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再遇折阳寿
持续落下的血雾,在中间让开一道圆形豁口。
池水向下凹陷,微微停顿一下。
等再向上喷起时,一个高大身影随之浮了上来。
那身影真的十分高大,目测至少有五米的身高。
粗壮的身形将血雾空缺刚好填满。
“韩先生”
黄鹂等想要拦在我面前,不过照旧被我拦住,“等等看,这家伙有些古怪的。”
从水池中浮现出来的家伙,并不是真正的鬼怪,而是水滴凝聚成的虚体。
但传递过来的压迫感,却是无比的真实。
他只露出半个身躯时,我两腿就瑟瑟发抖,完全控制不住。
而当他现出整个身形,我就必须要靠镇塔鬼怪朋友的帮助,才能稳定立在原地。
“家伙,你真的很不错,居然能接连杀死我两名上师,不愧是即将进入阴冥的优秀人选。”
“我很好奇,你对阴冥真的那么感兴趣吗?”
“你非要进入那里?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心中一凛。
不知他从哪里看出破绽,居然猜出我的身份?
不,不对,他还是在诈我。
就像大力上师一直到死,都想确定我的身份一样。
如果他真的确定了我的身份,又何必多此一言呢?
我听着他独自叨哔叨,暗地里却在吩咐着龚明、四族长等人,让他们稍后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对付这家伙,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更要全力以赴的布局。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知道半空的那些血雾,怎么就像没个尽头一般。
血雾源源不断进入他的凝水躯体,已经持续了好一会儿,可半空中还是血汪汪的一大片。
随着石柱符文越来越活跃的跳动,白仙族人显得更加痛苦。
但她们已经流干了眼泪,喊哑了咽喉,只能无声的露出痛苦表情。
看我保持沉默,那水巨人居然出奇的有耐心。
“怎么?连跟我交谈的想法都没有?”
“就算你不想泄露自身的秘密,那这座城池呢?你就不想知道它的由来?”
“你真的不想知道石柱关联的秘密吗?”
我: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洗耳恭听。我这条命就摆这里,想拿,你随时可以过来。
我隐约能猜到:这货肯定出于某种目的,在故意拖延时间。
其实,我何尝不想如此呢?
我向龚明布置的计划,还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四族长仍是比较虚弱,同样需要时间来恢复。
“你前面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所以很容易就能猜出,你是渡魂人,而且体内流淌有韩氏渡魂人的血脉。”
“但,不管你怎样努力,都无法破坏这里,更不要破坏蓝大先生的计划。”
“就以这座城池而言,你想要毁掉,恐怕没有一年半载,你都无法做到啊!”
城池、石柱禁忌、池水以及外面的那些鬼怪,都已经关联的浑若一个整体。
用这水巨人的话来,那就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我就算累散了大胯,都甭想在短时间内破坏掉。
这里相当于蓝大先生的前哨阵营,借助压榨白仙族人的感知,进而探查阴冥的动向。
蓝大先生在阴冥能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和这前哨阵营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过,世间像这样的前哨阵营有无数座。
我就算毁掉这里,对事件本质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最终只是空忙活一场罢了。
我继续保持沉默,对他的话却渐渐起了疑心。
如果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他干嘛跟我浪费口水?直接嫩死我多痛快?
看他哔哔的相当带感,事情就绝不会像他的那么简单。
“虽然这里十分的牢固,不过在经年累月的禁忌运转中,我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于是需要引来更多的鬼怪,帮着我疗伤。”
“我故意让它们来喝圣水,实际上,嘿嘿我可没安什么好心啊!”
出乎我的意料,这货居然相当的实诚,把这隐秘都和我了出来。
让鬼怪喝圣水,就是一个卑鄙的阴谋,其真正目的是要窃取对方精纯的阴气。
而城池内可以自由的交换物品,也是他们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让鬼怪放松警惕,以引来更多的鬼怪上当。
当然,圣水本身也是有一定的好处,因为其中带有水巨人对阴煞术法的理解。
喝过圣水后,很容易就能突破原有境界。
这附近的鬼怪,基本都在阴怨境,很少能看到阴殇境的菜鸡,原因就在于此。
“这帮家伙自以为得了好处,他们却并不知道,我的意念同时也是一种禁忌操控。”
水巨人的声音渐渐洪亮起来,那种压迫性的气势更足,让我产生阵阵眩晕的感觉,似乎随时能晕死过去。
“如果我愿意,他们随时能死去,只要喝过圣水,就绝不可能逃脱。”
他的这种情况,和我操控绵羊鬼怪有些相像。
在进入城池之前,我在每一只绵羊鬼怪体内,留下一缕意念,随时能让他们死去。
只不过计划进行还算顺利,绵羊鬼怪暂时还没有伤亡。
我问:“我们聊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先前听到那些喇嘛,提到一个叫春护法的,难道你”
对方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春护法,正是域外密宗四大护法之一:春兰。”
我:“”
听到他这么,我差点没当场笑喷,分分钟就要跳戏。
妈了巴子的——
就你这副五大三粗的样儿,还敢自称春兰?
春兰你特么咋不叫空调呢?
我强忍着笑意,“我始终不明白,你为啥要跟我这么多?你怎么确定:我对阴冥、对蓝大先生等会感兴趣?”
“我相信你就是韩氏渡魂人,你的身后,有那些阴司者的影子。”
春护法的语气十分的肯定,“你的身份,我已经同时传递给蓝大先生和域外密宗。”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今天能活着离开,天大地大,你也休想再有容身之处。”
“我知道你们韩氏渡魂人,都有一项特殊的术法——能召唤大量的鬼怪帮忙。”
“你如果觉得你能战胜我,那就把它们全都召唤出来吧,看看你能不能争取到那一丝可怜的活命会?”
春护法并不是真正了解我们。
他以为我们能召唤鬼怪,实际上,我只是将他们藏在镇塔里。
渡魂人的隐秘程度超出我的想象,别我的血脉,就连我的这几样法器,他们都知之甚少。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硬顶着那股威压,静看他的表演。
反正我是列开了架势,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以不变应万变。
艳红的血雾,终于被他吸的干干净净。
天空却并没有变得明朗,而是投射出带有死寂的污浊色。
绝大部分白仙族人已经瘫软不动,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死了过去。
最底层的惊如雪,从始至终都在盯着我,眼巴巴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城池内外彻底安静下来。
刚开始在城池外,还能听到零星的动静,但这会儿功夫,他们却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春护法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紧握着硕大的拳头,在半空中用力挥了挥,“既然你总是沉默,那我就没什么话可了,还是杀了你,一了百了。”
笼罩住我们五人的威压,突然间发生了某种变化。
有某种无形的东西,从我身体中被抽离出去,而后永久消失。
我眼睛眯缝起来。
对这种感觉我绝不陌生,在跟鬼主厮杀时,我就有过这种经历。
这是精神力的永久损耗,带来的最直接效果,就是剥夺阳寿。
“去死吧!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快速衰老,内心绝望一点点的积累,最后跪在地上向我哀嚎。”
春护法脸色十分狰狞,两呈半圆形聚拢在身前,似乎想要把我们紧紧的箍死,“你会死!你的同伴一样会死。因你一人而搭上无数条性命,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我紧咬着后槽牙,快速的发出几条指令,随后朝着春护法翻了翻眼根子,“哔话多。”
“什么话多?”
“哔话多。”
“哔什么多?”
“哔话多。”
“哔话什么?”
我:“”
春护法身上一定发生了某种剧变,否则听力不至于差到这个程度。
而且记忆力严重受损,咋看咋像个低能儿。
但尽管如此,他的实力仍不容觑。
接下来就是我生死搏杀的时刻,稍有疏忽,我就得死在这里。
“韩先生,你你一个人硬扛,能能行吗?”
“让我们帮你分担吧!我们稍晚一些过去,也是没问题的。”
“损耗精神力,简单粗暴却最有效,我们真的很担心你啊!”
因为要执行一些计划,我把四族长身上承担的压力,全部转移到我一个人身上来。
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容貌变化,但却可以清晰感应到。
我的视力变得稍微有些模糊,身体更加虚弱,后腰都不自觉的微微弯了些。
紧咬着的后槽牙,开始出现松动,恐怕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就会完全脱落。
这春护法,比当初的鬼主还要凶残,因为阳寿折损的速度更快。
“不用管我,做好我交代你们的事情。”
我一声低吼,在镇塔鬼怪的帮助下,一步一步艰难向着春护法的方向靠近。
距离越近,我承受的压力就越大,阳寿损失的速度也就更快。
跟我预料的一样:春护法的感知出现了严重问题。
我都绕到了他的侧面,而他还在双目咄咄有神,死瞪着我刚才站立的方向。
这大瞎子!
他这是在间接给我助攻呢。
我要是把握不好这会,都对不起他这低能智商。
我激发假死人体质已经到了极限,周围阴风刮在脸上,竟然让我有种温热的感觉。
但是当我靠近水池边,探进时,却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
这池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真特喵的凉!
我保持着固定的姿势,把右稳定在池水中,一股独特的气息,从镇塔中传了出来,和池水的关联越来越深。
而另一侧,四族长已经开始了行动。
每一名族长负责四根石柱,必须要把所有石柱全部操控住,我才会迎来转。
石柱禁忌的本质是四象阵,每四根为一组,四组又组成这个更大的四象阵。
为了破解掉四象阵,黄鹂等人已经从不同方向融入四根石柱中。
慢慢融入的过程极其痛苦。
她们受到强烈挤压,不约而同幻化出本体,却仍是被压的骨碎筋断,血肉纷飞。
“想要操控这些禁忌?你怕是疯了吧?哈哈”
春护法和禁忌间有密不可分的关联,这会儿他倒是感应的十分清晰,“你连阵眼在哪里都不知道,却还妄想着各个击破?你这智商堪忧啊!”
我懒得和他打嘴炮,一边不断向龚明询问情况,一边观察着四族长的动向。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坚定的推行我的计划。
因为,计划一旦失败,所有人都得死,包括镇塔里的那些朋友。
我已经极度虚弱,按照年龄折算,我应该是二十岁的年纪,七十岁的身体。
我的腰已经弯下很明显的弧度,昏花的余光中,看到头顶上掉下了几缕头发。
卧槽?
我这就谢顶了?
而且掉下的头发,居然是银白色!
“龚明,你到底行不行?”我急切催促道,“你要是再拖延一会儿,大家都要挂啦!”
正在操控彼岸池的龚明,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好了好了,现在就可以大量汲取了。唉!时间刚刚好,其实,我也是蛮担心”
龚明到后面时,彼岸池的一角,从我掌心猛然露了出来。
当和池水接触的一刹那,整个水池猛烈晃动几下。
在我掌下缘,出现一个足球大的漩涡,池水遇到强烈的吸引力,疯狂向着我掌心涌来,而后再进入镇塔里。
石柱符文已经停止了跳动,但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能归我方势力操控。
这应该就是没有寻找到阵眼的缘故。
禁忌只是被干扰,主动权仍然在春护法中。
我现在仍然处于劣势。
这条命,还是悬在裤腰上。
我哆嗦着身体,心里暗叹一口气。
“虽然计划是残忍了些,但,都到了这关键时刻,你们还不肯做出些牺牲吗?”
“还是我猜测有误,阵眼并没有藏在那里?”
“尼玛——千万不要千万不要猜错啊!”
“那真是会死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