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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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五六分钟,我们来到大包山的另一侧。

    这里树木很少,地势相对平坦一些,皎白的月光照在草丛上,如同在上面铺洒了一层水银。

    越是向前走,光线越是变得柔和,走到后来,仿佛从地面上升起一层银白的光辉。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就站在前方不远处,她周围的光线出现诡异的扭曲,脸部很朦胧,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

    “狐仙儿大人!”

    监工朝着白衣女子躬了躬身,像是在向对方行礼,起身回望时,它脸上已经多出一种莫名的自信,“冥婚葬礼仪式出现了重大变故,队伍中间混进一名凶徒。”

    “这一路上,它已经害死了6个。”

    “请狐仙儿大人按照约定动用仙法,把对方揪出来,同时看一看这些人的善恶。”

    监工抬头看了看天色,似乎在计算着时辰。

    表、等具有现代气息的物品,已经被我收到了背包里,所以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大致估算一下,吃完饭以及走路的时间,大概在一个时左右,现在应该是0:00左右吧。

    不过我并不能十分确定。

    迷雾阵和阴殇境兴许有特殊段,能影响活人的正常判断,那样的话,时间有可能更晚些。

    虽然看不清白衣女子的脸,但感觉上她应该很美。

    她左拿着一方白色的帕,悄无声息的向前走了两步,姿态极其优雅。

    “月圆之夜,祭墓之时;冥婚安葬,填补亏失。”

    “这么多年你们一直不肯放弃,每次效果都是不佳。”

    “这一次你们请来5个活人助阵,阵仗倒是不,看来是找到了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冥婚新娘,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吧。”

    “如果这次再失败,你们会不会彻底放弃呢?”

    白衣女子的声音像水一样柔和,听起来十分的舒服,她身上还带着种圣洁的朦胧感,让人生不起丝毫的亵渎之意。

    我一边打量着白衣女子,一边琢磨着她的话。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里,蕴含的信息量可不。

    第一,她陈述了一样事实。

    举行冥婚葬礼仪式,不是在替高大志的大哥考虑,而是为了弥补某种亏损。

    我联想到宅院附近的阴煞气息,它的总量正在逐渐减少。

    理论上越是接近深夜子时,阴煞气息就越是浓郁,但是宅院附近却背道而驰,这肯定发生了某种变故。

    通过白衣女子的话,我判断冥婚葬礼应该一种有效的补救措施。

    它们想要改变这种不正常的状态。

    第二,她我们这里有5个活人。

    除了我们4个之外,最后一个肯定是路轩或者郁冬妮。

    路轩拿出过淡绿色的玉盒,里面大概率放着法器。

    用排除法来推算,郁冬妮就应该是只阴魂。

    而且它两空空,不像我们这样随身带着物品,它更符合阴魂的特征。

    第三,冥婚新娘应该另有所指。

    花轿里的纸人替身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但这绝不是扎纸人的师傅艺有多高超,而应该是在纸人替身里,融入了活人的“精气神”。

    这个活人,就应该是张茉莉。

    不同的人,敏锐感应的对象不同,比如秦城对邪祟很敏感,铃儿对活人很敏感。

    铁柱对张茉莉用情很深,能从纸人身上感应到她的精气神儿,这很正常。

    如果他什么都感应不到,那反倒有些奇怪了。

    第四,这次应该是宅院阴魂,最后一次的尝试会。

    因为与时俱进的狐仙儿,出了“毕其功于一役”这样的话。

    从阴魂老人第次误闯到现在,宅院里一直忙活着婚庆。

    但当我们闯上山时,却发现除了配冥婚以外,还多出给棺木下葬的环节。

    从棺木尸体的腐烂程度判断,以往的冥婚仪式,它并没有现身过。

    只是因为今晚极其重要,所以才把尸体重新挖了出来,穿上了崭新的大红衣裳。

    顺着这条思路,监工应该对今晚的行动相当有信心。

    不过这信心从何而来?

    是因为找到了出生于极阴时辰的冥婚新娘嘛?还是等到了可以帮助它们的道门子弟呢?

    先前我以为,监工它们对活人极其敌视,一旦发现,必杀无疑。

    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个观点存在明显漏洞。

    途中我们有好几次暴露了活人身份,监工阴魂并没有采取极端行动。

    甚至仔细回想一下吃晚饭的过程,我们的表现并不完美,如果足够细心,它们肯定能找到一些破绽。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自相矛盾的情况?哪个环节我没有梳理清楚呢?

    监工干笑了两声,听着有些凄凉,“这次如果再失败,那就是天意了吧!”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想那么多啦!”

    “请狐仙儿赶紧做法,先揪出那个凶徒再。”

    最后这名监工,声音略显苍老,在刚才那几句话时,更是让我感觉到一种沧桑之意。

    兴许它们存活的时间太长,于是阅历都比较丰富吧。

    白衣女子点点头,轻吐一字。

    “好!”

    话音刚落,她突然挥了挥里的白帕,一股莫名的气息笼罩了我们。

    这气息和阴殇境里的幻觉有些像,不过中正平和,不带有邪祟那种阴冷诡秘的气息。

    我赶紧扭头,看向送葬队伍。

    狐仙儿出之后,藏在里面的凶就会被定身,无所遁形。

    到底谁是凶呢?

    仔细看了一圈,发现那些阴魂和活人也在四下打量,并没有谁被定住了身形。

    这狐仙儿是个大忽悠吗?她的法力失效了?

    我刚想到这里,心底传来铃儿的声音,“相公,你看,它真被定住了!”

    谁?谁?在哪儿呢?

    等我终于发现被定身的阴魂时,心情已经不能用惊诧来形容了。

    居然是最后名监工!

    它怎么可能是凶呢?狐仙儿应该是搞错了吧?

    监工应该最希望冥婚葬礼取得成功才是!

    “我已经看过你们的善恶,都没有问题。”

    “你们赶紧进去吧,挖开花坛的泥土,把冥婚夫妇埋到里面即可。”

    “记得速度要快,眼看就要到子时,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听着狐仙儿那句熟悉的台词,脑子有些晕乎,不太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不管我信不信,反正其它的阴魂都信了。

    看它们的表现就知道,狐仙儿在它们心中的地位极高,出的话,能让它们深信不疑。

    “我呸!要不是现在忙着去做正事儿,我真想撕烂你的魂体。”

    从监工身边经过时,吕斌愤愤的道。

    高大志有些沮丧,“哎,怎么会是你呢?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这么做,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啊?”

    郁冬妮恢复了妖里妖叨的样子,“哎呦!这可真是万万想不到呀!”

    “果然是灯下黑,内鬼居然出在自家里。”

    “哎呀,你个人猿泰山,你懂不懂女士优先?这么着急,你赶着去投胎啊!”

    最后一句话,却是向马达的。

    大概马达看她叽叽歪歪的个不停,心里对她不爽,于是抢先一步,一个大胯把她拱到了一边儿。

    狐仙儿身后,另有一番景象。

    本应荒凉的山野里,突兀的出现一个大花坛,里面鲜花盛开,五彩缤纷。

    监工不在,吕斌成为了临时头领,“把花坛挖开,速度越快越好。”

    有几只阴魂拿来铁锹,快速在花坛中央挖开一方空地。

    泥土翻飞,大坑越来越深,很快有了一米左右的深度。

    “再接着挖,快、快”吕斌不停的催促着。

    高大志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眼睛里带着哀伤的情绪,似乎在同情那名监工?

    路轩和郁冬妮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们来到花坛周围,抻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着。

    铁柱已经来到花轿旁边,歪着脑袋盯着轿帘,不过他表情还算正常,不像是犯冲动的架势。

    苏铃儿食指弯曲,一下一下的在脑门上轻叩着,“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刚才从白衣女人身边经过时,我捕捉到她的情绪波动。”

    “她好像有些紧张,又有一些惭愧。”

    “真是奇怪,她怎么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呢?她在紧张什么?”

    我回想着关于狐仙儿的传,忽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反把冥尺重新掏了出来,“马达,你盯紧路轩和郁冬妮;铃儿,你看好花坛里的那些阴魂,等会儿听我指挥。”

    “监工未必是凶,有可能狐仙儿出现了变故,凶仍藏在我们中间。”

    我来不及作出更多解释,把冥尺藏在背后,笑吟吟的走近花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吃瓜观众。

    大坑已经足够深,约莫有两米,但吕斌还在指挥着继续向下挖。

    再挥舞几下铁锹,从坑底隐隐传来一丝光亮,好像下面藏着什么宝物。

    “咚咚咚——”

    棺木里的尸体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分起来,发出越来越急促的敲击声。

    随着这些声音,棺材左右摇晃,大量的鲜血从四个角落渗透出来。

    花桥帘子轻轻抖动两下,好像里面的纸人替身做出了什么动作。

    “砰——”

    一声闷响,棺材盖被震飞,尸体从里面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它转向吕斌等人方向,喉咙里发出漏风的声音,情绪好像有些激动。

    吕斌扭过头,目光变得极其狠戾,“谁破坏冥婚葬礼,谁就是罪人。哪怕你是冥婚的主角,那也不能例外!”

    吕斌几步跳到尸体面前,右成钩,倒扣在尸体的脑门上。

    “吼,吼,吼——”

    尸体更加愤怒,两只僵硬的挥舞着,可不等它碰到吕斌,两就没了力气,软软的垂落下来。

    渗出棺材的鲜血,仿佛找到了合适的出口,沿着棺木蔓延到尸体上,最终钻进吕斌的那只里。

    等它松时,尸体骨肉分离,在地面上散成一堆微鼓的隆起。

    大红衣裳盖在尸骨上,上面摆放着一颗头颅,原本腐烂的皮肤变得更加干瘪,如同被吸干了水分的干尸。

    阴魂和活人都很懵圈,搞不清楚吕斌这是在唱哪一出。

    吕斌重新走到大坑附近,强大的气场,逼迫着周围阴魂不断倒退,没谁敢靠近它的身前。

    软弱的高大志,更是吓得两腿发抖,来不及躲开,只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别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高大志的懦弱,激发了吕斌的猖狂,“弄死你们这些喽啰有什么意思?”

    “只有下面这个老家伙,才是我最感兴趣的啊!”

    它两腿微微一蹲,眼看着就要跳进那大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