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如此结局
一辆房车从夜御馆内徐徐驶出,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而去。
车内,黑崎闻奕与城源望两人坐在后车座。黑崎闻奕的视线望向前方,不偏不倚。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有些担忧。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得动作。而他细微的变化,却让城源望捕捉到了。
城源望侧目望了他一眼,沉声道,“闻奕少爷,看来你很担心她。”
“她还有用。”黑崎闻奕依旧是那句话不变,面具下的左眼更加深邃了。
城源望默然点头,不再话了。
车子转过大道,他又是开口问道,“你算把她安置在哪里。”
“你的别墅。”黑崎闻奕思忖片刻,吐出了这句话。
夜色更加浓郁了。
过了半晌时间,房车顺利抵达东京新宿区的高级住宅。
黑崎闻奕与城源望两人纷纷下了车,一前一后走入那幢别墅。两人的出现,使得别墅内守卫的属下恭敬喊道,“天皇阁下!城源少爷!”
“辛苦了,干得很好。”城源望眯起眼睛,招呼道。
黑崎闻奕不予理会,迳自走上别墅。只是别墅内鲜血流了一路,触目惊心。顺着血路,他走上楼去。他终于来到了那间房间,推开了门。
大床|上,伊盼儿沉静地躺着,一动也不动。就好像是没有了呼吸一样,沉静得可怕。
而房间内全是血,满是斑驳血迹。
那几个刚刚冲进来的手下一愣,连忙鞠躬喊道,“天皇阁下!”
黑崎闻奕胸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烧得他四肢百骸。整个人一窒,迈开脚步急急地奔向床沿。他伸手将昏迷的伊盼儿抱起,又是大步奔出房去。他不时地低头望向她苍白虚弱的脸,沉声道,“伊盼儿,你不许有事,听见了没有,你不许有事!”
“听见我话了吗?伊盼儿?听见了没有?”
陷入昏迷状态的伊盼儿似乎有所反应,她的眼皮微动。
“盼儿?盼儿!”黑崎闻奕不停地呼喊她的名字,抱着她奔下了楼。
伊盼儿吃力得睁开眼,只睁开了一点点,透过那点缝隙,她瞧见了那张鬼面面具,也瞧见了他的眼睛。她有些想哭,更是不出来的难过,此刻,她终于瞧见了他,可她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
想到宫本烈以及渡边玲……
眼泪,止也止不住了。
伊盼儿再次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倒在他的怀里,只是轻声念道,“裴焕,我好怕……”
如果换作她是渡边玲,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行为。
她也怕她有一天,爱他爱到想要杀死他,爱他爱到心不死……
她好怕……
※※※
距离新宿区不远处的另一个别墅区,那是城源望附属下的其中一幢别墅。新宿区的别墅可以远眺富士山,到了晚上灯光闪烁十分美丽。别墅的四楼,黑崎闻奕十分焦躁地守在床沿,他厉声喝道,“医生呢!人呢?怎么还没有到?”
“不要急,已经在赶来了!”城源望沉声道,他已经在第一时刻调了医护人员过来。
黑崎闻奕扭头望向伊盼儿,剑眉紧皱。
房间外突然响起沉沉的脚步声。
下一秒,一行人走进房间,齐声喊道,“天皇阁下!城源少爷!”
“快给我治!马上!立刻!”黑崎闻奕怒吼了一声。
那几名医护人员顿时战战兢兢,迅速地将所带的急救箱展开。城源望走到黑崎闻奕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不要这么紧张,只是肩膀中枪!我们去外面等,你在这边,可能会影响到他们的效率。”
这种时候,城源望依旧不忘记趣。
黑崎闻奕瞥了他一眼,终于还是走出了房间。
两人来到了四楼的书房。
书房内,城源望开酒柜拿了瓶酒,倒了两杯。他走到黑崎闻奕身边,将其中一杯递给他。黑崎闻奕接过酒,扬头一口喝尽。城源望挑挑眉,沉声道,“看来你火气不,这种酒很烈的,心点。”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的脑子里总会闪出很多没有见过的情景。可是我觉得很熟悉。”黑崎闻奕站在落地窗前,双眸直直地望着窗外的夜空,困惑地道。
“都出现了些什么?”城源望喝了一口酒,随意地问道。
黑崎闻奕摇了摇头,声音低了几分,“很乱,很快,记不清了。”
“还有呢?”他又问。
“还有……我觉得我以前好像见过她。”黑崎闻奕将酒杯放到一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这些奇怪的感觉,最近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他很困扰,当她喊他“裴焕”的时候,他的心会莫名一紧。
那是愤怒吗?因为她提到了那个没用的男人?
城源望走向沙发坐下,单手撑着头道,“你不知道双胞胎有心电感应吗。据你弟弟生前很喜欢那个女人。你抱着她的时候有感觉也不奇怪,至少有这个科学依据。心电感应学上,人死后心灵还有知觉,能与活人的精神、心情交相感应。”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很难的。”
“对了,时间不早了,你不用回去吗?春日姐可能会担心得不睡觉。”城源望提醒道。
黑崎闻奕凝眸道,“等她没事了,我再走。”
“OK!”城源望耸了耸肩,应了一声。
谁也没有再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城源望喊道。
有人走进书房,禀告道,“天皇阁下,城源少爷,那位姐已经没事了。”
听到手下的回报声,黑崎闻奕立刻转过身来。他急忙迈开脚步,奔出了书房。
城源望却不急着跟去,神色十分平静。他仍旧坐在沙发上,举着酒杯,慢慢得晃动,液体在酒杯中泛起涟漪,一抹淡色。他凝望着那液体,微微眯起眼眸,促狭过一抹精光,若有所思地闭上眼睛,仰头抿了一口。
酒水辛辣,燃烧着身体。
四楼的楼道,猛然响起沉沓的脚步声。
而这一楼层的楼道尽头,两名手下尽职地守卫在房间门口。两人瞧见来人,恭敬喊道,“天皇阁下!”
黑崎闻奕并没有理会,他笔直地朝前奔去。
其中一名手下立刻将房门开了。
黑崎闻奕奔了进去,瞧见了大床|上安静躺着的伊盼儿。身后的门又被轻轻关上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心脏跳得那么剧烈,好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她沉静的睡脸映入眼底,他终于松了口气。
房间内,护士用酒精替伊盼儿擦拭身上大大的擦伤。
救护的医生走到黑崎闻奕身边,如实道,“天皇阁下,这位姐肩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伤口消过炎,血也止住了。只不过,她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什么意思?”黑崎闻奕皱起眉宇,冷声质问。
“可能受过很大的刺激,所以精神方面极不稳定。当然这是初步判断,具体的结果要做进一步检查。等到检查结果出来才能确诊。”医生诚惶诚恐,大气也不敢喘,只怕自己一个不心就出了话。
黑崎闻奕豁得阴郁,声音更加冷冽,“全出去!”
“是!”医生忍不住颤抖,朝护士比了个眼色。
两人纷纷朝他深深鞠躬,立刻退出了房间。
门“喀嚓——”一声关上了。
黑崎闻奕这才摘下了脸上的鬼面面具,一张夺目的俊容赫然闪现。他握着面具,静静走到床沿。那张苍白脸离他越来越近,心里莫名升腾起一种感觉。他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只是看见她如此憔悴,他发现自己的心好疼。
这种疼,无声生长,犹如爬山虎爬满了他的心头。
终于,终于走到了她的身边。
黑崎闻奕低下了头,望向她惶惶不安的脸庞。她消瘦了许多,神情看上去郁郁寡欢,还有无止尽的惆怅。
还有那句,她昏迷前喃喃所的话语。
她,裴焕,我好怕……
她怕什么,那种悲怆的样子,看得他一阵心悸。
黑崎闻奕忍不住伸手探向了她,迟疑着触碰向她。她的脸冰凉,凉意从掌心一下子蔓延至周身。他弯下腰,凑近她细细得看她。天知道,他像发疯一样地寻找她,不找到她,就不安到连自己也抑郁。
“伊盼儿,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留在我身边。你又为什么愿意为我做这些。”思绪乱作一团,他困惑地问道。
昏迷中的伊盼儿仿佛是做着噩梦,秀眉紧蹙,痛苦地呻|吟。
他猛得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给予安抚。
伊盼儿喘着气息,轻声道,“裴焕……你别离开……别离开我……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
原本是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到了最后却已哽咽。
黑崎闻奕眼前突然闪烁过什么画面,一下子扰乱了视线。整个人一僵,“裴焕”这两个字,他感觉那样熟悉。好像……好像以前他听过无数无数次,这样的柔柔呼喊。他猛得抽回了手,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熟悉!
“咚咚——”房门在这时候被敲了几下,有人推门而入。
黑崎闻奕骤然回过神,却没有回头也没有侧目。只是那样深沉得望着昏睡中的伊盼儿,他的手微微一动,似乎还残留着她略微冰冷的温度,挥之不去。
城源望默然地走到床前,停下脚步。他瞥了眼黑崎闻奕,目光转向了伊盼儿,沉声道,“刚才听医生了,她的精神状态好像有点不对劲。大概是受到刺激了,恐怕是因为宫本烈和渡边玲。”
“他们怎么了。”黑崎闻奕凝眸问道。
好不容易等到她平安无事,他这才静心去思索其他。被城源望这么一提醒,他马上想起来了。当他们赶至那幢别墅的时候,那儿满是血。但是伊盼儿只有肩膀受伤,并且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那些血迹又是谁的?
不等城源望接话,他低声问道,“谁动手的?”
“哎?不是我们的人!他们先是发现别墅里的人全都撤退了,然后就看见渡边玲搂着宫本烈走了出来,她独自驾车和宫本烈一起走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宫本烈好像受伤了,而且重伤不醒。”城源望道。
黑崎闻奕一惊,眼底蹿过愕然光芒,瞬间恢复了沉静。
他扭头望向城源望,低声道,“渡边玲动手了。”
其实城源望方才从手下那里听到这些汇报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此刻,他又从黑崎闻奕这边确认了想法,莫得感到一阵恶寒。这太疯狂了,渡边玲竟然对宫本烈动手了?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可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除了渡边玲,不会是其他人。可她为什么对宫本烈动手?她不是爱极了他吗?
城源望沉默冥想。
“同归于尽。”黑崎闻奕突然吐出四个字,一眨不眨地盯着伊盼儿。
她究竟目睹了些什么,所以才会出那个字——怕。
她一向冷傲果敢,被什么惊吓成这样?
当黑崎闻奕回到夜御馆的时候,已经将近凌。夜色正深,夜御馆更是寂静无声。他独自一人走在前往常御殿的路上,脑海里却还依旧浮现伊盼儿那张受惊无助的脸。他竟然有了渴望,想要留下来陪她。
但是,他还是克制住自己,终究还是回来了。
他感觉越来越烦恼,也越来越困惑。那些不断跳出来的画面是什么,为什么那些画面让他感觉那样熟悉。他想要去探究明白,却总是找不到方向。难道真得像城源望的那样,双胞胎有心电感应吗。
还是他忘记了些什么?
那段空白的记忆,他从前不曾去刻意回忆。
但是现在,他有了想要知道的欲望。
黑崎闻奕有些混乱,他不经意间抬头,远远望去,瞧见常御殿内还亮着灯。
常御殿的走道里,似乎还有人坐在走道上,蜷缩着一抹的身影。灯光的照耀下,藤原春日那张苍白,略带病态的脸渐渐显现。她裹了一条毯子,头靠在柱子,闭着眼睛,十分安静,也十分乖巧。
黑崎闻奕心里顿时一怔,也同时加快了脚步。
他连忙奔进常御殿,一把抱起坐在走道上的藤原春日。这才发现她浑身早已冰凉,他低头焦急呼喊,“春日!”
“唔——”藤原春日昏昏沉沉地醒来,半睡半醒的她意识还很迷糊。那张鬼面面具映入眼底,她扬起一抹笑容,撒娇地道,“闻奕,你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你去哪儿了。我一个人睡不着。”
黑崎闻奕松了口气,对着大殿外的守卫厉声喝道,“姐坐在走道里睡着了,为什么不喊醒?你们想让姐受凉吗!”
“天皇阁下……”
守卫们刚要开口,却被藤原春日迳自断了,“别怪他们,是我不让他们喊醒我的。不关他们的事情。我想等你回来。”
守卫们纷纷低下了头,恭敬地回道,“属下知错!”
黑崎闻奕这才微微平息了怒气,却是眯起眼眸,不动声色地道,“照顾姐不周,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
“属下知道!”守卫们齐齐喝道,各自拔枪朝着肩膀上开了一枪。
鲜血孜孜流淌而出,空气里弥漫起淡淡血腥味道。
守卫们朝着他弯腰鞠躬。
黑崎闻奕迈开脚步,这才抱着藤原春日徐徐走进卧房。卧房内亮着灯,明亮通透。他抱着她走向大床,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沉声问道,“美代、美奈、美绪三位嬷嬷呢?她们怎么没有在你身边?”
“我放她们假,让她们回去休息了。”藤原春日伸手将他的面具摘下,凝望着他的双眼。
黑崎闻奕剑眉微皱,不悦地道,“以后不许她们离开你身边。”
“闻奕,你今天好像特别生气。”藤原春日敏锐地捕捉到他细微的变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问道,“为什么?”
黑崎闻奕注目着她的双眼,沉默了片刻,开口问道,“春日,两年前……”
“两年前?”藤原春日立刻接话,微笑着道,“我们一直在一起啊,闻奕,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一天也没有分开过。”她着着,拥抱住他,在他耳边呢喃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
黑崎闻奕闭上了眼睛,无声叹息。
算了,想不起来,也许真得只是心电感应。
他所拥有的只有春日了,他记得最多得也只有春日了……
只是为什么,他会怅然若失。
※※※
天亮了,清的东京有雾气弥漫。
近在咫尺的富士山,其实还距离很远。雾气笼罩下的富士山,看上去也更加梦幻了。
城源名下,东京新宿区的高级别墅。
别墅四楼的房间内,伊盼儿躺在大床|上,慢慢得睁开了眼睛,苏醒过来。只是她睁大了眼睛,眼前似乎起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那些画面不断不断地闪烁于眼前,交织成血淋淋的一幕,满目疮痍。
而她似乎在挣扎些什么,更似乎在反抗些什么,床单被她的手揪紧成一团。
伊盼儿有一瞬感觉自己几乎无法呼吸,惊恐得喘息,想要平复自己不安烦躁的心情。耳边,谁的笑声与哀嚎声还充斥响起。渡边玲拿枪杀死宫本烈的镜头,犹如卡带的电影,来回得播放,最后只剩一片血红色。
过了许久许久,她扩张的瞳孔终于缩,恢复了正常。
伊盼儿宛如破了气的气球,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汗水从额头渗出,她闭上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明白自己身体内的病毒反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失控了。
“伊盼儿,你放心,你不会死的。因为我还要看着你一点点痛苦的样子呢!听这种药水会让人产生幻觉,直到本身受不了自杀为止。”
“忘记了,这种药水还没有研制出抗病体药剂哦!”
……
没有抗病体药剂,产生幻觉,直到自杀为止。
伊盼儿轻吐出一口气,心中惶惶不安。再次睁开眼睛,她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于一间陌生的房间。裴焕?记忆中,她好像看见裴焕了。她正困惑自己在哪里,房间的门却被人敲了几下。
有人开房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吃点东西好吗?”城源望一身居家服,笑着招呼。
伊盼儿瞧见了城源望,微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
城源望慢慢地走到床沿,望着她微笑,“总算是找到你了,再不找到你,整个日本可能都要被他掀了。”
他依旧如从前,言语之间满是趣。
伊盼儿听到这话,心里有一丝温暖漫溢。
忽然之间,她又想到了渡边玲,想到了宫本烈。那血淋淋的一幕充斥于眼底,她几乎反射性地脱口而出,不安地问道,“我想知道渡边玲的下落。”
“渡边玲?”城源望歪着头,狐疑问道。
一双眼睛聚光,犀利地捕捉到她脸上瞬间闪烁而过的紧张,他不动声色,漫不经心地问道,“宫本烈和渡边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全看见了吗?”
“……”伊盼儿有一瞬呆楞,纷乱的记忆开始渐渐清晰。
她用手抓了抓头发,声音开始颤抖,“是!我全看见了!渡边玲开枪杀了宫本烈!后来她把别墅里的手下全都清散了,然后她带着宫本烈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我要知道她的下落!”
虽然并不希望是那样的结局,但是心里面却已经有所感觉。
城源望彻底明白,沉声道,“今天凌三点,警方发现了一起案件。在海域附近,有车辆撞入了海里。车辆并没有被故意破坏的痕迹,车内是一男一女,男的中枪,早已死亡。女的是被淹死的。”
伊盼儿的目光骤然呆楞,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角。但是她还不死心,依旧执着地问道,“名字!那一男一女的名字!”
“警方已经确认了尸体,男的是宫本烈,女的是渡边玲!”城源望继续道。
伊盼儿闷闷得不话,过了好久,才叹息了一声。
果然……
果然还是这样,她果然还是选择了这样的结局。
渡边玲,如果她不这样极端,再等待片刻,她就能得到她所想要的,她苦苦等待的。可是有时候,哪怕还是这个人,但是错了时间,错了机遇,就再也不对了。宫本烈,他应该不会有遗憾吧,至少在最后时刻,他并没有恨她。
也许,他遗憾得是自己没有早些醒悟。
他的身边,其实一直有这样一个人痴痴等待,以及深深眷恋。
伊盼儿突然感觉有些累了,她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轻声道,“我还想再睡一会儿。”
“好!但是不能睡太久。两个时吧,两时后我让人来叫醒你,你需要吃东西。”城源望扭头看了眼时间,叮咛道。
伊盼儿点了点头。
“你好好睡,那我先出去了。”城源望转身走出房间。
伊盼儿突然喊道,“城源先生……”
“什么?”他停下了脚步,扭头瞥向她。
“我想拜祭宫本烈以及渡边玲。”伊盼儿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半点波涛。
城源望凝望着那张苍白平和的脸,低声道,“没问题,我会替你去查。”
“谢了。”
城源望伸手将房门开了,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忍不住揶揄道,“我们能商量件事情吗?以后你能不能不叫我城源先生,直接叫我城源君,或者喊我望,都可以!”
“城源君。”伊盼儿笑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舒心得笑。
“真让我伤心啊,竟然选了前者。”城源望佯装委屈,低声道,“休息吧。”
他完,走出了房间。
房门终于关上,恢复了宁静。
而伊盼儿,也随着这份宁静,仿佛整个人也慢慢恢复宁静。
※※※
一如每个清早,黑崎闻奕准时醒来。此刻,洗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正在洗浴室内洗澡。而卧房的大床|上,藤原春日抱着被子蜷缩得成一团。她微微睁开了眼,瞥向玻璃门紧闭的洗浴室。
藤原春日心里莫名得有些慌,她一怔,难道是……
“刷——”洗浴室的玻璃门被人开了。
黑崎闻奕只用浴巾裹着下半身,露出精壮的身躯,结实的胸膛。一张惑人的英俊脸庞,总是朦胧着雾气一样。他的目光冷冷的,但是眼眸深处却簇起一抹隐约的光芒。他拿着干毛巾擦拭着头发,走向换衣间。
不会的,不可能……藤原春日在心中喃喃念道。
过了一会儿,他已经穿戴整齐。
黑崎闻奕扭头望了眼安睡的藤原春日,急急地离去。
等到卧房内只剩下藤原春日一人,她豁得睁开了双眼。眼底一片茫然,她伸手开抽屉,拿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手指按下某个快拨键,等待着电话被接通。可是电话那头却响起死气沉沉的女声,“抱歉,您所拨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渡边玲竟然关机?
藤原春日望着手机屏幕,突然抬手,将手机狠狠地砸向墙壁。
“砰——”,手机摔落地板。
藤原春日烦躁地掀开被子,朝着卧房外喊道,“来人!”
同时,卧房的门被人开了。
三位嬷嬷早早就等候在房间外,听到呼喊声立刻依次走了进来。三人对着藤原春日弯腰鞠躬,恭敬地喊道,“春日姐!”
“我要知道渡边玲的下落!马上去查!”藤原春日冷声道。
“是!”
十五分钟后,收到了下级回禀的消息。
美代双手叠放于身前,轻声道,“春日姐,得到警方消息。渡边玲驾车坠海,和她一起出事的人还有烈焰盟的少主宫本烈。”
“意外,还是人为。”藤原春日顿时一惊,继而问道。
“根据消息,应该是自杀|性。”美代如实转述。
藤原春日浑身僵硬,一时没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