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经过前一晚雨水的洗涤,今日的天空格外的澄澈明净,就如一块蔚蓝色的画布一样干净。
本来今天没有安排课程的夏侬到了下午又跑去了徐妍的工作室。
如她所料,姜诏已经坐在了前台扮演起了杂的角色。
徐妍这会儿正在上课,姜诏虽坐的一本正经,带走近一看,才发现他脸上的那严肃表情全是因着手机里的游戏正在激战中。
夏侬作为一个人品很好的人,很有礼貌的安静坐在一旁,等着姜诏完这局游戏。
游戏赢了,姜诏自然是开心的。他早就注意到夏侬来了,一直没搭理,这会儿才得空问她:“来了怎么不进去?”
他的进去自然进的是上课的教室。
夏侬诚实的回答他:“我今天没课。”
“那你来干什么?”
夏侬决定还是别撒谎的好,她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姜诏一挑眉,一条腿大剌剌的搭在另一条腿上。
“姜雪生前和徐妍有过什么矛盾吗?”
姜诏换了个姿势,把手机平放在他的大腿上,“这我上哪知道,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好的时候能穿一条裤子,生气的时候翻脸不认人,真有这种情况,姜雪也不见得和我。”
末了,他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突然对她俩的事这么上心?”
姜诏一时想歪了,“吃姜雪的醋呢?至于的吗?要吃醋也该像我一样吃李孝信的醋。”
话题被姜诏带跑偏,夏侬眉心一个抽搐,“你还真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姜诏满不在乎道:“爷们对待感情就得坦荡荡。再咱俩也算是同龄人,更有共鸣才对。不过你也别多想,嫉妒归嫉妒,我才不会干那种破坏别人感情的事。”
同龄人这三个字夏侬着实不想把它放在他们俩的身上。这样会使她有种占姜诏便宜的感觉。她年纪比他大是真的,她学龄比他也是真的。
于是最后这个话题不了了之。
从姜诏那里,夏侬没问到想得到的消息,从烘培室出来后又条件反射的往安定医院走去。
很不巧的是左右今天去了病房值班,没出诊。
夏侬心里不免一阵失落感。是满心情绪无人诉的失落。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过来那些心理医生所充当的角色——给自己的情绪寻找一个宣泄口。
左右就是那个可以让她释放情感的人。
她要特意声明,她所指的心理医生是大家会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开解别人的心理医生。而不是左右这种集心理咨询与精神治疗于一体的精神科医师。
没有见到左右,夏侬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继续。
如姜雪的愿望是找到罪犯,那徐妍对于过往最在意的是什么呢?
是否也和姜雪一样,因没有罪犯没有落网而耿耿于怀?
还是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夏侬没有急着离开,她又在她常去的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坐在那儿看了一会天上飘荡的白云,然后掏出手机,给左右发了条微信。
‘左医生,原来那个梦是徐老师的。’
过了很久之后,左右才回她:“嗯?”
夏侬看着手机屏幕,有千言万语想要,但是指尖却敲不出来一个字。她复又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她想,既然左右这么忙,那她还是不要现在扰他了。
夏侬想的那些话没有如愿倾诉出来,她再一想,除了左右,她也没有可以倾诉的人,那种习惯的孤独感再次向她袭卷来。
或许除了左右,她还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
但她在脑海中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还能和谁。
最后她又把自己可以毫不保留把一些看起来不正常的事情给左右听,完全是因为他精神科医师这个职业加身,至少精神科医生不会对患者:“你有病吧”或者“你是疯了吧”。
试想,当你很诚挚的对别人一件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却换来的是这么一句,那对于心灵的冲击可非同可。
这么一想,她又联想到另外一件事。
徐妍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么对姜雪过,就一如孙瞳瞳当时冲动之下出的那句话对泽西所造成的伤害一样,她间接导致了姜雪的自杀?
夏侬猛然站了起来,微信提示音也在此时响起。
是左右的微信,“你在哪?来医院了吗?”
夏侬左右看看,没看到左右的身影,然后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没有。”
夏侬之所以撒谎是想着让左右安心工作,别为了她的事情烦心。但发出去之后,她又觉得她真是高估了自己对他的影响力。想撤回已经来不及,既然谎话都了,那就这样吧。
左右的微信回的很快。
“谎。”
夏侬因为那两个字,怔怔的站在原地。两秒之后,回过神来的她急忙四下查看,确认还是没见到左右的半点影子,连个头发丝都没见到。
难道这人是有千里眼吗?
“去我办公室等我,等会就回去。”
诚然左右没有千里眼,他不过是收到夏侬的微信之后,不肯相信她会无缘无故的在微信上对他这么一句,这才去问了他的助理,得知她刚刚来过。
那一刻,夏侬心中的忧愁被他这句话所驱散,就像是阴霾天气中突然射进来一束亮光,那亮光载着所向披靡的势力,折戟沉沙,最终占领高地,把那阳光普照给众生。
就因为他的这句话,她决定她不再需要另一个可以听她诉的朋友了。
另一方面,夏侬在想,这种朋友多了的话,那么光是重复她过的那些话就已经是个很累人的差事了。
夏侬很听话的去左右的办公室等他回来。
一等就是两个多时,等到她昏昏欲睡。并且她很给这段等待时间的面子,等左右忙完回来之后,夏侬已经趴在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左右看着她的睡颜,想起那个晚上给他电话时,她的她害怕。
他不由的低喃了一句,“你是不是因为那些梦经常睡不好。”
半睡半醒的夏侬动动了头,低声应和他:“是。”
“那你接着睡吧。”
又是一声不清醒的回答:“好。”
夏侬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她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平躺在诊室的沙发上,屋内一片黑暗,仅有不远处一盏昏黄的灯光照耀,暖光向四处发散,映出了中心的那个人儿。
她擦了擦迷糊的眼睛,认出来那浑身笼罩着光芒的人原来是左右。他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眉头紧皱,正因手中的卷宗烦忧。
她出声,断他的烦扰,“我睡了很久吗?”
左右闻声放下卷宗,朝她看过来,“不久。”
夏侬看了眼表,把他先前回她的那句话又还给了他:“谎。”
完之后,她突的笑起来。
左右没注意到她的心思,捏了捏眉角,把眼镜摘下来,走到门旁开房间的灯。
夏侬因着突然的光亮闭上了眼睛,再一睁眼,左右已来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眼前的光,他的影子映在她的身上,直拖至沙发。
她喃喃的了句:“谢谢。”
左右没有什么表示,一如既往的开场白,“徐老师和你梦里的女孩子之前是朋友?”
“对!”夏侬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和那个女孩儿的自杀有关?”
夏侬踌躇了,“只是我的猜测。”
“还有呢?”
“在姜雪去世之后,江岚一直代替她照顾姜诏。”她不记得有没有对左右过她梦里面那个女孩儿的名字,于是补充了一句,“姜雪就是我梦里的那个女生,姜诏的亲姐姐。”
左右微微点了点头。
夏侬接着一股脑的出:“我做的那个梦是徐老师的梦,她因为姜雪的事情耿耿于怀,梦里也都是姜雪受害的事情。出于我不知道的原因,她在梦醒之后,很懊悔的在向姜雪道歉。”
“所以我觉得她和姜雪的自杀有关系。是不是她无意中了什么伤害姜雪的话,才导致了姜雪的自杀。”
左右很冷静的分析出:“姜诏都无从得知的事情,你恐怕也弄不明白。”
夏侬叹了口气,肩膀垂下来,“我的梦要是我能控制就好了。”
左右安慰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夏侬猛然抬头,盯着左右,“而且我觉得徐老师之所以对姜诏那么好,是因为对姜雪的愧疚,全都转移到了姜诏的身上。”
“你的这种想法也没什么不对,从心理学角度来讲,这是一种补偿心理。”
夏侬又叹了口气,“但也只是猜测而已。不定徐老师是真心想对姜诏好呢。”
左右不留情面的反问她:“你信?”
不信。
但她没,不能自己的脸。
她想起了那些侦查推理剧里经常出现的一幕,警察也好侦探也罢,总是能轻而易举的看穿别人的心理,她便好奇的问左右:“让你见一面徐妍的话,你是不是能看透她心里想的什么?”
左右白了她一眼,“你电视剧看多了?”
“嗯!”
左右又指了指自己白大褂上的胸牌,“我是精神科医师,不是……”
夏侬断他,接着他的话往下,“不是神神叨叨的心理医生。”她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不用总这么重复。”
左右看她这样子,实在是没忍住,一掌挥向她的后脑勺,掌风落下时,又收了力气,只是往前一推,“知道你还不收拾东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