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唐娜后退一步,撞上虞泽的身体。
他扶住她不稳的身体后,挡在了她的面前,唐娜看见不断有鲜血从他紧握成拳的左手指缝中滴落。
和魔力枯竭的她相比,虞泽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因失血过多而倒下,而他还能顽强地站在原地,已经强过所有人和许多妖。
袁梦看着她,“你不必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唐娜强撑着最后的力气维持传奇级光明魔法“史诗审判”,借此威慑类管处不要轻举妄动。
她在虞泽身后冷笑“只是想请我去类管处坐坐?”
袁梦陷入沉默。
赵爽颉紧锁眉头,压抑着怒气质问唐娜“你想和国家敌对吗?”
唐娜擦去嘴角的血迹,高高扬起嘴角“如果你们威胁到我的话。”
她拉了拉虞泽的袖子,他了然地把她抱了起来。
金发的女童被伤痕累累的男人抱在怀里,她的嘴边也沾着血迹,脸上却露着灿烂的笑容“应该是我来问你们。”
在无数枪口和敌视的目光下,她笑得灿若千阳。
“你们想和我为敌吗?”
全场寂静。
唐娜的耳边只有虞泽急促的心跳声。
她紧握着已经黯淡无光的玉兰果实,故作悠然地看着做决定的赵爽颉和袁梦。
激进的豹子妖面露纠结,视线悄悄飘向一旁炮车上的蓝色指示灯,相对而言更为保守的镜妖则直视着她的眼睛。
“保持社会稳定是我们的工作,而你——”
镜妖一字一顿地“已经成了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唐娜的笑容消失,她定定地看着赵爽颉和袁梦。
又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一辆汽车忽然驶入火星四溅的路口,在一道长长的裂口前停下。
赵爽颉怒目看向黄毛的猴子“谁把车放进来的?”
猴子还未开口,一个清亮的女声先一步响了起来“赵处,是我。”
池羚音从车上走下,她穿着白色的礼服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和狼藉的战后现场格格不入。
赵爽颉的神色有了微弱变化“你怎么来了?”
“附近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池羚音像是看不见空中无数把对准类管处的白色光剑一般,笑着对唐娜“你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难道不想休息一下吗?就算你还可以战斗,你也需要考虑下你的身边人。”她笑了笑,“虞泽看起来不太好。”
唐娜下意识地看向满脸鲜血的虞泽。
他沙哑着“……别管我。”
池羚音接着看向袁梦,“你们之间没有必须开战的理由。”
袁梦“我们不能放任这样强大的生物肆无忌惮地游走在人类社会中,她必须接受类管处的管理和约束,以防在未来某一天成为破坏社会稳定的危险份子。”
池羚音笑了笑“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妖怪管理法》,即使她应该接受谁的管理,也应该是玄学协会会长的管理……因为,她不是妖。”
赵爽颉皱着眉头开口“但她使用的力量也不是玄学。”
池羚音笑了。
“玄学博大精深,就连我也没法肯定她使用的力量不是失传的古老玄学,赵处一个没有学过玄学的妖,就能肯定她的力量和玄学无关吗?”
赵爽颉脸色难看却无法反驳,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就是中国玄学界的领头人,若对玄学的了解,池羚音自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她是中国玄学界数百年来最为出色的天才,年仅二十四岁的时候就被推举为了第一届玄学协会的会长。
不管是因为她自身的实力还是她背后的整个玄学界,类管处都不能轻易驳了她的面子。
袁梦在这时开口“……你就不怕她给你带来麻烦?”
池羚音“如果怕麻烦,我就不会担任协会会长了。”
赵爽颉直直地看着池羚音,思索半晌后,沉着脸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非要揽下这个麻烦,那么你就要为她担保,如果她今后做出什么违法的事——”
赵爽颉语带深意地“她一个人,跑得了,你代表的玄学界,可跑不了。”
池羚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头对唐娜“走,上车。你们都需要治疗。”
在类管处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唐娜和虞泽上了池羚音的车。
随着一阵引擎轰鸣,车子载着三人绝尘而去。
猴子化为矮个男人,走到赵爽颉身旁,疑惑地问“头儿,我们就这么放她们走了?”
赵爽颉不耐烦地“不然呢?你是得过池羚音还是得过唐娜?”
他从兜中取出一根香烟点燃,吊儿郎当地叼在嘴里,满脸不快“白跑一趟就算了,老子还要写事故报告!池羚音带走的人,让她去写,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矮个男人快哭了“头儿,你不能什么都不知道,江政委这时还在办公室地上趴着呢!”
赵爽颉想起这茬,吓得烟都差点没含住。
“……你还真晕了?”
“头儿,你不能赖账,以防万一我录音了……”
“什么?!你这个猴日的,你给老子过来,!录音在哪儿?!”
袁梦皱起眉,断了两个男人幼稚的争执“别吵了,还是想想怎么在天亮之前恢复这条路。”
赵爽颉松开矮个男人的衣领,看向宛如经历了八级地震的可怜马路“烂成这样,只能让路政局过来封路了。”
矮个男人神情复杂地“那个孩儿到底是什么来头……赵处,你能一个人对抗刚刚那个恶灵吗?”
赵爽颉“可以——”他顿了顿,加了个“……。”
“哇!”矮个男人一脸莫得感情的崇拜“赵处真厉害!”
袁梦看了眼虚伪的臭男人们,化为一缕银光钻进悍马右侧的后视镜里。
池羚音将虞泽安顿在了她家的别院里,由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男人负责他的治疗。
唐娜则被池羚音带到了她的书房,在她出去的时候,唐娜趁机观察书房里的摆饰。
池羚音住在一栋中式古典豪宅里,她的书房也是古色古香的中式风格。
房间的墙壁由四面高到天花板的书架构成,其中一面略微凌乱地摆满有新有旧的书本,甚至还有手抄本,唐娜快速扫过每本书的书脊,发现都是和玄学有关的书籍。
她走到书架前,踮起脚尖随手抽下一本翻了翻,书的内容和书脊上的标题没有差别,里面甚至还有手写的批注。
另外三面书架上则陈列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古董珍品,在黑胡桃木的书桌背后,居中悬挂着一幅雕金的百合花壁画。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唐娜立即坐回实木的扶手椅。
池羚音走了进来。
“汪老虞泽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今天晚上有汪老照顾他,你不用担心。”
唐娜忙问“那他脸上的伤……?”
虞泽的脸是他目前翻红的最大依仗,要是毁容了,她去哪儿给他换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池羚音笑道“我保证,两天后他的脸上会和受伤前完全一样。”
唐娜松了一口气。
池羚音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微笑地看着她。
唐娜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她才不相信这个神秘的女人在类管处面前为她出头没有自己的算盘。
“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敌人。”
池羚音笑着“如果我要害你,何必大费周章从类管处把你捞出来?”
唐娜盯着她的眼睛,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公平一些,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也回答我一个,你同意吗?”
唐娜用沉默回答后,池羚音开口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彻底杀死始皇恶灵。”
唐娜凝目看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变化,严苛地解析着她有没有在自己面前谎。
“你知道始皇恶灵的存在吗?”
唐娜简洁地“知道。”
“玄学界和国家机器联合起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勉强将始皇恶灵暂且封印。封印很脆弱,最多只能困住始皇恶灵五年,如果始皇恶灵重回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唐娜问“为什么不加固封印?”
“自从那一战之后,玄学界元气大伤,即使我们找到加固封印的方法,也找不到可以加固封印的能人异士。”
“我从类管处那里得知,你和始皇恶灵用的是同一种力量,我无意追究你的特殊力量从何而来,我只是有种第六感,你一定知道彻底杀死始皇恶灵的方法。”
唐娜问“因为第六感,你就敢为我担保?你不怕我惹出事来连累你和你的家人?”
池羚音笑道“别瞧第六感,对玄学界的人来,第六感是比其他五感都要重要的东西。池家的家主看起来是个风光的名头,但是池家如今也只剩我一个人,即使你连累了池家,也只是我一人受累。我愿意冒这个险。”
“始皇恶灵封印在哪里?”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池羚音问“你和恶灵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唐娜犹豫片刻后,“是。”
“始皇恶灵封印在静山脚下。”池羚音交换了答案,接着提出新的问题“你有办法杀死始皇恶灵吗?”
“有。”
唐娜不以为意地。
等她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杀死尼贝尔那个卑鄙的老不死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这里可没有光明教会做他的后盾了!
唐娜接着问“你为什么要杀死始皇恶灵?”
“……在那场恶战中,始皇恶灵杀死了许多有才能的人和妖。”池羚音顿了顿,“其中就包括了我的父母。”
池羚音再问“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什么意思?”
唐娜忽然警惕起来。
池羚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目前为止的所有行为,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
唐娜眼珠子一转,刚要开口,池羚音已经“请实话,为了我们之后的信任。”
唐娜的谎话卡在喉咙,她想了想,为了取得池羚音的信任,半真半假地“只有虞泽重回人气巅峰,我才能恢复曾经的全部力量。”
池羚音点了点头“我没有问题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唐娜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身份的?”
池羚音“从第一眼。”
“什么?!”
唐娜惊呆了,她觉得自己一直伪装得很好啊!
就连类管处爱管闲事的家伙,也是因为发现了她的戳戳乐才发现她的存在。
池羚音是怎么仅凭第一眼就看破她身份的?
“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身上有另一个世界的阴影。”池羚音笑着“这不是什么秘密,池家的人天生阴阳眼,能够看到有些人看不到的东西。”
唐娜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她暂时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谈话陷入了沉默,而池羚音始终好脾气地等着她思考。
过了半晌,唐娜狐疑地问“你就不要我保证,不做违法的事吗?”
池羚音像是被她提醒一样,“啊”了一声,轻笑着“你得对,不要去做违法乱纪的事——”
黑发如瀑的美丽女人笑着
“要做,也请不要被类管处抓到把柄。”
为了等待虞泽康复,唐娜暂时在池羚音家住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睡在陌生的床上,唐娜这一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安稳。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出门朝虞泽的房间走去。
池家虽然人丁凋零,但是依然财力丰厚,这一点从他们竟然在寸土寸金的紫禁城旁拥有一栋由王府改造而成的豪宅上就可以看出。
这不仅是有钱就可以办到的事。
唐娜凭着昨天的记忆,在经过七拐八拐的长廊之后来到虞泽住的院子。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那个蠢蠢的爬虫,唐娜的心情就欢快起来。
她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把推开房门“虞……”
她的声音卡在半途。
半躺在床上的虞泽和坐在床前的池羚音一同朝她看来。
……什么情况?
他们背着她什么悄悄话呢?!
池羚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笑道“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
唐娜沉着脸走了过去,挡在虞泽面前,不快地看着池羚音“我的。”
池羚音愣了愣,看了眼虞泽。
“大清早的,这房间真热闹啊。”
唐娜回头一看,白发苍苍的汪老端着一个的玉碗,从卧室的隔间里走了出来。
“汪老,你来坐。”
池羚音快步走了过去,扶着汪老过来坐下。
她转头对唐娜“我是来看汪老的,他昨晚照料了一夜,我想看看这里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看见房间里还有个白头发老头后,唐娜心里的不快才散去,她转头看着虞泽,视线在他的头顶上转。
她还记得昨天他头破血流的样子,爬虫真的没事了吗?
虞泽轻声安慰“别担心,我没事。”
唐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即炸毛“我才不担心呢!”
汪老用柔软的刷子蘸取玉碗里的膏药后,轻轻涂在虞泽面部的伤口,一边涂一边“脸上的伤口今明两天内都不能沾水,这个药膏你拿去,时不时的搽搽,保你一点儿伤痕都不留。”
虞泽低声“谢谢。”
汪老“下次注意一点,别再逞能了,骨折的滋味好受吗?”
唐娜忍不住问道“他骨折了吗?”
昨天他不是还能走能动,除了流血外别的都好好的吗?
“折得还有点多呢。”
汪老涂完了虞泽脸上的伤口,将玉碗盖上了盖子,放到木质的床头柜上,“几处粉碎性骨折加内脏大出血,实话,他能坚持到我这儿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池羚音笑着“汪老能把他救下来,又是另一个奇迹。”
“就你嘴甜。”汪老宠溺地看着池羚音,就像在看他的亲孙女。
唐娜好奇的看着样貌普通的汪老,他就像一个寻常的老人,但在池羚音口中,却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据池羚音,中国医界圣手有三,其中两个是妖,用妖术救命,一妖是曾经诊治过唐娜的王盈,另一妖为自由天国效力。
三中唯一一个人类,用玄学救命,曾用不同寻常的手段救回许多普通医学无法救回的生命。
唐娜在魔力过度使用后依旧能够精力充沛,很大程度上也要归功于汪老昨晚逼迫着她喝下的那碗奇臭无比的汤药。
那大概会成为唐娜心中仅次于魔女窟的地狱。
唐娜问“他今天能够完全恢复吗?”
汪老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就算我是活神仙,他也不可能昨天断了骨今天就活蹦乱跳。凡人伤筋动骨还要一百天呢,我只能让他尽快在一周内恢复行动能力。”
大约是看出了唐娜的失望,池羚音问“在你的世界,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吗?”
唐娜警惕地看着她。
池羚音笑了笑“只是好奇罢了,你放心,你来自异世界的事我不会和类管处透露的。”
“这娃儿来自异世界?”
一旁听墙角的汪老疑惑的问道。
唐娜怒声“我才不是娃儿呢!”
池羚音帮着解释道“她已经五岁了。”
唐娜宁愿她闭嘴。
“我不止五岁!”她怒气冲冲的辩解道。
这可恶的幼儿身躯,什么时候她才能变回自己原来的模样?!
“如果是用你的方法……”池羚音“你能让死人复活吗?”
唐娜想起她被尼贝尔杀死的父母,“救不活,但是可以让他们以骷颅或者亡灵之类的形式留在人世……我提醒你一句,从亡者世界带回来的灵魂通常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有个人意志只是最常见的那一种问题。”
汪老叹了口气,对池羚音“逝者已逝,还是让他们安息。”
池羚音沉默,神色复杂难言。
汪老叹了口气,“老头子我累了一晚,要回去休息了。”
池羚音“我也要走了,我送您回房。”
她扶起汪老后,拿出两个透明的密封口袋递给唐娜。
密封口袋里装着唐娜和虞泽的手机等私人物品。
池羚音“这是今天早上类管处送来的。你们的车已经报废,被拉到了垃圾处理厂。”
她看向虞泽“没有人知道你的车在昨晚发生了车祸。交通局会还你一个一模一样的车牌,但是法拉利,就要你自己去买了。”
唐娜接过密封口袋。
池羚音扶着汪老走到门口,回头道“因为工作的缘故,我很少回来住,你们可以放心在这里养伤。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和汪老或者我。”
“对了,有一点……”池羚音笑道“晚上十一点以后出门时,记得带上房间里的菩提子,因为宅子里的**阵会在十一点到清四点的时间段自动开启。”
一老一少离开了。
唐娜立即掀开虞泽的被子,想要查看他的伤势。
虞泽按住被子,“我没事……你呢?”
唐娜闻言骄傲地昂起了头,像头金色的孔雀
“我能有什么事?你忘记了昨天类管处那些蠢货们惊呆的样子吗?”
虞泽用离她较远的那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唐娜本想开他的手,盯着他没有动弹的左手又忍了下来。
她问“是这里骨折了吗?”
虞泽轻声“没关系,过几天就好了……你没事就好。”
他的手离开她的头顶“……如果我有妖力就好了。”
唐娜刚想话,虞泽直接拿起了她脖子上的玉兰果实。
玉兰果实已经黯淡无光,表面满是深深的裂纹。
和镜妖结晶一样,玉兰果实也因为失去了所有能量而变为一个无用之物。
虞泽“……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唐娜不知何为感觉到了心虚,真奇怪,她有什么好心虚的?
她偷偷观察着虞泽的神色,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上流淌着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把玉兰果实取下来还给他的时候,虞泽已经收回了手,转而问道“把我的手机递给我。”
唐娜松了一口气,把他的手机从密封袋里拿了出来。
类管处肯定已经把两个手机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唐娜对他们——特别是处长赵爽颉的低劣人品充满信任。
他们应该不会对“娜也太棒了”的秘密感兴趣。
而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早就被谨慎的唐娜删得干干净净。
虞泽拿到手机后,第一时间给《指尖的记忆》节目组了电话。
在电话接通的前一秒,唐娜把电话抢过去,按下了免提。
综艺制作人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喂,虞泽?”
“是我,今天晚上的事对不起。”
“今晚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娜娜突然冲走,吓了我们一跳。”
不擅谎的虞泽哑口无言。
没用的爬虫!
唐娜抢着对手机开口“制作人叔叔,是娜娜不好,娜娜又生病了,蛋蛋急着送我去医院,还在路上发生了车祸,蛋蛋也受伤了,叔叔对不起”
“虞泽也受伤了?”制作人的声音急促起来“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蛋蛋的骨头受伤了,医生叔叔他需要静养。”
“骨折可不是件事。”制作人声音变得凝重“虞泽,这事儿你一定要听医生的,好好静养。千万别心急,我认识一个朋友就是因为骨折后没有彻底养好就急着回归工作,现在手臂都还有点问题呢。”
这不是就ok了吗!谎轻而易举!
唐娜得意的看向虞泽,却发现他凝目望着手机,因为制作人的关心而嘴角垂得更低了。
看到爬虫不开心,唐娜也觉得谎成功没那么值得得意了。
“真的很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好,如果第一集 需要我补拍的话,随时都听从制作组的安排。”
制作人在电话里爽朗的笑道“我这里你别担心,昨天的拍摄本来就到尾声了,你后面不在的地方从前面剪几个镜头就行了,至于之后的拍摄,你运气挺好,昨晚你走了没多久,黎弘因为家里出事也先走了。”
“你来之前,我刚刚才和他通过电话,答应把下一期的节目延期到下个月拍摄,所以只要你能在下个月回归节目,我们就用不着换人。”
等虞泽挂断电话后,作为一个怀疑主义者,唐娜狐疑地问“怎么这么巧?”
他们刚刚因为受伤要缺席节目拍摄,节目组就因为黎弘的档期问题要调整拍摄时间?
这和天上掉下五百万有什么区别?
虞泽“这不是正好吗?”
“……我才不相信有什么正好。”
昨天的恶灵是什么来头她还没搞清楚呢,她又不是什么香饽饽,那个恶灵为什么放着几十条鲜活的生命不管,偏偏追着她跑了几千米?
这根本不正常!
虞泽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唐娜问“你想什么?”
“昨天……”他“你跑远之后,恶灵话了。”
“它什么了?”
“不能杀死魔女和祭品,还有‘驱赶’、’主人’。”
唐娜愣住,过了半晌后,她开口道“……主人?”
几声敲门声断了他们的谈话。
爬虫现在是个废人,唐娜担起照顾他的重担,向着门口走去。
开门后,她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个半人高的木制人偶,人偶手里端着餐盘,里面放着唐娜和虞泽两人的早餐。
门开后,人偶目不斜视、姿态僵硬地走了进来,把餐盘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转身原路返回。
唐娜对这神奇的机关人偶颇感好奇,故意挡在它的路上,结果它还知道转弯,从她面前避开。
人偶背对她后,唐娜看见它的背上贴着一张她看不懂的符咒,她随手撕下符咒,木偶马上不动了。
“这是什么玩意?”
她看着手中的符咒,上面的字迹和她在书房里看见的批注一样。
虞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杂务灵偶,池羚音它会给我们送来每日三餐,有需要清洗的衣物也可以直接交给它。”
唐娜把符咒贴上木偶的后背,木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接着往门外笨拙地走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唐娜转身走回床边。
虞泽“在你来之前,池羚音正在和我杂务灵偶的事。”
唐娜白了他一眼“少和她单独在一起。”
“你不信她?”
唐娜觉得他的话十分可笑。
“池羚音代表的玄学世家,赵爽颉和袁梦代表的国家势力,还有卓宇代表的自由天国……”
她冷笑一声。
“我谁都不信。”
她只信自己。
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当天晚上,唐娜在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
白天不知道吃了什么,她的身上又起了红疹,痒个不停,越抓越痒。
她心烦意乱地从床上爬起,穿起衣服走向门口。
下意识地开门后,她才想起白天池羚音的警告。
无数的欢呼声从门外传来。
身穿麻布衣裳的人群背对着她,对广场祭台上被熊熊火焰包围起来的火刑架欢呼不断。
几个身穿光明教会圣袍的主教在观礼台上轻声安慰身穿紫色华服的贵族。
居中的那名白发苍苍的主教,就是十年后会成为最有希望接任光明教宗的主教长尼贝尔。
现在他还只是一名普通主教,但很快他就会受到重用,因为他从图灵公爵家中发现了一个隐匿的魔女。
观礼台下的观众席座无虚席。
四面八方的人们都涌来观看公爵家年仅六岁的女儿接受审判。
前一天,她还在享受华服美食。
今天,她就被绑上了火刑架。
冰冷的火刑架贴着她的皮肤,粗糙的麻绳死死勒住她的四肢,她哭泣着呼喊家人的名字。
四周却只有庆典的笑声。
砰——!
高高的火舌冲着蔚蓝的天边舔去。
门扉砸上,将一切阻挡在外。
她无声地喘息着,残留的声音依然在她的耳边盘旋不去。
风声、哭声、木柴燃烧的轻微噼啪声,还有人们的欢呼声、笑声。
声音快要将她淹没。
唐娜伸出手,用力握住就挂在门把手上的菩提子。
一股清凉涌入她的身体,赶走了她耳中嘈杂的声音,她紧紧攥着手中的菩提子,溺水一般,无声地喘息着。
虞泽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爬上了他的床。
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扒拉出他的手臂。
虞泽睁开眼,看见一头缎子般光泽柔顺的金发铺洒在他的手臂上。
书精枕在他的手臂上,无精采地看着他。
他皱起眉,想要将手臂从她头下抽走。
书精轻声“……我的喉咙好疼。”
话没完,她就紧跟着咳了起来。
和“书精剧场”开演时恨不得把肺给刻出来的矫揉表现不同,现在的她却故意压抑着咳嗽声。
虞泽看着她脸上难得一见的恍惚,想要抽出的手臂不知不觉停住了。
他艰难地抬起受伤的那只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她哑声“……烟尘太多了,真脏。”
虞泽看了眼周遭,哪里来的烟尘?
他低声问“你做噩梦了吗?”
等了片刻,他看到她点了点头。
“……你已经醒了。”
她没有话,无意识地伸手抓挠着肚皮。虞泽拉住她的手,看了眼她衣服下的肚皮,发现一片红疹。
他揭开被子,在她的四肢上发现了同样的红疹。
虞泽深深皱起眉头“你吃什么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像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不知道。”
换了全新的环境,虞泽也不能确定是食材还是别的什么让她过敏。
她总是在过敏,各种原因都可能导致她的过敏。
她刚从书里出来的那几天,连喝水都过敏。
虞泽从没见过这么脆弱的人,好像一阵风,都能要她的命。
她强大到可以独立战胜让整个类管处都全数出动、如临大敌的恶灵。
对他而言,她却更像是迷失在暴雨中的猫,弓起**的背,因为害怕而对他露出獠牙。
在她的张牙舞爪下,他总是忍不住因她偶尔流露出的一丝脆弱心软,这丝脆弱告诉他,她不像她故意表现出的那么坏。
他握住她想要乱抓乱挠的手,握在手里,低声“睡,不会再做噩梦了。”
受伤的手在弯曲后传来刺骨的疼痛,他却视若不觉。
书精逐渐安静下来,他看着她慢慢垂下,又努力睁开,反复几次后终于闭上的眼睑,再一次想——
如果他有妖力就好了。
如果他有妖力,他就可以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
握着书精的手,他闭上眼,黑暗的视野中浮现出被唤醒前的梦境。
在母亲的灵堂上,偌大的大厅中只剩下宾客离开后的狼藉和寂静。
冰棺是半透明的,玻璃下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和盛开的白色花朵,空气中漂浮着若隐若现的花香。
虞霈在灵堂中徘徊哭泣,而他宁愿站在院子里的玉兰树下发呆也不愿靠近灵堂。
因为他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
“既然她选择了你,那就由你拿着这个。”
他从玉兰树上抬起目光,身穿西装的父亲正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西装和头发仍一丝不苟,仿佛母亲去世对他没有造成分毫影响。
虞泽看向他手中一颗绯红颜色,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
他问“这是什么?”
“玉兰果实。”父亲顿了顿,“你妈妈的遗物。”
他拿过玉兰果实,抬头看向父亲“弟弟的呢?”
“只有一颗。”
父亲转身走了,背影微微佝偻。
虞泽握住绯红色的玉兰果实,转过身后看见站在灵堂门口恨恨盯着他的虞霈。
他犹豫片刻后,朝他走了过去。
“……给你。”
虞泽冲他伸出手。
虞霈一把掉他手里的玉兰果实“我不要,你这个害死妈妈的凶手!”
果实滚远了。
面对暴怒的虞霈,虞泽一声不吭地捡起滚落地面的果实。
握着果实重新站起来时,虞霈已经冲进了灵堂,庭院里只剩下他独自一人。
虞泽低头看着手中沾上灰尘的玉兰果实,怔怔地想如果他是个强大的妖就好了。
如果他有妖力,就不用母亲在危机面前面前选择救他还是救弟弟。
如果他有妖力,就不会看着母亲在万丈高空中化为花瓣消散却束手无策。
“你也做噩梦了吗?”
一个声的声音断了他的回忆。
虞泽睁开眼,看见眼皮架,仍强精神看着他的书精。
他这才发觉他把她的手紧紧握了起来。
虞泽松开她的手,轻声“弄疼你了吗?”
她摇了摇头,握住他想要收回的手。重新闭上眼。
没过一会,浅浅的呼吸声再次响了起来。
虞泽看着她宛如蝶翼的睫毛,心中有种奇异的安宁。
他低声呢喃“睡,不会再做噩梦了。”
对她,也对自己。
虽然爱看八卦的吃瓜群众每个月几乎都能吃上一个瓜,但娱乐圈并不总是风起云涌的。
有的时候,瓜接二连三往嘴里送。
有的时候,张大了嘴也吃不到一口瓜肉。
这几天就是没有瓜吃的日子。
明星们活得有滋有味,营销号和狗仔却要饿死了。
于心带着他的团队在上京无所事事地转了一个星期也没拍到什么猛料,真是不科学,暑假应该是盛产八卦的时候,这个八月却如此平静。
那些恋爱的呢?
那些出轨的呢?
那些□□的呢?
那些躲起来吸毒的呢?
这些人不露出狐狸尾巴来,是想让他回家种白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