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买地
买地可不是件容易事。
具体操作起来要几天或者半个月, 还得看官府的效率, 林立轩先跟村长了他们要买山买地的事, 正巧村长无事直接跟他一起去县里衙门找专门管理田亩的刘主簿办事, 刘主簿是个双颊庞大, 身材矮的胖冬瓜。
刘主簿眼睛极,地几乎双眼合成一条缝,肥硕的脸庞满脸福相,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少来买田买地的人见着他, 大部分心里都会产生一种——这人就是个肥硕的土财主吧!难怪会让他来管理田地。
“买山啊?多大?哦……那得让人去丈量丈量……”见到林立轩, 他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好似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一样, 也没错, 他是听人过这几天会有一个书生模样的村民来买田地, 县官还让他好好照顾照顾,据此人是沈先生的朋友。
对方没有半点拖沓,利索的走完了所有程序, 刘主簿肥硕庞大的冬瓜身材, 像一个扭着大屁股的肥鼠,看起来臃肿,实际上身姿矫健。
碧溪村的赵兴德赵村长在心里纳闷, 这刘肥鼠怎么今天办事这么爽快,他认识他十几年了,从没见他像今天这样爽快办事过, 不但不拖沓,也不问东问西,更不向他们讨好处,怪哉怪哉!!
这林子运气真好,居然遇见了与平常不一样的刘肥鼠。
不过也是啊,他居然能有那么多钱,山地虽然不值钱,可一座荒山的价格,能买上二十多亩水田了,那山有什么用,比得上田地好?又不能种粮食,碧溪村到全水县,路上一座又一座的荒山,除了树还是树,能当饭吃吗?只能啃树皮吧!
一大早赵兴德震惊不已,林秀才居然找他要买下村尾的那座荒山,他心里的第一感觉是这子脑子有毛病了,该不会又掉进了那个湖儿江里,咕噜咕噜脑袋进水了,或者是痴傻病重犯——林立轩可是有前科的。
赵村长心里抖,一边听对方,一边心想对方是不是有臆想症,要不是见他脸色正常,眸光纯净,出来的话并未颠三倒四,他都要大声唤人进来把这个疯子绑回林家,直到后来见了赵立娘,她也这么,赵村长才叼着烟杆子,长长地吁了口气,吐出来的烟雾包含着他心中的迷茫与感叹。
他云里雾里般跟着林立轩坐着驴车来到县城,路上他有一搭没一搭问林立轩这钱是哪来的?对方,在县城里经营买卖赚的,赵村长不信,当他是傻子呢?钱能这么好赚?那么个铺子,每个月赚十几两银子,除去花销,也要攒上数年才有两三百两吧!
林立轩见他不信,才缓缓笑着跟他,“家里的豆腐方子,卖给了一个苏姓老板。”林立轩还特别强调这个“苏”老板极其有权势,有钱又有权,方子卖给了他,他们家就不能再把豆腐做法告诉别人了,不然人家怪罪下来,他们可吃不消。
赵村长好生羡慕,他听得眼馋死了,他们家怎么就没个祖传的秘方给他们赚钱呢?他只好在心里劝慰自己,这林家虽然有秘方,银子也挣了那么多,但林家这子脑子不灵光啊,好好的钱拿去水漂,还种果园呢。
哼,等种出果子再,果子有那么好种吗?别到时候全是只开花不结果的“死”树,那他们家就只能抱着荒山当柴房,吃不尽的果子没有,烧不完的柴火倒是一大堆。
林立轩没想到今天买地居然能这么顺利,他出门前听赵立娘过这个刘肥鼠,肥得跟老鼠似的,动作特别慢,做事尤其爱拖沓,可能是平日无聊,好不容易有些权利,就爱拿腔拿调,上次赵立娘来卖地过户,那副拖拖拉拉的模样直把她急的嘴上泡。
刘主簿摸着下巴老神在在,事情办妥了,下文却没有,林立轩见此,只好问:
“好……您什么时候派人来?”
“等会就让人跟你们去吧。”刘主簿也想跟着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山啊,值得用那么多银子去买,这钱要是给他,他才干不出这等子事,“张水深,张火中,你俩跟去丈量哈。”
两个衙役点点头。
待他们走后,刘肥鼠抱着林立轩送过来的一篮子吃食,扭着圆滚滚的大屁股,哼着曲儿往屋里走,这林秀才倒是很上道,知道他喜欢吃,给他送了一篮子模样精致的吃食,他掀开看过,做的可精细了。
往常收银两他都没这么开心过。
我收的又不是银子,刘肥鼠在心里对自己,他利索地给林立轩办事,竟然一点好处费都没暗示他给,一瞬间,刘主簿觉得自己的形象变得像无比高大,就跟别人整天敬拜的佛菩萨一般的发着金光。
匆匆地来一趟县里又匆匆地回去,赵村长简直像做梦一样,真买了?冷风吧嗒吧嗒在他脸上,他尤是不得劲。林立轩则脚踏实地地赶着驴车,车上搭着四个人,毛驴低声哼叫一声,悠悠嗒嗒走向碧溪村。
跟来的两个衙役是双胞胎,张水深是圆脸,张火大是方脸,一圆一方,完全不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若非他们是一母同胎的孪生兄弟,还有住在隔壁的接生婆对天发誓,他们父母真怀疑是不是有一个抱错了。
他们两兄弟站在一起,绝对没有人把他们当亲兄弟看,从到大,每次认识的人得知他们是兄弟,还是同胞的亲兄弟后,都会心底地发出感叹:“你们居然是亲兄弟!!!!”
对此,两兄弟只好无奈地:“是啊,你没听我们的名字吗?一个水一个火,一听就知道是兄弟啊!!”
一个水一个火?这是哪门子的兄弟!!!水火不容这个词可不是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家呢!真不知道他们爹娘是怎么想的。
“……水深,火大……还以为你们是要好的邻居呢……”何止是要好的邻居,简直是有仇的邻居……
林立轩坐着车头,手上拿着细长木棍,木棍在空中虚晃几下,看似是在指挥驴子前进的方向,他们家的毛驴早已把线路踏烂,根本就不需要人驱赶,他手中的长棍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驴车速度到底不快,冷风吹过他们一行人的头发,衙役中的那个圆脸忍不住开口话了。
他跟他哥张火大走这趟差事,原是不愿意的,这大冷天,谁愿意吧嗒吧嗒跑村里去,没来之前,听主簿了任务,原本以为这买山的是个粗狂的农夫,谁知道却是一个——张水深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人。
他是县城里面的公子哥嘛,也不太像,光看他衣服就看的出来,不是什么上好的布料,可就这一生粗布裳穿在他身上莫名有种不一般的气势,他觉得眼前这个读书人不像读书人,农夫不像农夫的隽美青年很特别,这种特别大概就是他若是在人流中走,远远地见着,绝对能在第一眼找出他来,让人生不出恶感。
张水深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好,愿意和他结个善缘。
话匣子一开,就跟脱缰的野马,怎么拉都停不下来,张水深觉得跟眼前这个书生话,不要太舒服!!顿时挂在脸上的冷风也变成了春风般和煦,还带着无数温暖。
以往那些个农夫见着他们这些“官老爷”,是又敬又怕的,跟他们话,也东扯西扯些拍马屁拍到马屁股上的讨好话,让自称是有身份的张水深牙酸的紧,但又不好什么,毕竟伸手不笑脸人,只好无奈扯着嘴角受着了;而碰见那些“高人一等”读书人,他们又不太看得上咱这些衙役,还没考上功名就自以为以后要在他们头上做事,把他们视作“喽喽”,话里话外透出来的轻视叫人不开心。
张水深惯常是见人人话见鬼鬼话,别人口中再不好听的话也能被他掰直了,以前是自己顺着别人的话,这次变成别人顺着自己的话,这种快感起来就像是瞌睡立马就有人送枕头,砌好砖立马就有人递下一块。
简直太顺心了!
林立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长棍,时不时回过头来看张水深一眼,耳边听着他爽朗的话声,偶尔回上几声,他觉着跟这个圆脸衙役对话怪有趣,对方虽然是个县城衙役,但了解的事情可真不,三教九流的人都见过,哪家员外郎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哪家店铺租金便宜,哪家的鸡做的好吃——简直是个全水县的消息通,要是先前就认识他,在县里找房子,在书坊卖书稿,就不用再绕大弯子了。
另一个,他觉得对方有当书先生的料子,县城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鸡毛蒜皮的事,也能被他得妙趣横生、跌宕起伏。林三家杀鸭时抹脖子没抹透,歪脖子的大公鸭活蹦乱跳逃出院外,把怀有身孕的儿媳妇吓的差点流产,都能被他扯出是林三家的母亲上辈子做了冤孽,仇家化身公鸭要来寻仇了,最后报复在儿媳妇身上……先不这哪门子的仇人会化身砧板上的鸭子过来寻仇,平白无故人家上辈子做了冤孽,这就太过分了吧!!!!!
综上所述,这个叫张水深的衙役,水真的很深,可见是个浸淫市井,热爱生活的人,换句话,这人可以是个足足的戏精了!!!
作者有话要: _(:з」∠)_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留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