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荣用完晚饭回到房间,做了好几组舒展动作。

    今天的剧本会像开会一样,坐得他浑身酸疼。

    他洗了个澡,正准备去散步，就听到有人敲门。

    李幼荣在剧组里听到有人敲门向来会留个心眼。他先在窥镜里看了看，看到外面是莉莉赶紧把门打开。

    莉莉抓着一把花，在开口话之前就先蹦起来抱住了他：“超大惊喜！有没有想我？”

    “有”李幼荣拖了个长音，把她拉进来，看了看外面没其他的人才把门关上，“不是要考试吗？”

    莉莉吸了一口他上衣上的味道，才松开好好回答：“霍德华看了我的论文，写得不好,拿不了高分,所以就给汤姆打了个电话,让我来这里学习学习。”

    完她把里的花双捧给李幼荣：“送你的。”

    这一次是一束百合。

    每次莉莉主动来找李幼荣，都会为他准备一捧花。

    李幼荣嗅了嗅，给予肯定：“谢谢，我很喜欢。”

    他转身把酒店用来装饰的干花拿掉，把花瓶拿去盥洗室洗了洗,装上干净的水带出来。

    “你来我这里,你爸爸知道吗？”

    “知道的，通报过了。他还带了我去花店呢。”

    李幼荣听到这里,叹了口气：“我好像还没有送过你花。”

    “你不会玩浪漫嘛，不过也没关系，我会就行啦。”莉莉语气轻快,似乎真的不在意。

    李幼荣怎么可能会当真？他一边把新鲜的百合一根根的拆开放进花瓶，一边在想绝对要给莉莉送一份与众不同的礼物。

    莉莉趴在沙发上看着他把花摆出造型，一脸满足：“这样我就能一直陪着你了。”

    李幼荣意会到其中的双关，转头看着她笑：“当然，只有莉莉（百合）能一直陪着我。”

    莉莉被这句话哄得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她咧了咧嘴，又往前蹭了蹭，这才起正事：“迪伦，你知道我爸爸会在这里停留一周的时间吗？他从做制片人起，就会时常抽时间到剧组现场观看拍摄，这已经成为了他的爱好。不过你放心，他鉴赏能力很强的，也不会随便发表意见，你不要紧张。”

    “好。”李幼荣点了点头，他把整理好的花瓶放回原位，接着撸起两条袖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莉莉看了他一会儿，才出声问：“迪伦，你在走神吗？”

    李幼荣双叉腰，转头看着她：“你知道我在这里面会有大量亲密戏的，对吗？不只是女人，还有男人。”

    莉莉抿了抿嘴，带着一份迟疑点头：“我看过剧本，也知道汤姆的风格。他绝对会拍得很过火的。”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慢慢的，李幼荣朝她伸出了，“我好怕你生气。”

    莉莉连忙起来走过去靠在他的怀里。

    她听到自己：“你不要怕。我没那么幼稚，我会习惯的。我知道，这是你的工作，我就算生气，也不会一直生气的。”

    李幼荣亲了亲她的头发，心里也不好受：“我很抱歉，我得做这个坏人，而且暂时没有办法改变。我多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了，莉莉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她呜咽着：“那你就演好一点，你只要演得不像你就好了。你得让我觉得，那个在和别人亲吻的人不是你，这样我才会好受一些。”

    李幼荣轻轻安抚着她：“相信我，我会做到的。”

    “迪伦，我不是孩，我很成熟，我很快就会长大了，你不要觉得我烦。”

    “我没有，我觉得你很好，真的。”

    李幼荣确实没怎么谈过恋爱，但是他十分清楚，经营好一份感情就必须时刻沟通。演员演戏拍亲密戏是常态，他在看美国佳丽首映的时候就有些担心莉莉会想不开。现在，他们既然又再度撞上了这个问题，那最好一次性解决，省得成为日后的隐患。

    李幼荣不喜欢跟人吵架，因为他知道，人在盛怒中，大脑就会停止思考，就会不受控制出很多伤人的话。而有些的话一到出口，就弥补不了了。

    为了避免以后不必要的争吵，他在莉莉平静下来之后，和她慢慢的把这件事情挑明白，并听取了她的看法。

    这一天他们了很多，直到李幼荣不得不睡觉了，他才把莉莉送回房间。

    值得庆幸，两个人都愿意用自己最成熟的一面来对待这份感情。

    第二天，莉莉在剧本朗读会上，听到李幼荣出爱德华那腻人的台词，已经能神色如常的平静对待了。

    事情都在慢慢的朝更好的地方发展。

    李幼荣的金发是在这天晚上染的。天知道造型师在他头上折腾了多久，他后来都撑不住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照镜子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这一头金毛啊，据颜色还会越洗越浅。

    会变成白色吗？

    李幼荣心血来潮，去上搜了搜这一类的照片。

    褐色的衣橱开拍是在一个阴雨天。

    本来五月份的天气，应该还算不冷不热，叫人舒适的范围，但若是加上工作环境

    器，灯光，再加上燃烧的壁炉，李幼荣就算上半身没穿衣服，额头上也被热得泛出了汗。

    室内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

    李幼荣知道的脸现在一定红的厉害，因为太热了他浑身都在出汗。他把脸颊两边刚做好造型的金色长发捋开，拎着服装助理递给他的宽领套头长衫穿上。

    在旁边的帮忙的丁念拿着纸巾，给李幼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莉莉的爸爸霍德华就坐在导演汤姆的旁边，他作为制片人今天是特意来现场观看的。他拿拄着下巴，看着在给李幼荣擦脖子的丁念，伸招呼正在不远处帮忙的莉莉过来。

    “这个女孩是迪伦的助理？”

    莉莉看了一眼，“是呀。”

    霍德华看着女儿一点儿也不在乎的样子，有些奇怪。他故意板着脸：“迪伦为什么不找一个男助理？这个女助理跟他太亲密了。”

    “爸爸，这真不像你的话。”莉莉压低声音，有些不敢置信的：“我不能要求迪伦身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男性呀，何况他只是在工作而已。”

    女儿的成熟简直在他意料之外。霍德华挑了挑眉，靠近一点问：“姑娘，采访一下，你做这个心理准备做了多久？”

    莉莉勉强扯出一个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抓着文件站起来：“好的先生，我马上去给您倒水。”

    “哈哈哈，莉莉，不要嫌我们烦嘛。”汤姆听着还是忍不住取笑她：“你可真好啊。我老婆当时要是有你一半开明，我就不会到现在都还是单身汉了。”

    莉莉把他的打下来，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呸，老男人，不准再跟我话了。”

    汤姆耸了耸肩，他喝了口水，看着监视器里的李幼荣啧啧称奇：“顺便一，迪伦的身材还是挺有看头的。”

    莉莉只听到他发出一串极其猥琐的声音，“哈哈哈”

    这笑声极具穿透力，李幼荣一头听着旁边的工作人员话，完全没听见。

    他工作起来时是很专注的。

    拍了几张照片后，摄像组的就来架器了。

    今天正是拍摄的第一天。

    汤姆可能太看好李幼荣了，第一场戏就让他上。他给出的理由还挺让人信服：“爱德华可以是这部电影的灵魂人物了。我觉得只有你先出来把这个人物立起来，卡罗尔和布兰德，以及我们其他的演员才方便发挥。”

    所以他就很恶趣味的挑了米娅撞破伊桑和爱德华亲密的戏来首拍。

    饰演伊桑的演员韦德比希今年二十八岁，来自英国。他虽然看起来脸生，可并非新人。马丁去查过他的百科，韦德十四岁就被挑选为演员出道，拍摄过多部电影，也做过主演，只是缺了一分运气，片子不火，所以名声不显。

    不过，就算从就在文艺片里打滚了，韦德这回也是第一次跟男人拍亲密戏。

    当过来给两个人讲戏的汤姆抓着他的放到李幼荣腰上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缩了回去。

    “嘿，伙儿，”汤姆打了一下他那只缩回去的爪子，开玩笑：“你可是从英国来的男人，还害怕这个？”

    “拜托，汤姆，饶了我吧。”韦德简直哭笑不得，英国男演员腐名确实盛传，尤其是他们在宣传期的营业开放程度，简直毫无下限可言。但要知道，也不是每个英国男演员都能接受这种啊。

    “不敢为艺术献身的演员不是好演员。”汤姆这回更加过分，拽着韦德的直接放到李幼荣臀上。

    李幼荣一缩，想躲，忍住了。

    “哦，迪伦，你可真高。”汤姆往后仰了仰，韦德身高不矮，但李幼荣比他还要高半个头。他看着效果似乎不太满意，想了想，指着旁边的椅子：“你们去那里试试。”

    李幼荣和韦德一起过去，两个人试了半天，最终摆出他坐在椅子里，而韦德靠在扶上倚在他身上的姿势。

    两人不断尝试着，找感觉。

    真正让那种羞耻感破壁的，是李幼荣和韦德的眼神交汇在一起的时候。

    好像情况也没那么坏？

    半个多时后，两个人都热出汗来了，汤姆这才在监视器里看到他想看的那一幕：

    寇蒂斯家的兄弟二人在抱在一起，伊桑摸着爱德华的脖子，和他肌肤相亲，眼神无比缱绻。

    而靠在伊桑怀里的爱德华，眼神就没那么美好了。

    汤姆看着李幼荣那骄矜冷漠冷漠的眼神，兴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就是这种效果！

    “迪伦果然看懂剧本了。”汤姆有些兴奋的抓了抓自个儿嘀嘀咕咕：“什么哥哥逼迫，都是狗屁。伊桑其实对爱德华是真爱——当然是真爱，只有是真爱才能显得爱德华更加混蛋。不过伊桑也不是一个好人，他就是贪图爱德华的身体而已”

    念叨完，又在分镜头上改了改。改好后，他起身，在现场走了一圈，然后突然抬头喊到：“卡罗尔，你现在去衣橱里试试感觉。”

    被喊到的女主角也不含糊，二话没提着裙子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转进了衣橱。

    在电影里，霍尔特庄园里客房的所有衣橱都是褐色的。在“褐色的衣橱”里，卡罗尔看到了伊桑与爱德华的亲密，撞破了庄园主人朱利安对爱德华的疯狂追求，并且她和他的丈夫亨利也都曾从里面钻出来，帮助爱德华施杀人暴行。

    如同爱德华一样，衣橱在电影里也是寓意。

    其实在真实拍摄的镜头里，根本不会拍到卡罗尔在不在衣橱里，只不过汤姆为了让演员有这种感觉，所以这样做了。

    卡罗尔当然也敬业——她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幽闭恐惧症之类。

    汤姆为了给卡罗尔培养紧张的情绪，就像真的忘了她在衣橱里一样，开始把的教李幼荣和韦德“动作戏”。

    “这场戏一条过是过不了的，因为位角度镜头，你们加上来得亲好几遍，所以听我的，还不如享受些。”

    “韦德，放松，你的胳膊肌肉绷得太厉害了。迪伦摸起来的感觉没那么差吧？还是你更喜欢摸我的身体？”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强势。你看迪伦的眼神，这场秀，主导权在他里知道吗？你得心一点，带一点讨好在里面都行。”

    “迪伦，眼神再随意一点。爱德华就是个妖艳贱货，你放开点，不然我就来亲你了！”

    汤姆半是恐吓半是严肃的，总算把两个男演员的动作t教好。

    被他放在第二位的，则是那场“打戏”。

    剧本里，伊桑为了让爱德华安静，甩了他一耳光。

    就是这一耳光，让蹲在衣橱里偷看的米娅误会了伊桑与爱德华之间的主导关系。

    对于这一耳光，汤姆可不敢让韦德真打。不李幼荣的演员合同里已经明文规定了这一场戏要么假打要么替身，就算李幼荣真的敬业为了效果主动提出真打，他也不会同意。

    要是打坏了怎么办？脸打肿了，不能拍，拖累的可是剧组的进度。演员拍戏拍多久，都是签过合同的，超时就得加钱。要是因为这场戏出了问题，到时候这笔账就不好算了。

    一些时候，老老实实的呆着听导演的话，才是真敬业。

    某种程度上，演员的身体，就是跟剧组的开支挂钩。剧组一旦开，就代表着开始烧钱，就像第一次剧组，要是换了另一个公司，没有莉莉和导演威廉的裙带关系在，这部电影不定就这么散了，哪能还肯等换人重拍？

    汤姆很有经验，在看了两人比着架子试了一回的情况下，他变着角度的给两人演示。

    李幼荣也借着会问：“爱德华不是伊桑的真爱吗？伊桑为什么会打他？”

    汤姆解释道：“因为伊桑也不正常啊。你想想，他要是从就对爱德华像对真爱那样好，爱德华也不会变态成这样？他在剧本里的符号是变态的，充满控制欲的。爱德华这么优秀，他却不嫉妒的原因，不仅在于爱德华是他的爱人，他还把爱德华当成自己的东西。”

    韦德仔细听着这段话，尝试在其中加入自己的表演。

    这俩兄弟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神经。

    等整场戏的问题解决，两个演员都k了，汤姆才功成身退，回到了导演椅上。

    “化妆组过来给演员补个妆，十分钟后正式开拍！”

    “a——”

    这段戏耻度高尺度低，是不用清场的。

    器一开始运作，汤姆就看着监视器，目不转睛。

    “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用力的撞开，爱德华和伊桑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镜头里。

    “爱德华。”伊桑跨出一步拉住兄弟的胳膊，脸上带着哀求之色，“亲爱的，我真的很抱歉。”

    “去你的亲爱的。”爱德华漂亮的脸上尽是乖戾，就算面前站着的是他的亲哥哥，他也不做收敛。他动作粗暴的解开领结，脱掉上衣，生气的摔在一旁，看着他大声道：“我过了，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什么乱七八糟的下等人都敢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他的声音太吵了，伊桑想着自己都已经道歉了，居然还不被接受，就有些烦。

    爱德华还在吵着。伊桑忍住，拉着他把他转过来，扇了他一耳光：“闭嘴，安静点！”

    爱德华被打的一瞬间有点蒙，一滴眼泪顿时就从眼眶里滑了出来。

    ——汤姆看着那滴泪，后背忍不住发紧。

    这可真是神来之笔。

    他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就是威廉那个死胖子的来自东方的神奇力量？

    监视器里的画面现在更加不得了了，只是看着爱德华（李幼荣）这张脸，就叫人有种性冲动。

    爱德华脱掉马甲，推了一把失神的伊桑，气得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伊桑随后跟了上来，伸抱住了他，“爱德华，我真的很抱歉，亲爱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感动，他就坐在椅子的扶上，搂着爱德华的脑袋哭了起来。好像他也流两滴眼泪，就能感同身受似的。

    他抚摸着爱德华的身体，甚至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我真的很抱歉，爱德华。”

    爱德华抬起眼睛盯了他半晌，然后歪了歪脖子。

    雪白的脖子。

    伊桑受到允许，马上低下了头，伸出舌头。

    “我爱你，爱德华，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爱德华抓着他的头发，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等着镜头拍到不能再拍下去的地步了，汤姆才抓着激动的拳头喊咔。

    “太完美了，这实在是太刺激了！”

    旁边看了半天都没话的霍德华脸色有些发黑：“看在老天爷的份上，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汤姆回头看了看他，大笑了一声，拍着他的胳膊声：“放心吧，同性恋是天生的，你的好女婿不会中招的。”

    霍德华有时候真是恨死汤姆这个不分时宜开玩笑的嘴了，“去你的！”

    汤姆一点儿我不在乎霍德华的态度，带着快乐跑去找两位演员：“男孩们，你们的表演实在是太棒了！”

    真正拍完，李幼荣和韦德之间的气氛反而好了很多。后者甚至还主动拿出一张湿纸巾，“抱歉，上面全是我的口水，哈哈哈哈哈”

    李幼荣抓了抓头发，捂着冒汗的额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跟着笑。

    霍德华就没弄明白他为什么要笑。

    担心女儿难受，霍德华转头去找莉莉，结果发现这姑娘正一脸严肃的拿着笔在记录刚才拍摄时的技巧。

    这可真是个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