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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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就是看不惯你,不可以吗?”
她惊艳夺目的五官,在薄荷看来,是满脸戾气。明明穿了一身名牌,在薄荷看来,也是一身恶臭。
篮球馆在球的男生中,不乏裴初河的仰慕者。
见两个女生似乎在吵架。
走过来问裴初河:“需要帮忙吗?”
“不用。”
裴初河指尖绕着发丝,笃定道:“她不敢动手的。”
以前,自己还可以她称赞一句有种。
现在她还敢吗?
等男生走远。
裴初河戳了下薄荷胸口的骨头。
“我告诉你。你讨厌我,我还讨厌你呢!平时照镜子吗你?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我最讨厌你这种又穷、又不识好歹的女的。”
“……”
薄荷阴沉地看她,一言不发。
“你以为陈子期选了你,就可以在我面前了不起?你就赢了是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想法。”
“抢别人的东西,还有脸了。”
裴初河的脸离她很近,挑衅道:“我告诉你,我的东西,情愿摔碎,也不会给你这种人。“
你跟你妈,都是贱货。
“你妈接近我爸是奔着钱去的吧,一把年纪了,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我爸怎么可能看上那种老女人哦。”
话已至此。
薄荷反倒平静下来,阴森森地:“我妈不会勾引任何人。我也不欠你什么,没抢过你的东西。”
“不需要解释。”
裴初河摇了摇头:“反正我不会听的。”
“嗯。”
“我不解释。”
薄荷恶狠狠地:“你刚才,我不敢你对不对?”
完这句,“啪”地一声,薄荷扬手在裴初河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使了十足十的力。
不管将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薄荷都决定先这一巴掌再。
不然,她真怕自己活不下去。
凛冬
办公室。
陈子期写检讨,老严在旁盯得紧, 直到他写出一篇情感充沛的陈情表才肯作罢。
外面。
上午还阳光明媚的天气骤然转阴。
陈子期想找个地方抽根烟。
经过走廊, 听到几个学生大惊怪。
“喂喂喂, 听了吗?篮球馆那边有人起来了!”
“真的吗?谁啊!”
“裴初河!她跟一个女生架,就是今天微信群里发的,重点班的那个!”
……
陈子期停下脚步。
不好的预感。
一看手机, 微信群里早就炸开了锅,
【裴初河跟薄荷在球馆撕逼,因为薄荷抢了她男朋友!】
【照片里那个吗?所以,薄荷勾引的是裴初河男朋友?】
【没错。活该了!第三者都得死。】
*
“啊——”
嘶哑的尖叫。在球馆起了回音。
瘦弱的女生在光滑的地板上不断挣扎,球鞋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滋啦”声。衬衣扣子崩开几颗,是被扯开的,露出里头底背心, 脸上布满细的血痕, 应该是被指甲刮伤。
薄荷一只手护住脸, 一只手护住衣领,全力抵抗压在身上的裴初河。
虽然力量悬殊,吃了不少亏, 也半分不肯让。
裴初河扎的辫子被她扯得稀烂,脸上也是一片红肿。
“啪——”
甩回一记响亮的耳光。
裴初河才终于解恨。
围观的看客在喊:“别了!裴初河, 算了!”
却无人插手。
男生怕麻烦,牵涉其中的结果必然要进教务处。女生面上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心里估摸在想:撕得好、再撕响一点儿。
薄荷细声呜咽。
脸颊热辣辣的疼。
抱臂护住头,双眸紧闭, 承受攻击的同时,不忘忍住泪水,警告自己:别哭,不准哭,死都不能哭!
顾轩站在二楼,插兜看戏。
他跟裴初河约好,在薄荷受辱时,来一出英雄救美。只是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的功夫,这两人就起来了,成了如今这场面。
在考虑要不要出面管一管,已经有人出手了。
……
陈子期箭步冲过去,一把拉起裴初河,愤怒到了极致,低吼道:“你疯啦?!”
“滚开!”
裴初河气红了眼,大喊大叫道:“她竟然敢我!这贱人敢我!她算个什么东西!我爸妈都没过我!”
“这是学校!”
陈子期挡在裴初河面前,眼神阴寒,用没人听见的声音,温声细语:“你再敢她,我就你。”
他神情太过可怖。
——是真的不介意女人。
裴初河明艳的脸,倏然扭曲。
终究没敢再动手。
陈子期回头去看地上的薄荷。
她可怜兮兮的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痛苦地闭着眼,脸色惨白,衣服被扯得凌乱不堪,看着落魄极了。
但没哭。
一滴泪也没流。
“薄荷。”
陈子期心口一阵绞痛,低声问:“还好吗?”
*
安静的医务室。
男生给女生的涂药。
伤得倒是不重,就看着吓人。
她的皮肤太薄了,随便刮蹭几下就会留痕,更别提,裴初河那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在她脸、脖子、胳膊上又抠又抓。
薄荷素净的脸涂完紫药水后,成了只大花猫。
怎么办……
照完镜子,薄荷苦着脸想:这一看就是跟人架了,还怎么出门见人。
“痛吗?疼不疼?”
陈子期蹙眉问。
遍体发寒,竟生了虚汗。
向来内心强大的少年变得异常脆弱,蹲下、身子,偏脸在她的大腿上摩挲,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
“不疼。”
薄荷温柔地抚弄他的发,软绵绵地:“我又不是玻璃做的,真不疼,你别这样。”
“嗯。”
“再,我也她了。是我先动手的。”薄荷嘟囔道:“不过,我一点不后悔,她欠揍,我就想她。”
虽然。
后果可想而知。
妈妈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学校还会给她出通报批评,不定,裴初河还会继续对付她。
但薄荷就是不愿再忍让。
人活在世上,可以没有钱,绝不能没有尊严。
“乖。”
“不要跟人架。”
陈子期起了动作,轻轻地圈住她的腰,脑袋在她的腹间蹭了蹭,沉声道:“如果一定要,我帮你啊。”
薄荷心里暖暖的,忍不住笑道:“女生跟女生架,你一男的,怎么能帮?”
“我不管。”
陈子期仰起脸,很是认真:“谁也不能欺负你。”
仿佛凛冽的寒冬中,身体浸泡在温水中般舒爽、恣意。
但还不够。
薄荷心眼地问:“裴初河也不行吗?”
当然。
“薄荷,我过了。”
陈子期起身紧抱住她,道:“你是我,我是你。”
经历了彼此童年、少年时代,每一天都见面,了解对方全部过去的我们,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的关系。
薄荷回抱住陈子期。
她可以什么都没有,只要他在,就是七月艳阳天。
*
这座城市。
下起淅淅沥沥的雨,洗涤着尘土飞扬的大地。
繁花似锦的中心商圈高楼林立,写字楼表面光鲜的白领,干着人人称羡的工作、依然入不敷出的生活,买最贵的化妆品,却买不起一间几十平的房。
破败的旧城区,拆迁户们为了拆楼价格跟地产商据理力争,几位数字的差别,或许就意味着自己孩子将来的婚房有没有着落。
路边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沿街乞讨,偶尔有人扔下一块钱硬币,磕头谢谢。
资本家建立了等级森明的社会。
不管哪个阶级的孩子,未来都不可能逃过进入熔炉的一天。
……
校园内。
中午在篮球馆起的那场骚动,自然传到了老师耳中。
“叫你母亲来一趟。”
年级主任满脸不耐烦地:“今天必须让她把你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