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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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薇分明记得这个苏大姑娘的丫鬟,在茶聚上还瞪了兰珠跟许瑶洁的丫鬟兰香,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罢了。

    现在的态度可谓十分热情,都要令石薇产生错觉,上次茶聚不得是她看错了。

    那丫鬟看见石薇出来,停了谈话,遥遥向她行礼,才转身离开。

    兰珠走回来石薇身边,石薇问了句:“同那丫鬟什么呢?”

    兰珠脸上微红,微笑道:“姑娘,那是苏大姑娘的丫鬟名唤冬咏的,方才来送花给皇后娘娘,经过奴婢身边时,赞了奴婢绣在袖口的花边,问奴婢有没有什么窍门,奴婢才多了几句。”

    石薇看向兰珠的袖口,兰珠针线向来好,那花边确实精致可人,石薇将眼神收回,淡淡道:“不可再喊我姑娘了。”

    兰珠一愣,知绿在旁拍着胸口吐气,笑道:“差点忘了,现在得喊您侧妃娘娘了。”

    兰珠忙也跟着喊了一声,石薇点点头。

    一行人走到宫门口,七皇子府的车驾已准备好了,石薇才知道许瑶洁比她快一步,已登上了车,没有在马车旁等她,这举止可谓非常无礼,石薇懒得计较,正要登车前,却见孟辰的贴身内侍赵河快步从远而近走过来。

    赵河笑瞇瞇的行礼后才:“侧妃娘娘,皇上留了殿下用午膳,命奴才来跟您一声,侧妃娘娘可以先回皇子府,殿下还吩咐,若是娘娘不喜欢大厨房供的午膳,可打发人去跟张安侍卫一声,张安侍卫可以出去替您买回来。”

    赵河这一番话,显得孟辰不但记挂着石薇,还吩咐得这么细致,旁边的丫鬟们跟皇子府下人皆露出善意的笑容,不知怎么的,石薇有些害羞,低声朝赵河:“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伺候殿下吧。”

    赵河应喏,又回转去了乾清宫。

    石薇重新登上车驾,眼角余光看到许瑶洁马车旁的两个丫鬟,拧眉盯着她,石薇心中一哂,随后进了车厢。

    到得七皇子府,两个侧妃下车来换乘轿,许瑶洁气怒了一路,抢在石薇面前坐上前头的轿子,好似这样就是胜利了,还扬起一个笑。

    石薇却不忙登轿,走到许瑶洁的轿子旁,抬向正要放帘子的兰香示意,兰香因她太过于自然的举动,竟也一时忘了放帘子,愣愣地看着石薇。

    “许侧妃,我想同你两句话。”

    许瑶洁怔忡,没料到石薇会拦住她,但想到刚才赵河只顾奉承石薇,对她这个侧妃不闻不问,又怒从心头起,没好气地:“我跟你没什么话好!”

    石薇却不管她的拒绝,继续往下道:“你与我如今嫁给七殿下,万般利益当以殿下为优先,莫要乱了主次,使皇子府遭了敌人所害。”

    许瑶洁瞪大双眼,面色苍白了一瞬,她对上石薇认真的眼神,一时半刻回不过神来。

    沉默一会儿,她讥诮的回嘴:“你当我不明白这个道理?石薇,我劝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你算什么东西,也来跟我指画脚?我倒要看看,等正妃进门,你有什么下场!”

    完,自己硬是扯下轿门边的帘子,兰香不知所措的惊颤了下。

    在轿子里,许瑶洁将里的帕子扭得不成形,心中一时大骂石薇,一时又怪罪许端妃。

    连石薇都看得出来姑母喊她过去是要什么,更何况其他人?许瑶洁第一次这么不谅解自己的姑母,她已经是七皇子的侧妃,姑母的举动要将她置于何地?

    许瑶洁想起姑母今日召她前去,态度一如往常的慈祥亲和,似乎对娘家将许瑶洁嫁给七皇子的举动一点不满都没有,许瑶洁受宠若惊,还侥幸的松了口气。

    但没几句话,姑母就隐隐约约暗示着让她多服侍奉承孟辰,若有个风吹草动,不拘事情大,都使人传话给她知道,美其名是怕许瑶洁受了委屈,家里不敢为她出头,而她这个姑母保证会当她的后盾。

    许瑶洁几乎听不下去,得这么好听,不就是要她当姑母的眼线吗!她一颗心凉透了,若她真这么做,让孟辰察觉进而厌弃她,她将来在七皇子府如何自处?

    许瑶洁不敢对姑母明祖父许阁老的真实想法,怕姑母气恼,迁怒于她,而她更不敢应下姑母的要求,不这会违背祖父的愿望,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在孟辰身边打探消息啊!

    从昨日到现在,她虽然努力在孟辰面前有所表现,但一想到孟辰在战场上的杀人不眨眼,还有目中无人的惹祸霸王形象,若被孟辰发现她有什么动作,只怕孟辰会不顾许家的面子,将她打杀了也未可知。

    许瑶洁有些自暴自弃,姑母虽对她一直很好,让她在婚前尽情享受了京城贵女们的追捧,可要拿当眼线这件事作为报答,她一点都不想去做。

    姑母她又可曾想过已现颓势的娘家?许瑶洁无声的讽笑,或许这就是他们许家女子的性格使然,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

    石薇目送着许瑶洁的轿子远去,知绿为她打抱不平:“许侧妃话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姑咱们侧妃娘娘不过好意提醒两句,倒好似要害她一般!”

    石薇望了四周一圈,皇子府下人纷纷低下头去,石薇才看向知绿,此时知绿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忙捂着嘴巴,眼神愧疚的望着主子。

    “咱们问心无愧便是,今后记住慎言。”

    石薇话声音不大,但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晰明白,知绿连忙谨慎的点头应是。

    石薇登了轿子,因觉有些闷热,便让兰珠将帘子撩起挂在门旁,让微风轻轻拂进轿里。

    当轿子快要到后院门洞时,忽然周遭有些吵闹,抬轿的婆子脚步慢了下来,兰珠跟知绿左右张望,石薇问了句:“怎么回事?”

    才刚完,忽然一个惊恐的呼声传来,貌似是个姑娘的声音,其中一个抬轿的婆子嘀咕:“那不是送灯油的翠吗?”

    石薇觉得好像抓住一点灵感,但尚未回过神,忽然下人们的尖叫声传来,伴随着轿子大力左右摇晃,石薇下意识地抓紧轿门边柱,听到兰珠喊着:“心姑娘的轿子!”

    一向稳重的兰珠危急之中也不免将旧称脱口而出,但为时已晚,石薇的轿子被重重侧摔在地,她在轿子里无处可扶,跌在轿墙上,剎那间右脚脚踝传来一阵刺痛。

    她低声一呼,兰珠跟知绿带着焦急直喊:“姑娘有没有事?”

    “抓住那个丫鬟!”

    石薇听到张平的声音孔武有力的传来,还伴随着训练有素的脚步声,那个一开始惊慌叫喊的丫鬟声音戛然而止。

    石薇让兰珠跟知绿扶着弯身出来,轿子侧摔在地上,每移动一步只觉右脚的脚踝一阵一阵抽痛,让她只能将力气放在两个丫鬟身上。

    出了轿,她终于看清楚情势。

    原本抬轿的四个婆子摔得也惨,事发突然,根本避不开,此时都在地上呲牙裂嘴,扶着腰背哀鸣。

    而不远处张平领了一群侍卫,脸色难看的压制住一个约十三四岁的丫鬟,那丫鬟狼狈不已,涕泪横流,嘴里被塞了布,闷声哭喊。

    张平见石薇的轿子被惊扰,脸色更是难看几分,连忙上前来以单膝扣地,垂首道:“属下该死!属下力有未逮,竟让这丫鬟冒犯了侧妃娘娘的轿子,属下定向殿下领罪!”

    知绿扶着石薇,愤懑不平的向石薇告状:“姑侧妃娘娘,方才这群侍卫莽莽撞撞的追着那丫头,那丫头脚步煞不住,撞上抬轿的婆子,您的轿子才摔了的!”

    张平那张日常面无表情的脸,难得此刻流露出懊悔与慌张,石薇脚踝虽疼得要命,但只是微蹙眉头,望向那个脸被压在地上的丫鬟,只见她一双眼睛盛满恐惧与不安。

    知绿不明白这些侍卫们为何要大张旗鼓追赶这个丫鬟,又见她可怜凄惨模样,忍不住又要开口指责张平,石薇略一抬,知绿反射性的闭嘴。

    “张侍卫有要务在身,怪不得你。”

    张平愣了一下,声音带了一丝感激道:“属下谢过侧妃娘娘!”

    知绿虽不明所以,但姑娘的吩咐不敢不从,她眼见四个婆子跌在地上,轿子又摔了,便恶声恶气的让张平再去寻一顶轿子。

    张平无有不依,趁着新轿子被抬过来的时候,那丫鬟也被拖了下去,张平看着石薇一跛一跛的被扶上轿,心中一沉。

    完了,被主子知道,他不死也要掉层皮!

    他恭敬的亲自护送轿子到了婵娟院,随即去请寒老过来,检验石薇的伤势。

    “崴了脚,问题也不大,休息几天便是。”寒老隔着薄纱布轻触石薇的脚踝,又向旁边的下人交代:“我这有一套按摩法,看是哪一位来学,每日给石侧妃按摩,好得快些。”

    朱嬷嬷立刻上前一步,谨慎的向寒老讨教,在她看来,兰珠知绿这些姑娘还不太会斟酌力道,反而弄巧成拙,还是她亲自替石薇按摩才能放心。

    毕竟与寒老相识有些时日,寒老在石薇面前也比较随性,看张平在院子里脸色沉重地打转,寒老便打趣一句:“张平这子只怕要被揍得下不来床喽。”

    石薇闻言,因心知那丫鬟大约是孟辰过的,葛氏上吊时,引了潘氏出院子聊天的丫鬟,张平不过是领命行事,只不知怎么让那丫鬟给逃了出来,满府里跑。

    她怕孟辰会因她受伤之事坏了做下的局,便向兰珠吩咐:“去前头等着殿下,请殿下回府后到婵娟院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