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阳的确是被怔忪住了，甚至都想不出反驳的话。望着眼前的刺猬，一双眼睛闪烁着不明所以得火花。

    扼……

    怎么办？为了逞一时口快，她好像又得罪他了！

    童天爱盯着他面无表情的俊脸，扯了扯自己已经僵硬的唇角。额头不禁冒出几滴冷汗，想着接下去该怎么应付。

    俗话得好，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手蠕动般地背到身后，偷偷抓住背包，“嘿嘿”地笑了两声，“那个……我猜你们……有正事要吧……”

    边边朝后退去，“……那我……走了……”

    关毅没有话，看着她乌龟一般的动作，心翼翼地朝门的方向挪去。

    环着胸的手，忽然有了动作，手指慢慢地敲着自己的手臂，一下一下，带着些轻快的节奏感。

    一……二……三……

    童天爱眯起眼，睨了他一眼，又朝着关毅歉然地微笑。轻手轻脚地转身，然后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门被开了一条缝隙，童天爱乐了。

    啊哈哈！她终于要脱离虎口拉！上天保佑啊！改天要去大佛寺烧香啊！

    脸上是春光灿烂，粉若桃花。左脚朝前迈了一步，右脚随即迟疑地紧跟而上。

    忽忽……

    拜～拜～咯～变～态～男。

    她的一半身体已经跨出包厢，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响的某人终于恢复了神智，死巧不巧地吭声了。

    “站——住——！”

    哀怨啊！悲惨！童天爱感觉自己的世界，顿时暗无天日了！

    眼前浮现一大片黑云，笼罩在她的头顶上方。无论她走到哪儿，这片黑云就跟到哪儿。至于她旁边的天空，一直晴空万里。

    应该没有人比她更倒霉了！

    秦晋阳看见她恨不得变成蚂蚁钻出去的模样，隐忍住自己满腔的笑意。故意沉了一张脸，冷声喝道，“转过来听到没有！”

    听到你个头！声嘀咕了一句。

    无可奈何地扭过头，连带着将身子一并转过身来。没有抬头望向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帆布鞋。

    身前一团黑影渐渐靠近，童天爱可以肯定，他走到自己的面前了。

    那团黑影慢慢地伸出了手，离她越来越近。

    他不会是想动手她吧？应该不会吧！可是男人女人，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童天爱猛地抬起头，看到了他那张赫然放大的俊脸。整个人贴在了门背上，带着惧意望着他，“先好，不准脸！”

    “哦？是吗？”秦晋阳额头的青筋迸现。

    “其实，哪里都别，是最好的！”不怕死地又补充了一句。

    关毅再也忍受不了，纵声大笑，“哈哈！童天爱姐，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你当晋阳是流氓吗？”

    女人？台湾的某人。

    关毅看着她惊恐的样子，又是接着问道，“嗯？我怎么都没感觉？”

    “你怎么可能会有感觉！”童天爱不服气地瞪了一眼，“你都没有被过，你怎么可能会有感觉！”

    秦晋阳一把抓住她，举一反三地问道，“你被谁过！”

    “……”童天爱呆在原地。

    刚才一时失口，居然把以前的陈年旧时也给了出来。真是太丢脸了！都是他害的！

    “！你被谁过！”不肯放过她，继续追问。

    童天爱瞧见他怒目的瞪视，提起那点所剩无几的勇气，倔强地道，“没——有——！”

    末了，来一句气死人的，“有也不告诉你！”

    “你……”他真想掐死她！可是她的脖子那么细，一掐不定就断气了！

    秦晋阳将怒气强压下，看着她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十分疑惑。刚才她那点难得显露的胆怯，都去哪儿了。

    原本紧紧抓住她手臂的那只手，渐渐松了力道。往下伸去，不偏不倚，改为握住了她的手。

    也许是因为怒气无处发泄，或许是为了给她点教训，故意用力握了握。

    要死！他居然那么用力！童天爱立马皱了一张脸。

    秦晋阳瞥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就朝包厢外直直走去。余光看见她又想开口话，连忙冷哼了一声。

    “闭嘴！别再话！不然我真得你！”恐吓道。

    被丢在一旁的关毅突然有种孤单的感觉，其实他很想跟上去瞧瞧下面的剧情。或者，更想瞧瞧童天爱会做出什么更好笑的事情。

    连忙起身，喊道，“今天没什么事情，我……”

    “没什么事情做吗？英国那里正好缺人手，你想过去吗？”秦晋阳头也不回，冷冷地道。

    关毅识趣地缄默不语，耸了耸肩。

    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视线里，这才倒向了一旁的沙发。这个日子真是无聊啊……身边有个这样的女孩子……其实也挺不错……

    —

    一直牵着她的手，从包厢里到长廊。

    童天爱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四面八方注视的目光太过耀眼，而她习惯了“幕后”生活。

    在学校的时候，参加过话剧社，她演旁白。在角落里，看着舞台上的人扮演着王子公主的角色。而她，喜欢念旁白。

    为什么？够冷静呗！

    才不要像那些恶心扒拉的男女主角，而且更不相信自己会是主角。

    认命啊！一直都很认命！从妈妈离开她的那天开始，从进入孤儿院的那天开始，就一直认命到现在了！

    鲜艳亮丽都是别人的，她什么都没有。

    噢，不对！她还有晴，白明哥，季大哥，徐妈妈，还有一群弟弟妹妹们！嘿嘿，其实她也拥有好多！

    人不可以太贪心，她很知足，并且常乐！

    “走路的时候，把头抬起来！”秦晋阳低沉的声音飘来。

    童天爱没有话，猛地将头抬得老高，直接望向大厅的天花板。悬挂着的一盏盏水晶吊灯，绽放着美丽炫耀的色彩。

    “没叫你抬那么高！走路你会不会？”秦晋阳有些气急，这个女人怎么老是跟他唱反调。

    听话地将头低下，看着光滑的大理石，沉默地不言不语。

    开车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临近晚上九点了。

    门刚开，童天爱就飞似得冲进了自己的卧室。转身，迅捷地伸手将门关上。“砰——”的一声，阻隔了某人的窥探。

    “……”感叹她方才一刹那惊人的速度。

    走到她的房门口，想了一会儿，敲了敲门，“天爱，出来！”

    房间里，童天爱其实根本就没有睡觉。背就贴着门，伸手捏着鼻子，装出闷闷的声音，“我要睡觉！我好困！我已经睡着了！”

    “嗯！那我去拿钥匙开门！”秦晋阳死板地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Kao！又来这招！怎么总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伸手将门开，双手叉着腰，“饭也吃过了！你还想怎么样？还有，除了房子大门的钥匙，把其他的钥匙全都给我！”

    秦晋阳懒懒地靠着门，交换似得道，“告诉我你被谁了，我就把钥匙给你。”

    “那我不要了！”着又想将门关上。

    不急不慢地道，“你不怕我半夜偷袭你了？”

    宾果！非常有可能！他非常有可能偷偷地，等她睡熟了以后，再爬上她的床！

    童天爱嗤之以鼻，手一把将门敞开，大步跨出，走过他身边。伸手拿起个靠枕抱在怀里，身子往柔软的沙发里埋了埋。

    想了想那段回忆，轻飘飘地开口。

    “噢！刚从孤儿院出来，去一家面馆工。然后工作的时候脚滑，碎了几只碗。没了，嗯，就是这样！”

    完不忘点点头，对于自己的陈述颇为满意。

    好拉？完了？寥寥几句话，就这样一笔代过？是不是太草率了？

    秦晋阳望着盘腿蜷缩在沙发中的童天爱，心中流淌过一阵异样的感觉。她与之前那些以往的情人都不同！

    “……”该些什么。

    恩？童天爱扭头望向他，目光带着些许好奇。

    他盯自己做什么？又再想什么东西？不是已经了吗？他还不满意？非要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地将经过一遍？

    然后，可以嘲笑她。

    彻底的，在她面前再次显示他的地位以及权威。

    他过着犹如天堂一般的生活，而她还成天活在煎熬之中。

    云与泥的差别。

    “怎么？不够详细吗？噢！为了让你满意，那我就再仔仔细细将事情重新描述一遍吧！”有些自嘲地扬起唇角。

    再一次，变回了那只全副武装的刺猬……

    秦晋阳怎么会听不出她那点嘲讽的意思呢，却没由来得有些心烦意乱。终于动了动身子，朝她走去。

    站在她面前，俯身望着她那一张瓜子脸。

    晶莹透彻的瞳孔，倒映出他的面容。而那两条细细的眉，轻蹙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下方还有些黑眼圈。

    视线一路往下，将她整个人瞧了个遍。细胳膊细腿，好像营养不良。

    “那个人在你哪里。”突然出声问道。

    童天爱一怔，呆呆地回答，“脸上。”恩？他问这个做什么？

    “左脸还是右脸。”接着问道。

    “……应该是右脸……”思索着回答。

    挑了挑眉，“确定吗？”

    “唔……恩……你问来干什么？”不管了，随便是左脸还是右脸，他要知道来干嘛？

    秦晋阳没有话，深邃的目光望着她，聚焦在她的右脸。

    忽然伸手钳制住她的双臂，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带。却是温柔地吻上她的右脸颊，像是膜拜似的，那么浅的吻。

    然后，吻上她的唇，吸飧着她的甜蜜。

    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横过她的身体，将她牢牢圈在自己怀中，不让她有任何动弹的机会。

    他的舌，更是灵巧地捕捉到她的。

    热切的吻中，他呢喃地自语，“不用假装坚强……你不是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