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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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5

    “啧,麻烦。”谭定扭过头问子期:“你呢?”

    陈子期在跟人讲题,没听见他们方才的谈话,蹙眉问:“什么?”

    “放假去哪儿玩。”

    他支起笔在课桌上点了点,想也不想地:“问薄荷。她去哪儿就去哪儿。”

    闻言。

    谭定推一把薄荷的肩,爽快地:“那交给你决定啦,班长。”绕了一圈,又把难题抛回女生身上。

    秦绵绵眯起眼坏笑,学舌道:“嘻嘻,你去哪儿就去哪儿,班长,你面子好大啊。真没看出来,子期这么听你话。”

    薄荷红了脸。

    “先担心期末考试吧,考得不好,谁还有心情出去玩儿……”话没完,感觉体内有股湿热的液体流出……

    暗叫不好。

    薄荷的日子一惯来得很准,今次可能提前了。

    她捂住肚子,低声问:“绵绵,你带那个了吗?”

    “哪个?”

    女生抬起脸,悄咪咪地:“姨妈巾。”

    “噢噢。”

    秦绵绵:“我也没有,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下,身黏黏的,感觉快要扛不住了,薄荷夹住大腿,怕把裙子弄脏,道:“我去厕所,你买了帮我送过来。”

    “ok。”

    薄荷奔出教室,哪知理科班的这层洗手间门口挂了“维修”的牌子,只好跑很远去文科班那边。

    所幸,洗手间并没有人排队。

    薄荷在一个隔间外等了没一会,里头响起冲水声,她扬起头,与走出来的裴初河狭路相逢。

    自从英文演讲比赛结束后,薄荷就再没跟裴初河过交道。她是活在传闻里的人,原本就跟自己毫不相干,若非刻意产生交集,两人绝对搭不上界。

    薄荷微怔。

    眼神交汇后,急忙低下脸去。

    紧张兮兮地想:如果在这里起来了,自己有几分胜算。

    裴初河比她高,练舞的身材还有肌肉,看上去那么强势,自己果断不过,只能是扯破嗓子喊救命了罢。

    然而薄荷真的想太多了。

    裴初河面色如常,都不带搭理她的,视若无睹一般与她擦肩而过,在洗手池照了两眼镜子,就懒洋洋走了。

    “呼——”

    薄荷长吁一口气,不知不觉,身上又出了汗。

    坐在马桶上,等秦绵绵给她送东西来。

    休息时间就十分钟。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薄荷都没等到人,掏出手机想发个短信问问看什么情况。

    可惜不给力的手机又没电了。

    要不,先回教室吧。

    正这样想着,薄荷站起身,刚提起裤子……“扑——”,一桶冰凉的冷水瓢泼哐了下来,从头到脚浇了她一身。

    “……”

    薄荷震惊地立在原地,待拉开门追出去时,泼她水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洗水间门口挂了一张“维修”的牌子。

    显然是故意在整她。

    幼稚!

    薄荷气得直跺脚,头发、衣裙,包括鞋袜全都湿了,最惨的是,私密处还在流血,顺着大腿滑到脚踝,弄脏了地面。

    这幅样子,她回不去教室了。

    “呃。”薄荷不由哽咽一声,牙齿狠狠咬住唇,不肯哭出来。

    *

    平生第一次旷课。

    竟是这种情况。

    薄荷蹲在卖部的篱笆墙边,仰面让烈阳照在她白净的脸上,也不知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能被晒干。

    那只喜欢在校园四处溜达的野猫跳下篱笆墙,窝在女生脚边,与她作伴。

    另一处。

    裴初河也觉得自己幼稚极了。

    不过一时冲动,就做出了卑鄙的行为。

    可……

    只要想到,她给子期发过去的微信通通不再有回应,就算亲自去班里找他,陈子期也不理人,直到昨日翻他朋友圈才发现,自己竟已被拉黑了。

    就觉得解恨。

    裴初河从未尝过这般莫大的屈辱。

    不管陈子期喜不喜欢她。

    至少他们曾经那样的亲近,近到能听见他在电影院睡觉的呼吸声;他们曾经去公园约会,她为他跳舞,他跳得真棒。

    就算告白被拒绝,他也没有讨厌过自己,反而是鼓励道:你很优秀,你应该更慎重地对待爱情。

    裴初河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她以为只要自己真诚地表达爱意,持之以恒的努力,陈子期一定会看到自己的真心。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毁了。

    源头都是因为一个人罢了。

    “她跟陈子期关系很好,你不知道吗?”

    起来。

    从裴初河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起,事情就变得不顺利,她却毫无危机感,还以为薄荷就是个普通的女生。

    现在看来,她哪里普通。

    她能做出艳惊四座的演讲,也能令一意孤行的陈子期做出选择,选了她,而抛弃自己。

    会咬人的狗不叫。

    裴初河被薄荷狠狠咬了一口,只想找机会反咬一口。

    就算被认为穷凶极恶也无妨。

    她就是不愿认输。

    ……

    乌云蔽日。

    起了一场阵雨,迅猛地下。

    薄荷怀里抱着猫在屋檐下躲雨,好不容易半干的发又被淋湿。虽没有再继续流血,但大概是受了凉,肚子开始酸痛了。

    痛经的感觉,尝过女生都知道,一抽一抽的,全身神经发麻。

    她闭上眼,蹲坐在台阶上,弓着身子、把脸埋在膝盖处,猫在肚子上拱来拱去,给女生汲取点儿温暖。

    薄荷痛得头昏脑涨,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怕丢人。

    挨了欺负,最先想到的不是去告状,反而是躲起来。

    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如此的不堪一击、如此的懦弱、好欺负。

    时候。

    跟陈子期吵架、陷入冷战之后,她不是没想过主动求和。

    但是,当她下了十二万分的决心,去敲了陈子期家门时,开门的人却是叶曼。

    “薄荷啊,你来找子期干什么?”

    “我看你们最近都不玩在一起了,是不是吵架了?”

    “其实这样也好,你个女孩子家家的,别老跟男孩混在一起玩儿,你们现在年纪无所谓,以后会被闲话的,你妈没把你教好。”

    “别成天想着玩,把心放在学习上知道吗?我们家子期的学习好,没关系,你要是考不上大学,你妈得跳楼了。”

    叶曼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

    年幼的薄荷受尽屈辱,回到家放声痛哭,发誓再也不会跟陈子期做朋友。

    那种感觉。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女生也忘不掉。

    雨淅淅沥沥地下。

    一场阵雨很快就停了,天空渐渐转晴。

    少女腿上的血痕也被雨洗净。

    疼痛却挥之不去。

    看了看自己的白袜子、白球鞋,还是脏了呢。

    ……

    *

    陈子期找到薄荷时,她还坐在屋檐底下,闭着眼,面色惨白靠着墙,浑身冰凉,跟死去了一般。

    猫在舔她的腿。

    陈子期被吓得不轻。

    “薄、薄荷。”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着急地唤她醒来。

    女生蹙眉细声喊痛。

    男生也不知她是哪儿痛。

    赶紧背起她往医务室跑。

    “子期。”

    她在他耳旁轻声:“我要回家。”

    不去医务室。

    她太痛了,她要回家。

    “好。”

    陈子期双手抱紧她的腿,女生一点力气没有,手搭在他的肩上,只有温热的呼吸,还能证明她是活着的。

    “薄荷,哪儿不舒服,告诉我。”

    “没……没有……”她细声道:“我就是、困了。”

    误会

    ——咬一颗红透的草莓,摘下绿色草莓叶, 果实在嘴间嚼烂, 溢出鲜嫩的汁, 甜滋滋的、馋得淌了口水,反复吞咽都觉不够。

    少女昏睡中的模样就是这般,男生倚在床边, 细细观赏, 如何都瞧不腻。

    俯身瞧她热到绯红的脸,长睫蝶翼般轻轻颤动,皓白的牙咬住下饱满的唇,一头湿漉漉的黑发,仰起白嫩的脖颈,身体颤, 散发着奶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