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初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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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简默。简单的简, 沉默的默。今年25岁,在一家奶茶店工。

    店里只有我和老板两个人。

    老板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明月楼。嗯, 他是我男朋友,目前同居中。

    我忘了遇到他之前的所有事情。

    不过那都不重要。因为他的存在, 把我的每一天都搞得如此完美。

    他负责完美,我负责搞。

    * * *

    卫生间亮着灯。甜腻的哭声从门里隐隐漏出。

    “快放开……放开……”

    “再坚持一下, 乖。”

    “真的不行了……要……”

    “要怎么?”

    “别、别动!……别再动了……啊——!”

    一阵断断续续的水声后, 门内传出比之前明显许多的抽泣声,还有隐隐的低骂, 不过很快就被哗哗的流水声掩盖了。

    流水声停了, 门开, 简默把还在低声抽泣、站都站不稳的明月楼从卫生间抱回卧室, 把人从被子里挖出来,不许他把自己藏起来,压在他身上轻轻按揉着他微红眼角, 低头吮去挂在那里的点点水花,“你刚才**的样子美死了。”

    明月楼红着眼眶狠狠瞪他:“biantai!”

    简默完全把这两个字当夸奖给听了,低声问:“是不是从没这么舒服过?”

    明月楼踹他一脚,强行把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裹上被子不理他。

    简默从背后缠上来, 手脚并用地把明月楼连人带被子圈在怀里晃个不停,“月楼月楼”地唤着,像孩子跟妈妈撒娇。

    明月楼被他缠得不行, 满脸的恼羞成怒在某一秒彻底破功,笑了出来。简默知道他笑了,立马停下来半支起身看他。明月楼一秒严肃脸。

    简默低头在他侧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把人翻过来压平,“还装?”

    明月楼扭头假意生气,简默把被子扒开挠他痒痒,两人在床上闹成一团,最后以明月楼大叫认输结束。两人气喘吁吁地叠在一起,床头的橘色灯散发着黯淡而柔和的光芒,一室静好。

    “不早了,睡觉。”

    “嗯,好。晚安,月楼。”亲。

    “晚安,默。”

    明月楼被他折腾得太累,很快睡着了,简默还侧身躺在他身边,就着橘色灯,数他的睫毛,乐此不疲。

    * * *

    等到橘色灯灭了,另一道悠长呼吸响起的时候,明月楼就醒了。

    简默睡着的时候,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雷都吵不醒他。明月楼不担心简默会醒,但还是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光脚离开卧室,在客厅靠窗的单人沙发里窝下来。

    还没坐安稳,他突然跳起来——两个时前他们刚在这上边玩儿完高难度姿势,上边一片狼藉,还没收拾。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回想起部分画面,明月楼双颊滚烫地把沙发套扯了扔到一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恼羞成怒的气息。

    “禽兽!”

    然而不管biantai还是禽兽,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

    两年前,简默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一切的认知,和新生儿无异。简默的一切,都是明月楼一点一滴教给他的。

    竟然已经两年了。

    明月楼在沙发里窝下来,头搭在沙发背上,看窗外的月亮。

    他摘下了所有光环,从首都中央研究院里万人敬仰的天才,变成一个边陲镇里卖奶茶的老板。整整两年。

    简默现在与常人无异,明月楼请求结束任务调回原职,却被上级驳回。

    他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扮演简默的男朋友。

    他想,如果调令下来,同意他现在就离开,也许他会有不舍,回到院里,兴许还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这两年的点点滴滴。

    可如今申请被驳回,支撑了他两年、膨胀到巅峰的期盼,就这样被无情戳碎,像个气泡,消失得无影无踪,叫他躁郁得很。

    明月楼认为自己已经完美完成了上边交代的任务。可是上边不承认。不承认,却又不给明确的法。就像当初派他来一样,完全无视他的个人意志。

    明月楼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个地方呆多久。

    一年可以,两年也没问题。明月楼就当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顺便谈个恋爱,把自己人生履历中空白的那一块填上。

    明月楼不是感情淡薄。只是他是个深柜。

    同性恋虽然早就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性别取向,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尤其是在中研院那种充斥着学术老古董的地方。明月楼得夹起尾巴做人。

    不过他也无所谓。因为确实没什么合心意的。作为一个深受二次元荼毒的宅腐男,从16岁起,明月楼就很清楚,以自己的择偶标准,99.99%的可能,是要注孤生的。

    所以当遇到这0.01%的时候,原本因为任务的强制性而大为光火的明月楼,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一个外表完美得如同从二次元里走出来的俊美男人。

    更令人振奋的是,他是一台顶级配置的裸机,明月楼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把他设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一个可以自己定制的完美男友,简直不要太赞。

    刚刚苏醒的简默像只破壳而出的鸡雏,第一眼看到谁就把谁当妈妈。当然,他不一定是把明月楼当成妈,但特别黏明月楼、特别听明月楼的话是真的。

    第一次把简默拐上床的时候,明月楼满心都充斥着一种“wei xie儿童”或是“父子乱论”的罪恶感。不过从进行到一半开始,学什么都极为迅速、并且能够举一反三的简默同学就彻底消了明月楼的罪恶感,只剩“悔之晚矣”。

    “孩”吃糖上瘾,天天缠着明月楼要糖吃,明月楼肾疼。

    而且“孩”特别鬼。没当过爸爸的明月楼第一次“带孩子”,还是这么大一只,最初的三个月,每天都是鸡飞狗跳,叫自认修养极佳的明月楼几次三番差点没撕掉自己的完美面具,冲简默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之所以没喊没叫,是因为“孩”每次一见苗头不对,就强行扑倒明月楼要糖。

    明月楼身为一个文质彬彬的科研工作者,对自家看着不壮却一身蛮力的“儿子”没辙。

    所幸简默的成长速度十分惊人,短短半年,他的心智就已经从一个新生儿达到了一个二十几岁年轻人该有的水平。

    可这对明月楼而言,还远远不够。

    想做他明月楼的男人,必须要足够优秀,甚至比他更完美。

    在明月楼的言传身教下,简默的举手投足都带着满满的贵公子范儿。可外表再精美,内里还是空的。

    明月楼当然能教,而且他相信以简默的学习能力,很快就可以超越自己。

    简默会变成一个足够让明月楼崇拜的男人。

    可惜明月楼不可以教——他想给简默扩容,就得让简默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否则就无法满足简默因知识量的增长而愈发膨胀的好奇心。而简默,是不被允许离开这座用来监视他的镇的。

    这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简默是一个囚徒。明月楼这个负责看守囚徒的狱卒,被一同禁足在这里。

    对于明月楼这种对精神层面的追求远远高于对物质层面追求的人而言,一个外表华丽内里空空的人,是无法长久地满足他的。他不仅失去了与高等智慧生物对话的机会,还要自降维度,把自己变成一只草履虫,分明是被圈养在的培养基里,却以为这就是全世界。

    明月楼没疯,是因为他觉得任务马上就会结束,很快他就可以离开这块方寸之地,回到自己应该在的圈子里。

    可是那封简短的回信摧毁了他的一切希望。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自己对人生的完美规划,都毁在了这个叫简默的混蛋手里。

    他要跟这个混蛋窝在这种边陲镇生活一辈子,直到老死?!

    明月楼不知道他在思考这个问题时脸上的表情有多恐怖,吓得进来给他送咖啡的简默差点掉了杯子。

    他问明月楼发生了什么事,明月楼立刻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没什么。

    于是简默故技重施,把明月楼拖上了床。

    舒服是真的舒服,刺激也是真的刺激,把那具经过严格计算、精美绝伦的身体抱在怀里时,也是真的满足。明月楼真心认为,他有过简默,从此以后更看不上别人了。

    可是浪潮来时把他顶得有多高,浪潮褪去后,他就有多空虚、多失落。

    对于明月楼这种人而言,可以一辈子体会不到生理上的高朝,但不能让他的精神世界觉得荒芜、空虚。

    那会逼疯他。一定会逼疯他。

    明月楼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就此毁掉。

    别人搞失败的“使徒计划”,凭什么要搭上他的余生善后?

    如果他完美修复了“使徒”,是不是就可以载誉而归?

    明月楼挽起浴衣的袖子,低头看黯淡月光下,臂上那条淡淡的疤。

    是简默发狂的时候留下的。这是最轻的一道。

    最重的,在心口。

    那时候明月楼以为自己会死。而简默却不记得自己差点杀了他。

    明月楼重新放下袖子。

    他跟一个几次三番差点杀死自己的混蛋同居了两年,还有点真心喜欢。

    真是够biantai的。

    他们把他放在一只魔鬼的身边,是指望他这只天使把魔鬼同化?

    那真是抱歉。他明月楼,是一只披着完美天使皮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