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孙苗在被窝里又看了半天的,日头偏西的时候, 何丽回来了, 摔门的声音特别响, 孙苗从被窝里探出头来:“你这是又怎么了?”
怎么了?
她是乘兴而去, 败兴而归, 今天又是铩羽而归,她心里不肯承认是苏桃比她更讨男人欢心, 她这个人, 不服输,越是有难度的,她越有兴趣。
她仍是不死心, 男人没一个能管住自己裤腰带的,不管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 听,乡下更甚,爬丨丨灰的,大伯和弟媳偷丨情的,上寡妇家的,层出不穷,天下男人还不都一个样, 岂会有有便宜不占的男人?
下一回, 她就直接出口, 不弄那些虚的, 她看那周牧野会不会拒绝她。
晚上的时候,苏桃又去大妈家看她的猪崽了,猪崽子们在喝奶,排成一排,哼唧哼唧地喝着奶,猪圈里的干草又换了,看着干爽又干净。
吴桂凤把猪食放进了食槽里,笑着看她:“有这么好看吗?一天要来看几回。”
苏桃蹲着,双手捧着脸:“好看啊,特别好玩,大妈,你这猪怎么养得这么好的呢?”
吴桂凤也蹲在一旁,笑道:“也就是勤快点,特别是下猪的时候,这草啊,一定得每天看看,要是潮了,一定得换新的,还有就是把食一定要按时按点,到点你不给猪吃,它就吃积雪冰块有时候还吃自己的尿,那就容易得病,就是一定要勤快,人一懒,啥都干不好。”
苏桃点头:“嗯,我觉得你得特别有道理。”
吴桂凤拎着铁皮桶站起来:“好了,咱出来吧。”
苏桃跟吴桂凤一起出了猪圈,吴桂凤声道:“我今儿听了个事。”
“啥事啊?”
“我听新来的那个知青,叫何丽的那个,今儿去公社了,然后有人看到她往大纵湖公社去了。”
苏桃心里一咯噔,这女人,还要不要脸了,上赶着勾搭她家牧野哥了,竟然还敢追到大纵湖公社去。
“还有啊,我听三队的何老四,前几天,五点钟的样子,就是你过生日那天,他背那个女知青去了陆先生家,是你家牧野去喊他背那个女知青的,苏桃啊,你可得防着点这个女人啊,我看她……对牧野,没揣什么好心思呢。”
苏桃都要把牙咬碎了,这女人,还真是不择手段,上辈子你都没如意,这辈子你也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放心吧,大妈,我心里有数。”
苏桃让人给周牧野带了口信,让他得空回来一趟,隔天,周牧野就回来了,苏桃让他回来,他只当是苏桃出了什么事,一刻也不敢耽搁,回来的时候,正是傍晚,苏桃在堂屋里辅导四个丫头功课,这么幽幽地把他一望,眼神里有幽怨。
周牧野摸了摸后脑勺,凑过去,声道:“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吗?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桃瞥了他一眼:“辅导丫头们功课呢,一会儿再,你先烧晚饭吧。”
周牧野舔了舔干裂的唇,怎么觉得媳妇儿不太高兴,谁欺负她了吗?得,一会儿再哄哄她,看看是谁欺负她,他必须得给媳妇儿出了这口气。
晚饭烧好,赵老师家的两个丫头回家去了,牧月牧星拿碗拿筷子,这顿晚饭,吃得不热闹,因为嫂子都不开口话,只会拿眼神斜大哥。
晚饭过后,牧月和周牧野在厨房里洗碗收拾灶台,牧月声道:“大哥,你是不是得罪嫂子了?”
周牧野一头雾水:“我没有啊。”
“那嫂子看你的眼神怎么不太对劲呢?”
“我也正纳闷呢。”
正话,苏桃走进了灶房,牧月赶忙闪人。
苏桃用脸盆了点热水,放在木架上,然后拖着周牧野的手,卷起他的袖子,抓着他的双手放进了脸盆。
周牧野垂眼看她:“怎么不高兴了?”
苏桃却搅动着热水:“明天走的时候,我得给你一瓶雪花膏,你必须给我带着,晚上在那里,用热水浸一浸手,然后搽一点雪花膏,手就不会裂口子了,听到没有?”
周牧野抽了一只手出来,在身上擦了擦,然后捏住了苏桃的脸,让她抬眼看她:“怎么了?受委屈了?”
他都急死了,可苏桃却什么也不。
苏桃拿起他的另一只手,又拿起干的毛巾,给他擦了擦手,然后拉着他回到了东屋。
“你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你和我。”
周牧野真的急得汗都出来了。
苏桃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一边给他的手抹雪花膏一边低声道:“那个女知青,叫何丽的,她是不是去大纵湖公社找你了?”
周牧野这心里咯噔了一声,一五一十道:“她是找我了,但我没理她。”
苏桃信吗?
苏桃当然信的。
上辈子,她对周牧野是冷若冰霜,周牧野尚且能抵挡住何丽的诱惑,更遑论这辈子她都对周牧野掏心掏肺了,她的男人,是个正人君子,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她气的是,这男人什么都不和她,她怕何丽那种狐狸精诡计多端,他一个人,防不胜防,万一被她算计了,会毁了他的名声的。
见苏桃不话,周牧野急了:“我真没理她,桃子,你信我。”
苏桃偏头看他:“她人都找到大纵湖去了,她那么缠人,你怎么做到不理她的?”
在她眼中,她男人老实本分,过于木讷,没什么花花肠子,自然也就不懂得怎么拒绝送上门来的女人。
周牧野如实把他碰到何丽的两次经过都和苏桃了,苏桃不敢置信地看他:“你……你还会扯谎?”
她男人是这样的周牧野啊?
“她缠人,我就随口扯了个谎,那田里,没人,和她待在一处,我怕别人看到了,总是会闲话的。”
苏桃彻底放了心,她以为她男人是个脑子不会转弯的木讷庄稼汉,其实他不是,他睿智得很,知道怎么摆脱他不喜欢的人,知道怎么保全自己的名声。
苏桃抱住了他的腰:“牧野哥,你很聪明的嘛。”
周牧野终于露出了笑容来:“你信我了?”
苏桃的脸在他胸口轻轻蹭着:“我一直信你的,我就是气你不和我。”
“怕你担心,也怕你多想。”
苏桃的脸又到了他脖子里,轻轻蹭着:“我不会多想的,以后有事,要跟我,知道吗?你不,我才会多想呢。”
男人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声音粗重了起来:“桃子……你……你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吧。”
苏桃嘿嘿一笑:“牧野哥,我来事儿了。”
“什……什么事?”
“呆子,女人来事儿,还能是什么事儿,我的身子,不能碰。”
周牧野抱住了怀里的人,顺势将她压在了床上,抓住了她的手往下探去:“用手……行吗?”
苏桃轻轻挣扎:“我……我不会。”
男人呼吸越发重了:“我……教你。”
“周牧野你可以啊,白天可以教我数学题,晚上还能教我干坏事,你挺好为人师的嘛。”
男人贴着她的耳廓,轻声吐气:“苏桃,我只为你一个人,传道授业解惑。”
隔天,无风,天晴,丫头们一早去上学了,苏桃穿好衣服出门,男人在院子里扫地,家里各种腌货都被他拿出去晾在绳子上晒了,灶房的烟囱有袅袅的白烟,大约是灶膛里还有火脚。
苏桃揉了揉手腕,独自往灶房走去,男人立马跑了过来,端茶送水,好不殷勤。
两人就在灶房的桌子旁,一人一个马扎,围着吃早饭。
苏桃连筷子都拿不住了,她的手太,手腕酸得厉害,只能瞪男人一眼,周牧野声道:“我喂你吧。”
苏桃抬脚轻轻踢他:“不用周老师假好心。”
周牧野低头笑,轻声道:“是我考虑不周,应该用左手的。”
苏桃简直想咬他,恶狠狠道:“今天罚你做苦工,你给我的窑厂挑一天的泥。”
“你不罚,我也是要做的。”
周牧野跟大队农机队借了个推车,然后就和苏桃一起去挖泥了,挖泥什么的,他是行家,烧砖的泥地,离窑厂也不算远,但这推车比较,一来一回的,还是挺费事的。
苏桃跟着周牧野一起去的,也想帮忙,周牧野怎么可能要她做粗活,他沿着枯萎了的芦苇荡旁,抽了几根干枯的树枝,编了个筐,盖在地上,又用树枝支起来,放在芦苇荡旁边,然后在筐子上系了根绳儿,将绳子的一端递给苏桃:“你就守在这里,如果有野兔子钻进筐里,你就拽绳子。”
苏桃眼睛都亮了:“会有吗?”
“守守看,运气好的话,是会有的。”
他也不过是寻个省力气的活儿给她,不然这丫头总是蹿来蹿去地想和他一起挖地。
他又寻了干草和枯树枝,给她垫在地上:“坐着守。”
她就这么守株待兔,她男人就在一旁不远处的地方挖泥,挖好了就推着推车去窑厂的空地上,堆好,再回来,周而往复。
虽是冬天,但因为没风,太阳又好,所以坐在这地里,还挺暖和,苏桃坐着坐着,坐到正午,也没碰到一只兔子,回去和男人一起吃了个中饭之后,继续过来守。
中午日头均匀洒下来,连一点微风都歇了,困意来袭,苏桃就这么坐着起盹来,正睡得东倒西歪的时候,一双大手托住了她……
“桃子,外面冷,不能在外面睡觉,你要是困了,就回家睡。”
苏桃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不困我不困。”
周牧野哭笑不得,那丫头就这么闭眼眯一会儿,再睁眼看一会儿,陪着他一起坐到了傍晚,他招了招手,苏桃拍拍屁股走过去。
周牧野套着她的耳朵了两句,苏桃便回去了。
不远处的何丽待苏桃的身影完全消失了的时候,连忙朝周牧野走去……
诸葛亮还能三顾茅庐呢,她何丽为了这庄稼汉,三番两次示好了,她不信这庄稼汉一点都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