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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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炸毛的猴子在地上吱吱叫着翻滚。

    梓妤一脸认真, 许嘉玄侧头看看猴子, 再看看她, 眼角都在抽搐。

    两人就那么对峙好大会,他终于忍不住,上前去牵她的手。

    她把手一缩,:“你去牵它的。”

    许嘉玄眼皮一跳,强势地把她手攥紧,不让她抽开,倾身在她耳边:“鱼, 别闹了……绿茵在,李妈妈也在外头……”

    哪知她扬声:“绿茵,你先出去。”

    绿茵眨巴眨巴眼,朝许嘉玄皮笑肉不笑扯扯嘴角, 当真转身离开了。

    许嘉玄:“……”

    猴子在地上滚啊滚, 又滚到了许嘉玄脚边。

    许嘉玄抬脚又想把它往边上挪挪,哪知这猴子泼得很, 吱地叫一声居然直接咬上了他靴子。

    他丝地一声抽气。

    他又被猴欺了?!

    想也没想就要将它踢远, 哪知梓妤一弯腰,就拎着那绳子把猴给提溜起来,在他跟前晃了晃。

    许嘉玄被吱吱吱吱叫的声音闹得头昏脑胀, 那猴子还甩他一脸毛。

    真、真要咬……?!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梓妤仍旧不让步。

    时候她和猴子无惧撕的一幕幕闪过眼前。那个时候他又累又饿,她如天降神兵, 护在他跟前。

    当年他生母去世了,父亲要另娶,他以为再也没有人关切他了。

    可是她却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出现。

    后来他找不到她,还曾偷偷抹过眼泪。她就好像阳光,无意间照在他身上,暖了他,却抓不到摸不着又悄然离他远去。那种得到又失去的感受,几乎折磨了他整个孩童时期。

    再后来连姨母都远离他,他自此就变得越发冷漠,也更加怨再娶的父亲。直到父亲救他伤了腿,他恍然发现自己错了……可是知错已晚,父亲的腿已断,家里的重担就全压在了他身上。

    他暴戾,在朝中排除异已,恨陈家。

    偏偏是她又闯进他只有挫败和仇恨的生活。

    她总是轻声细语,给他留饭,为他缝衣送伞,即便生气亦是包涵着他……许嘉玄凝视着梓妤,这些年所有的事情仿佛都从脑海里走过,更多的又是她嫁过来后的一颦一笑。

    他突然就捏了猴子的胳膊,当真是要咬下去。

    梓妤睁大眼,在一瞬间把猴子给扯走了,手掌捂住他的嘴,惊疑不定地看他。

    柔软的手心贴着他的唇,他眼底有情绪疯狂涌动着。

    “你还真咬啊,怎么就那么傻呢?”

    梓妤轻轻地,心中却悸动着,与他对视的眸光温柔似水。

    许嘉玄伸手去覆上她的手背,将她手轻轻贴到脸颊上,垂着双眸没有话。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暖暖拢着两人,可他垂着眸沉默地样子,竟让梓妤觉得难过。那样子仿佛受了许多的委屈,像犯错的孩童。

    她心中一动,指尖摩挲着他面庞:“我是跟你开玩笑的,这猴子又不是那一只,真让你咬它做什么。”

    没话的许嘉玄却是猛地将她拽到怀里,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颈窝。

    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就烫了梓妤一下,让她身子一僵。

    “许嘉玄?”

    他只抱着她,让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李妈妈在外头等了许久,先是见到绿茵出来,可是仍不见两人的身影,她面对前来那个姑娘实在是尴尬。就那么再等了会,李妈妈忍不住往里头去,想问问自家世子,究竟要怎么处理。

    总不能这么晾下去。

    哪知才走进屋,就见到相拥的两人。

    “哎哟……”李妈妈忙不迭又退出来,老脸一阵火辣辣的。

    这年轻夫妻呀,客人还在外头呢,却是在里头抱了起来。

    真是!

    她嘴里啧啧两声,走到外头又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看样子少夫人没有生世子的气嘛,极好极好。

    李妈妈那声哎哟,闹得梓妤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轻轻推他:“外头人还在呢,快先松开了。”

    这回他倒是依言松开,梓妤双眼亮晶晶去量他,可是他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面容轮廓英俊硬朗,轻轻看过来的黑眸深幽得叫人辩不出情绪。

    她眼底闪过疑惑,许嘉玄还握着她手:“我去将人发走。”

    可是她细心,而他又是一窘迫时耳根就会红的人,一眼就瞧见他通红的耳根,哪里还猜不到他刚才怎么了。

    她抿唇一笑,柔情就从眼角溢了出来,那双本就动人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她反握住他的手,踮脚抬着头在他干燥的唇落下一吻。

    许嘉玄呼吸随之一滞,她已经离开,她那双澄净的眼眸里清晰倒影着他的身形,让他有种独独置身在她世界的里归属感。

    “是要发走,可不能功亏一篑,那千两银子是白送的吗?还得再搭我买猴儿的钱。”

    “鱼……”他还是有些忐忑,又攥住她手,然后才点点头,“听你的。”

    梓妤微微一笑,伸手去捏了捏他通红的耳垂,这么个暧昧的动作,让许嘉玄耳朵嗡鸣一声,也十分不自在地转过脸看别去。刚才他眼眶一酸……实在是情不自禁。

    这别扭的人难得可爱,梓妤扑哧笑出声:“傻子。”

    许嘉玄却是听出宠溺来,表情一僵,在她弯腰去提了猴子的时候,嘴角却是往上扬了扬。

    两人总算从里间出来。

    李妈妈松口气,可是见到那猴子,表情升起古怪。

    少夫人拿着猴子出来做什么的啊?

    那个姑娘见到夫妻俩并肩走来,男的高大俊朗,女的娇艳耀目,让她一瞬间自形渐秽,失措站起来。

    “姑娘坐,还没问姑娘姓什么呢。”

    梓妤笑吟吟地,十分和善。

    那姑娘一双大大的杏眼看着她,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忙又躲开视线,像是受惊的鹿一样。

    许嘉玄皱了皱眉头:“夫人问你话。”

    “我、我叫陈楚楚。”

    陈楚楚似乎是被吓着了,声音都带了哭腔。

    “姓陈,倒是也巧,我外祖家正是姓陈。”梓妤把猴子放在桌上,然后坐下。

    许嘉玄直接走到后边并排坐着的两张太师椅里坐下,没有和她们共坐一桌,也是避嫌的意思。

    陈楚楚摸着凳子沿坐下,见他这样,大大眼里闪过失落。

    她是农家出身,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你时候救了我夫君,我和夫君都心生感激,所以送了银票过去,并不是不敬重的意思,而是偿还当年的恩情。”

    “我、我不要……”

    “不要?”梓妤见她面有急色拒绝,再度笑道,“那我只能叫夫君用另外一种方式还你恩情了。那只猴儿伤了你的脸,叫你毁了容貌,那如今,我就让这猴儿也抓我夫君一把,让他也留下伤疤,也算是抵消了。”

    这是什么抵消?!

    不但是陈楚楚听傻了,连李妈妈都听愣了,忙道:“少夫人……世子、世子……”

    梓妤却在这时抬头,神色一敛,刚才那种和善温柔全然化作凌厉,上扬的眼尾亦化作利刃一般,叫人怵悸。

    李妈妈什么时候见过她这种神色,吓得当即噤了声。

    许嘉玄仍在后边慢悠悠地喝茶。

    陈楚楚一眨眼,眼泪就落下来了:“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陈姑娘的意思就实在叫人不明白了,让我好生奇怪。”她语气亦淡了下去,“我知道陈姑娘家中近来遇到一些困难,所以我夫君送银子过去,算是投桃报李。一千两,是这府里所有下人一年的月俸,于我来也是一大笔的银子,姑娘却不要。”

    “好,不要便不要,我让世子也自毁容貌还你情。你还不要,所以姑娘来是什么意思,是还有别的条件不成?这样,如若姑娘觉得我们是心不诚,一千两你还拿着,我夫君不懂后宅事,但我再给你做个保证,为你寻一门亲事如何?”

    亲事……陈楚楚泪眼模糊地抬头,朝许嘉玄那头看了过去。

    许嘉玄察觉,神色渐冷,沉着脸的样子实在冷酷无情。

    陈楚楚吓得一激灵,想到先前听的事情。

    这个威武侯世子是个心狠手辣的,杀人不眨眼……可这又是侯门勋贵,那个人,自己拿着所谓的恩情上门来,或者也能求着进府。

    哪怕是妾,也是富贵有余了。

    陈楚楚咬着嘴唇,还是不话。

    梓妤心里明镜似的,叹息一声:“陈姑娘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陈姑娘是想我夫君以身相许?”

    她直白点出来,陈楚楚心头一跳,紧张得手都在发抖,在想是不是趁机会点头。

    可梓妤根本就没给她机会,直接道:“可惜,我是个妒妇。别你是我夫君的恩人,就是我公婆要纳了你,我也不会让你进门。到时,你只会人财两空。”

    李妈妈听着她霸气地话倒吸一口气,陈楚楚也傻在当场。

    梓妤已经笑笑站起来:“陈姑娘先回去考虑清楚。”

    罢,把先前放在桌子上的银票真的就那么收了回来,朝外喊一声绿茵。陈楚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连拖带拉给丢了出去。

    她站在侯府大门前眼都发直,猛然反应过来银票也没带出来,那可是一千两!

    她着急想要再上前,绿茵却是站在台阶上,冷冷盯着她看。仿佛她敢再靠近一步,就要生吞活剥了她一样,吓得她转身就跑。

    她听过这些勋贵人家,死人就死了,她可不想就这么送了命。可是那银子……陈楚楚就怪自己干嘛把银子拿出来,那是一千两,一千两啊,她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

    陈楚楚心疼得一脚浅一脚深,眼前阵阵发黑。等走出侯府所在的胡同,她想到什么,慌乱地跑了出去。

    再去找那个人,那个人应该能帮她把银子要回来的,她就告诉他不要进侯府了,只要银子就好!!

    在陈楚楚走后,许嘉玄也放下茶,出去喊人暗中跟上,心中对梓妤这招欲擒故纵实在是佩服。

    把银子收回来,陈楚楚肯定不甘心,那她为了银子肯定会想要再见指使她的人,比他想的法子简单得多。

    吩咐过后,许嘉玄回屋,李妈妈还因为梓妤刚才那句话震惊得杵在原地,直到夫妻俩回了屋都没有反应过来。

    许嘉玄进到寝室就将人抱到腿上,再也按捺不住寻了她的唇,缠着她舌头嬉戏。

    这样的坐姿实在有些羞人,让梓妤想起他昨晚将自己就是那么抱着抵在床头……

    可他缠着不放,她最后也就是半推半就地让他吮得舌尖都麻了。

    等到双唇分开的时候,两人都喘息着。

    外头那猴子在此时突然吱吱吱吱又一阵叫,许嘉玄在情|动回神,嘴角一扯”“丢出去……”

    梓妤却是眼角一挑,笑睨着他:“为什么要丢,花银子买的,养在院子里。”

    许嘉玄:“……”

    他吃瘪黑了脸,梓妤笑倒在他身上,让他回过神来自己又被耍了,掐着她下巴再度狠狠吻了下去。

    **

    次日是梓妤生辰。

    刘氏到底是顺着她的意思,不大办,给几家亲戚和相熟的夫人发了贴子。李妈妈下午也去武安伯府一趟,亲自去邀请林氏来吃宴。

    武安伯老夫人就在厅堂里赖着想听的,结果听到是请宴,林氏还没话,她就已经满口答应了。

    李妈妈回来的时候,把这事情告诉了梓妤:“恐怕那武安伯老夫人也会来的。”

    梓妤闻言神色淡淡地声知道了。

    在太阳快要完全落下山的时候,宫里却是来了人。

    梓妤穿戴整齐到前厅,发现来的是位内侍,有些眼熟,再定晴一看就想起来了。

    是皇后身边的总管太监张公公。

    张公公不是太常在皇后跟前,帮着吴皇后管理后宫一些事务,不怪她没有即刻认出来。

    她朝着张公公一礼,张公公侧了半个身,不敢受全,眯着眼笑:“明儿是世子夫人的生辰,皇后娘娘心里惦记着,想让世子夫人明儿一早进宫一趟,是有重要的东西亲手交给世子夫人。”

    明早?

    梓妤没想到张公公来是这事。

    她心中奇怪,是什么非要在她要在家里宴请的时候让她进宫,可吴皇后待她又是亲厚的。

    她就有些受宠若惊地笑:“臣妇必定会进宫去。”

    张公公点点头,连茶也没喝:“如此,奴婢就回宫去了,再晚些宫门都该落锁了。”

    梓妤亲自将人送出门,转身就见到许嘉玄在不远处的游廊上站着等她。

    她还没迈步子,他已经先上前来,牵了她手再往里走。

    “那是皇后身边的张公公?可是有什么事?”

    夕阳将他硬朗的面容轮廓都柔化不少,她抬头看他道:“让我明儿一早进宫,有重要的东西给我。”

    许嘉玄步子一顿,神色凝重:“明日我也会找借口进宫。”

    梓妤倒没他想那么多:“还有太子在呢。”

    哪知就见到许嘉玄的脸更黑了,一副听到太子十分不爽的样子。

    ……这人,还跟太子较着劲呢?!

    次日,光熹微,梓妤早早便起来穿上命妇服,坐着马车往皇宫出发。

    许嘉玄骑马护送在侧。

    在宫门的时候,倒是那么巧遇上几位也早早进宫的皇子。

    今日并没有早朝,怎么都凑一块儿了。

    众位皇子见到许嘉玄,免不得寒暄几句,再见到梓妤从马车下来,身形婀娜地朝他们一礼,眼中闪过惊艳。

    先前在围猎的时候人多,梓妤穿着简单并不多显眼,如今没有他人,那张娇艳的面容就明晃晃落在众人眼中。连光在她跟前都失了色。

    许嘉玄见几位皇子的眼神,不动声色将娇妻的身形挡了当,面无表情扫视他们。

    几位皇子忙收回视线,不想后头又响起一阵马蹄声,是平王府的马车。

    三皇子见此冷冷地:“一个番王之子离京,还得劳动我们兄弟大清早进宫告别,啧,平王府真是好大威风。”

    他的话可是到几位皇子心坎里去了。

    平王唯唯诺诺的,生个儿子也窝囊得要紧,偏他们父皇看中。

    许嘉玄和梓妤这才知道平王世子是今儿要离京了。

    既然遇上了,许嘉玄也不好再陪着梓妤到皇后宫中去,跟在众位皇子身后往乾清宫。

    他是着要给明德帝禀事的口号来的。

    皇宫仍旧是梓妤印象里那种庄严深沉,即便满目翠绿,宫墙朱红刺目,还是给她十分不喜的感觉。

    这宫里的男人女人,进来了,就都事事不由已。

    她在走进坤宁宫的时候起了精神。

    可见到吴皇后,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娘娘?您怎么两日如此消瘦了?!”

    吴皇后坐在凤座里,眼底下都是乌青,脸颊瘦得都要凹下去了,看着十分没有精神。

    “梓妤来了,快坐。”吴皇后轻轻抬手免她行礼,话亦是轻飘飘的。

    梓妤忧心忡忡地坐下,眸光殷殷看向吴皇后。

    她看人时都是那种全神贯注的,再真诚不过,眼里的关切叫吴皇后心中一暖,可是想到那封信……吴皇后慢慢攥紧手中的帕子,也不多话,吩咐宫人拿来一个盒子。

    宫人将锦盒双手捧到梓妤跟前,梓妤迟疑了片刻,伸手去开。

    里面是一支流光溢彩的金凤步摇,红宝石做眼,尾羽是金子拉成薄片,每一根羽毛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这么漂亮的步摇,让素来不在意饰品的她都惊艳不已。

    她细细量着,吴皇后见她看得认真,微微一笑,道:“这原本是要给你母亲的,我想给她出嫁时送去的,可惜没能送出去。如今给了你,也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

    “娘娘……”

    这居然是要送她母亲的。

    可是一个臣妇戴这个,是不是太过招摇了。

    吴皇后看出她有推辞之意,嗔她一眼:“难道,你还要让我再把这遗憾留着?还是觉得,你的生辰,我却给你件旧物当生辰礼,不高兴了。”

    梓妤忙站了起来:“臣妇没有这个意思,是受宠若惊。”

    “那就收着。”吴皇后一锤定音,梓妤只能朝她福礼谢恩。吴皇后又:“你早早进宫,辛苦了,知道你家里必定有宴请,我还是再耽搁你一些时间,你陪我用过早饭再回去。这一路匆忙的,肯定什么都来不及用。”

    皇后好意,十分体贴,梓妤当然不能拒绝,露出笑容来陪着她落坐用早饭。

    宫里的早膳实在是丰盛。

    粥食分甜咸,糕点亦是七八样,再有菜,包子一应的,满满当当摆了整桌。

    吴皇后还亲自给梓妤夹菜,让她不敢不吃,悉数都塞到嘴里。

    脸颊鼓鼓的,像是只进食的松鼠,再可爱不过。

    吴皇后看着看着,温柔地笑了,再让她又喝了半碗甜粥才作罢。

    梓妤最后被撑得连坐都坐不直,快要瘫进椅子里了。

    吴皇后仿佛就又看到了当年的好友,家里人在她们及笄后,就不让她们多吃,怕在嫁人吃得太胖身形走样了。

    然后两人就偷偷约到一处,各自带一堆糕点吃食,或者是酒楼里饱的吃食,藏起来一顿狼吞虎咽,满足口欲。

    她们吃得了是这么撑着坐不直。

    少女时期的趣事让吴皇后神思有些恍惚。

    梓妤觉得自己这时姿态实在不好看,便想着索性早点告退,慢慢走出宫也好能消食。

    可吴皇后却是在这个时候神色一凛,站了起来,朝梓妤:“你且在这儿坐会,我去换身衣裳,一会你再出宫。”

    被人先抢了话,梓妤这个时候就不适合再多了,只好依言再度坐好,目送吴皇后进了内寝。

    张公公跟着进去了,进去前还量了几眼梓妤,神色不明。

    内寝里,吴皇后已经坐在妆台前,神色坚定的摘掉发髻上的金簪,把头发放了下来。

    “你去拿本宫的早些年穿的披风,跟我出去一趟。”

    “娘娘?”

    张公公手一抖,想到什么:“您这是要去哪里?去不得!”

    吴皇后却再坚定不过,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把头发拢在脑后,冷冷扫他一眼。

    张公公只能一跺脚,转身去找出一件素色的披风。

    吴皇后又让张公公领着她,按着原本就安排好的计划行事,从内寝的窗子艰难爬了出去。站直的时候,她都已经微喘,爬个窗就让她浪费不少力气。

    她将兜帽把头上一罩,在张公公焦急想劝又不敢劝的眼神中,让他把自己背着,她装作昏倒的样子就那么趴着一动不动。

    张公公闭了闭眼,到底是背着皇后一步一步避人耳目走到偏远的一处宫殿。

    那宫殿荒芜,门半掩着,张公公推开快步进去,又再把门掩上。

    视线扫了圈长着杂草的院子,咬咬牙,往大殿里去。

    可哪知才踏进大殿门,他脑后一疼,竟是直直栽倒,失去知觉。

    在他倒下的时候,有人伸手一把将他背后的人接过来。正是这个时候,吴皇后睁开眼,才看清那张无害的面容,脖子就被人狠狠掐住!

    “你居然敢失信,自己装扮成她过来?!”

    吴皇后的脸被憋成了青紫色,想什么,因为被掐了喉咙,只能发出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而那只掐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用力。

    当她神识都要模糊的时候,却被对方如同烂布一样甩到一边,背狠狠撞在地上,疼得她眼前发黑,又拼命咳嗽起来。

    刚才掐住她的人,眼里都是恨意,咬着牙,额间的血管都狰狞突起。他死死握着拳,似乎是在克制什么。

    吴皇后好大会才缓过来,又惊又后怕,颤抖着喊了声:“平王世子……”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平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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