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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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

    性、骚扰三个大字在脑中炸开了锅,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自己恐怕被人占便宜。

    薄荷放下笨重的箱子,左右两边的人被挤得腿都没地方放,嘴里窸窣地抱怨了一阵。

    “是谁?”

    她气得涨红脸,羞耻道:“刚才谁摸我了!?”

    离自己最近的男人最有可能下手。

    薄荷恶狠狠地瞪向那人。

    戴眼镜的中年男士眼神怪异地量她,不屑地:“姑娘,没搞错吧?谁摸你了?我怎么没看见。”

    他旁边年轻点的男人接话茬道:“我也没看见啊,人这么多,可能是不心碰到了,你别冤枉好人。”

    电梯门开了。

    有人忍不住交耳议论。

    “那女的哪个部门的?”

    “不知道,没见过。”

    “被碰了一下也值得大惊怪,傻乎乎的。”

    ……

    薄荷顿时不出话来。

    她太冲动了,自己又没有证据,就算是被占便宜了也无处理。

    中年男人也知道她此刻的孤立无援,出电梯前不忘阴阳怪气地讽刺句:“一看你就没出过社会,做事之前要学会做人,别瞎话,长点脑子。”

    吃准了她拿他没办法。

    “等下!”

    薄荷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掷声道:“你能不能跟我去趟保安室?”

    “什么?!”

    “我想要去查监控。”她正气凛然,毫不退让,“如果你是清白的,就算是查监控,应该没有关系吧?”

    “……”

    男人怔了几秒,怒气冲冲地甩开了她的手,骂道:“有病。”

    完急匆匆朝电梯外走。

    薄荷抱起箱子,火速追了出去。丝袜不心勾破了,裂开长长一道口子,穿着高跟鞋行动不便,她干脆脱了鞋追。

    男人甩不掉她,拐进楼层的厕所里不出来。

    她就守在门口等,心里苦不堪言。

    气愤。委屈。都不是重点。

    薄荷就是轴,他她冤枉好人了,如果真的冤枉他,自己一定会向他赔礼道歉。如果他明明做了龌龊的事情还倒一耙,那自己就要据理力争到底!

    ……

    *

    企划部。

    部门大领导对薄荷:“今天的事,不如算了吧。那位是销售部的刘总,你搞得他没有面子,以后对两个部门的大家都不好。”

    见薄荷迟迟不回话。

    继续劝:“就当他摸了你的腰,起来,也没吃什么大亏,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知道你可能有委屈,我给你批两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行吗?”

    “不。”薄荷硬声道:“不行,我需要他跟我道歉。”

    “那好,私底下让他给你道个歉。”

    “不行。”

    薄荷直视他:“我要他公开道歉。”

    领导笑了,“你搞清楚没有?刘总在销售部手底下几百人,你让他公开道歉?”

    “嗯。”薄荷重重一点头。

    今天他只是摸了她的腰,那会不会昨天,前天,他还对很多跟她一样年轻,手无权势的女孩子下过手?那会不会未来的哪一天,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到羞辱?

    “薄荷啊,我看过你的履历,你之前是在美国搞科研的,不清楚我们中国是人情社会,没几个人会跟你似的死脑筋,记住,吃亏是福,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

    薄荷目光澄清,淡淡地:“多数人都选择的路,那就是对的吗?大家都不愿意站出来,所以真相就不应该被揭晓是吗?”

    “不是的。”

    薄荷咬牙道:“我必须,得到公开道歉。”

    如果,一心以为选择浑浑噩噩地过下去,是逃避痛苦的最佳途径,那在陈子期出“我们给对方时间互相冷静一下”的时候,所有的信仰就全数崩塌了。

    没有一种爱,是建立在互相欺骗、隐瞒、利用之上的。

    她爱他是真。

    利用他也是真。

    薄荷哭着走出陈子期的家,冷风吹得人心口发疼。原来,在她不愿失去他的同时,就已经真正失去他了。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异常脆弱,摔碎后即使重新拼凑,也还是有痕迹。

    争吵过一次就产生一道裂缝,每一次肆无忌惮的伤害都令感情更快地分崩离析,她曾经伤害他那么深,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

    *

    薄荷态度强硬,男人也有些难办。

    她是顾少安排进来的人,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关系,总归不能随便得罪。

    既然没办法大事化,还是得给顾轩给电话。

    “你先出去吧,我会处理的。”

    她就像知道对方接下来的行动一样,直接:“不用问顾轩了,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您不能同意我的做法的话,我会直接去投诉那个人,就算丢了工作,我也要这么做。”

    会很狼狈的。

    她知道。

    但再艰难的路,也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从今往后,她不想再倚靠任何人了。

    番外(十五)

    自上回不欢而散之后,已过去二十来天, 陈子期没有与薄荷联络。一方面是公司忙, 另一方面, 他的确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Nick,晚上的派对一起去吗?”

    销售部的人过来问,C.T公司时不时举办的员工聚会, 这类交际场合, 陈子期不大去,今日实在无聊得紧。

    他拿起一旁外套,“去吧。”

    派对在War light,公司包下了夜店整整一层楼。楼层中央摆了个香槟塔,每个人都要从塔中间拿酒,谁要是让香槟塔倒了谁就受惩罚。这个巨损的游戏是谭定想出来的。

    陈子期站在二楼的玻璃栏杆旁抽烟, 他位置显眼一楼的人全都能看到他, 昏暗的灯光, DJ嘈杂的音乐,他就懒懒的站在那儿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隐约听见身后几人在攀谈。

    “听了吗?裴氏地产的销售总监被撤职了。”

    “真的假的?怎么搞的?”

    “唉,不就那点破事儿, 这家伙在公司骚扰过好几个女的,联名举报揭发了他。”

    “牛X。玩女人别在公司玩啊, 真太不心了。”

    ……

    陈子期微微蹙眉,闲言碎语传到耳中。

    把玩着手机, 心思飘到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她还好吗?她在哪里?

    是不是跟他一样,不堪其负, 受了折磨。

    正这样想着,脑海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女人竟就出现在面前。

    *

    薄荷央了秦绵绵带自己来。

    她来之前化了妆,脚上是八厘米高的那双KURT GEIGER难穿的黑金鞋,chloe的白色平肩仙女裙露出她细致的锁骨。

    的确是鲜少会显现的模样,在场的人都在议论这女人是谁?

    谭定凑在陈子期耳边:“薄荷今天正翻了。”

    他叼着烟回过头去。

    又冷淡地收回视线,状若未闻。

    ……

    薄荷孤零零地一个人站着,远远的,看到陈子期。

    秦绵绵在旁叹了一声,“不是想见他?来都来了,过去个招呼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们两个真是一点没变。

    明明爱着对方,却又死都不肯出口。

    还当自己年轻气盛,穷折腾。

    薄荷咬唇不肯吱声。

    生气的在香槟塔中抽出一杯酒,就在正要喝的瞬间。

    香槟塔呼啦呼啦的从上至下倒掉了。玻璃杯碎掉的声音刺耳的惊到了所有人。

    吓了一大跳,她没有应付这种场面的经验,吓得蹦蹦跳跳乱跑,玻璃残渣一下子扎到了她脚趾里。

    眼泪刷的流下来。

    她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陈子期大步走过来,把她抱起来,薄荷立马搂住他的脖子。

    “伤到脚了?”

    他抱着薄荷走到一旁细心察看她的脚。

    薄荷就是作,原本也并不是很疼,但是陈子期这样温柔的样子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被他感动了之后眼泪越流越凶。

    谭定和秦绵绵也过来看她到底怎么样,可就算她再怎么作这到底只是一个伤口,血流了两滴就没有了,陈子期还抱着她的脚就显得有些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