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戴克警探是 LAPD 的老资历了，这不是第她一次处理杀人事件，拜托，洛杉矶可是个大城市，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花式谋财害命的故事，大街上的犯罪现场不是让她心烦意乱的理由，拘留室里头那两个看起来祥和的好似在自家客厅放松的家伙才是。

    “韦恩。”克洛伊双眼无神地盯着桌上的社会安全卡，好像只要她再多瞪 30 秒，卡片上的“韦恩（wayne）”就会变成“韦德（wayde）”或者随便韦什么的。

    “确定是那个韦恩吗？”仿佛要最后一次挑战人生中不可跨越的障碍，克洛伊一巴掌盖上那张卡片，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旁边的同事，露出灿烂的几乎要亮瞎眼的微笑。

    同事一句话都没有，掏出手机滑了两下，默默递给克洛伊。

    手机屏幕里头，年轻男子盘腿坐在地上捧着一本童书正在读给一群朋友们听，年轻人讲起故事来生动活泼，不时放开书本用双手做出各种夸张的动作配合模仿音效，让朋友们跟着故事的进展哈哈大笑，或者是捂住眼睛尖叫。

    影片是新闻报导的素材，拍摄时间是托马斯·韦恩纪念图书馆正式开放那天，地点就在图书馆的儿童书区，韦恩家的二少爷亲自给朋友们读书，画面里的孩子们都是来自哥谭比较混乱的区域，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除了学校以外，图书馆是这些孩子们放学后为数不多可以寻求安稳的地方，就连盖图书馆的建议也是源自韦恩家二少爷童年时的经验。

    接着就是满满一大篇有关杰森·韦恩的励志故事。

    啊，多么招人疼的孩子，多么上进散发正能量的有为青年……此时此刻正蹲在她们警局的拘留室里头呢！

    “OK，好的，我明白了。”克洛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稳定情绪，将手机还给旁边的同事，“跟他一起的另一个男孩呢？”

    “呃……那是韦恩先生的被监护人，提摩西·德雷克。”同事无比同情的目光注视着克洛伊，“祝好运，戴克。”

    言下之意，大概是已经预见克洛伊·戴克的警察生涯将因为惹毛了全国最有权有势的富豪而划下句点。虽然他们把人带走的时候天色昏暗，附近也没有看到记者，但是这年头谁能保证任何事呢？不定下一秒韦恩企业的律师就会闯进来趾高气昂的要把人带走了，想问什么问题就得趁早，而件“美好”的差事就如此巧妙的落到克洛伊头上。

    提摩西·德雷克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惹是生非的孩子，在克洛伊眼里，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一脸聪明样的少年反而是容易被校霸们欺负的那一种类型。

    “你好，提摩西。”克洛伊拉开椅子坐下，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没有压迫性，“我是克洛伊·戴克警探，我有几个简单的问题想要请问你。”

    “这是审讯吗？”提姆眨眨眼，完全没有半点克洛伊想像中的恐惧或紧张，“我可以拍张照当纪念吗？这是个难得的经验耶！”

    “不，这里禁止摄影。”克洛伊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入行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在询问室里这么放松的，“咳咳，总之，在我提问之前，我必须先告诉你……”

    “喔我知道，带我来这里的警官先生已经都过了，米兰达告知嘛。”提姆不怎么在意的摆了摆手，“我只能告诉妳，我和杰森只是碰巧在错误的时间到了错误的地点而已。妳可以查我的手机，里头的照片可以证明案发的时候我们都还在店里。”

    一直到走出询问室，克洛伊都觉得自己什么消息都没有问出来，这子年纪轻轻居然深谙话术，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像是什么都了，偏偏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还顺手甩了个不在场证明出来，堵的她哑口无言。

    好吧，还有一个人要问。

    希望这个杰森可以老实一些，点有用的东西。

    “警探，请问下妳们的拘留室是特制的吗？”这是杰森静静听完克洛伊的开场白后所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啥？”没有一丝丝防备，克洛伊控制不住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干瞪着眼，不知该从何回答起，“你再一次？”

    “我，妳们的拘留室是特制的吗？”杰森非常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次，还加上了详细的形容，“墙面什么的，是不是特别好清洁的材质？我都没在栏杆上找到陈年血痕呢！”

    “等等，为什么拘留室里会有陈年血痕？”克洛伊的警察生涯从未听过如此离谱的事，拘留室就在警官们的办公桌旁边，随时有人看着，怎么可能发生流血事件。

    杰森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喔！妳们这里没有？那很好啊！在我们哥谭，有时候一个晚上捉进局子里的人太多了，拘留室不够关，得几个人挤一间的那种，人一多总会有人不心暴毙，有时候是铁格子里头的人，有时候是铁格子外头的人。”

    克洛伊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思考自己是不是被隐晦的威胁了。

    “言归正传，我有几个简单的问题想问。”把文字游戏放到一边，克洛伊尽力将话题扳回正轨，公式性的进行问答，但是杰森显然没有掌握任何有用的资讯。

    提摩西与杰森这两个人只不过是倒霉，听完乐团演唱后在离开的路程中碰巧遇上了命案现场，哥谭人在这方面的经验让两人不但不觉得害怕，还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遇到尸体不是什么大事，我从胆子就特别大，还从尸体上拔过不少好东西呢！（第一次用彼得的身体从外星人的尸体上拔武器继续凸凸凸的时候，那子在杰森的意识里头叫的比歌剧女高音还要嘹亮。）

    ——遇到尸体不是什么大事，我从胆子就特别大，还在犯罪现场伪装过好多次尸体呢！（学艺不精的时候半夜跑出门跟拍蝙蝠侠与罗宾，提姆差一点没被毒藤女的植物抓起来吊死，幸好他脑筋转得快，混在其他受害者当中假装挺尸才逃过一劫。）

    克洛伊决定这辈子都要远离东岸。那边的人都特么的有病。

    没有合理的犯罪嫌疑，即使是警察也不能继续关押民众，加上这两个人背景过硬，一点都不想去局长那里写检讨书的克洛伊只能签了文件放人。

    出于礼貌，克洛伊决定亲自送两位少爷离开警局，并且“强烈建议”他们一段期间内不要离开洛杉矶，或许案件会需要他们“协助”，她的同事已经去盘问过乐团的其他成员，等送走这两尊金贵的大神，她还有更多嫌疑人要排查。

    就在克洛伊觉得她的一天不可能更糟糕的时候——“警探！我等不急要见到妳啦！”

    她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用他一贯浮夸的话方式呼喊着克洛伊登场。

    “路西法。”克洛伊用比刚刚整烫完的衬衫还要平板的语气回应对方，“原来你还活着呢。”

    被称为路西法的男人穿着一身高级订制西服，脚上踩的皮鞋，腰上扣着的皮带，无一处不是喊得出品牌的精品，这些名贵的行头穿戴在其他人的身上看上去会像个炫富的暴发户，但是穿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却只衬的对方神采飞扬，颇有画龙点睛的效果。

    “警探刚刚叫他什么，路西法？”提姆可以理解父母给孩子们取宗教意味浓厚的名字，但是用撒旦的名字帮自家儿子命名？这也太荒唐了吧！这家人的父母是撒旦教信徒吗？

    提姆正算转头和杰森分享满肚子吐不完的槽点，就看到杰森紧闭着眼睛像是在忍受什么。

    “杰森？”太大的动静怕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提姆不着痕迹的凑到杰森身边，低声关心对方的状况，“你还好吗？”

    “没事，我很好。”杰森着深吸了两口气，紧紧的闭上眼睛又睁开，重复了几次眨眼的动作后，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拍了拍提姆的肩膀，“就是头有点晕，大概是早上没喝咖啡的关系。”

    “是吗？”提姆狐疑的看着想要故作轻松的杰森，试图从他的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看出对方想要隐藏的不适，“我以为我才是咖啡因中毒的那一个。”

    面对提姆的玩笑，杰森勉强扯了扯嘴角作为回应，但是直到警探把他们送出警局，杰森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到回到酒店房间里杰森就像是脱力了似的趴倒在床上。

    “提姆。”杰森躺在床上，手臂盖住了半张脸，要不是他讲话的声音还算冷静清晰，提姆都要电话叫救护车了，“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提姆全神贯注的等着指示，要是杰森没有挡着脸就可以看到提姆脸上认真的表情堪比等待蝙蝠侠交代任务的罗宾。

    “帮我查查那个’路西法‘。”杰森着翻了个身，把脸深埋进枕头里不敢让提姆看见自己的双眼，——就连杰森自己也只有在一种情况下见过自己的双眼呈现那样不自然的绿色。

    那是他刚刚离开拉萨路池不久的时候。

    而他只不过是看到了那个男人——路西法——那些低沉的窃窃私语，诱惑着它们接触过的灵魂走向疯狂，拉萨路池的声音又回来了。

    不管那个人是谁，绝对不只是一个疯狂的撒旦教信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