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胃口，你吃吧。”乔雪鸢整个人都像失去了生。

    崔曼珠低头将保温桶里的汤倒出来，倒汤的时候，眼泪滴在了桌面上。

    她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等她再转过身的时候，又是一张笑脸。

    “过来陪我一起吃，我跟你讲诊所里发生的搞笑事。”崔曼珠在碗里放上勺子，就过去拉乔雪鸢。

    “曼珠，我真的不想吃。”乔雪鸢坐在窗前，不肯挪步。

    “我累了一天，真的没力气跟你拉扯，就当是陪我好不好？”崔曼珠轻轻碰了碰她，“雪鸢，雪鸢，你就陪陪我嘛！”

    乔雪鸢看到她撒娇，拿她没办法，只得起身，坐到餐桌前。

    沈家不会亏待她，给她安排的是最好的医生，用的是最好的药，住的是最好的病房，就连营养餐，都是好食材。

    唯独在孩子的事情上，他们亏待了她，连原因都不肯告诉她。

    微波炉发出‘叮咛’一声响，食物加热完成。

    崔曼珠立即将盘子端上桌，乔雪鸢看得直皱眉，“你晚上吃这么多，对身体不好。”

    “那你帮我吃一点，否则我会控制不住，全部吃光的。”崔曼珠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哇，这汤好香好浓啊，你尝尝。”

    乔雪鸢无奈地看着崔曼珠，“我真怀疑，你不是来探望我的，而是来蹭吃蹭喝的。”

    “呀，被你发现了，那我明天过来的时候，给你买水果，我爱吃猕猴桃。”崔曼珠倒是实在。

    “你不是应该问我爱吃什么吗？你买猕猴桃过来，然后你自己都吃完吗？”乔雪鸢佯装生气，“我不要吃的，你给我买花。”

    “花又不能吃。”崔曼珠撇撇嘴，“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买花就是。”

    乔雪鸢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曼珠，你真是一个开心果。”

    “你很有眼光，我爷爷也这么。”崔曼珠很快就把一碗汤喝光了，然后抱起保温桶，把里面的汤和肉全倒进自己的碗里，一边倒一边问：“你要吗？”

    “你喝吧，这一碗我都喝不完。”乔雪鸢看见崔曼珠吃得那么香，终于被带动，拿起勺子，慢慢地喝起来。

    崔曼珠没有告诉乔雪鸢，她在家里陪爷爷吃过饭。

    为了让激起乔雪鸢的胃口，崔曼珠故意吃得很香，吃不下去，还强塞。

    当她看见乔雪鸢吃两口菜，喝了半碗汤的时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我今晚可以住这里吗？”崔曼珠拍了拍旁边的空床。

    “今天圣诞节，你不回去陪爷爷吗？”乔雪鸢贴心地问。

    “圣诞节是外国人的节日，我爷爷这个岁数的人，不过洋节日。他这个时间，应该睡了。”崔曼珠将陪护床，推到乔雪鸢的病床边上，“今晚我陪你。”

    “曼珠，谢谢你！”乔雪鸢感激地。

    “把我当外人是不是，这么客气，我会不自在的。”崔曼珠将自己的背包拿过来，里面洗漱用品，换肤品和换洗的贴身衣物，一应俱全，“我去洗个澡，出来跟你聊天。”

    “嗯。”乔雪鸢点点头。

    崔曼珠进入浴室后，打开水笼头，让哗哗的水声，掩盖住她呕吐的声音。

    她刚吃完饭，又陪着乔雪鸢吃了这么多，胃非常难受，只好借洗澡，到洗间催吐。

    崔曼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乔雪鸢又坐到窗边去了。

    “夜里凉，窗边寒气重，流产也要乖乖坐月子，不能受寒的。”崔曼珠走过去，将乔雪鸢拉起来，“你怎么洗漱，进去洗还是打水出来洗？”

    “我自己进去洗。”乔雪鸢淡淡地回应。

    崔曼珠趁着乔雪鸢洗澡的功夫，立即拿出，给沈逸尘发了一条微信消息：雪鸢吃了一口娃娃菜叶子，吃了一口西兰花，喝了半碗汤。明天送餐的时候，汤做清淡些，我喝行，她喝有些油腻了。

    沈逸尘立即回复：好，谢谢你。

    崔曼珠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过去：今晚我在病房陪她，她这会儿在洗澡，我却听到门里传来哭声，怎么办啊？

    沈逸尘回道：装不知道，你不是最能装傻逗乐吗？发挥你的特长，她现在不需要劝解，需要的是陪伴。

    崔曼珠冷哼一声，怼他：最能装傻逗乐的人明明是你，我是乐天派。

    沈逸尘唇角微弯，回复：乐天派姐姐，辛苦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尽管吩咐。

    崔曼珠歪头想了想，回复：我想要萤火虫。

    这句话发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崔曼珠不知道沈逸尘是不是没看到，还是洗澡去了。

    四十分钟过去了，乔雪鸢在洗间还没有出来，崔曼珠趴在门上，没听到哭声，也没有听到流水声。

    她轻轻地敲门，“雪鸢，你洗完了吗？我憋不住了，想上厕所。”

    乔雪鸢没有回应，崔曼珠假装自己很难受，在洗间门口直跺脚。

    终于，洗间的门打开了，乔雪鸢眼睛红红的，声音沙哑地：“你进去吧。”

    崔曼珠走进洗间，看见地上的水渍已经擦干净了，她按了一下马桶冲水，然后走出洗间。

    乔雪鸢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呆坐在床上，眼睛看向窗户的方向。

    崔曼珠有些慌，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她怕乔雪鸢一直看窗口，是想不开想跳下去。

    “雪鸢，窗口有什么，你一直往这边看。”崔曼珠试探性地问。

    “听人死后，灵魂不会马上离开，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我的宝宝。”乔雪鸢喃喃地道。

    崔曼珠只觉得毛骨悚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来乔雪鸢不是要跳楼，而是在看她的孩子。

    “雪鸢，宝宝去天堂了，不在窗户上。”崔曼珠轻声安慰。

    乔雪鸢的眼泪忍不住下来了，“我真的很想留下宝宝的，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宝宝。”

    “雪鸢，别哭，伤眼睛。”崔曼珠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就像哄孩子一样。

    “曼珠，我的心好痛啊，不知道该怪谁！”

    乔雪鸢的心痛地紧紧揪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