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后来的那些番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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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腰和董双玉连下三局棋,一胜一负一平。

    当然,楚腰提出条件本来就类似玩笑性质,要董双玉陪他下三局棋,也并不强迫对方一定赢他。因此棋下完了,楚腰就痛痛快快地给了越青晖三滴指尖血。

    那血从他修长洁白的指尖滴下,殷红和玉白分明两色,再映着盛血玉瓶水头饱满的一泓满绿,单是色泽上的对比,就艳丽得足以入画。

    将自己的血液交给越青晖后,他本来还想多邀董双玉一阵。只是这两个人近日里有其他安排,也就罢了。

    送走越青晖二人,楚腰转身来,一张盈盈笑脸对着洛九江和寒千岭。

    如今本不是他们一贯过来的时节,突然上门,不是一时兴起,就是有其他的事。

    但之前这两人沉心看了三局棋,显然也没有多着急。

    楚腰问道:“你们是从哪里过来?”

    “椒图海。”

    霎时之间,楚腰立刻明了其中关节。他轻咬着下唇摇了摇头,眼波里俱是满溢出来的几点笑意:“是要送寒宫主过来代替昭昭吗?其实我是和那条黑龙开玩笑的。”

    “我猜也是玩笑。”洛九江耸了耸肩膀,“不过起来,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我开的第一个玩笑?你真的吓了我一跳。”

    楚腰笑吟吟地摇了摇头:“哦?”

    他的外貌通常会给人带来相当大的判断难度。因为楚腰出色的容貌,和后天形成的吸睛气质已经吸引了一部分下意识的注意力,所以当他起谎话时,条件简直得天独厚。

    “之前你替沉渊拖住我,好让沉渊带着方昭跑了。”洛九江提醒楚腰,好让他想起来,这还是个连环的大玩笑。

    楚腰才不接这话,他诧异地眨了眨眼睛,突然轻轻地“呀”了一声。

    洛九江稍一抬眉,就见楚腰已经把目光投向寒千岭:“我还记得,昭昭的名字是九江你取的,是不是?那时候我们谁也不知道方昭和寒宫主的渊源,你就已经那样照顾他嗯,长嫂如母,名不虚传啊。”

    洛九江:“”

    洛九江含着茶水,差点喷了。他好不容易把水咽下去,哭笑不得道:“什么?”

    楚腰促狭道:“你听成了什么?我刚刚在祸世妖妃呢。”

    洛九江:“”

    想起那个早年曾经流行好一阵的离谱传言,洛九江深深感觉,这日子不能过了。

    拐弯抹角果然不是他的性格,洛九江单刀直入道:“我当时进跨界通道之前,你告诉我,我是炉鼎里最珍惜的纯阳之体——这个玩笑不会忘了吧。”

    “那没有忘。”楚腰果然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偏偏笑容和蜜一样甜,“只是九江你缺了一点常识,不然本不会相信我的鬼话的。”

    洛九江下意识问道:“什么常识?”

    见洛九江入套,楚腰一本正经地回复道:“纯阳之体的人,天生会有两个丁丁,你有吗?”

    洛九江没有。

    但是,如果是龙身的话

    下意识地,洛九江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寒千岭。

    寒千岭:“”

    寒千岭动帮助洛九江把视线扶正,然而已经晚了。

    洛九江的动作实在太大太不遮掩,楚腰已经看破天,笑得伏倒在桌面上。他动作之大甚至带起茶杯里水波漾纹,一圈一圈,就好像此刻无形箍在洛九江头上的那圈麻线。

    洛九江:“”他一个头两个大!

    事实又一次证明,洛九江真的不应该鼓励楚腰多开玩笑的。

    ————————

    用过午饭后,有一个身着浅绯衣衫的青年来向楚腰汇报。楚腰接过了他递来的玉简,又招示意他留一留。

    那青年看着洛九江,眼里露出了了悟的神色。

    由于楚腰的星汉阁存在形式比较特殊,而且其中组成的大半部分都是炉鼎,简直是世人眼里的偌大块流油肥肉,于是洛九江强硬护持的行为也引来了一部分不满。

    正因如此,有些流言传得相当难听。

    洛九江还是灵蛇少主那会儿,流言都已经无顾忌地演变成“祸世妖妃”了;放在楚腰这群在大众印象中无缚鸡之力的炉鼎身上,自然就更为下流阴毒。

    不少人猜测星汉阁其实已经成了龙神和刀神的后院,那些污言秽语简直能把人气到吐血,然而楚腰一直都笑吟吟地。

    和他的前半生一样,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磨一柄剑。

    现在虽然还未臻大成,却已经可以初试锋芒。

    楚腰温柔地吩咐道:“木枝,你给刀神看看。”

    青年应了一声,伸到腰后,拔出了汗巾里藏好的匕首。

    他的路数和枕霜流有些近似,是绞灭暗杀的招数,只是更简洁漂亮,招数中预演的贴身距离,也比枕霜流惯用的更亲密些。

    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能只有十七八岁,然而已经有了筑基四层的修为。就是放在外面的宗门里,也该是被争相培养的精英弟子。

    楚腰指了指青年,轻声道:“他还擅长整理文字,套取情报,尤擅阵法。琴棋书画都精通,也能做游戏、唱几支诸宫调他被献入**宫时恰好遇到你潜进来,因此更深些的东西便用不着学了。”

    洛九江从刚刚就看他眼熟,如今听楚腰了,才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他似乎曾在猎场见过这青年。

    那时青年还只是个满眼惶恐的少年人呢。

    “我阁中的炉鼎,但凡是新进来的,一律按照他这般教。旧时的朋友们有这个意愿炼丹布阵也可以,如果没有,那也没什么关系,我只要求他们学一件事。”

    楚腰眼波流转,笑靥仍同往日一样深情温柔:“我只教他们采阳补阴。”

    洛九江当即被这方法损得笑出来。

    楚腰向着洛九江的方向偏了偏头,他柔声道:“九江,一直以来都要多谢你。无论是你拯救了我们的命运,还是始终都蒙你的关照。”

    “但我很清楚,总有一天,我们必须走出你的庇护,作为炉鼎走出去然后抹去这个标签意味着的东西。”

    “公仪先生帮过我们,但炉鼎的命运只是由青龙界流转向了**界;你也正在帮助我们,但我们总要面对自己的命运。”

    “很快了。”楚腰轻快地,“只要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当天洛九江和寒千岭辞别,也是那个晚上,梅木枝叩响了楚腰的房门。

    或许因为当初猎场上是楚腰救了他,后来也一直是楚腰亲自教导他的缘故,他对外虽然不太搭理人,可对楚腰始终非常依恋。

    不过起来,整个星汉阁里,又有谁不是用看着大家长的眼神去注视楚腰呢?

    楚腰是他们的长兄,是他们的姊妹,是他们的父亲,也是他们的慈母。

    楚腰是炉鼎们心里最高的象征。

    梅木枝和楚腰漫漫地闲聊。他每回和楚腰上几句话,心里便能感觉很安宁。

    他:“您今天提到公仪先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腰:“那是位很好、很慈悲、很温柔的先生。我少年时听过他的声名,那时候做梦也想见到他。”

    “您后来见到了吗?”

    楚腰笑了笑,笑容中并无多少遗憾:“至今还没有。不过听九江的意思,三五年后或许可以。”

    梅木枝点了点头,又:“我今天见到您和龙神坐在一起”到这里,他脸颊微红,“见到您二位容貌之盛,我就忍不住联想起起公仪先生,据他也是出了名的好看呢。”

    他撑着下巴,语气有点飘忽地畅想道:“倘若有一天您三位能同时在场,必定如日月耀耀,珠玉在侧,能令满堂失色了吧。”

    对于这种孩子的痴想,楚腰只是宽容地付之一笑。

    “前几次我都被您派出去了今天才又见到刀神大人。”梅木枝不知道是遗憾还是感慨地道,“我还记得,当时在猎场上,是您和刀神大人一起救了我。”

    楚腰想起当年那一幕,微微地弯起了眼睛。他不居功,轻声道:“主要是他救了你。”

    “都是救命之恩,但不一样的。”梅木枝不服气地反驳,“主要是您救了我——刀神大人救了我一命,可您救了我一生呢。”

    出这话以后,梅木枝自己又有点泄气:“当然啦,我回报不了刀神大人,这辈子也没法报答清您了。”

    听他这样的话,楚腰闭上眼睛,静静地笑。

    他先前和董双玉下棋的那个玳瑁棋盘就摆在桌上,梅木枝随意地落子在上面摆弄,楚腰也不管他。过了一会儿,摆出基本阵盘的梅木枝把那棋盘一推,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刀神大人年轻时是怎样的啊?我那时候只见了他一面,甚至没能和他一句话。”

    “他始终都没有变过。”楚腰温和地回答道,“天生赤子,千古少年。十年前的洛九江和现在的洛九江一样,十年后的洛九江,也和如今的洛九江不会有什么差别。”

    梅木枝眨了眨眼:“您总教我们识人之道,那您第一次见到刀神大人,就看透了他的脾气吗?”

    出乎他的意料,楚腰回答“没有”。

    梅木枝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他是我从没见过、从来也不敢想过的那种人。”楚腰眼睫微垂,回想起当初,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从天上来,如烈日君临,然后以利刃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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