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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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进行到这里,不过20分钟,但大部分的人的兴趣都被调动了起来。
所有人心中都存在着一个疑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能跑到前席去抓着导演主演问个究竟,观众们只能接着往下看——刚好,作为无缘无故就被怨恨的对象,杨红也对蒋东歌的这个案子是满腹不解。
走出精神病院的时候,警员一边给杨红递着纸巾一边致歉,“刚才那个护士叫徐玲,是当年蒋东歌的校友,她也是一时心急才会”
杨红擦了擦眼泪,摇头道:“我不怪她。我现在心里想的是,蒋东歌既然得了孤独症,那么为什么不对他进行相关治疗反而将他留在精神病院呢?按理,他这种情况要是得到及时的治疗,痊愈的几率很大不是吗?”
“我们也是没办法。你要知道,就算放眼全国,专门治疗孤独症的医院也很少。在几年前国内医学还没有那么发达的时候,孤独症就是被当成精神病看的。要想治好蒋东歌的病,只能去国外,然而资金又成了问题。蒋东歌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杨红提议:“为什么不向公众募集善款?”
警察失笑:“让他们去给一个杀父弑亲的少年犯捐款?”
杨红一时失言。她顿时明白过来她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她向警察保证:“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个案子捋清楚,然后请求主编给我专门开一期,让全国人民知道事情的真相。”
警察没话。他只是向杨红敬了个礼,然后转身上车离开。
杨红则在医院门口徘徊了一阵。当天气开始暗下来之后,她难怪心事准备离开之时,在门口那条下坡道上,她遇到了前来看望蒋东歌的班主任陈涛。
陈涛也看到了杨红,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
杨红一看不好,连忙追了上去,“老师,老师——”她拦在陈涛的面前,陈恳的请求道:“我可以跟您谈谈吗?”
陈涛白眼一翻,冷淡的再度转过身:“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老师。”杨红不想放弃这个会,她直接伸抓住了陈涛的胳膊,她:“老师,我已经知道蒋东歌的事了,我想帮帮他。”
陈涛听到这句话,身体僵了一下。
杨红见她没再那么抗拒,便又站到她的身前,诚心的鞠了一躬,“老师,拜托了。我是真的想帮蒋东歌。”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陈涛冷哼一声,“你们记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凭什么相信你?”
杨红知道此时不是她为自己为自己所从事的行业辩驳的时候,她捧着心口道:“凭我也是一个母亲。如果我的孩子以后遇到蒋东歌这样的事”
“你别了!”陈涛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世上还会有第二个蒋东歌,她闭了闭眼睛,整理了下情绪后:“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杨红第一次露出了快乐的笑容。她点了点头,问:“我就是想问您,案子当然到底是怎样进展的。蒋东歌被报道杀父弑亲的消息,难道一开始就是假的吗?”
“一开始不是。”陈涛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一审的结果,确实判的是蒋东歌。”
“后来怎么又改判了?”
“一审结果出来后,蒋东歌的外婆由于承受不住,去世了,蒋东歌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儿。由于他未成年,再加上学校老师全部都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所以就由我领头,向法院提交公审请求。法院通过后,我们一群老师又去公安那里为蒋东歌担保,直到半年后,真正的杀人凶去自首,蒋东歌才在法院的二审判决宣告下,洗脱了罪名。”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杨红也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她看着眼前这位已经开始有白发的人民教师,不由得对她起了敬佩之情,“蒋东歌能有你们这样一群老师,真的是他的福气。”
“那是他自己有本事能让我们甘心为他做这些!”陈涛一想到这个,她的情绪就激动起来,她瞪着杨红:“你知道蒋东歌是一个多优秀,多有才华,智商多高的孩子吗?如果不是发生了这种事,他的前途绝对无可限量。他完全是被他的家长,被你们这群没有良心的记者坑害了!伤害那样一个完全没有能力反抗的少年,你们心里很得意吗?”
杨红被这句话怼得后退了三步,她摊开双,安抚着陈涛的情绪道:“老师,您别激动。我有个问题,为什么不管是您,还是照顾蒋东歌的护士,一听到我是记者,就对我没有好脸色呢?我知道你们不是冲着我,难道是因为以前我的同行过来伤害过蒋东歌吗?”
陈涛没有话。
这是默认的意思?
杨红不知道该什么,她只能看着对方,跟着一起沉默。
当头顶的路灯亮起,陈涛终于开口了。她:“当年,一听到我们这里出了一个杀害亲生父亲的未成年杀人犯,你们这群记者就跟闻着血腥味儿的苍蝇一样,不请自来。你们扛着器,把蒋东歌生活的所有地方拍了个遍。你们去采访他正在进行月考的同学,你们去采访突发脑溢血刚从鬼门关转悠回来的蒋奶奶,你们去采访蒙受冤屈丝毫不能反抗的蒋东歌。你们举着短炮,问他是不是童年受过阴影是不是变态是不是没有人性是不是恶魔,就连蒋东歌已经过世了9年的母亲的墓碑,你们也给拍了一张特写然后放大并且登上了社会新闻的头条。我现在就像问问你啊记者同志,到底是我的学生丧心病狂,还是你的同行没有职业道德?你们以为你们操控的紧紧是一台电脑一支笔那么简单吗?你们操控的是人心,是全国民众的观点和思想啊!你是做这行的,你知道舆论压力吗?你知道世人的口诛笔伐对一个孩子来是有多么的不可承受吗?你知不知道二审之前,蒋东歌他就已经被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狗东西逼疯了?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你以为只是听在耳里那么简单?我曾经以为蒋东歌待在看守所里是安全的,然而我错了。舆论无处不在,被你们这群无良记者引导的群众就算只露出一个眼神,也足以把那个遍体鳞伤的少年伤的血肉模糊!上那群只会人云亦云口出恶言的友固然可怕,但更加可恨的,不是你们这群明知道真相而不报道,反而为了那么一点利益刻意伤害一个无辜少年的记者们吗?”
陈涛的这番,简直字字千斤,压的杨红喘不过气。她很想问,难道她的那群同僚就算在知道真相后,也没有改掉自己发的文档通稿吗?然而她到底没有问出来,因为她想到了自己里拿着的公文包里头剪出来的资料——里面的资料,最迟可以推到三个月前。按照那个,完全就可以断定,就算有些人跟自己一样,不是当年那些对蒋东歌造成伤害的,然而一个不调查事情真相瞎写乱写照搬前文的罪名的跑不掉。
或许是当年那群记者“调查”得太过彻底,才让某些人坚信,就算不去再度核实也不会出现问题。因为在所有人的心里,蒋东歌就是一个禽兽不如的杀父凶!
电影里,镜头慢慢的上移,出现在观众眼中的,是这座城的夜景。
很奇怪,明明刚才杨红身边亮堂得很,从空中俯瞰拍出来的城的夜景却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的能照应进人心底的光。
这时,环绕放映厅的音响里,播出了一句杨红的独白:
我一直以为,记者只是拿文字记录事件的旁观者那么简单。直到今天我才明白,这个旁观者的心如果偏了,黑了,这个世界也就跟着偏了,黑了。
第二天,杨红重新来到警局,提出相见蒋东歌继母,也就是那位杀人真凶于倩一面的请求。
于倩当年的判决结果是自卫杀人,所以她并未处决死刑。杨红在下午的时候,于当地的女子监狱见到了她。
短短几年,前面那个年轻貌美得被蒋东歌出言嘲讽的女人完全变了个样。她不仅脸上皱纹横生,鬓角也出现了白发。
她似乎是从狱警那里知道了杨红的来意,一坐下,她就抓起听筒放在耳边着急的问:“记者,你有没有见过蒋东歌?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的病好了吗?”
杨红觉得于倩又可怜又可气,所以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板着脸问:“你这么关心他,当年又为什么要陷害他?”
于倩一听这句话,立马激动得站起来大喊:“我没有陷害他!”
杨红被她这个反应吓得有些懵。直到狱警出把于倩制止,并安抚住她的情绪,她才从听筒里听到于倩神经质一样的嘀咕:“我没有陷害他,我那么喜欢他,我怎么会陷害他呢?我杀完人我就跑了,是他自己不好,放学回来后不心捡到了凶器,还没有人给他作证他才被冤枉的对,他变成这样完全不是我的错,我那么喜欢他,我怎么会害他呢?”
杨红听完这句话,眼睛都瞪大了,“你喜欢他?”
“对。”于倩的目光有些发飘,“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上了他。”
之前在电梯里蒋东歌身体的特写和他挑衅于倩的勾唇一笑,在这里又被回放了一遍。
杨红完全不能理解于倩的这种心理,“你但是你是他的继母啊,你怎么能喜欢他呢?”
“对啊,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他呢?”于倩玩,就开始伏在桌子上哭。
之前洪飘拍的那幕于倩不心闯进蒋东歌的房间,看到他身体的镜头这时又被剪了进来。
拍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跟着这么多人一起看到自己的身体出现在大银幕上,李幼荣想想就忍不住红了脸。
不过影片里,蒋东歌可浑然不惧。他把上衣穿好后就回头笑着问:“接下来我要换裤子了,你也要看吗?”
做贼心虚于倩反应过来,立马背过身。
冷哼一声,蒋东歌走过来伸直接用力的把门一摔。
于倩的心跟着那声撞门声跳了一下,然后她捂着心口,开始喘气。
脑海里,完全是刚才看到的那位少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