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在隔了一条街的屋顶上举起高倍数望远镜观察对面的顶楼公寓。那里大概在进行派对，年轻漂亮的舞者扭摆着腰肢，一人或者数人一起贴着参加派对的男人极尽挑逗。有的参与者拿着饮料或食物，正彼此交头接耳，眼神扫过那些穿着跟挂着布片差不多的男女服务员时，自以为隐晦的做出下流的手势，仰头哈哈大笑。

    这间顶楼公寓出租给菲利浦·加佐纳斯。从他的资料看起来，这个年轻人是从博加塔哥来的交换学生，在哥谭大学主修国际关系，但是菲利浦的一切言行举止都不像个普通大学生。首先是他的派对群体，脸部辨识指出这间屋里至少有五名以上的高级应召女郎，每一个人的出场费基本上就要五千美元起跳，这种大手笔就算在哥谭的老牌富豪也不常见，更何况是一个外地来的学生。

    负责娱乐节目的舞群也是从哥谭有名的秀场请来的，光是要进去里面看一场表演就要价不菲，而且还禁止一切与表演者的身体接触，菲利浦不只直接把表演团队请到家里来，甚至让他的客人可以直接对这些舞者上下其手。而他的客人也不是一般人，地方检察官、名牌律师、市政府的官员……

    这不是光靠钱就可以达成的。

    一年多以前，罗宾还会天真地以为那些住在豪宅的有钱人除了钱以外什么都不是。跟蝙蝠侠一起击犯罪，以及作为布鲁斯韦恩的养子，他深刻的认识到这群人除了钱以外，还有复杂的利害关系，庞大的人际网路，世代累积的交情和恩怨让他们牢牢的盘据着哥谭市，倒不如钱是这些历史因素带来的副产品——一种没有人会嫌多的副产品。

    但菲利浦毫无疑问是个外来者，他是怎么和这些人搭上线的？

    蝙蝠侠已经先一步去观察环境了，希望他可以找到在这片人群中不引人注意悄悄设置监听的方式……

    “罗宾，确认收讯。”蝙蝠侠的嗓音在耳机里响起，罗宾连忙低头去检查手腕上配置的电脑，接受信号。

    好吧，他当然可以找到方法，这可是蝙蝠侠！

    “讯号稳定，大声又清晰。进行背景降噪。”罗宾一边进行操作，一边回报进程，耳朵里同时有来自蝙蝠侠的指令，又有屋里菲利浦的欢乐派对声，这对他一心多用的能力无疑是一场考验。

    “保持位置，等我指令。”

    “明白，保持位置。”

    罗宾借着屋顶女儿墙的高度掩护，找了一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窝起身体，继续监看菲利浦的派对，并试着用唇语把耳机里话的人和脸对上号。

    希望这不会是一场通宵派对，不过看来机会渺茫。

    ＊＊＊

    菲利浦满意的看着地方检察官搂着他特意请来的伴游女悄悄离开派对会场，他可是都让人听过了，格林检察官最喜欢有些年纪的，最好是比自己年长的女性。这些花了重金请来的伴游女郎跟街上那些浓妆艳抹的一百元阻街女可不一样，她们可以提供的不止是性，年纪也比那些十来岁的骚货大的多，从三十几岁的轻熟女到五十岁的熟女都有，并且每一个都受过高等教育，和只会出卖肉体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女人强多了。

    话是这么，但是菲利浦个人还是喜欢那些鲜嫩的，最好是十二、三岁，超过十五岁开始发育的那就差多了。身边的朋友喜欢的类型无非是波涛汹涌，身形肉感或骨感不论，总而言之胸不够大就不合格。菲利浦一直不能理解这样的女人哪里好了？满大街一捞都是，怎么能比得上含苞待放的少女？那种青春即将在身体里甦醒的年岁，稀疏的体毛、微微隆起，甚至称不上柔软的胸部。

    啊，那是多么美好的画面。

    尤其是那些天真的脸孔，不谙世事充满了幻想的眼神，你只需要喂给她们一点想像的碎片，她们都可以为你在脑子里织出一整片缀着粉红糖果的蕾丝来。

    “加佐纳斯先生，感谢您今天的邀请！”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热情的呼唤让菲利浦从想象中回神，得体的和眼前据特别专精处理“情不自禁”亲密关系案件的律师握手招呼。

    “里斯特先生！您太客气了，多谢您之前提供的协助，这只是一点的感谢，希望以后大家可以继续做个朋友，都多个朋友多条路，是不是啊？”

    菲利浦热情地递上了一杯酒水，彼此交换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当然，当然！朋友永远不嫌多的。”里斯特客气的回应，抬手就是豪气的喝干了菲利浦给他的酒，“不过真的，你也太心了，我的朋友。一个女孩而已，这种事情……”里斯特做了一个驱赶苍蝇的手势，接着用谁都听得见的“悄悄话”在菲利浦耳边道：

    “毕竟，我们可是在哥谭啊！”

    “是啊是啊！”菲利浦抓起酒瓶高高举气，朗声喊道：“哥谭万岁！”

    不明究理的，或者是即使听明白了这段对话隐含的意义，仍然选择装傻的客人们，还有领着菲利浦的钱，必须讨好金主的雇员们纷纷扬起笑脸，啪啪啪的鼓起掌来附和：

    “哥谭万岁！”、“敬哥谭！”、“我爱哥谭！”

    菲利浦带头就着酒瓶咕噜咕噜一阵狂饮，直接把原先还算在放浪形骸的边缘试探的派对直接踹进疯狂的深渊。

    ＊＊＊

    罗宾不得不拔下耳机，因为派对里的尖叫差点撕裂他的耳膜。

    “搞毛啊！”罗宾一边揉着刺痛的耳朵，一边继续用望远镜观察菲利浦的派对，有好几个男的上半身的扣子都已经开了，裤带都解了一半。女人的上半身只剩下贴身的内衣，跨坐在她的“客人”身上。

    “B，我相当确定就是这家伙了。”罗宾把耳机塞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断音源讯号，然后强烈要求直接把菲利浦给绑了丢到高登面前。

    “吧，我是直接破窗而入呢，还是我们要一起踢破大门？还是天窗？我猜他家肯定有天窗的吧？”罗宾一脚跨到墙垣上摩拳擦掌，就等蝙蝠侠一声令下他就可以直接抓了这个恋童色情狂。

    “稳住，罗宾。没有人要破窗也没有人要破门。”罗宾不甘愿的遵从命令从墙上退下，但总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像是被绑在一件过的衣服里头，好像只要一个抬手就会让缝线绽裂，于是只能缩手缩脚别扭的杵在原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蝙蝠侠要阻止自己行动。明明他也听见那些对话了。他招待检察官还跟律师谘询过关于“女孩”的案件，而那名律师的经验罗宾甚至只需要谷歌就可以查到他光荣地帮许多有钱人家的孩子摆脱强制性自主的追诉。

    “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菲利浦和葛萝莉雅的案件有关。”蝙蝠侠冷静的声音直接盖住了罗宾所有的不满，把它们强行压制下去——证据。没错，他们需要证据。毒贩、走私贩、企鹅人还有双面的各种暴力犯罪，他们每一次都是逮个人赃具获，然后高登的人马会这么刚好冲入现场执行逮补。

    “但是他肯定会销毁证据的！”杰森完全不怀疑菲利浦会漏掉这么重要的步骤，“你看到他都请了谁，他想必已经点好关系把这件事情撇清了！”

    “冷静点。”蝙蝠侠的语调没有半点变化，好像对这件案子胸有成竹似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清理了首尾，但是依旧留下了痕迹足以让我们怀疑到他头上。现在他更是觉得自己已经高枕无忧，他接下来必然会放松，然后他会犯错，现在闯进去只会让他提高警觉，而我们除了怀疑以外什么都没有。”

    罗宾不得不承认蝙蝠侠得对。蝙蝠侠总是对的。

    他们就算把菲利浦抓去警局，没有指控他意图猥亵未成年人的证据，高登也只能放他走。而他一离开警局必定会重新进行更详细的灭证动作。

    “难道我们就这样空手回去？”罗宾透过网远镜看着菲利浦接受奉承，指高气昂的模样，脑中浮现神情恍惚的库珀太太还有义愤填膺的洁西卡。甚至不久之前才遇到的泰勒。

    对菲利浦而言葛萝莉雅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女孩，但是对葛萝莉雅身边的人而言，他们失去的是挚爱的亲人，真诚的朋友。

    更可怕的是，每多过一天，就可能多一名无知的少女成为菲利浦下一个猎物。而他毁了人家一生之后，只要洒洒钱，来一场海天盛宴把该请的该奉承的人安抚好，就可以免去牢狱之灾。

    凭什么？

    “当然不。”蝙蝠侠的话让罗宾原本沉寂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来，“我们虽然不能直接把他和葛萝莉雅案连结在一起，但是我们可以砍断菲利浦和他的朋友们的联系。”

    “怎么……喔！”罗宾还没问完，对面的骚动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吉姆高登带着他的警队拿着搜索票还有警徽撞开了顶楼公寓的门，满身狼藉的男男女女及忙分开寻找衣服遮掩自己，正享受两女服务的里斯特甚至一脚把趴在他下半身的女人踹开，提着裤头想要爬窗，（一连串动作意外的熟练）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公寓没有防火梯让他跳。

    “GCPD！我们收到线报这里有人违法买｜｜｜春！”高登大步走到屋内，手上高举着法院开的搜索票，指挥手下的警员把在场的人一一带回警局做笔录，“屋主是谁，我想和他确认几件事情。”

    “我就是，警官。”菲利浦泰若自然的上前承认自己的身份，在一屋子放浪形骸的人当中，他竟然是难得还保持着人模狗样的一个，“我想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您也知道，派对气氛好了难免会HIGH过头，买｜｜｜春是绝对没有的。是不是扰到邻居了？请务必让我和他亲自道歉。把误会开了就好了！”

    “B，我是不是听错了？警察都在他鼻子前面了，他还想着找到报案的邻居然后……哇喔，可以再不要脸一点吗？阿卡汉的神经病至少还会大方承认搞事的就是他呢！”罗宾捏着他的望远镜，想像那是菲利浦的脖子。

    “你没听错。”蝙蝠侠落到罗宾身边，两人目送着警察把一个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女押上警车，新闻转播车已经围在附近，记者们举起摄影机对着一个个哥谭上层的成功人士特写。

    “现在菲利浦的新朋友们都自顾不暇了。”蝙蝠侠从隐身处露出身形，窜进了已经被警方清空的公寓，“你知道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了吧。”

    “Immer bereit！”罗宾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一把蝙蝠出品的监听器，迫不及待的飞向菲利浦的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