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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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事情就此有了答案, 许嘉玄沉默了许久,梓妤跪坐在他跟前,安静地等他把事情都消化。

    终于,他抬起浓眉, 定定地看着她:“太子是知道了你的身世, 所以他算计于我,想制造我们间有所误会。”

    他此时盯着人看的瞳孔幽深,内底似有什么在窜动,似火光,又似雷电,让人觉得危险。

    梓妤一下就去抓住他的手, 不否认道:“确实, 他知道了,他出于一种报复我的心理来算计你,然……”她话音一转, “你不能因此就对储君有什么偏见。”

    不能有偏见?

    玄真子的警告, 太子行事的诡异,如今表明太子知道梓妤是皇帝的私生女,种种加起他有迫害梓妤的心思也是理所当然。

    “他上回出现在湖边多半也是算计好的吧,不然怎么能那么巧。”

    梓妤一听他咬牙切齿的话, 就知道他还是想多了。

    可是她要怎么开口她与太子是一母同胞?

    而且还事关吴皇后, 她了不就相当于把许家也扯入当年的秘事中, 万一被帝王发现……她对明德帝的感情十分复杂, 无父女之情, 亦无君臣之情,她到南镇抚司是恰巧帝王需要用到女子的优势,而她也需要用到南镇抚司的势力。

    所以两人间是父女,但真正有所交流的更多是在政务上,她见得最多的是帝王多疑与独|裁的性子。

    梓妤再三思索,不敢担保把许家扯入这些秘事的后果,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与他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太阳穴隐隐作疼。她伸手按压,低声道:“这事情我知道南镇抚司在查,如若真是太子所为,那么南镇抚司也不并要再去查了。我外祖父是太子太傅,太子肯定不会对我与陈家做什么。”

    许嘉玄根本没被她这些辞服,沉着脸将她拉到怀里:“不管如何,我在。”

    梓妤脸颊贴着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还是想叹息。这人果然听不进去,只能再劝他:“你是锦衣卫同知,形同副使,如今你是陛下的亲卫,但太子登基后,那你就要为太子效力。而你身后,还有整个许家,我不多别的,只希望你莫要冲动行事。”

    许嘉玄咬咬牙。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明白。

    可是今日的事,还有太子的诡异……他张了张嘴,梓妤却主动抬头,在他嘴角印一下吻。

    这是她从未做过的事情,让许嘉玄心中猛然地悸动。

    她睁着分明的双眼,仰头看着他,这似乎就是一种邀请。

    许嘉玄闭了闭眼,她的他都明白,他身后是许家几百条人命,他不能意气行事。但这种妻子被人欺负却无法还手的憋屈,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

    良久,他才低头去回吻她的唇角,哑声道:“你怪我么。”

    梓妤听得一愣,品咂了会才明白的他意思,他在为没能给她从太子那里讨个公道内疚?

    她嘴角翘起,低喃道:“你真是个傻子。”

    许嘉玄深深吻住她,将她压倒在被褥间。

    一方帷帐内温度仿佛突然就升高了,梓妤觉得背后都被汗湿了,她能感受到他的吻里带着几丝仓皇,这种激烈其实是在寻求她的抚慰。

    他从最开始的自大臭脾气到现在,居然是在怜惜她了。

    梓妤伸手搭在他肩头,发现他身上也发了汗,中衣带着潮意。

    他的吻终于离开了她的唇,落在她耳后,落在她下巴,落在她还留着伤疤的脖颈间。

    “你这怎么伤着的。”

    他明明连呼吸都已经快不受控制,却还分出心来问她疤痕的来历。

    梓妤眼神迷离看着帐顶,他忘记得一干二净,倒好意思来问她。她闭上眼,只:“不想告诉你。”

    许嘉玄顿了片刻,低头看那几道伤,颜色已经非常浅,是有些时日了,像是抓伤。

    但单凭这样的伤疤,根本分辩不出是什么伤的。

    他低头,舌尖轻轻扫过那些痕迹:“鱼,你告诉我。”

    温热的触感让她紧紧咬住了唇,可一丝丝的低吟还是忍不住从鼻腔哼出,让她脸颊发烫。

    许嘉玄闻声,肌肉绷得越发难受,压抑着涌动的血气再问:“快告诉我。”

    梓妤闭着眼摇头,他欠的情,就该他自己想去!

    她这一摇头,湖绿色的兜兜下便翻涌起一片波涛,上面绣得鲜活的粉荷亦随之摇曳生姿,诱人彩撷。

    许嘉玄被眼前的美景惊得禀住了呼吸,逼问不成,反倒让自己自制力如雪崩。他深吸口气,低下头。

    梓妤当即双手揪住了他的衣衫,张着嘴微喘。

    他缠绵着攀过高山,听着她吟哦,自己也醉在她身上。

    “鱼,我再看看伤……”

    他又低又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时,梓妤被他大掌握着膝盖,慢慢的屈了腿。

    她死死咬住唇,脸颊一片嫣红。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身上的重量减轻,她知道他坐了起来,可是后来却没有了动静。

    她只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让她忍不住要并起膝盖,却又被他不由分抵挡着。

    “别!”

    她再也忍不住,要挣扎着起来,不想腰身还未直起,又睁大了眼仰倒在被褥间。这一瞬,她以为自己是上了九霄,脑海里只余一片空白。

    他……他怎么能!

    在浑噩迷离中,梓妤肌肤上都蒙了层薄汗,当她被他抱起来抵在床头的时候,才算是又有了些许思绪。

    许嘉玄记着医婆过的话,慢慢试探。可他就像是在荒野地跋涉的将军,步步艰难。

    “疼……”梓妤有些受不了,方才他所做的一切抚慰都成了无用功。

    她手抵在他胸膛轻轻推搡着,他忍得额间青筋都突起,低头看了眼勉强行进的将军,便再亲她。

    梓妤想躲,余光就扫到医婆所的不匹配,脸色有些发白。

    不但不相配,还是只丑东西!

    她往后缩了缩,却被他扣着腰堵了唇,手也被他另一只大掌抓住,竟是就那么逼她坚握在两人间。

    “许嘉玄!”她躲开他的唇,惊呼出声。

    “鱼,我难受。”

    他进退维谷,只能这样再寻求一些舒缓。

    梓妤被他恳求的声音软了心尖,闭上眼,手臂抖得厉害。到最后是怎么就让他得了逞,她也记不清楚了,只觉得过程太过漫长,余下的就是被一场狂风暴雨所袭。

    “许嘉玄,不要了……”她抱着他的肩,被颠得再也受不住,眼里朦胧一片。

    胀得难受,全身又酸又麻,他却不知疲惫似的。

    之前明明没有那么久的。

    可他不作声,只是用征伐告诉她,不半途而废的仗。

    她终于恼了,张嘴就狠狠咬在他肩头,他吃疼终于停顿下来,还侧头看了眼被她咬出血丝的肩。

    他却把这点伤当作了胜利的战品一样,让他越发兴奋,缓缓低头去吮她耳垂,含糊不清地:“不想放开,鱼的滋味舍不得让人放开。”

    梓妤张嘴又要咬他,却被重重撞得只能抱住他脖子,予取予求。

    好不容易云收雨散,梓妤觉得自己真成了一尾离水只能喘息的鱼了,被风浪拍在岸上,没有一丝力气动弹。

    许嘉玄抱着她平复了一会,身心从所未有过的满足,彻底走出先前的阴霾。

    原来夫妻间是可以这样畅快淋漓。

    他从迷眩中回神,坐起来心翼翼去检查有没有再伤着她,只是一眼,险些就又要击鼓再战。

    若不是要避开梓妤恢复力气的一脚,他真想扑上去把她啃个彻底。可此时也只能是扑上去搂着她轻哄,怕真挨一脚。

    梓妤又气又累,最后也没有精力跟他计较了,任他喊来水,抱着进去沐浴,然后沾上枕头就昏昏入睡。

    许嘉玄把人搂到怀里,将她还微湿的额发撇到一边,吻她光洁的额头。

    他还真没到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他好像中了陈家表姑娘的美人计了。

    梓妤一觉就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许嘉玄早去上值了,而李妈妈因为昨晚两人叫了水,体贴地没喊她早起。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腿心还是有些不适。

    她先前还心他傻呢,结果呢,他就是个不讲道理的煞神,跟头狼似的咬住肉就松不口了。

    梓妤慢慢挪下床,喊来丫鬟洗漱净面,喝了两碗粥,总算恢复一些精神。

    她歪在炕上本想再睡一会,结果刘氏那头派了丫鬟过来,有事要与她商议,她只能强起精神去了正院。

    正院今儿还难得有客人,是留在许家读书的许嘉恒,给威武侯来请安,威武侯倒是见他了。

    刘氏将她引到东厢,就许嘉恒的到来叹息:“你二叔父有时糊涂,如今二少爷要科举,免不得还是要走走门路,拜个好先生。他犹豫了许久,今天才厚着脸皮来找侯爷引荐。”

    原来是为了科举的事。

    梓妤也有点同情这个许家二少爷,家里一团乱麻,娘亲又是个软弱的,有点银子都被他异想天开的父亲拿去点人了。

    偏生点的都是些喂不饱的狼,银子砸进去,一个水花也不会有。

    她笑笑,理解道:“世子是武官,年纪又轻,也只能是找侯爷了。”

    刘氏道可不是,就转了话由:“眼见你生辰要到了,我这头拟了些名单,你看看,有没有要添加的。”

    梓妤了然刘氏是喊自己来做什么的,觉得她这身为继室的婆母也实在不容易,处处都心谨慎。

    她笑着接过名册,听刘氏指着一个一个这些是哪家的,是亲戚还是和侯府有来往的世交。除去这些,自然还有陈家人。

    等这些都确认无疏漏外,刘氏就有些欲言又止,梓妤默默看着,贴心地:“您这还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吗?”

    刘氏绞着手里帕子,踌躇再三,还是开了口:“你知道林氏吗?”

    林氏,这不是婆母的姓氏吗?

    她缓缓点头,心里也升起了好奇。

    “是这样的。世子有位亲姨母,嫁到了武安伯府三房,先前武安伯出了些事,被夺了爵位,如今由三房承爵了。你嫁进来,也没有见过如今这位武安伯夫人,而世子不知因为什么,也不太与这位姨母来往。所以我在想着,你趁着生辰,要不要问问世子,邀请武安伯夫人也进府吃宴。”

    竟是这个缘由。

    梓妤想起来先前武安伯老夫人的恶心事,而林氏丈夫承爵的事情,也当然也清楚,起来还算有她策划的一部份。

    但许嘉玄不与这位姨母来往,她觉得她也不好拿主意的。

    她思索了会:“那我回去先问问世子。”

    刘氏点点头:“你慢些,如若世子神色不对,就住话题。可别因为这个事情生了矛盾,不然就是我的罪过了。”

    “您这也是替世子着想的,这是亲姨母,来往怎么了?世子哪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生气。”

    刘氏放下心来。

    此际许嘉清找了过来,缠着梓妤要她跟着一块儿玩上回给他的木头将军,梓妤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笑着跟他到廊下。

    孩子精力充沛,许嘉清听到这木头将军是她亲手做的,高兴得要找来木头跟她学手艺。

    于是两人就倚着美人靠,对着刻刀和木头下功夫,许嘉清听得入神,一双又黑又圆的眼晴闪闪发亮,可爱得不行。

    梓妤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抬手摸摸他脑袋笑得温柔。许嘉清也回于一笑,按她所的,自己慢慢尝试也去做些配件。

    刘氏坐在屋子里透鞋面,梓妤这般平易近人,让她高兴又感慨。

    可能也就只有陈家这表姑娘的性子,才能入世子爷的眼,侯爷应该能放心了。

    找威武侯有事请求的许嘉恒从正房出来,见到廊下拱在一起的两个脑袋,诧异地多看了几眼,然后依照礼节上前给堂嫂问好。

    梓妤抬头,见到是他,站起来回于一礼。她对不熟悉的人向来是微笑,不多话,许嘉恒也不知道要跟这位不熟悉的堂嫂什么,道一声要回去温书,就匆匆走了。

    在他离开后,梓妤扫了眼院门,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许嘉清喊了她几声,才回过神指点他。

    而许嘉玄一早出门去了北镇抚司后,就直接策快杀到了玄灵观。

    玄真子见着突然跑来的徒弟,一摸胡子道:“你来油床板的?”

    许嘉玄:“……”在玄真子眼里,他就是那么不务正业的人?

    玄真子就是那么想的,见他黑了脸,还嗤笑一声:“我又不笑你,你怕媳妇这种事情是好事,省得天天凶巴巴的,把人鱼给吓跑了!”

    到时肠子都要悔青哦。

    许嘉玄真的是要气绝,懒得跟他多话,直接进入主题:“你个老道士,你告诉我,鱼 的身世你是不是知道!”

    身世?

    玄真子睁大眼:“你也知道啦。”

    他就扯了扯嘴角,果然玄真子知道,按着这推敲,他冷冷一笑:“这八字究竟是钦天监批的,还是你批的!”

    当时他就觉得赐婚奇怪,他昨夜在梓妤睡下后思来想去,即便她是在外的枝金玉叶,以陈家和帝王的心思绝对不可能嫁他的。

    这种情况下,他思来想去,只在八字上想出问题,所以直接就找来玄真了。

    玄真子眨巴眨巴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该去讲经了,你先自个坐会儿啊。”

    着就要跑,许嘉玄一抽刀,横在他跟前:“不清楚,你就别想走。你老我待鱼不好,要后悔的,你还让陛下赐了婚,你老实告诉我缘由,别用你神叨叨那一套再来糊弄我!”

    “天杀的,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哇,拿开拿开!”玄真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最后悔的事,就收这么个不尊师重道的煞神当徒弟!

    许嘉玄冷冷看着他,玄真子知道今儿是躲不过去了,索性一梗脖子:“你要听的啊,你别后悔。”

    给他保面子不要,那就别怪他这师父无情了!

    许嘉玄终于收回刀,锵一声入鞘。

    玄真子也学着他黑脸的样子冷冷一笑道:“好好好,你要听,我一个一个跟你。先赐婚的事,陛下愿意将鱼嫁给你,是让你给鱼的趋避灾祸的!趋灾避祸懂不懂什么意思?”

    “就是相当于冲喜!”

    昨夜还觉得自己很厉害的许嘉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