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八皇子孟昴刚出事的时候,江皇后慌乱得六神无主,只想飞奔到逢水园去看儿子,但被敦淳帝拒绝了。
敦淳帝也知道自己这个皇后一旦遇到大事,那就是个担不起的,若让江皇后到逢水园去,只怕事情会变得更糟,便主张自己亲自过去,江皇后则必须留在宫中,总不能帝后二人都不在皇宫。
江皇后留守皇宫,但这两天根本无心宫务,一颗心全系在儿子身上,宫中的人受了敦淳帝吩咐,没人敢对江皇后孟昴真正的伤势。
故而等敦淳帝回到宫中,向江皇后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江皇后当即便晕厥过去。
苏醒后,江皇后自是哭得死去活来,她压根不信是自己的儿子将倡伎带进逢水园才酿下大祸,敦淳帝见她听不进任何解释,干脆让她到逢水园去,亲自去听孟昴怎么的。
江皇后终于到了逢水园,亲眼见到孟昴的伤势,差点没发疯,母子相对大哭了一场。
“我儿,你实话,那倡伎究竟是谁?肯定是有人想藉那倡伎陷害于你!你告诉母后那倡伎从哪儿来的,母后这就去查清楚,把那下贱的女人还有幕后主使通通杀了!”
江皇后满眼的恨意,此时的她根本无心妆扮,素面朝天,头上也无钗饰,甚至可有些蓬头垢面,孟昴从来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母后,加之江皇后话里话外都有要为他杀人报仇的意思,孟昴心中害怕,唯唯诺诺地,对江皇后也是用对敦淳帝相同的法,他让人去找倡伎进园助兴,没有查清楚来路,以至于那倡伎对七哥下药,又行刺自己。
江皇后自是将一腔怒气转移到孟昴身边的奴才,只那些宫人也不知倡伎从何而来,是孟昴亲自交代让一辆马车从逢水园角门悄悄进来,也没有任何人见过马车里的女子长得究竟什么样子。
江皇后只当这些奴才推诿责任,一个不招便打杀了,后来一个接着一个,仍是咬定同样的词,江皇后心中怒极,她只相信儿子的法,便认定这些奴才也是让幕后主使给收买了,于是下令杀了一个又一个,到最后,当天侍奉孟昴的下人,杀得所剩无几。
孟昴怕母后又逼问他倡伎的身分,所以就算江皇后杀了服侍他多年的下人,他也不敢话。
江皇后暴虐的行径自然传到了外头,有言官忖度着八皇子已经失去争位的资格,便伺落井下石,上奏弹劾江皇后。
敦淳帝倒是看也不看就驳回,虽然没对那言官斥责,但其他人见状也就偃旗息鼓,不敢再拿江皇后作伐。
敦淳帝对江皇后的行径虽有不满,但他也不忍心苛责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故而不想理会这些见猎心喜的人。
虽则江皇后屠杀宫人这事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波,但众人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更加重要的事上。
那就是东宫的新人选。
先前敦淳帝命八皇子率先入朝听政,去的还是最重要的吏部,众人心中都大致有了底,纵使私下已经有投诚他主的人,也不敢有什么明显的举动。
除了期间七皇子的名声鹊起,令众人的心思有所动摇。
但现在八皇子今后不能再走路,七皇子又听虽已醒来,但被下了毒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前景难明,众人纷纷开始观望其他的皇子。
大皇子孟青玄的生母幽居冷宫,又被敦淳帝打发到最远离政治核心的工部,但毕竟是元后嫡子,若敦淳帝改变心意,大皇子的继承资格绝对最为正统。
二皇子孟亢已被圈禁在皇山别院,三皇子孟箕的生母吴妃是许端妃的宫女出身,向来是孟亢的拥趸,孟亢被圈禁后,孟箕似乎转而讨好四皇子了。
四皇子孟娄的生母是出身显国公府的白敬妃,是除了大皇子外,血脉最为尊贵的皇子,又让敦淳帝点去了户部听政,可见敦淳帝对于孟娄的能力也颇为赏识。
五皇子孟翼则不在朝臣们的考虑范围,毕竟生母是东夷人,众人不会允许有异族血统的皇子登上皇位;而六皇子如今在藤州守陵,能够翻身回京的会遥遥无期。
这么看来,四皇子孟娄倒是忽然脱颖而出了,有那平时性情急躁的臣子,便按捺不住,慷慨激昂地上奏请求敦淳帝明确立下东宫人选,以安这阵子自两位皇子遇袭以来就躁动不安的京城。
关于东宫的消息外头讨论得热火朝天,但逢水园内,却是弥漫着凄惨冷清的气氛。
江皇后听到朝臣们上奏请求早立东宫时,砸了许多东西。
她儿子都还没死呢,这些人一个个的就抛弃了儿子,哪里像从前凑在儿子身边摇尾巴的谄媚样子?
江皇后大为光火,可心中又有浓浓的悲哀,亲眼确认过儿子的伤势,今后不但无法走路,而且也无法生育,多年来的呵护与栽培付诸东流,就算杀再多下人,也无法让江皇后的心情平复。
那些被外人看好的皇子,江皇后却起了深深的忌惮。
不定当中就有幕后主使,故意安排了那倡伎,来害自己的儿子!
这让她如何甘心看着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上位?
她想了一夜,隔天白着脸来到儿子休养的房间,对孟昴问:“我儿,你,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会不会怪你拖累了他,害得他中了毒?”
孟昴一愣,醒悟过来母后的人是七哥,面上浮现浓浓的愧疚。“就算七哥怪我,那也是我罪有应当”
江皇后却木着一脸喃喃自语:“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指责于你,一径把自己关在府里,我听魏院使,他身体的毒素都排出去了,已然无恙,但他为了刚出生的儿子,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孟昴微微松了口气。“七哥到了这个年纪才有了第一个孩子,想必一定很高兴,而我”
孟昴想到自己的伤势,不禁悲从中来,江皇后看了心疼不已,默默握紧了拳头。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保住儿子的性命。
她的出身与性格限制了她的眼界,从一个官之女到一国之母,支撑着她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中生存下来,那动力便是自己这个宝贝儿子。
孟昴就是她的命,想让孟昴登上皇位,是因为作为一个母亲,她想让儿子得到最好的。
这些日子也有一些人接近她,向她鼓吹奇怪的想法,比如把握身为皇后的优势,扶持亲近自己的皇子,以保住她将来的富贵荣华。
但江皇后一点都不想那么做,如果没了儿子,独自一个人坐在坤宁宫那张凤椅上,还有什么意义?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只有确认儿子今后的平安与否!
江皇后安慰过孟昴,便悄悄对心腹交代,让人到七皇子府传信给孟辰,她想与他当面谈谈。
江皇后破釜沉舟地这么打算,却没料到孟辰那儿很干脆地拒绝。
理由是他现在没空管别的事,因为他府里的侧妃十九岁生辰将至,他得好好操办一番。
是的,外头局势难分难明之际,这七皇子又有了异于常人的举动,竟然选择在这个时候办他侧妃的生辰宴!
而且那位侧妃还在月子中,办了宴也不会出席,七皇子只是要让众人送上祝福与贺礼,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展示自己对这位侧妃的宠爱!
众人俱皆无语,困惑许久,只好服自己,可能是那侧妃为七皇子诞下儿子,令七皇子非常满意,所以用这种方式犒赏她吧?
殊不知,孟辰完全就是为了讨好石薇才为她办这个生辰宴。
谁让他每次抱着孟盼儿或称赞孟盼儿时,总有下人自以为是地调侃他有了儿子便万事满足,不需要其他人了。
孟辰还记得自己跟孟盼儿正抢夺石薇的关注呢,若是让石薇听到这些话,她误会自己只喜欢孩子不宠她了怎么办?故而孟辰听到那些善意的调侃,勃然大怒,命府里的下人不得再这种话,然后又多多地去关心石薇。
不过石薇因着月子中,梳洗不便,实在不爱孟辰靠过来搂搂抱抱,义正严词地拒绝了他的靠近,这让孟辰十分挫折。
既然不能直接地宠爱石薇,孟辰便想用石薇的生辰,来间接地讨好她。
还记得石薇的十八岁生辰,因着是他建府与纳侧礼的前一日,石薇因而无法好好办个桌席宴请亲朋好友,孟辰想着,这回必要彰显了自己对石薇的好。
于是七皇子府的侧妃生辰宴,办得可以相当与众不同。
首先七皇子想大办,但侧妃在月子中无法出席,七皇子又不喜办在府中扰了石薇清静,便选在京城中知名的酒楼,包下一整天,专门宴客。
按理一个皇子侧妃的生辰宴,许多权贵都不屑出席,但自从逢水园一案后,京城气氛低迷许久,各家原有丧葬喜庆之事,也不敢大办,怕戳了敦淳帝的眼。
但孟辰可就不同了,他是受害者,就是办得再浩大,敦淳帝也没有一个字,当日甚至还派人送了一份礼物到酒楼。
男席那儿各府里不敢派嫡系来,但庶子之类还是让出席的,差不多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有那本来鄙视或观望的,听到敦淳帝也送了礼,都赶紧更衣备礼,匆匆赶到酒楼,就怕得罪了现在明显在敦淳帝心尖的七皇子。
女席那儿倒是单纯,先前因着江皇后的吹捧,夫人们都想与石薇结交,加上女眷之间的往来不像男人们要顾忌的那么多,故而勋贵世家的太太夫人们齐聚一堂,也顺便连络感情,交换情报。
这皇子侧妃的生辰宴竟是有史以来的浩大,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作者有话要: 薇薇会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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