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敕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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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称府衙,门前! 地面水渍漫流,王家村的十几名老人,面露焦容。 王老汉蹒跚着步子,身畔一名村壮扶着,亦步亦趋而行。 “老哥哥” 几个老人看着王老汉,神情中多为欲言又止。 虽然他们几个老朽一朝下定了决心,卷着王家村所有能动的浮财,拜揭县中大衙,背水一战的心思昭然若揭。但事到临头,几位老人的心思,仍不乏踌躇之感。 “无事的” 王老汉面色沉稳,微微摆了摆。 老汉嘿然冷笑:“老朽一把老骨头,就是剥皮拆骨,能有二两油不?”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汉心思可是老辣着呢!深知官衙中的门道,老汉于此可是凛然不惧。 须知,一旦老汉在官衙中,出了什么事情,就算他官字两张口,也是百口莫辩的。 若非所谓地祗之道,炼就一道本命符箓,只是最根本的基础。还需一道敕命,两相结合之下,才是正位地祗。而且这地祗也是王氏先人,于王氏大有好处,王家村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 毕竟,也只有舍了些许浮财,求得便是朝廷的一道敕命。也只有得了这一道敕命诏书,才是真正的人道地祗。 老汉扶着鸠杖,稳稳的踏入县衙当中。 “老先生” 一衙门捕头装扮的汉子,迎着老汉而来。 老汉笑眯眯,道:“高捕头,” 高捕头轻声,道:“县爷正于内院,等着您老呢” “好,好,好!” 虽民见官低三分,但作为本县仅存的几个七旬老人,还是有一些特权的。 有着高捕头前头带路,王老汉拄着鸠杖,从东厢过西厢,直入内院中。 “王老” 正入内院,就见县尊宋祖德面带笑意,连忙几步上前,搀扶着王老汉。 王老汉躬身行礼:“草民,见过县尊大人。” 宋祖德忙着摆,后退两步,道:“王老何必多礼,让祖德无颜矣!” 两人稍稍寒暄几句,宋祖德假意退让一二,也就落座首座。 不时,几名稍有姿容的侍女,捧着几杯茶盏,放在两人身旁案几上。 宋祖德掀开茶盖,挽起一些余沫,道:“王老您品品这雨前龙井,本官近来新得,王老还是第一个品尝的。” 王老汉道:“如此,老朽却之不恭矣!” 老汉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茶中清香让老汉微微颔首。 “不知,王老因何远来本官这县衙?” 宋祖德品着雨前龙井,悠然的道。 王老汉回道:“呵呵呵老朽此来,正是有着要事,需劳烦县尊大人。” 宋祖德道:“不知何事,让王老您亲自跑一趟?” “这” 王老汉微微看了看左右,面上颇有顾忌。 看着老汉的神容,宋祖德稍稍明白了些什么。 啷!啷!啷! 县衙大门,徐徐大开。 王老汉徐徐走出正门,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刚一出大门,几个王氏老人一下簇拥上来。 王老汉眸子一厉,道:“这里不是话的地方,回王家村。” “是,” 几个老人陡然警醒,这里可是衙门门前,人多眼杂的。一旦让人从中使坏作梗,就不是他们所愿的了。 在族老们的簇拥下,王老汉蹒跚着离县衙远了一些。 “走” 老汉随口嘱咐,道:“回王家村,” “老哥哥,您这是成了?”一老人面带喜色,不断搓着。 王老汉嘴角浮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道:“走,迟则生变” 在银弹攻势下,宋祖德二话不,就拿起了他的县尊大印,签下了一纸敕命。 而现在这一纸敕命,就在王老汉怀中揣着。 轰 冥冥之中,陡然一道气数,落入王家村宗祠灵境中。 这一道龙庭气数,直涌荀少彧灵台之中。带动灵境中,风云交汇之象。 “大事成矣!” 荀少彧眸光闪动,黑发披散,凛凛神光湛湛而露。 本命符箓浮动游弋,浅浅白色神光,在这一道气数之下,愈发显得沉凝。 这一点龙庭气数,仿佛一点催化一般,荀少彧浑身上下,都有着丝丝缕缕的变化。 似如新生一般,荀少彧魂魄之躯,竟渐渐有了一丝血肉的触感。本命符箓中清光流动涓涓,亦似如血液从周身百骸一并涌涌。 “这一丝龙脉气数,果然不可思议,有点化不可能为可能之功。难怪占据龙脉的龙庭,竟能与神庭这般神道正统抗衡。” 这世上地祗,大多为神庭,或为龙庭敕命成就。 只是神庭高远,不似人世中,还有些门路可走。而且就凭着王家村的几亩薄田,也不能得一丝神庭气数,更不可能得到神庭的敕命诏书。 “可惜如此就于王家彻底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败俱败!” “而且,不似神庭地祗,还能得有自由。一旦朝廷有变,改朝换代之下,吾这个龙庭敕名的地祗,定然最先反噬。” 感受着魂躯生渐渐浓郁,本命符箓中孕育的淡白气运,也在悄然发生着蜕变。 “还缺最后的一道敕命,方能进行最后一步蜕变。” 这一道敕命上携带的官府大印,才是承认荀少彧正祀的关键一步。 荀少彧望着茫茫苍穹,看着远方的雷雨,神情若有所思。 一旦正位地祗,荀少彧也就必然要庇护,这王家村阖村上下丁口。 这可是让一位堂堂正七品南江龙君,都有些退避的难题。 他一个顶多从九品的王家村土地,冒然掺和进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福焉,祸焉,躲是躲不过的。” 铛 铛 王家村中,一片肃穆,古拙的钟声响起。 冒着大雨修砌的庙宇中,一尊泥塑土地,一身官人打扮,青衣蒲帽,坐于一张太师椅上。 几名族老面带振奋,身着高冠玄衣,簇拥着王老汉,面向土地神像。 这可是自家的先人,自然虔诚程度,不同于其他的地祗、鬼神。 当然,这也于王老汉并没把全部情况,都告诉族老们有关。 毕竟,辈分上的差距,要是叫起真来。这些族老们可都没脸皮,去跪一儿辈的。 而用一虚无缥缈的先人搪塞,不多不少刚刚合适。 一簇簇檀香插在香炉上,升腾其的烟火气息,让这一庙宇中,透着一股子檀香味道。 “孙儿啊祖爷能做到的,也就是如此了” 王老汉心头默默念叨着,自怀中捧出一卷敕命。 这敕命看似得之甚易,但也是因着龙庭经过百二十年,龙脉龙气锋芒渐衰之故。 表现于外的,就是朝中贪墨之风,地面摊派之风,都是日益增长。只需要钱银得当,甚至神道一纸敕命,也是能够签署出来的。 这事要是放在开国之时,一方土地的审批,就有一十三道程序,一县城隍更有四十六道审批之序,岂能让人轻易得了神道名位。 “请土地爷!!” “请土地爷!!” 炮制好的三牲,都摆放整整齐齐。 众多村人们,都齐声呼唤着。 这是乡中习俗,也是村人们对土地老爷的一种敬意。 闻着这一声生呼唤,荀少彧三魂七魄,悠悠荡荡走入土地庙中。 每一步,都蕴含着一丝丝蜕变,这是魂魄的一种升华。 嗡 浓重的香火愿力,沾染着土地庙中的一草一木。于众人齐心之下,显得格外神异。 这丝丝缕缕的香火愿力缠绕着荀少彧,滋润着他渐渐干涸的身躯,连带着他的身躯都泛着淡淡白光。 一百五十载的鬼寿,俨然在这些香火愿力的供养中,逐渐打破了其中的关隘。 他的寿数于香火愿力的补充中,甚至让荀少彧自身,也感受不得寿数极限。 王老汉恍若见着荀少彧一般,眼角浮起一抹水光。 “上祭文!!” 一主持祭祀的老人,一口气沉下丹田,高声呼到。 一时间,土地庙中的气氛,俨然达到了一巅峰。 数百口人必然不能全部挤入土地庙,只有十几名族老能够勉勉强强的,有些拥挤的站于庙内。 “福泽王氏,上训百载,”王老汉摊开祭文,张口就来。 随即,一篇篇的祭祀之章,在他中一一吐出。 这些祭祀文章,于每一字每一语,混入香火愿力当中,都会有着一缕缕光明缠绕。 这些清蒙蒙的祥光,在荀少彧周匝盘恒,并且经久不散。 “王家村土地!” 尤其是在念诵至最后,清光陡然大放,在荀少彧的身畔,愈发的明显清晰。 轰 此刻,荀少彧正坐泥塑神像中,接受村人香火。一声霹雳一般的响声,自耳畔不住的回响。 这一声震动,让荀少彧灵台之上,那一道已然半成的神道符箓,经受着村民们的朝拜供养,也渐渐脱去雕琢痕迹。 恍若白玉一般,悬浮与龙台之间。 这是一半天成,一半人为之功! 只见,这一道神道符箓,绽放着朦胧白光,字字铭刻篆言。这些篆言每一痕每一迹,都有着非同一般的韵味。 金华府,东阳县,王家村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