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好他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不是百里默亲口所, 她根本不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诡异的事。
百里徵现在的“活着”算不得真正的活着, 她依旧是个死人, 而那些生命迹象,都是身体里的蛊母给她的。
百里徵是死过一次的人, 当初辛泽将她带到白衣门的时候就已经咽了气,而现在十五年过去了, 百里徵已经长大成人, 有心跳有感情, 半点儿也看不出是个死人。
百里默的话成功的激起了陆拾依的情绪,她不禁想到, 如果哪一天, 百里徵身体里的蛊母离开了呢?
陆拾依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看向百里默,“如果被种在心间的蛊母被取出来了呢?”
百里默轻扬起了嘴角, “蛊母和百里徵的心已经长到了一块,如果蛊母离开了, 百里徵就没了心, 你觉得一个没有心的人, 会怎样?”
会死。
陆拾依强做镇定,不让百里默看出什么来,但心早就被乱,慌得不知所措。这件事怕是连辛泽都不知道,如果百里默取出了蛊母, 百里徵真的必死无疑,原来他能够掌控百里徵的生死,是真的。
当初百里杘之所以冒险将蛊母种在百里徵心间是有两个原因。其一,百里徵身体里流着人和魔族的血,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这血是活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其二,能救百里徵的法子只有靠最强的蛊母来维持生命,他这么做,一来可以替蛊母寻个安全的寄体,二来,可以用百里徵的性命,换他白衣门的存亡。
只要百里徵一日在他手上,辛泽就一日不得不保住白衣门。他手上握着的不只是蛊母,更是可以掌控辛泽的筹码。不过百里杘没能真正用得上,天命如此,百里徵的血唯独救不了他。
而百里杘过世以后,百里默之所以将百里徵抛弃,则是为了蛊母的安全,蛊母已经和百里徵融为了一体,取出蛊母,两者皆亡,百里默不得不将百里徵抛出去,让辛泽来保护他的蛊母。
可最后无论是他,还是他师父,都没能利用得上百里徵。百里杘是因为没救,而百里默,则是不能以闻倡白的性命做赌注。为了闻倡白,他放弃了白衣门的复兴,也放弃了他和他师父几乎耗尽一生而培养出来的蛊母。
“那你你会解了百里徵身上的蛊,是在骗我?”
陆拾依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整间房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百里默身体弱,突如其来的寒意让他了个哆嗦,身体受不住地咳了起来。
“不……我怎么敢骗你……咳咳……”
百里默咳得撕心裂肺,常年不见光的身体,真的太弱了。
陆拾依看着百里默孱弱的模样,想了想道:“如果你没骗我的话,只要百里徵不死,我会让你变成一个正常人,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
这一句话真正惊动了百里默,顿时忘了咳嗽,狐疑地看着陆拾依。
“我不屑谎,只要你能做到,我自然会履行对你的承诺。”
陆拾依收了身上的寒气,居高临下地看着百里默。
“我……”百里默话都很费劲,“我可以……可以解。”
顿了许久,百里默才缓过劲来,端着桌上的茶壶猛灌了好几口水。
“蛊母跟普通的蛊不一样,不用取出来,解了百里徵身上的蛊,今后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住蛊母。而蛊母这些年早就和百里徵融为了一体,已经没有了自我意识,是无法自己脱离宿主的。只要你能答应我的要求,我会做到的。”
百里默盯着陆拾依,他不敢在陆拾依面前耍花样,因为他知道陆拾依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一旦没有抓住陆拾依的所求,他就没办法再谈下去。
陆拾依凝住眉头,许久不曾话。
生怕陆拾依不信他,百里默又强调了一句,“我师父已死,这世上能解这蛊的人,只有我。”
死死盯着陆拾依的脸,百里默一刻也不敢移开目光。
“可以。”
听到这两个字,百里默终于松了一口气。
“先解了她身上的蛊,配合我们除了青松门,你的那些条件,我会在事成之后奉行。”
陆拾依站起身,似乎要走。
“等等!”百里徵叫住陆拾依,“你拿什么保证?”
他不敢信陆拾依。
陆拾依淡淡道:“你不信我的话,能够让你觉得稳妥的就只有闻倡白的命了。”
百里默攥紧了拳头,陆拾依软硬都不吃,他只能选择相信了。赌一把吧!就凭他们控制住闻倡白,却没有伤害他,百里默愿意赌一把。
“好,我信你!”
陆拾依笑笑,转身离开,出了门将晕倒在地的闻倡白拎了起来,到了寒鬲房里。
百里默愣愣地看着大敞的门,等到陆拾依走后,站起身心翼翼地往门口走,伸出手试探了一下。
门上没有禁制。
百里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后转过身自嘲地放声大笑着。
他这般不信任陆拾依,可对方却解除了对他行动的限制,甚至连门上都不下禁制。他算计来算计去,却发觉自己算计错了人,头一次,觉得擅于心计是那么得令自己生厌。
回过身掩上了门,百里默看着空旷的房间,思绪万千。
陆拾依将闻倡白带回房才忽然想起来,她刚才出门的时候忘记在门上下禁制了。
“完了!该不会跑了吧!”
陆拾依连忙回到关着百里默的房间,讶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而后心翼翼地推开。
“还有事?”
百里默正在梳洗,几日以来一直被捆着,行动都不能自如,身上真是狼狈的可以。
陆拾依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百里默竟然没有逃走。
总不能她是忘了下禁制,特地来看看人有没有跑的吧!当下找了个话题,随便搪塞了过去。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闻倡白的安危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人来保护他,决计不会让旁人伤到他分毫。”
百里默理了理杂乱的头发,重新绑起。
“好。那我就放心的把他交给你了,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百里默站起身,梳洗一下气色都好了很多。
陆拾依点头,“我向来不违背诺言。”
百里默此刻已经是对陆拾依有了七八分的信任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始终保持着敌对。他思量了许久,与其为青松门卖命,最后连善终都不一定有,倒不如随着这帮人做件好事。
闻倡白从不知道他背地里有多少肮脏的手段,如果知道了,那张脸上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百里默不想让闻倡白知道这些,更不想让闻倡白疏远他,他就这一个最重要的人了,哪怕誓死,也要保证他的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