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的白月光
即使宋憬闻这些年一直没放弃寻找东晓,白砚还是要确认一次,这是他见宋憬闻的初衷。
白砚问宋憬闻:“别墅的哑巴帮佣能出面指认段墨初?”段墨初既然敢让这人知道自己囚禁他人的事实,自然不会没有手段挟制。
宋憬闻垂眸,片刻后才抬眼看他,“有些手段不方便让你知道,我能让她开口,自然也能让她安心话。”
白砚眼下最关心的事:“……东晓怎么样?”
他害怕,问出这句话之后,白砚整个人都惶惶不安。
仇安平同样跟段墨初有牵连,被阉割过,这些日子,白砚最不敢想象的事:东晓现在是什么样?
宋憬闻:“至少三年前,他看上去身体还健全。”
几乎是同时,白砚跟裴挚都长出一口气。
那么,接下去要的就是重点,白砚沉默片刻,神色凝重地问:“宋先生,您真做好准备了吗?要是段墨初不回来,要是东晓真在国外。”
话只能到这儿了,宋憬闻是他们跟段墨初对抗的唯一希望。而段墨初虽然在国内势力有限,段家在南亚却已苦心经营一个甲子,背景显赫、树大根深。段墨初本人国籍也在南亚,只要这人坚持不到国内,宋憬闻对他下手,可能遭遇的阻力就是常人无法估量的。
白砚不知道宋憬闻到底有多大势力,可他至少明白涉及境外事情就大了,那可能不只是命案的问题。他不知道最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可抗的力量促使他们妥协,所以才有此一问。
事情显然跟他想象得一样复杂,他问完这句话的半分钟内,宋憬闻都抿唇不语。
接着,宋憬闻才:“我会尽全力。情况的确复杂,可总有角力的办法。”
会所在市郊,窗外景观灯幽冷的光芒似乎怎么也照不透浓黑的夜色。
白砚一时没话,他听见宋憬闻反问,“我很想知道,要是我当真抗不过去,妥协了,你会怎么办?”
尽我所能,据理力争。
可还不等白砚开口,裴挚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浮现在耳边,“我们这辈子都信不了邪,认不得怂。不就是一条命吗?拼了。”
白砚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裴挚的手,他知道,裴挚跟他总是一样的。
宋憬闻眼光扫向窗外,啼笑皆非地叹息道:“你啊……不怪老爷子你像祖父,放在几十年前你能干大事,可现在这光景,你还是什么都不干得好。”
话到这儿,剩下就是策略问题了。
之前,宋憬闻查东晓的去向,一直不敢动作太大,就是怕惊动真凶杀东晓灭口。
白砚问:“现在已经动了一个司机加一个哑巴保姆,我们这样会不会草惊蛇?”
宋憬闻:“既然已经有了证据,就不存在草惊蛇,是时候跟段墨初谈判了。”
也是,白砚仔细想想,这话他问得挺蠢。
既然凶手已经锁定段墨初,段墨初就失去杀东晓的必要。因为眼下对段墨初来,东晓活着比死了好。
他们想要证据,次日又有证据送上门。
仇安平的司机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跟段墨初有牵连,被查到他曾开车跟段墨初出入同一栋别墅,依然不肯松口,可是转机就发生在这个时候,第二天一早,郝邬来见白砚,:“关于段墨初的事,那司机交待了。”
白砚急忙把人让进屋,“他怎么突然想通了。”
郝邬无奈地笑道:“昨晚警察问他,仇安平是被谁阉割的,他怔了很久,接着人就有点疯疯癫癫的,今早终于了实话。”
那变tai杀人狂的嘴比蚌壳还难撬开,这种人,真是,你完全想不到什么能触到他的点。
郝邬进门,在客厅沙发坐下,连水都顾不上喝就对白砚和裴挚叙述了真相。
郝邬:“没错,仇安平就是被他送给段墨初的。”
白砚急忙问:“他跟段墨初是什么关系?”
郝邬很快回答:“狼狈为奸。以前那司机去缅甸贩玉,不心弄死了个人,自己也受了伤,段墨初正好去那赌石,救过他一命。他杀了人,段墨初也没报警的意思,一句话就点破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还表示挺欣赏他,他们志趣相投就混到一处了。”
裴挚问:“那是哪一年?”
“2007年,8月。”
白砚没话,看来魔鬼们都能嗅到彼此的气味,这人跟段墨初那么早就勾搭上了。
郝邬接着往下:“很长一段时间,段墨初供他吃供他喝,那司机也知道段墨初这是想用他。他给段墨初办的事儿还挺多。2007冬天年,段墨初藏的人不听话,只点了司机一句,这司机就把人偷出去干掉了,尸体也是他处理的,神不知鬼不觉。”
裴挚咬牙骂道:“妈的。”
白砚也想骂娘,原来段墨初那么早就开始玩囚禁了,受害的还不止仇安平和东晓。
“接着,”他沉声道。
郝邬声音也挺愤懑,“2008年,那司机遇上了仇安平,刚好,段墨初想找个漂亮孩子,那年8月他把仇安平带到段墨初跟前,据,段墨初挺满意。”
白砚喉头一阵不适,猛地咳了几声。
仇安平被司机握着把柄,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当然,当时仇安平正要参加选秀,依然有借势的心思,也未必会拒绝。所以仇安平就这样一步步踏进了深渊。
真可谓,一步错,步步错。
白砚问:“段墨初为什么要让仇安平去势?”
出口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了人,那司机对仇安平的残缺有这么大的反应,很显然早先是不知道的。
可郝邬还真给了他一个答案,“司机猜,段墨初是防着仇安平跟了他还在外边乱搞。”
真够狠毒!
郝邬:“司机还,仇安平不过是个过度的点心,段墨初没多喜欢仇安平,当时,他看上了另一个漂亮孩子,整个地下室都挂满了那个人的画像……”
到这儿,眼光躲开白砚的视线,欲言又止。
画像上的人是谁,不用了。
裴挚狠狠骂出了声:“艹他娘的!”
白砚按住裴挚的手,确认着问:“是我?”
郝邬艰难地点头,“那司机还问过段墨初,要不他干脆把你抓回去,段墨初却表示,跟你的游戏他得自己来。他自己来……可能就是以追求者的姿态征服你,接下去的事,我就只能,你很幸运。”
裴挚死死盯着郝邬,漆黑双眸中戾气毕露,搭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毕露,就像是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白砚握住裴挚的手,问郝邬:“我怎么个幸运法?”
“纹身!因为你给自己纹了个纹身。”
白砚:“……”
果然,变态的脑回路不是常人能理解和揣测的,他一直认为还有别的原因。
郝邬继续细述事实:“2009年年初的一晚,司机带仇安平去段墨初那,段墨初正在发脾气,把你的画像和雕像都给砸了。”
白砚:“……”那应该就是在他妈的葬礼之后。
“司机问他出了什么事儿,他,你本来是件完美艺术品,可居然用一个纹身把自己弄脏了,真是该死。司机以为段墨初会让他把你处理掉,可段墨初,你的事儿,让旁人别插手。”
“段墨初,对你而言,死这个惩罚太轻,正好你那会儿不痛快,他要让你活着煎熬。之后的那几年,你当真过得不好。”
所以段墨初还要一直确认他过得不好,白砚默默骂了句,24K纯金的变tai!
真相果真让人毛骨悚然,裴挚心底怒焰滔天,可居然沁了一背的冷汗,他哥一直在魔鬼的爪牙之下。
郝邬眼光转向裴挚,“前些日子我们才知道,当初,老爷子的人来这儿公干,也是被段墨初点了一句,才发现你跟你宋家祖父的模样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裴挚母亲跟宋老有过一段,还挺受宠爱,宋老的人来本城,总会对这个女人多有关注。裴挚的身世就是这样暴露在宋老面前的:老爷子的亲信发现裴挚长相太像宋家人,回去给宋老提了个醒,结合裴太太去世前跟丈夫不合的事实,宋老派人取东西做了亲子鉴定,从而发现裴挚是他的沧海遗珠,一时大喜过望,狂喜之余,派人劫走了裴挚。
可裴挚没想到这中间还有段墨初的事儿,段墨初想干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把他跟白砚分开。
这次,白砚终于骂出了声,“他怎么不去死。”
裴挚反而笑了,笑得一脸狰狞:“没事,这回,老子就让他看看他这事做得多妙。”
郝邬点头,“他的确做了件蠢事,那会儿,他还不知道找东晓的是宋先生,他亲手把你们仨推到一堆了。”
“还有其他吗?”白砚问。
郝邬又扔下一枚□□,“东晓就是司机本人出手抓的。”
白砚心头一凛:“为了刺激我?”
郝邬摇头道:“这倒也不是。当时那司机去你们剧组落脚的山里,本来是为了找他一叔,到那才发现他那叔早就走了。他本来算当天返回,可在林子里瞧见了东晓。他跟东晓在没人处撞见,东晓把他当成山里的伐木工,跟他了个招呼,东晓身架子跟你挺像,长得也好,他当时就动了把东晓掳回去送给段墨初的意思。他留心问,你是过来拍戏的吧?你们一年上头都在外头,家里人不惦记吗?东晓自己家里早没人了。”
常年在外,无人牵挂,那司机专爱对这样的人下手。
白砚喉头一阵一阵的疼,“所以,他就不管不顾地把东晓抓走了?”
郝邬嘲讽地笑了声:“没,他们那种人,下手总得先望风。他心里有了盘算的事儿,当天就在山上一荒废的木屋住下了,那儿的人都当他已经下了山。事情就是这么巧,第二天清早,他刚出屋,正巧撞见几个人纠缠东晓。司机躲在一边,虚张声势地吼一嗓子把那些人吓走了,接着,东晓过来跟他道谢。”
“那几个人应该就是死鬼视帝背后那位派过去的,这下连背锅的都有了,司机也就不犹豫了,没几句话,直接拿沾药的布闷晕了东晓。”
才出虎口,又进狼窝。白砚不敢想象东晓当时经历的是什么样的恐惧。
“他是怎么把东晓带出去的?”
带个昏睡的人出山,辗转到异地,至少得有自己的车。可当时出入山下镇的车辆,宋憬闻的人都查过,没有多大异常。
郝邬:“当时,那林场的工人都喜欢在山里自制家具,一来能就地取材,二来场地够用,司机劫东晓的当晚,刚好有个工人把好的全套家具运出去,他趁人吃饭,把东晓塞到了货车后厢的衣柜里,自己也藏进去,就这样跟车到了市区附近。几时的路程,开车的只有一个,那货车司机半途在野外停下来方便,变tai就带着东晓下了车,这一趟车蹭得神不知鬼不觉。”
“接着,他反复给东晓用迷药,带着东晓在野外等了半天,段墨初的人来接应他了。他们一路换了好几趟车,终于把东晓送到段墨初身边。之后,东晓在市郊那别墅的地下室一直住到三年前。”
白砚无话可,这些人好像天生对犯罪有爱好,而且好像足够有天分,敢冒险,更有各种手段躲开调查者的眼光,这些人为什么不去死?
他揪心地问:“他有没有东晓怎么样?”
郝邬沉默了。
片刻后,才艰涩地呼出一口气,“他,东晓撞见他的时候特别大意,可真到了段墨初那,反而是这些受害者中最聪明的,一直在想办法保全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
白砚只希望东晓拿全部的聪明把自己护住,全须全尾地等着他们去救他。
郝邬最后告诉他们:“宋先生应该已经致电段墨初要人了,当然,段墨初没有承认东晓在他那,更谈不上同意跟宋先生交易。接下去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着急。”
他们为什么没有直接起诉段墨初?因为中间涉及的利益关系太复杂。这个,白砚自然了解,先用最损耗最的方式交涉,做出意图私下了解的姿态,才符合宋憬闻这种人的思路。直接不管不顾让一切大白于天下,这是他跟裴挚才会有的做法。
饶是郝邬跟宋憬闻都跟他们过预防针,会示弱,之后发生的一切,还是让白砚气结。
宋憬闻跟段墨初私下交涉不成,自然对段墨初留在国内的产业动了手。
可这次动手,动作不算大,段墨初国内分公司的数个项目工地因安全问题被责令停工。
即使只是停工一天,股价动荡也不,可这场风波两天就过去了,次日,段墨初国内分公司的某副总出面发表声明,工地的问题他们已经整改完毕。
整改完毕是假,宋憬闻拉锯输了才是真。
看完财经新闻,裴挚:“段墨初国内分公司的合作开放商不止一家,家家后台都硬实,即使段墨初在这边势力不大,跟他同吃一碗饭的人分量都不,我敢赌,现在找送宋憬闻合求情施压的人不少。”
白砚问:“这些人明白段墨初犯了什么事?”
裴挚笑得讥诮:“谁知道呢?可能不明白,可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不过,宋憬闻这示弱的模样也演得太怂了点儿,太他妈能屈能伸了,至少多坚持两天啊。”
白砚:“他跟咱们不一样。”
宋憬闻的能屈能伸需要装吗?不需要。
这一类人,从妥协和权衡中找机遇是毕生修炼的功课,目的当然只有一个,站在更高处。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屈伸也把他们算进去了。
次日,白砚去公司,车刚停在大楼门前,车门被几个陌生男人拉开了。
“你们干什么?”裴挚惊怒着问。
可男人们就是冲着裴挚来的,其中一位笑眯眯地对裴挚:“宋老请你回去。”
白砚不可置信地问:“你们还能在这儿劫人?”
男人:“您是公众人物,这是公众场合,劫人画面太难看。”
这就是拿白砚的声誉威胁裴挚。
裴挚只能认,一脚踹走男人,果断下车,“走,老子跟你们回去见他!”
裴挚就这样跟着男人们走了。
白砚身边还有郝邬留给他的安保,上楼,听安保压低声音:“这些不是老爷子的人。”他才放下心来。
宋憬闻这出戏真是演了全套。
这一晚,他又接到段墨初的电话。
段墨初的得意几乎掩不住,“听裴挚被请回家了?我就过,公子哥不靠谱。”
白砚气急败坏道:“你有病吧?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没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总会遭报应的。我劝你赶快把东晓给放了。”
段墨初根本不在电话里留把柄,“我理解你关心朋友的心情,可你的东晓,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你跟那一位为什么要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白砚无话可,气得几乎喘不上气。
段墨初像是有些不解的问:“你们这是何苦呢?把自己也弄得不痛快,宋憬闻在国内势力强大,可他能从南亚把我带回去吗?不能。而且,有宋老在,他还只是个候选。老人能容他为个男人大动干戈?要不是你们闹得太过分,裴挚也不至于被宋老请回去管教,对吧?”
白砚问:“你这通电话就是为了显摆?”段墨初的膨胀不是没有倚仗,联合执法需要两边配合,可按郝邬的,南亚那边的局面黑得像团墨。
段墨初声音依然温文:“我没什么可显摆,我给你提个建议,你要是真怀疑你朋友在南亚,你可以过来看看,或许,我能帮你找到他。”
白砚愤怒之余又瞠目结舌,段墨初让他过去……
作者有话要: 大家都是影帝……
下章救东晓出来,爆段墨初的脑壳。
emmmmmmmmmmmmm……有点期待,然后天就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