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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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桃回来的时候,正好姚国华也走到周家门口,他现如今是隔三差五就要上周家里晃晃,和苏桃拉几句家常,就怕苏桃把他抛到脑后。

    苏桃忙不迭地安排:“牧野,你背花,那个,国华哥,你能不能背一下草?”

    姚国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苏桃又请他帮忙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紧密了,他们已经是革命的好伙伴了,他赶忙蹲到了草跟前,一把将人背到了背上。

    周牧野心里泛了些酸水,牧野和国华哥,听着国华哥更亲密一些,他又想把姚大伯作证的事情出来,可好像错过了出来的最佳时机,现在好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算了。

    两个男子汉背着两姑娘,沿着羊肠道往东边走去,霞光洒满大地,穿过路,越过桥,走了五里地,才终于到了花溪村中学,学校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

    周牧野这才想起来问一句:“苏桃你刚才去哪里了?”

    苏桃跟着两个大男人赶路,赶得背上热气腾腾的,喘了口气道:“我刚才过来跟校长明了一下情况,校长深明大义,表示可以让孩子们补考,他等在学校门口,一进学校就去他办公室,这样杜绝了其他学生漏题的可能性。”

    花和草都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一个劲儿地谢着嫂子,周牧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内心触动极大,半晌才掀了掀嘴皮子:“谢谢你。”

    姚国华想,苏桃真是够为周家人着想的了,这么好的媳妇儿,周牧野不珍惜,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周牧野和姚国华把两个丫头直接驮到了校长办公室,上午考的数学和语文的试卷已经放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不相干的人出了办公室,外头阳光正好。

    前面一排低矮的教室,和教师办公室中间,隔了一个的升旗台,旁边有一些树木,这会儿都凋零了,是个荒芜的园子,红旗飘扬在深蓝的天空中,空气冷冽,能听到学生们的朗朗读书声。

    周牧野的眼神一直停在苏桃身上,她的短辫子散了,脚上沾了水和泥,膝盖上还有雪块,路上一些积雪还没化掉,大概是跑得太急摔了。

    他心口突然有些堵,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为这个家着想的人,却被他冷待了那么久,她向他示好,放低身段,柔声话,他却只拿冷脸对他。

    他想给自己一耳光,周牧野,你可真是个会跟女人较劲的混蛋。

    苏桃顺着水泥台阶,一屁股坐了下来,喘着粗气,她这来回跑,真是累够呛,不过总算是能让孩子们顺利参加补考了,再累也是值得的。

    周牧野仿佛能想象得出苏桃拉下脸求校长的画面,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破天也一定要让两丫头参加补考,她是个很坚韧的人。

    他很感动。

    周牧野顺着她身边坐下,抬起大手,算摸一下她的头,手却被姚国华一把掉了。

    场面有一些尴尬,周牧野抬头看他,不是,兄弟,你什么意思?谁媳妇儿啊?我摸我媳妇儿头,你激动什么?

    姚国华确实是激动了,在他心里,周牧野是个媳妇的糙汉,现如今是因为苏桃为他们周家做了事,他才稍微有点良心发现,他觉得周牧野配不上苏桃,他愿意敞开胸怀给苏桃温暖,混子别想再用花言巧语去蒙骗他的人。

    周牧野正想酝酿着点什么的时候,苏桃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花草能不能正常发挥啊?肚子应该不疼了吧?你拿药给她们吃了吗?希望她们好好考试。”

    周牧野嘴角扯了扯,故意当着姚国华的面,反握住了苏桃的一双手,还轻轻用拇指抚摸着她纤细的手指头,然后特别温柔道:“药吃了,她们好多了,会好好发挥的,你不要担心了,嗯?”

    姚国华的眼神要把他的手都盯出窟窿来了,周牧野难得露出得意又张狂的模样来,姚国华要被他的嘴脸气吐血。

    苏桃坐在台阶上歇了会儿,又趴到窗台上看了会儿办公室里两丫头认真答题的模样,校长手中拿着戒尺,一脸威严,来回踱步,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声道:“丫头们要考到晚上,我们先回去吧。”

    校门口,寒风呼啸着擦过,低矮的围墙上,又用白石灰水刷上了新的标语‘红太阳光芒照大地,毛.主.席恩情暖人心’,瓦蓝瓦蓝的天,苏桃觉得心情挺好。

    周牧野弯了双腿背对着她:“我背你吧。”

    才发现,她走路有一点瘸,看来是摔得不轻,一声也没吭,她本来是撞一下桌角要矫情半天的人哪。

    苏桃有些不好意思,大白天的,路上还有人呢,再姚国华都还看着呢。

    “没事,我自己能走。”

    看在姚国华眼里,那就是人苏桃不乐意,他一个马步扎好,特有担当道:“苏桃,我来背你吧。”

    苏桃:……

    她赶忙趴到了周牧野背上,然后声道:“姚国华干嘛那样啊?”

    周牧野已经背着苏桃大步流星往前走了,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他一直那样,挺热情的一个人。”

    “那也不能背人家媳妇儿啊,而且还是当着你的面,想什么呢。”

    周牧野心道,是因为他对你有想法,不过既然媳妇儿没看出来,那他也就不多嘴了,姚国华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且让他自己热去吧,他要把媳妇揣怀里,揣严实了。

    姚国华挠了挠后脑勺,是不是周牧野在家威胁媳妇不准露了他的底啊,媳妇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不敢求救吧。

    他将拯救媳妇于水深火热之间视为己任,他发誓一定要让苏桃脱离周牧野的魔爪,再一抬头,周牧野驮着媳妇都快跑没影了,便赶紧跑了起来。

    “刚才是不是摔了?”

    苏桃的头窝在他的颈窝里,喃喃道:“嗯,从那个拱桥上下来的时候,上面沾了雪块,脚下一滑,栽了下去。”

    周牧野声道:“跑那么快干什么,你这身上,伤不少。”

    又是撞桌角,又是摔冰上,媳妇儿真是离不开人,一离开人就浑身是伤,一刻不让人安心。

    她声音特别轻软:“我急嘛,看到花草哭得个泪人样,我知道她们想念书的心思,我都恨不得插个翅膀飞起来,哪里还那么注意脚下嘛。”

    一口一个嘛,软软的,委屈的语调,扎得周牧野的心千疮百孔的,心疼得厉害。

    姚国华双手揣在袖子里,瞥一眼不远不近的两个人,苏桃那姿势,真是让他急得慌,她双手圈着周牧野的脖子,头靠靠在他颈窝里,两条腿晃啊晃的,看起来还挺自在。

    这婆娘,看来是个不长记性的!

    真是气人,周牧野不就一张脸嘛,大屋自留地都是苏桃给他要过来的,这男人,哪来这么好的命?

    到了周家,姚国华还磨磨蹭蹭地想要多和苏桃两句话呢,周牧野直接一句‘我要给我媳妇儿检查一下摔得重不重,你在这,不太方便’,开口赶人,很不给面子。

    姚国华也是堂堂高中生,支书了明年开春要让他当会计呢,他也是要面子的文化人,黑着脸就跑走了。

    太阳挺好,照进堂屋,周牧野拿了个凳子放在太阳星里,让苏桃坐上去,然后就要帮她拽裤脚,苏桃慌了:“你别再把我拽到地上去,那样我屁股就要裂成八瓣了。”

    周牧野呵呵一笑:“我寸着劲儿呢。”

    棉裤便被拽了下来,里面是薄薄的棉毛裤,灰色的,这会儿带了静电,上面的细毛都竖了起来,她的头发也有点炸开了,毛茸茸的。

    苏桃自己伸手把棉毛裤一点一点往上卷,太阳下,她的腿雪白笔直细长,看得周牧野忍不住吞了吞唾液,卷到膝盖那里,又是青紫一片了。

    她果然是纸扎的,穿着厚棉裤呢,摔个跟头,竟然能伤成这样。

    “跌药酒呢?”他手忙脚乱,到处乱翻,苏桃脚尖点着矮凳,指挥他去东屋的桌子上找。

    他捏着棉花球给她擦一片青紫的时候,苏桃看到他耳朵红到了根,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周牧野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流连在她嫩白的脚上,想起书里的形容词‘玉足’,真是玉足,指甲盖巧红润,没有一点瑕疵的皮肤扣动着男人的心。

    “苏桃,我家里有跌药酒,我拿来给你用。”

    姚国华的声音从屋外响起,周牧野一把将苏桃的腿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