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A+A-

    眼前的姑娘,脸上还带着妆,殷红的唇瓣如绽盛的玫瑰,她额间的发丝,因被雨着,几缕松散地落在颊侧。

    黑色长款羽绒服从头包到脚,唯有领口处可以觑见旗袍的对襟盘扣。

    雨势顷刻间变大,密集如注,郁喜丝毫未动。

    温淳之仍是好言道:“进来,这雨还下着,等会着凉了可不好受。”

    他这般体贴入微,然而姑娘不大领情,温淳之软了态度,漫然道:“喜喜,真的,我就送你一趟,不做什么。”

    ……

    车厢内,一股子暖意。

    司机一声不吭,静默地开着车,雨刷来回刷动着玻璃窗滚落的水迹。

    后头两人都不话,姑娘挺直了脊背,几分拘束。

    黑色羽绒服上落了星点水迹,温淳之递来几张纸巾:“擦擦。”

    郁喜伸手接过,低眉细致地用纸巾擦拭着水渍。

    温淳之摇下了点车窗,点了根烟,问:“念的什么专业?”

    郁喜心里一黯,突然闷闷的,她有点颓散的倚着车门,似泄了气的气球,一丝一缕地干瘪下去,她低着眼眸,拨动着腕上的黑色皮绳:“德语系。”

    温淳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挺好的。”

    郁喜依旧低垂着眉眼,只是轻轻扯了下唇角,没再话,过了会儿,又抬头去看车窗。

    深色车窗贴膜,倒映出男人俊雅的面容。

    眉宇深邃,棱角分明,他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外头一件呢大衣。

    郁喜不免几分沮丧。

    他依旧风流蕴藉,依旧吸引她的目光。

    郁喜敛敛心神,心知该吃一寸长一智,不能再着了这男人的道。

    这男人对待爱情,像马戏。

    开心过便失忆。

    欣赏过便唾弃。

    是一个大烂人,招不得。

    郁喜回到宿舍,钟声她们都出去了,一室清寂。从棉服口袋里掏出手机,顺道带出一张硬纸片。

    是一张名片,先前在休息室里,有个男人递给她。

    郁喜瞥了眼,黑底烫金字体,邵骞。

    郁喜随手抛入垃圾桶里,脱了棉服外套。

    她们这栋宿舍楼是新建的,四人间,上床下桌。

    她们是第一批入住者,郁喜开柜子,从里头拿出睡衣,算冲个澡补补眠。

    今早六点半就起来,此刻人有些精神不济,不知是早上冻着还是缺眠的缘故。

    洗完澡,裹在被窝里,浑身暖融融,意识困顿,也没心思去想别的。

    等郁喜再次醒来时,是被程岑的开门声给吵醒的。

    程岑听到床上的动静,低声问:“嘻嘻,我吵醒你了么?”

    郁喜蒙着被子,瓮声瓮气道:“没有。”

    程岑哦了声,但明显动静声低了几分。

    郁喜睡到晚间七点,才起来。

    只觉鼻音浓重,她下了床,钟声正坐在桌前吃着外卖,看着韩剧。

    听见动静声,钟声扭头看她:“醒了?”

    郁喜吸了吸鼻涕:“嗯,程岑呢?

    钟声眼神落到电脑屏幕上,心不在焉:“出去了。”

    钟声又道:“你是不是冻坏了呀?你们今早实验楼的落成典礼那相片都传到校网上了,我看着都觉得冷?”

    话落,钟声拉开抽屉,拿出一盒感冒冲剂给她:“诺,你泡一包喝喝吧。”

    郁喜接了热水,将冲剂倒入杯中,捧着杯子暖手,边开电脑。

    钟声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清脆的笑声,她在看综艺节目。

    郁喜开网页,等到屏幕上出现了那张照片,才后知后觉自己点开了校园网。

    她一袭红色旗袍,手里捧着朱漆圆盘子。

    温淳之就站在她左手边的位置,郁喜到现在还清晰记得他拿过剪刀那一刻,指腹落到她虎口的温度。

    温暖,干燥。

    郁喜盯着那照片看了几秒,匆匆退出网页。

    C市。

    宁则慕知道温淳之上B大参加典礼的事儿。晚上,几人聚在一块,不由多嘴问了句:“上那儿,看到嘻嘻了没?”

    话落,似有百般感慨叹了句:“年前,在商场我还见过姑娘一次,出落得倒是越~□□亮了。”

    温淳之弹着烟灰,想起姑娘那一身袅袅旗袍的模样,不得不承认,两年没见,姑娘确实是越长越有味道了。

    宁则慕见温淳之神情不明,心里嘀咕,难不成真放下了。

    近两年来,温淳之身边的人不断,但宁则慕却始终觉得,温淳之和郁喜不会就这样不声不息完了。

    聊了几句,温淳之手机嗡鸣震动,他懒懒的拿起来一看,也没去接,便随手搁在银色台面上。

    宁则慕好奇凑过去,继而笑了。

    凛然一年前搭上了温淳之,这才在娱乐圈,混出了点名头来。

    这声色场,只瞧见你背后的人是谁,无需开口,那资源就纷至沓来。

    温淳之这人性子寡淡透着几分消沉,兴致好的时候,便逗你几下,兴致不好,也就冷着你,哪管你焦急上火。

    凛然了几回电话,都没接通,这厢正拧着眉头。

    经纪人吴响过来叫她:“然然,要开录了。”

    凛然攥着手机,神色怅然若失:“好。“

    吴响见她精神头不太对劲,问:“怎么了?“

    凛然将这几天的情况,对吴响了。

    ”

    吴响了然,凛然能走到今天,这位温先生功不可没.

    她宽慰道:“兴许是在忙呢。”

    忙?忙什么呢?兴许是忙着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也不一定。

    一想到这,凛然心里难免酸涩。

    宁则慕开口:“不接?这凛妹妹该着急了。”

    温淳之将烟揿灭在烟灰缸里,捞起外套:“先走了。“

    一月17号,郁喜她们期末考。

    这一周来,就连齐毓也不出门了,乖乖待在宿舍复习。

    宿舍四人,难得聚得这么齐。

    睡到七点起来,然后一起昏天黑暗的苦读。钟声看了会儿书,嚷嚷道:“妈的,随它去吧,挂了就挂了。”

    不过两分钟,又怂怂从床上爬起来:“算了,算了,老娘还是在抱一会儿佛脚吧。”

    程苑乐不可支:“声声,你可真逗。”

    这么一下子,复习的氛围便被断,几个姑娘,七嘴八舌。

    齐毓提起了音表系的那个温老师,温馨。

    音表系的那个温老师,在B大也是出了名的美女,长得漂亮,年龄将近三十,看着却和二十几岁的姑娘没区别。

    齐毓老神在在道:“听这个温老师,还未结婚。”

    程岑道:“不该吧,她看着追求者应该不少啊。”

    齐毓一脸神秘道;“据是个三儿,和院长有过一腿。”

    郁喜“你哪听来的?”

    齐毓支支吾吾:“反正这事儿不是假的。”

    郁喜期末考结束那天,别的专业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唯独她们专业是最晚考试的。

    郁喜回宿舍收拾着行李,齐毓并不着急回去,算找个兼职,再回去。

    郁喜车去动车站的路途中,倒是接到了通电话。

    那端是个男人的声音:“郁同学?”

    郁喜微微拧眉:“你是?”

    男人道:“我是上次典礼上的那个邵先生,这......”

    郁喜没让他完,径直掐了电话,又将人拉进黑名单。

    作者有话要:  听你 对待情像马戏

    开心过便失忆

    欣赏过便唾弃

    ---陈僖仪《蜚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