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鸡？”

    慕瑾侧过头，问王：“他在叫我？是不是用的老家方言？”

    这化妆间不大，慕瑾虽然压低声音，可还是清楚地传到对方耳朵里。

    王赶紧摇头。

    那人表情微微僵住，随后又“呵呵”，“装，你继续装。见到老同事，就装出不认识的样子？”

    这人是“慕瑾”以前的同事？

    慕瑾审视对方，这人明显来者不善。

    “哎哟喂，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哲尔吗？”

    范群那富有特色的嗓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刚才，他让慕瑾先走，自己留下来跟导演套几句交情。

    这一进门，范群立刻挂上笑，“哲尔，我们家慕瑾这是第一次上这种大场合，接下来还要请你多多照顾。”

    那名叫哲尔的男人却挑眉，“我范群，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有收破烂的习惯。你那间工作室要是签不到人就早，我好歹也能介绍几个流量给你。至于他……”

    哲尔语带不屑，“摊上他，你就等着倒大霉——哎呀！”

    话还没完，就掉正在给他画眉的那双手。

    “疼死了，你干什么吃的，连画条眉毛这么简单的事都干不来？”

    给他化妆的是个年轻女孩，被哲尔吼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急忙半弯下腰，“对不起对不起，哲尔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慕瑾眼见那女孩手上的眉笔，滚到了自己脚尖。

    这时，哲尔瞪着她，满满都是嫌弃。

    “我就知道，这里除了Helen，没有一个化妆师像样！”

    他索性站起身，对着后面的助理：“走了。”

    慕瑾捡起那只断了的眉笔，恰巧哲尔走过他的身侧。

    对方给了一记嘲讽眼神，“别以为搭上叶少，你就能一飞冲天？做、梦。”

    完，他就像只骄傲的孔雀，施施然走出化妆间。

    他一走，范群首先变脸，他啐声道：“什么人呀这是，不过也是个卖pi股的，得自己多高贵似的，我呸！”

    他怕慕瑾被哲尔那几句话影响，特地拍了拍他肩膀，“没事宝贝，那人嘴巴就是乱喷。虽然你们以前都是那家橙风娱乐出来的，他先进了启明星，也不一定证明，他未来就能一直比你好。起精神来，这次我们要在《我是超级偶像》里一飞冲天，把他踩在脚下。”

    范群显然很气愤，可慕瑾非常淡定。

    他拿着断成两截的眉笔，走到那个女孩面前。

    “给你，不过断了。”

    女孩正伸手用袖子擦干眼泪，慕瑾从衣兜里摸出一包纸。“用这个吧。”

    对方愣了一秒，接过他手上东西后，哭得更凶了。

    “姑娘，你别这样。”

    慕瑾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他只能劝着：“别哭啊，你又没做错什么。”

    女孩抽着鼻子，断断续续地：“我、我完了，惹恼了哲尔哥，我这工作肯定没了……”

    “这倒不至于，刚才明明不是你的错。”

    慕瑾进门时就瞧见，这女孩全神贯注给那个哲尔画眉，是对方忙着嘲讽他们，不心一动才导致发生这场意外。

    “我、我听哲尔哥那人很挑剔的，刚才Helen姐不在，是他赶时间，才要我帮他的，呜呜呜……”

    这女孩子也就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些婴儿肥，眼下整张脸哭得红彤彤的，看起来尤为可怜。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怜悯心。

    范群视若无睹，他让慕瑾先做坐，“你在这等着，我跟Andy好了，他现在先给其他人化妆，待会就轮到你。”

    完，他边电话边离开了化妆间。

    王从饮水机倒了杯温水放在慕瑾面前。

    慕瑾按住他的手，“我可不可以不要化妆？”

    堂堂男子汉，涂脂抹粉的成何体统？

    王：“瑾哥，您这不在开玩笑吗？上台哪有不化妆的。”

    王给他讲了上台要灯光，不化妆会显得脸黄之类的道理。

    最后，慕瑾知道拗不过他们。他转过头，就看到那个还在角落抽鼻子的女孩。

    他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姑娘，我可以请你来帮我化妆吗？”

    那女孩愣了愣，“我？”

    慕瑾点了点头，“对。”

    那女孩非常意外，“可……可我刚刚才被哲尔哥骂，我……”

    慕瑾伸手示意她停下，一派温和，“他是他，我是我。现在，我是一个需要化妆的艺人，你又是个化妆师，那我请你化妆，不是天经地义吗？”

    那女孩惊喜万分地抹了抹脸，“这、这我怎么好意……”

    他话还没完，范群又踩着急促的步伐进来。他一把拉起慕瑾的手，“走，现在Andy那边刚好有空。”

    慕瑾正想：“我已经找了……”

    范群连头都不回，猛拉着他往外走，“别唧唧歪歪了，再慢点，位置又要被人抢了。”

    慕瑾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范群拉走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一头雾水地被拉到另外一个化妆间，慕瑾看到了范群口中的Andy，是个身材娇的男人，那头红色短发十分惹眼。

    “Andy，我们家慕瑾来了。”

    范群显然跟这人交情不错，两人寒暄几句后，那Andy就来让慕瑾坐在化妆台前。

    “哟，这皮肤真不错。白白嫩嫩的，连毛孔都没有耶。哎哟，我都要羡慕死了。”

    Andy与范群显然都是同一派别的，慕瑾对这种娇嗲型男人，也是没辙。

    在Andy拿起工具之前，慕瑾特地按住他手，一脸严肃。

    “下手轻点。”

    Andy朝他抛了个媚眼，“放心吧，今天姐姐下手不重，给你来个淡妆就行。”

    饶是慕瑾见惯大风大浪，也被这句“姐姐”吓得个激灵。

    * * *

    今天只是给九个参赛者拍一段简短介绍片，在慕瑾极力争取下，最后范群让他穿着简单白衬衫休闲裤上场。

    他只化淡妆，发型也非常简单。

    慕瑾走进录影室之后，王忍不住悄悄问范群，“群哥，瑾哥这样……会不会不太行？”

    他的担忧不是没道理。

    范群转过头，就看到其他几个参赛者。

    个个都是精心扮，站在一起就像一群璀璨发光的明星。

    只有慕瑾，像颗还没磨过的珍珠。

    “这会儿不行也得行了。”

    他盯着已经关上门的录影室，喃喃道：“他得罪了沈少，等于把我们工作室也送上绝路。不抓紧叶少这根救命绳，那我们有死路一条。”

    慕瑾走进录音室，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朝他伸手，微笑道：“慕瑾你好，我是主持人梁浅。”

    慕瑾与他握手。

    眼前这男人温和有礼，第一眼给人感觉就非常舒服。

    慕瑾也面带微笑，“‘水落鱼梁浅，天寒梦则深’。梁浅，是个好名字。”

    梁浅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我爸给我起这名的来源，一下就被你知道了。”

    慕瑾笑意更深，“见笑了。”

    梁浅让慕瑾坐在中间那张红色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对面。

    慕瑾注意到，梁浅身后，一台黑色机器正对着自己。

    这应该就是王的摄像机。

    梁浅见他准备好，开始问第一个问题：“慕瑾，《我是超级偶像》开赛前，你才临阵上场，现在感觉如何，会紧张吗？”

    慕瑾：“不紧张。”

    梁浅又问：“可能有些观众对你还是比较陌生，不如，现在你来好好介绍一下自己。”

    这些问题慕瑾事先都已经知道，范群给他准备了洋洋洒洒上千字的内容。

    慕瑾却只是淡然一笑，“大家好，我是慕瑾。今年22岁，是个艺人。”

    完，他就停了。

    梁浅等了数秒，似乎有些意外。

    “然后呢？”

    像这种问题，恰好是选手最能展现自己的机会。其他八个人就算了，对于这个大众还眼生的慕瑾，简直就是个圈粉的好机会。

    可是，慕瑾却：“没了。”

    梁浅是真的惊讶，但他很快就顺着话题发出第二个提问：“你明明可以多一点，让观众更加熟悉你，为什么要选择这么简短的介绍呢？”

    这个问题是资料里面没有的。

    慕瑾非常坦然，“要观众认可我，应该只有一个办法吧。”

    梁浅来了兴趣，“哦，是什么办法？”

    慕瑾看向摄像机，脸上挂着一抹自信的笑。

    “实力，绝对的实力。”

    * * *

    “希望你在接下来的第一轮比赛中，能有好成绩。”

    送走慕瑾后，梁浅先是喝了口水，然后摸出手机。

    “张导，我有个建议。这个慕瑾的镜头，尽量不要剪……对，他的内容不多……嗯，我有预感，他一定会引起关注的……”

    他挂掉电话，后面的摄像师扛着机器，顺手问道：“怎么，梁哥，你很看好这个慕瑾？”

    梁浅揉着肩膀，“他给我的感觉很特别。不知道他未来如何，但最起码在这次比赛里，我觉得他一定能成为话题人物。”

    * * *

    《我是超级偶像》的播放时间定在每周六晚上九点。

    离开播还有半个时，范群就拉着慕瑾，一起守在电视机前。

    “瑾哥，你看，像这样按住语音键，你什么，里面就会弹出相同的字……”

    范群转过头，就看到慕瑾和王缩在沙发一角，两人拿着手机窃窃私语。

    “你们在干什么？”

    他挤过去，王才道：“瑾哥他没试过语音搜索，我在教他。”

    范群皱眉，“不是吧，你真从乡下来的，连这个都不会？”

    慕瑾假装没听见，特地点开手机淘宝，“这个上面，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买得到？”

    “当然，等你红了，网上还会有人要抢着买你穿过的内裤。”

    慕瑾：“……”

    节目开始了。

    范群赶紧让慕瑾盯着电视，“快，仔细看清楚，这些就是你接下来的对手。”

    由于是空降军，慕瑾的片段安排在最后。

    他仔细看着前面八个人的介绍短片，这确实都是一群相貌极为出众的年轻男女。

    里面让慕瑾印象深刻的，除了那位出言挖苦讽刺他的哲尔，还有另外一个叫白嘉义的年轻人。

    他们等了又等，一个时过去了，终于来到慕瑾的时间段。

    “哎哟喂，我还以为你会紧张呢！行啊你，看不出来还真有两把刷子。”

    电视屏幕上，化着淡妆的慕瑾一脸淡然，虽然话不多，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沉稳与从容。

    范群很高兴，“害我之前担心了好久，怕你没见过大场面，会紧张得背不出稿子。”

    现在看来，慕瑾这简简单单的这几句，确实要比他那一大页介绍词来得更有效果。

    慕瑾莞尔。

    “宝贝，今晚这节目一出。你肯定能圈不少粉，到时候网上有关你的话题一定会出来。哎哟喂，我要不要去买个热搜？”

    数时后，就在范群犹豫着要不要跟叶商量，买个热搜把慕瑾送上话题榜时，王的电话进来了。

    “群哥，瑾哥他……上热搜了。”

    范群一听喜出望外，“这么厉害？那不是连热搜的钱都省了。”

    王语气非常着急，“不，群哥你看一下微博吧。”

    见他这样，范群赶紧开微博，结果话题榜的第三名就是

    #《超偶》空降军母鸡辣舞勾引金主#。

    作者有话要：

    沈昊：又是没能出场的一天呢……（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