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陆姳连讽刺带挖苦, 荣太太脸上实在下不来。
不光荣太太,就连陪同她一起的娘家哥哥程继宗一张胖脸也涨得通红,梗起脖子大声嚷嚷,“你这姑娘年纪不大,口气不!须知我妹妹是你六叔袍泽之妻, 是你的长辈, 你怎可在她面前无礼?”
陆姳态度倨傲,“我就无礼了,你怎么着?”
程继宗向六叔要法, “陆六爷, 你难道就不管管令侄女?”
程继宗声音实在太高了,陆千峰吓得往六叔怀里钻, 六叔忙搂紧了他,“程兄,弟妹,你们无需激动。舍侄女是个讲道理的好孩子, 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骂人, 两位稍安勿燥。”
程继宗恼怒的拿手抹着脑门上的汗, 气喘如牛,“妹妹, 你还陆六爷是妹夫生前的至交好友, 你莫不是弄错了吧?”
荣太太被陆姳骂得太狠,到这会儿才缓过一口气,勉强能出话了, “陆六爷真是先夫生前至交,我没有弄错。只是谁家做叔叔的不向着自己亲侄女呢,哥哥,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虽心中气恼,脸面更是受损,但眼下的大事是什么倒没忘了,努力推出一脸笑容,“令侄女年纪,净孩子话,咱们做长辈的不和她计较便是。陆六爷,劳您大驾,送先夫的遗孤回到荣家,让这可怜的孩子认祖归宗。这也是先夫生前最大的愿望,您是他的好友,怎忍心让他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呢?”
六叔神色认真,“舍侄女虽然年纪,的却不是孩子话,她一向很有道理的。弟妹,你还是听听她怎么为好。”
荣太太这一气非同可,变了脸色硬梆梆的道:“大人们话,孩子插什么嘴。”
陆姳呸了一声,“呸,我就是看不得你们这对厚颜无耻的兄妹欺负老实人。六叔,别搭理他们。”
陆娟看得生气,拉着于先生也进来了,“爹爹,别理他们。”
程继宗看看又来了一个捣乱的,头更大了,“陆六爷,府上的姑娘都很凶悍啊。”
荣太太忙嗔道:“哥哥不会话便不要开口。这两位是侯府千金,脾气自然比寻常闺秀略大了些,但也不上凶悍二字。陆六爷,我哥哥是个直性子的人,不大会话,您别见怪。您看咱们现在便去荣家,您当着荣氏族人的面把先夫遗愿给交待清楚了,如何?”
荣氏那些族人很厉害,如果没个孩子,那些个家财真是保不住,所以荣太太是真着急。
她一直没正眼看陆千峰,这时笑着向陆千峰伸出手,“来,好孩子,母亲抱。”
她这一笑在陆千峰眼中又难看又吓人,陆千峰胳膊抱紧六叔的脖子,哇哇大哭。
荣太太手停在半空,进不得退不得,尴尬之极。
程继宗眼中冒火,声对荣太太道;“这子可恶。妹妹,将来你把他弄到手,可得管好了。”
荣太太恨得牙庠庠,“放心吧,等他到了我手里,没两天我就能把他管得服服贴贴。”
陆姳冷眼看着这两个人,虽然声音太,听不清他俩在什么,但从神情、从口型也能推测出来,这两人对陆千峰恶意满满。
陆姳和陆娟帮着六叔哄着孩子,陆千峰渐渐止了哭声,乖乖的趴在六叔怀里不动。
陆姳平心静气的和六叔着往事,“六叔,您这位荣姓好友,曾在不同的时期委托您做不同的事情,对吧?最初荣家的外室、私生子进不了荣家的门,您的好友委托您暂时收留这对母子;后来您的好友病危,临终前委托您照顾他的儿子,把他的儿子当亲生的一样抚养长大。也就是,您的好友生前最后一个愿望,是希望您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并没有委托您澄清这孩子的身世,更没有委托您让这孩子认祖归宗。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六叔果然仔细回想了一下,“三侄女,你的一点没错。”
陆姳微微一笑。
这就对了。如果放在现代社会,一个人立了不同的遗瞩,后设立的遗嘱,效力先于先设立的遗嘱。放在古代社会呢,六叔这位叫荣胜的好友在不同时期拜托过不同的事,那么六叔做荣胜最后一件委托的事便可以了。先前的那些,可以放到一边。
六叔在陆姳的提醒下把前前后后的事回想清楚,“阿胜临终之前,托我把峰儿当自己的儿子一样抚养长大,没提过让峰儿认回荣家。”
荣太太吓得眼前一黑,连忙辩解,“陆六爷,话不能这样,先夫生前之所以没有提到让孩子认祖归宗,是我不同意……”
陆姳不耐烦的断她,“荣太太,你一个泼辣彪悍的女中豪杰,能不能有点骨气,有点傲气。你从前不同意认回陆千峰,就一辈子都别同意,这才叫有始有终不改初心。”
陆姳奚落过荣太太,对六叔道:“您看明白了吧?这位荣太太是因为要保住财产才要回千峰的,她能不能对千峰好?保住财产之后,她看到千峰便回想起荣胜是如何背叛她、如何背着她养了外室生了私生子,她不恨死千峰才怪了。千峰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又不能选择父母选择出身,为什么要承受她的怒火和虐待。”
陆千峰从六叔怀里钻出脑袋,悄悄盯着陆姳看。
陆姳无意中看到这孩子的眼神,有点意外。
这分明是感激的眼神,可这孩子才三岁多。三岁多的孩子就懂事了么?呃,或许这孩子早熟吧。
“爹爹,我舍不得千峰。”陆娟道。
六叔有些意外,“娟儿,爹爹不知道你喜欢弟弟。”
陆娟神色认真,“我也不知道我喜欢弟弟。千峰才这么,如果落到痛恨他的人手里,该遭多少罪,吃多少苦啊,我想想就很不忍心。”
陆千峰伸出胳膊搂紧六叔的脖子,死活不放,“爹爹,我以后会听话,会少吃一点,你别不要我。”
陆千峰软软的身子贴紧六叔,六叔的心也软了,“峰儿,爹爹怎会不要你?”
六叔抱着陆千峰站起身,“程兄,弟妹,峰儿是阿胜的骨血,确实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但阿胜临终前我答应过他,要把峰儿当亲生儿子一样抚养长大,我不能违背诺言。”
荣太太快急死了,“那荣氏族人来抢财产怎么办?陆六爷,你一定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家财!”
六叔失望极了,“你口口声声提你的财产,你对峰儿,就没有半点疼爱之情么?荣太太,我冷眼瞧了半天,你正眼都没看过峰儿一眼,你提到峰儿便是好孩子、这孩子,你连峰儿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荣太太涨红了脸,违心的道:“我也是真心疼爱这孩子的。虽这孩子的娘无耻了些,可我不会迁怒于他,会好生抚养他长大的。”
六叔把陆千峰往前推了推,“你叫一声峰儿我听听。”
荣太太心里不知骂了多少声,努力挣扎半晌,方假惺惺的叫了声“峰儿”。
她心里在骂人的时候,在挣扎的时候,脸上便不可避免的显现了出来,脸色时而狰狞时而愤怒,六叔看在眼里,更是下定了决心。
“二位请回吧,我帮不了你们。这个孩子,我会当亲生儿子一样抚养长大。”
程继宗贪婪的盯着陆千峰,看到这个孩子就好像看到了田产房屋、金银财宝,“陆六爷,你都承认这是我妹夫的骨血了,还不肯归还孩子。你就不怕我们到官府告你么?”
“告啊。”陆姳和陆娟异口同声,“你赶紧告啊。我们怕你不成?”
六叔淡声道:“随你到哪里去告,我陆广满奉陪到底。来人,送客。”
六叔待人宽厚,但他也是有脾气的,既然他知道荣太太和程继宗只是想要个孩子保住财产,对陆千峰没有丝毫疼爱之情,他也就不客气,命人硬把程氏兄妹给请出去了。
这程继宗和荣太太被赶出平远侯府之后,气急败坏,真到顺天府告状去了。
陆姳不由的笑了,“一天里头,咱家和顺天府要两回交道了。我真的好像太能惹事了?”
对于这天发生的事,平远侯夫人是真的觉得陆姳太能惹事,把她叫回去训了一通,“虽这两件事你都有自己的道理,可是你一个姑娘家卷到官司里就是不对,你以后可让人省点心吧,不要这个也管,那个也管,你又不是青天大老爷。”
平远侯夫人越骂越起劲,吩咐人拿家法,陆姳却不慌不忙,取出黄金叶子牌冲她嫣然一笑,平远侯夫人熄了火。
这个孙女再顽皮淘气也不得,她有免金牌……
平远侯夫人没成陆姳,本来就够憋屈的,日暮时分陆广沉回府,特地来找她讲理,滔滔不绝的了半个时辰,得平远侯夫人昏头胀脑。
接着陆广满又来求见。陆广满是个执拗性子,不管平远侯夫人怎么给他脸色看,怎么呛他,都把心里话出来了,替陆姳鸣不平。
这兄弟二人倒还罢了,最可恶的是陆千里。陆千里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请了平远侯一起,平远侯当着大孙子的面虽不便直接训斥平远侯夫人,却板着脸了一通陆姳是如何如何的有理有据有节有大家风范,把陆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平远侯夸陆姳,就是指责平远侯夫人无理取闹。
平远侯夫人当着大孙子的面不便挑破这层窗户纸,脸上挂着笑,心里苦得像吃了黄连一样。
好容易等到平远侯够了,走了,平远侯夫人倒在罗汉榻上,起不来了。
她贵为侯夫人,不就是训了孙女几句么,值当这样对她?
这一个一个的是什么意思,她做祖母的还训不了孙女了?没天理啊。
平远侯夫人一生气,接下来的事她就不闻不问了,那两件送到顺天府的官司最后是怎么判的,没人敢告诉她。
但是,这两件案子府里人人关心,有什么动向,很快能传遍全府。
一开始冯家人闹腾得厉害,冯婆子找于先生,是婆婆和儿媳妇之间的事。就算是冒充身份去的,也是家务事,官府管不得。这冯家人出息不大,但是人多,集合了族里上百号人到顺天府衙门前吵吵嚷嚷,还真是不好处理。
这么闹了一天,不知怎么地惊动了敬王府的二公子。第二天,二公子带了数百名侍卫,亲自来帮着顺天府审案子了。
“哎,你们听了么?二公子这一出动,冯家人马上便老实了。”陆妍请了陆婧、陆妩、陆好喝茶,一脸神秘的告诉大家。
陆婧笑,“能不老实么?二公子可是带了好几百名骑兵去的。骑兵还没到顺天府门前,冯家那家人就吓得惊慌失措,连滚带爬,散了个干净。”
陆好非常好奇,“府门前这些闹事的跑了,官司便好断了吧?”
陆妩微笑,“那是自然。这官司本身并不复杂。府尹大人判冯婆子、冯陈氏戴枷示众,期限是三天。这是第一天,听顺天府门前可热闹了,来来往往的人把冯婆子、冯陈氏当成猴子一样耍弄,扔烂菜叶的,扔臭鸡蛋的,什么都有。老百姓都骂这婆媳俩,这婆媳俩顶着大太阳戴枷示众,受大罪了。”
陆妍本以为她消息最灵通,这时才知道姐姐们知道的比她更多,有些下气,闷头吃点心。
陆好不明白,“冯婆子到底是婆婆,这样不合适吧?”
婆婆找儿媳妇闹事,怎么就至于戴枷示众这么严重了呢。
陆妩道:“你还不知道么?二公子帮着顺天府查明白了,于先生和冯家这桩亲事,是于先生的继母偏向娘家,明知冯十五郎病重将死也要定下来。定下来之后,冯十五郎死了,也是于先生的继母冯氏硬逼着于先生守望门寡。二公子了,这是继母迫害原配留下的嫡女,此风不可长。所以府尹大人下令废了婚约,于先生不再是冯十五郎的未婚妻。”
“二公子也太向着于先生了。”陆好羡慕的道。
陆婧和陆妩同时垂下眼睑,细细品茶。
二公子和于先生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向着于先生?还不是因为这对婆媳是陆姳让人扭送顺天府的么。
今年才出的毛尖茶,香气高雅清新,味道鲜爽醇香,但因为心情不大好的缘故,喝到嘴里没滋没味的。
“咱们去看看于先生吧。”陆妍起精神提议。
陆婧正觉得没意思,欣然同意,“好,去看看于先生,顺便也看看四妹妹功课如何了。”
姐妹四人带了侍女去到紫藤院,听陆姳也在这里,便没让人通报,信步走入院中。
陆姳正和于先生着话,替于先生可惜,“您真的决定了么?还要继续为冯十五郎守这望门寡?”
于先生道:“当年我母亲生我而亡,我的亲姨母风华正茂,本可嫁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为妻,但她为了我,毅然决然做了我父亲的继妻。她爱我护我八年,如此深恩,我何以报答?唯有尽我全力,助我弟弟成才,方不辜负她。这守门寡对女人来很残忍,世人却是称颂的。我若一直守这望门寡,一则对我弟弟名声有益,世人都知他有位争气的姐姐;二则也就没人上门提亲了,我可以一心一意养大弟弟。”
这是于先生的选择,陆姳自然不便干涉,“您想清楚了便可以。”
于先生怅然,“我的生母、姨母均是生产之后去世,我也是真是怕了,唯恐我也像她们一样走了,留下孤苦无依的孩子在这人世间受苦。我真的不想嫁人,只要弟弟长大了,学业有成,我就没有遗撼。”
陆姳感慨万分。
于先生的姨母为了她甘心牺牲,于先生又为了她弟弟默默奉献,这世上有情有意的女子太多了。
春七进来禀报,“敬王府的二公子差来过来,问姑娘想如何处理荣家的事。”
于先生缓缓站起身,眼眸中隐隐有笑意,“三姑娘,我失陪了。”
陆姳起身相送,“于先生慢走。”
送走于先生,陆姳嗔怪,“你就不能等于先生走了,再来问我么。”
春七陪笑,“姑娘,二公子差来的人等回话呢。二公子就在顺天府,姑娘了您的想法,二公子好依您的意思行事啊。”
陆姳满脸红晕,“我才不管呢。他爱怎么着便怎么着。”
春七忍着笑故意问,“那么,把千峰少爷判给荣家也可以么?”
陆姳没来由的生气了,“他敢。凭什么把一个孩子判给不疼爱他的人啊。”
陆姳不是真正的古代人。古代人判孩子该归谁抚养,更多的考虑血缘。陆姳考虑的是孩子判给谁抚养,对孩子的长大更有利。
六叔才是这世上最疼爱陆千峰的人,孩子应该由他来抚养。至于荣太太该如何保住财产,那和陆姳有什么关系?
陆婧、陆妩等人在外面偷听了一会儿,人人变了脸色。
这二公子对陆姳也太好了吧,陆姳也太嚣张了吧,简直目不忍睹耳不忍闻……
这几个人没办法再听下去,气鼓鼓的先后离开。
春七问明白了陆姳的意思,笑着出来,向扬景澄派来的书童阿年传了话。
阿年一一记下来,深深一揖,“多谢春七姐姐。”
春七觉着有趣,伸手摸摸他的脸蛋,“阿年你才多大,装的跟个大人似的。”
阿年跟触了炭火似的往后蹦了蹦,一脸警惕的瞅着春七,“春七姐姐,我不是装大人,我就是大人。”
春七乐得不行了,“好好好,你就是大人。”
阿年得意起来,“谁不是呢?我比阿岁强多了。”
春七笑弯了腰。
阿年坐上车,一路之上口中念念有词,到了顺天府,见着扬景澄赶紧跑过去,行了一礼,语音清脆的道:“三姑娘的意思,谁抚养陆千峰对陆千峰的成长更为有利,便应该判给谁。”
传完了话,阿年心里轻松了,嘴里碎碎念,“瞧我得多清楚,阿岁年纪,哪里做得到?”
阿年跟在扬景澄身边去见府尹大人,昂着脑袋,得意非常。
院中植着几株樱花树,粉色的樱花花瓣在风中飞扬,扬景澄衣袖飘飘行走在花树畔,美丽如画。
府尹大人自厅堂中看到这情景,拈须赞叹。
敬王府的这位二公子真是世间罕见的美男子,除非他大哥敬王世子康复如常人,否则再也没人能比得上他了。
“二公子。”府尹含笑迎出来。
“府尹大人。”扬景澄彬彬有礼。
二人到厅中分宾主落座,府尹笑道:“这冯家的事已是了结了。荣家的事不难处理,孩子确实是荣胜的骨血,荣氏族人若不愿承认,可滴骨认亲。”
扬景澄眸光明亮清澈,“孩子留在陆六爷身边最好。”
府尹颇为惊讶,“可陆六爷承认了,这孩子是荣胜亲生的。”
荣家的血脉自然归荣家,难道明知陆千峰是荣家的孩子,却让他流落在外么。
扬景澄并没有皇室子弟的骄矜之气,斯文平和,“死者为大。荣胜临终之前,拜托陆六爷抚养孩子,可没提让孩子认祖归宗。荣胜对他妻子程氏的品性最清楚,想必他也知道,孩子落到程氏手里,会非常凄惨。”
府尹委婉的道:“若信不过程氏,可让荣氏族人监督。”
扬景澄笑意浅淡,“荣氏族人为了吃绝户而露出来的那幅嘴脸,府尹大人难道看不到么?孩子交到他们手里,若他们为了谋夺财产,故意将孩子害死了,岂不作孽。”
扬景澄凝视府尹,缓缓的道:“若孩子回了荣家,果真不幸被害死,谁来担这个责任?”
府尹心颤了颤。
他寻思片刻,改了口风,“二公子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按理荣氏骨血,自然应该还给荣氏。但荣胜的这个遗孀不是善茬,族人又凶恶无比,孩子还给荣家,若是命不保,可怜可惨。”
府尹是个细致人,冯家那件事因冯家不占理,他处理起来毫不手软。荣家这件事却有些棘手,颇费了些心思。依着府尹的意思,孩子应该还给荣家。但扬景澄不同意,逼问孩子若出了事谁负责,这是要管到底的意思了。
府尹思之再三,道:“孩子若真是荣家的,自应归还。可孩子是不是荣家,陆六爷了不算,程氏了也不算,得看荣氏族人怎么。”
府尹召集了荣氏族人,问他们的意思。荣氏这些族人也真是财迷,一心要图谋荣胜留下的家财,就算到了府尹面前也不松口,“孩子养在外头好几年,谁知道是不是荣家的种。若孩子真是荣胜的,怎么这孩子出生三年多了,从来不曾认回荣家?大老爷明鉴,定是那程氏弄鬼,孩子不是荣家的。”
荣氏族人这么嘴硬,府尹心中喜欢。
府尹又喝问了几句,见荣氏族人没有改口,命他们画了押。
之后府尹提上荣太太程氏,和程氏的胞兄程继宗,把这兄妹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陆千峰今年三岁多了,你荣程氏既然早知道这是你先夫的骨血,为什么一直不把孩子认回来?程继宗你做舅舅的为什么一直不话?”骂完了,喝令各一百大板,荣太太、程继宗吓得屁滚尿流的求饶,“以后再不敢了。青天大老爷饶命。”
到了这时候,这兄妹俩哪还敢要孩子,能全须全尾的出了衙门就万幸了。
荣太太、程继宗承认自己是诬告,认了罚金,免了刑罚,狼狈的出了府衙。
程继宗没办法,只好央了几个族人和他一起到荣家,把他妹妹的嫁妆抢了出来。过了没半个月,把他妹妹另外许了两广的富商,跟着到外地过活,这是后话了。
陆千峰留在了平远侯府。
平远侯夫人很不高兴,“荣家的孩子让陆家养着,算怎么回事?”
平远侯道:“千峰不是六郎亲生的,他早就禀告过我。你只当六郎多了个义子。”
平远侯夫人忍下一口气,“好,六郎的义子。”
经过这件事,平远侯夫人对陆广满不满到了极处。这个陆广满,做丈夫不合格,管不住边氏,让边氏给他戴了绿帽子,生下私生女,陆家脸上无光。做为父亲更是离谱,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硬往自己身上揽,傻呼呼的给别人养儿子。
陆姳经过这件事,也有了新发现,郑重的告诉谢夫人,“娘,祖父不是把六叔的婚事托给您了么?您给我六叔找六婶婶,还是找个泼辣些的吧。六叔太老实厚道了,如果六婶婶温柔可人,夫妻俩会一起被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