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周牧野留在家里照顾了苏桃一天, 没有办法, 媳妇连下床都成问题,他不得不照顾着点。
这一整天, 苏桃都仇视地盯着他, 他没什么表情,乐也不能放脸上,媳妇会更恼火的。
到了晚上,苏桃才勉强能下地走路, 腿却还是软的, 这男人体力岂止是好, 简直就是好到令人发指, 常年耕作的庄稼汉, 身子邦邦硬,摸哪哪结实, 整个人好像不知疲倦一般……
苏桃脸上又是一热, 哀怨地看了周牧野一眼。
牧月在声和她哥话:“大哥, 今晚……我们还要去赵老师家睡觉吗?”
“不用,今晚不用。”
昨晚他太不懂节制了,媳妇得歇上一段时间。
吃了晚饭, 男人照例端了热水给她泡脚,苏桃用脚尖轻轻踢他:“不用你, 我自己来。”
男人却自顾拖了张凳坐她身边, 抓着她的双脚塞进盆里, 声音粗重:“别乱踢, 踢出问题来,你自己负责。”
苏桃便不敢乱动了,只轻声道:“你脑子里都在想啥,哼。”
周牧野轻轻往她脚踝上浇热水,声音低沉:“苏桃,你男人,二十一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你随便一个动作,我都觉得你在勾我,知道吗?”
苏桃声音闷闷:“谁……谁勾你了。”
男人抓起她的脚,拿起擦脚布,给她擦脚:“嗯,不勾,今晚不碰你,放心吧。”
苏桃从枕头下面摸了本书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今晚给我讲讲题,嗯?”
是高三的数学课本,好嘛,和新婚的媳妇儿窝在被头里讲数学题,行吧,这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苏桃发现,男人讲题的时候,仿佛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声音沉静如水,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她仿佛能听见外面河里冰融化的声音,他眼神温和又坚毅,闪着睿智的光芒,由浅入深,融会贯通,他讲的甚至比她那数学老师还要好,还要容易理解……
他讲题的时候,苏桃想,这个男人,原来他是这么的优秀,一个家,果然不能没有一个贤明的女主人,缺了这个女主人,这家就散了。
他讲题讲得好好的,就见媳妇往他怀里靠了过来,免不了呼吸又是一乱,声音粗嘎了起来:“苏桃,坐好。”
“你身上暖和。”
“讲题呢,你态度端正一点。”
“我身子不正,不代表我态度不端正啊。”
男人单手合了书,转头看了她一眼,苏桃火了:“你是我男人,碰也不能碰,靠也不能靠,这么冷的天,我不靠着你,我不冷吗?”
苏桃就像一块糖,还是他周牧野尝过味道的糖,又甜又软,这会儿这糖自己凑到他嘴边,香气钻进他的鼻孔,他岂有不吃的道理?
正要翻身时,苏桃推了他一把:“你听,西边有声音……”
周牧野声音粗重:“什么声音?”
苏桃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呀,好像是大妈家的猪,要下崽了……对,就是这日子,大妈过,我们快去看看。”
完,拿起一旁的棉裤就往腿上套,周牧野拉住她:“咱们……不用去凑热闹了吧,大妈会接生的。”
苏桃挣脱开他的手:“毕竟有咱家的猪崽,咱们得去帮忙,得在第一时间迎接猪崽,到时候才和咱们亲呢。”
这养猪不是为了卖钱不是为了杀肉吃吗?做什么还要和它们亲呢?
但苏桃已经穿戴整齐了,他也只能三下五除二地把袄子套到身上,丫头们已经睡了,外面黑涔涔的,周牧野握紧了她的手,一起去了林家前面的猪圈前。
里面母猪的哼哼声传来,大妈的声音传来:“热水,还有剪子拿过来。”
苏桃掀开一点草帘,猪圈外围的台子上放着一盏灯,猪圈中间的空中还吊着一盏灯,猪圈里面铺了很多干草,里面的温度比外面高上几度的感觉,很暖和。
吴桂凤喊了一嗓子:“三子,别掀帘子,冷气透进来了。”
她只当是自家两个子在外面看了玩,一回头看到竟然是苏桃和周牧野的两张脸杵在那,赶忙摆手:“苏桃,快出去,一会儿有血气味,你受不住。”
苏桃却拉着周牧野的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大妈,我们来给你帮忙。”
吴桂凤轻轻摸着还在哼哼的母猪的肚子,笑道:“你能帮什么忙,你怕是第一次见母猪产崽吧?”
苏桃靠在墙上,笑笑:“是第一次看,一回生二回熟嘛。”
吴桂凤坐在凳上,轻轻拍了拍母猪的肚子:“嗯,你们就看着吧,一会儿猪崽出来,你可别怕……”
苏桃嘴硬:“这有什么好怕的嘛。”
母猪哼哼的频率变快了,吴桂凤一边看向出口,一边拿好了剪子,口中念叨着:“马上就要出来了。”
苏桃张望着,心里还真是有些忐忑紧张,她这是一步到位,从没见过会跑的猪到见证母猪生产全过程,她这一步跨越真的是挺大。
突然,吴桂凤低声道:“来了来了……”
这话音刚落,猪圈里就多了血腥味,的空间里,血气重得苏桃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接着,就看到一个血呼拉沙的东西落进了大妈手中,很,浑身沾血,大妈手脚利落,拿起剪子剪掉了身上缠绕的脐带,苏桃浑身一紧,那沾着血的猪崽,就跟大一点的老鼠似的,又见大妈抓了把干草随意地给猪崽擦了擦身上的雪,猪崽唧唧地叫着。
周牧野感觉到她的僵硬,伸手捂了她的眼睛:“要是害怕,咱就不看了。”
他们在这也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苏桃抓着他的大手,从他指缝里看第二个猪崽降生的过程:“没事,我不怕。”
这是她的初始创业基金,她要亲眼看着这些家伙降生。
的猪圈里,苏桃和周牧野后来蹲了下来,大妈和大伯配合得很好,一个剪脐带,一个就接过猪崽擦身上的血迹,然后放到一旁铺着干草和棉花絮的窝里,猪崽都闭着眼睛窝在那里,擦掉身上的血之后,身体就白了,看着乖巧极了。
母猪产第一个的时候费尽得直哼哼,产到后面,轻轻松松,赶紧一用力,一个东西就被挤出来了,苏桃笑呵呵:“女人生孩子,能有这么容易,就好了。”
林大妈就笑着看她:“你想得美呢,怎么,想给牧野生孩子了啊?”
苏桃的脸顿时热了,看向男人的眼神有些羞涩:“我……我才不给他生呢。”
大妈大伯都笑了:“你是他媳妇儿,怎么能不给他生娃呢?”
周牧野也附和:“是啊,你可得给我生。”
苏桃脸烫得喘不上气,只瞪他一眼,都有外人在呢,真是口无遮拦,这个男人,学坏了!
所有十只猪崽全部接生完,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吴桂凤摆摆手:“好了,苏桃,都生完了,放在我们家养一段时间,断奶了就给你们家。”
苏桃点头:“嗯,大妈,多少钱一只?”
“嗨,要什么钱啊,就给你家。”
苏桃不依:“那怎么能行呢?给别人家多少钱一只,我就给你多少钱。”
她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行行行,到时候给你家的时候再。”
苏桃这才和周牧野掀开草帘出了猪圈,外面空气冷冽但清新,苏桃蹲久了,脚麻得厉害,又因为昨天晚上被某人弄得腿软,这会儿真的连步子都迈不动了。
出了大妈家,她伸手按住了周牧野的肩膀,使劲跺了跺脚,男人低声道:“你干啥呢?”
“脚麻。”
周牧野蹲了一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将她整个人扛到了肩上,苏桃吓得差点叫出来:“周牧野,你干什么?”
男人抱着她直朝自己家跑去:“没人,不用怕。”
男人单手扛她,推门,上门栓,进了东屋,将人放到了床上,然后轻轻地按她的脚:“还麻吗?”
苏桃脸一热:“还麻。”
男人一边轻轻给她按着,一边道:“怎么脚这么凉?”
“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能不凉吗?”
那个晚上,即便她贴在他身上,脚缠他腿上,他也正经得像个君子,没有多碰她。
隔天是个大晴天,鸟雀在光秃秃的银杏树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没有了大辫子的两个丫头如今早上能多睡十分钟了,每天早上秀琴秀芳都会跑过来等她们一起上学。
苏桃听到外头丫头们的话声……
“花,哦不,是牧月,你看我,总是改不过嘴来,牧月,你和牧星的短发,我觉得很好看呢,下回去公社,我也算绞成和你一样的,还省事呢,早上还能多睡会儿,一举两得呢。”
“啊?你喜欢这个发型啊?”
“嗯,喜欢啊,班上不少女生都觉得好看呢。”
牧星带着得意的声音传来:“看我和牧月还引领了一股风潮呢。”
苏桃穿好衣服,出了屋子,丫头们已经走远了,周牧野戴着苏桃给买的毛帽,手上拿着瓦刀,一抬眼看到她,走过来,低声道:“我要去大纵湖公社了,你在家里好好的,晚上冷的话记得冲盐水瓶。”
苏桃拽了拽他的衣角:“你现在砌墙砌得好吗?”
“我现在已经开始和三爷林大伯他们一样,不用做工了,能算得上半个师傅了,但还有不少东西要学。”
苏桃恋恋不舍地拽着他的衣角:“我算正月底开始烧窑,到时候你就别在外面干活了,知道吗?”
“行,你让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回来。”
周牧野走了之后,苏桃回家盘算了一下自己身上还有多少钱,十套邮票暂时还是值不了多少钱的。
之前她妈给了三百块钱,买两个窑厂一共花了一百六,年底的时候用钱没有个节制,分家之后又置办了不少东西,前前后后花了有近五十块,加上周牧野交上来的三十块钱,哦对了,还讹了马寡妇十五块钱。
所以她现在手上还剩一百三十五块钱。
这些,够她把窑厂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