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美貌细作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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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扬, 你别拽着老子!老子要杀了他!”

    “曹金你别激动,现在处境危险你就别添乱了,再, 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他是细作。”

    “老子不管!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杀也得揍他一顿!”

    谢厌刚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应该是肌肉使用过度留下的后遗症。他动了动身体, 发现自己被绳子紧紧绑在一棵树上,面前正有两个身着盔甲的男人激烈争论。

    “大大,您醒啦?”

    谢厌歪首看去,肩膀上那团金光似乎凝实了些,看来八有所升级。

    “剧情传给我。”

    得到命令, 八立即欢快地将剧情灌入谢厌大脑里, 谢厌本就是一串数据, 接受极快,等那两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 他就已经弄清楚这个被穿身体的各种信息。

    衣领突然被人狠狠揪住, 一张糙脸放大在眼前, 让看惯了褚九璋俊脸的谢厌禁不住扭过脸去,不忍再看。

    他这副模样被粗莽大汉理解为嫌弃,不由得更加愤怒, 拳头直直在他耳边捶着树干,砰砰作响。

    “老子最讨厌你这副娘们兮兮的样子!”大汉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讨厌汗味、讨厌我们这等糙人, 你干嘛还要进军营?不会真的是细作吧?”

    站在一旁冯扬咳了一声, 他长得比较秀气,跟大汉曹金一比,那就是优雅的儒将,谢厌抬起头,目光与他触上。

    “将军的伤势如何了?”

    冯扬还没来得及回答,曹金就又愤怒咆哮:“你他娘的还有脸?要不是你,将军能受那么重的伤?我们能被包围?要你他娘不是故意的,老子第一个不信!”

    谢厌根本没理他,只继续凝视着冯扬。

    年轻清秀的儒将终于看不过去,伸手将曹金拉开,问谢厌:“将军的伤不浅,若是有军医随行,倒无大碍,只是如今我们陷入敌人包围,根本没法去寻大夫,将军能否熬过去,就看天意了。”

    冯扬着这话的时候,一直观察谢厌的神情,见他与往常的阴沉不同,似乎被曹金揍昏过去,再次醒来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眼前的少年相貌格外昳丽,在军营一群糙汉子们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在加上白皙细腻的肌肤,若非他自身能力不错,恐怕早就被人当成兔儿爷了。

    可就在刚才,他一睁眼,气质就大为不同,一扫以前的阴郁,那张脸也失了以往的娘气,变得坚毅起来。

    这谢严,当真有些神秘,怨不得老曹一直怀疑他。

    面对冯扬的注视,谢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这位冯副将,面上温和友善,实则腹黑狡猾,素来承担军中智囊的职责,稍一不慎,就会被他看出来一些秘密。

    可即便如此,谢厌还是宁愿与冯扬交流,也不愿面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曹金。

    有八的地图在,谢厌很清楚他们现在的处境。他们如今躲在山中的一片密林中,敌人的一队人马以三面夹击之势合围过来,而他们的背面不远处就是悬崖峭壁。

    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要洗脱原身细作的嫌疑,他一是要救活那个沈将军,二是要尽量帮助大家脱围。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有些难度。

    “冯副将,”谢厌认真注视着冯扬,“请带我去见将军,我从学过一些医术,或许能有用处。”

    “你他娘的不会又想害将军吧?有医术为何不早?偏偏藏着掖着到现在才?”曹金也不是个真正的蠢人,他如山一样的身躯矗立在谢厌面前,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恶狠狠地瞅着他。

    冯扬无奈将他拉开,伸手给谢厌松绑,“你若真能治好将军,那可是大功一件,若是不能,反正我们兄弟几个都会给将军陪葬,咱也不算亏。”

    敌人很快就能从山下搜上来,他们如今只剩下百来个人,恐怕援军还没等到,他们就会死在敌人刀下。

    绳子被解开,曹金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坐在地上,不愿看谢厌一眼,反正他是不相信这子真会医术,也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

    跟着冯扬来到一处狭窄的山洞前,谢厌观察了一下周围,这不起眼的山洞被藤蔓灌木等掩盖,若是不仔细寻找,怕是很难发现。只不过,让一个伤势严重的伤员躺在如此阴暗不通风的地方,这是保护他还是希望他快点死呢?

    两人进了山洞,里面有三个看守,见到冯扬,俱行了军礼,“冯副将。”看到谢厌的时候,却都是一脸嫌恶的表情。

    要知道,原身谢严也是沈将军的副将,与冯扬和曹金平起平坐,地位比这些兵蛋子高了许多,按理这些士卒不应该如此态度,可纵观谢严生平,如今这境地也实在是情理之中。

    谢严从就被一神秘人收养,与许多同龄孩子被培养成细作。那神秘人告诉他们,他们都是西戎人,可是父母家园都被大魏的将士用铁蹄踏平,大魏让他们失去了亲人和土地,他们都要报仇!

    这样的想法一直被灌输了整整十三年。

    因武艺不错,谢严就被送进军营中,他的任务就是让大魏战神沈寂身死。军营中到处都是他的“仇人”,谢严自然不会与人交好,甚至隐隐会流露出仇恨的目光,整个人阴沉得让人心生抵触,众人都很讨厌他。可他武功着实不错,脑子也不差,立了不少功劳,得沈寂看重,便成了沈寂身边的副将。

    离沈寂越近就越容易下手。这次的被围事件,也是谢严遵从养父吩咐,使计将沈寂等人引入此山,等着“己方”的军队来个瓮中捉鳖。

    等沈寂一死,军中暂时无人,谢严能力不错,更有可能掌握大魏军权,届时,报仇便轻而易举了。

    满腔仇恨的谢严自然满口答应,可他并不知道,他自己只是一颗被牺牲的棋子。所谓的大魏仇人根本不存在,谢严本就是大魏子民,甚至,他的真实身份还是个忠君爱国的已故将军之子。

    在原来的剧情中,谢严当真遵循养父的吩咐,将沈寂等人一同害死,他自己也死在“己方”手中,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养父为什么要杀了自己,而且,在他死后,所有人都将愤怒发泄在他这个叛国贼身上,甚至将他尸体拖出来鞭尸,到最后,整个尸体稀巴烂,就铺在演练场中,任千人踩,万人踏。

    真是可怜可叹之极!

    收回心神,谢厌没理会那三个守兵惊疑不信的目光,蹲到沈寂面前。昏暗的山洞里,男人紧闭双眼,脸上的络腮胡遮住了面容,看不真切,不过他体格高大威猛,看起来还真的相当符合战神的形象。

    沈寂腰腹中了一箭,箭已被拔出,没伤到重要器官,但这种穿刺伤,在没药的情况下很容易受感染,到时候真的很有可能会一命呜呼。

    谢厌伸手在他额上探了一下,果然有些低热。

    “八,搜寻附近可有合适的药草?”谢厌在心里吩咐,他方才查看了一下此地的气候和土壤,幸运的是,这座山林适合一些药草的生长,不定还真的有。

    八兴奋地启动程序,将方圆几里的情况都呈现在谢厌脑海中,谢厌瞧着正在缓慢移动的搜山军队,心里虽急,面上却一派淡定。

    “大大,附近真的有不少药材!”八将那些生了药材的地方指给他看。

    各种药材的品种及生长状况都标注得极为清晰明了,谢厌直到这时候才发觉,关键时刻八还是相当有用的!

    他猛地起身,对一直暗中观察他的冯扬道:“山洞里不通风,且阴暗潮湿,伤患不宜久待。我方才看了一下山里的土壤和气候,附近或许会有治伤的药草,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派几个人跟我一起去采药。”

    冯扬似乎在斟酌他话里的可信度,过了好一会,才微微笑着吩咐道:“你们将将军抬出去,好生照料,再去知会曹副将一声,就我同谢副将去采药了,要是一个时辰还没回来,就不用等我们,按计划换个地方守着。”

    他在军中似乎颇有威望,如今将军昏迷不醒,士兵都听他的,但如此境况,他们都不愿冯扬跟着谢厌涉险。

    “冯副将,要不我们去采药吧,您留下。”

    “是啊是啊,您一个人去怎么行?让我们几个去吧?”

    “冯副将,还是您留下来照看将军为好。”

    三个士卒你一句我一句,话里话外都不相信谢厌,总觉得他要干坏事。军队里没了他们三个没什么大碍,可要是没了冯副将,那就乱了套了。

    冯扬却在这件事上显得相当固执。论头脑,这三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冯扬,论武力,冯扬虽比不上曹金,但比这三个人强多了。如果谢厌真的要干坏事,冯扬比他们三个更容易逃脱。

    “就这么决定了,谢副将,你认为呢?”

    谢厌无所谓,反正他是真的要采药,跟一个聪明人同行,总比跟三个蠢蛋同行来得有趣。

    “那就走吧。”

    两人背上长弓和挎筒,腰配长杆陌刀,带着背篓,在三人担忧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得知消息的曹金气得跳脚,骂完谢厌又开始骂冯扬,士卒在他狂躁的气场下犹如鹌鹑,一句话也不敢,尤其是那三个没拦住冯扬的士卒,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臊得脸都要贴地上了。

    这边鸡飞狗跳,那边谢厌带着冯扬,往最近的药草生长地走去。因为有八的地图在,他们压根没走弯路,直奔药材。

    “就是这里了,”谢厌蹲下身来,拨弄着翠绿色的叶片,姝丽的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于细碎阳光下,艳光四射,刺得人眼睛生疼。

    压下心中的怪异,冯扬偏过头去,指了指面前的一棵,“是不是这个?”

    “对。”谢厌又与他介绍了其他几种后,两人就聚精会神挖了起来,很快背篓就满了。

    野生的药草毕竟不会太多,这儿挖得差不多,谢厌又去了另一块地方,离冯扬并不远。

    两人兀自挖着草药,忽然,谢厌手中动作一滞,正巧八也在耳边叫了起来,“大大!冯扬背后不远处有人!”

    不等它完,谢厌就已经张弓搭箭,迅速转身箭尖直对冯扬方向。冯扬抬眼就见箭尖那抹寒光,瞳孔猛然一缩,看来谢严真的有问题,只是谢厌动作太过神速,他根本躲不及,便闭上眼睛,心道:天亡我也!

    “咻”地一声,冰冷的箭身直直贴着他的面颊,往他身后射去,只听一道短促的惨叫声,一人倒地。

    冯扬心中一惊,连忙转身看去,那个中箭身亡的人离自己不过百米远!他朝谢厌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而后观察周围有无其他敌人探子。

    谢厌手持长弓走过来,“附近没了,”他着走近那个探子,将箭从他脖颈处拔下来,毕竟现在他们装备紧缺,能回收就回收,“这里估计已经快暴露了,药采得差不多,我们可以回去再商议换据点之事。”

    冯扬深以为然,方才千钧一发之际,谢厌救了自己的性命,冯扬对他的怀疑减了些许,带着对他的感激点点头,“那我们回去。”

    他完就抬步离开,却见谢厌没跟上来,问:“怎么了?”

    谢厌没理会他,而是蹲下身,将那具探子尸体翻了过来,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看向冯扬。

    少年昳丽的面容让冯扬心里一悸,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发现什么了?”

    “冯副将,这种草有毒!一经燃烧就能产生毒烟,人与禽兽若嗅之,便会手足无力,头晕目眩,失去战斗力。我观如今风向,正巧对着山下,倘若我们收集足够的毒草,在上风处燃烧,可以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如此奋力突围一个缺口,还是很有希望的!”

    丹袍黑甲的少年头发凌乱,下巴还有些被揍出的青紫,此时手中握着一把绿油油的毒草,虽脏污狼狈,但那惊喜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可爱。

    心脏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些,因为太轻,冯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只是他变得温和的目光暴露了他潜在的内心,“草有毒,你用手拿着没事吗?”

    “没,只有用火烧产生的毒烟才有毒。”谢厌虽这么着,却将毒草丢在地上,提上药篓,“我们还是先回去给将军治伤吧。”

    两人迅速回到暂时的营地,曹金和士卒们见两人平安归来,俱松了口气。曹金还在怀疑谢厌,直接将冯扬拉到一边,不满指责道:“你你怎么就跟着他出去了?他能治将军你还真信?要是他把你害了自己跑了,那可怎么办?”

    冯扬脑海中闪现谢厌明艳的脸和泛着喜悦之光的眸子,不禁皱了皱眉,“我这不是没事吗?况且,他刚才还救了我一命,不,是救了大家伙儿的性命。”

    他着将刚才发现敌军探子的事情全都告诉曹金,曹金听罢,张大了嘴巴,挠了挠毛躁的头发,有些不自在道:“难道我们真的误会他了?不过,虽然他救了我们,可他那性子我还是不喜欢。”

    他嘟囔的这句被冯扬听在耳中,心里顿时滋生一丝不悦,谢严只是性格沉闷了些,又没真的做什么坏事,而且能力又强,为什么大家都如此嫌恶他呢?

    犹记得当初将军要将谢严提拔为副将,遭到众人反对,自己也是劝诫的一员,可是将军力排众议,还是让谢严当了副将。

    如此看来,也只有将军目光如炬,知人善用,他们都过于肤浅了。

    望着曹金粗莽的脸,冯扬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喜欢他,他还不喜欢你呢!”罢,就去找正在研磨药草的谢厌。

    没有药杵之类的工具,谢厌只能找了一块石头,用衣服擦去灰尘,将药草放在另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开始一点一点研磨。

    其他士卒只以为他在做戏,都在一旁看笑话,冯扬走过来,见状皱眉斥道:“将军还在等着伤药,你们闲在那干嘛?还不快来帮忙!”

    士卒闻言,有的惭愧低头走过来,照着谢厌的法子开始磨药,但有人不服气,顶撞道:“冯副将,不是我们不愿帮忙,而是我们从没听谢副将还会医术,现在他随便弄来几棵草,是治伤的药,骗谁呢?”

    冯扬目光一寒,正要训人,就听谢厌清冷的嗓音响起:“这位兄弟,你同我过几句话?”

    那人被他平静的眸子看得有些难堪,再加上谢厌的脸实在有些惑人,他不自觉后退两步,梗着脖子硬着头皮道:“人哪敢与谢副将话?”

    “既然你一句话没与我过,凭何以为我不擅医理?没有调查过就胡诌乱造,这就是你自以为高尚的人品?”

    谢厌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士卒,在高大粗莽的曹金身上停顿一会儿,直将他看得脸红脖子粗,而后转首对上冯扬温和宁静的目光,“冯副将,你可曾听过我不会医理?”

    冯扬抿唇浅笑,“谢副将未曾过。”

    实在的,谢严就没怎么跟军营里的将士们过话,在他看来,能忍住不手刃仇人都算不错的了。

    方才还怼天怼地的士卒俱静默无声,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谢厌。他们心里不禁回想以前,谢副将虽然不善言辞,沉闷阴郁,但从没有骂过他们过他们,仗的时候还冲锋在前,即便算不上一个善良温柔的人,但也没什么错处啊,他们之前为什么这么针对他呢?

    好像是因为他们经常看到林副将被谢副将欺负,林副将心地善良,怕他们担心,还为谢副将情,他们才越来越讨厌谢副将。

    可是现在想想,谢副将也没怎么欺负林副将,反而是林副将喜欢主动凑过去跟谢副将话,被谢副将冷脸一对,显得极为无辜委屈……

    士卒们可能想不到太深的东西,但冯扬何等聪慧,只觉得谢严确实是被误会了,想必这次是真的看到了敌方首领,这才不要命追过来,并非故意引诱他们入圈套。

    当然,他也不能因为猜测就否定了谢严的嫌疑,只是如今身处险境,他们需要团结一致,若是因为怀疑战友而军心涣散,突围出去就更困难了。

    “好了,大伙儿都速来帮忙,待替将军上了药,我们就得重新换地方。”冯扬指挥着众人各司其职。

    草药制好,谢厌让人将沈寂的战袍褪下,用水清洗了伤口,前后敷上药泥,寻了稍微干净些的长布条包扎好。

    看着沈寂前胸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谢厌也不禁油然而生敬佩之意,看来战神之名也是用鲜血浇筑出来的。这人的背上没有一块好皮,有的伤竟已有十年之久。

    虽被络腮胡挡住面容,看不出真切年龄,但剧情中介绍,沈寂应该才二十二三岁,也就是他十二三岁就上战场了,那道伤应该是被人用刀狠狠劈出来的,能活下来还真是命大。

    重新给他穿上丹袍,谢厌略一思量,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将象征着将军的盔甲穿戴在自己身上。

    “谢副将,你这是?”冯扬最先反应过来,眼皮猛地一跳,连忙上前拦住他,“你不要命了?”

    曹金没意识到谢厌此举用意,只傻傻问了一句:“你干嘛穿将军的盔甲?”

    迎上冯扬不赞同的目光,谢厌平静道:“敌人的目标就是将军,这样我可以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对将军对大家都好。”

    可是穿成这样,一旦遇上敌军,那就是活靶子啊!冯扬不忍心,忙伸手去抓,“那我来穿!”他比谢副将年长六岁,武功也不差,合该他来!

    曹金终于反应过来,大步走来,粗声粗气道:“你俩就别争了,老曹我最合适,你俩的身形与将军差远了!”

    众士卒也都明白了谢厌的用意,顿时鼻头酸涩,眼眶通红,方才他们还嘲笑谢副将,可是现在,谢副将却为了引开敌人注意,不顾自己性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于是大家纷纷上前,吵嚷着要代替谢厌。

    此举非常危险,谢厌有八相助,自然不惧,可是面前这些将士毫无助力,真到了那时候,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就这么决定了。”谢厌将盔甲整理好,他虽没有沈寂那般壮实,但个头与沈寂相差不多,穿着倒也算合身,厚重的头盔将他的脑袋整个包裹住,只露出一张秀气白皙的脸,以前瞧着,众将士只觉得娘气,然此时此刻却生不出丝毫不敬之意。

    “谢副将!”一高大的兵卒忽然从队伍中走出来,郑重行了一个军礼,通红着眼眶,哑声道,“以前都是人误会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以后若有人诋毁谢副将,人第一个不答应!”

    “我也不答应!”

    “我也是!”

    一个又一个士卒站出来,看着谢厌的目光俱充满了敬重。冯扬看着这局面,叹了口气,对上曹金羞愧的眼神。

    “从今儿个起,谢就是我老曹的兄弟!咱们要是能挺过这次困难,以后在营里,我看谁敢欺负谢!”

    “好!”众人纷纷附和。

    感觉到胸腔处涌动的澎湃情绪,谢厌深吸一口气,在众将士们面前露出第一个笑容,此时霞光烂漫,少年着丹袍金甲,竟比那霞光还要明丽绚烂。

    曹金及众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冯扬伸手抚上心脏处,无奈一笑。

    “诸位若是信我,就随我来。”谢厌言罢,转身左边密林走去。

    百来号人毫不犹豫,就跟着前方那抹高瘦的身影。

    有了八提供地图,谢厌带着众人,避开敌军耳目,往大山更深处行去。大家都是训练有素的将士,行军之中还不忘抹去痕迹,天黑之时,总算有惊无险寻到一处藏得极深的狭裂谷,算将就一晚。

    选择这处裂谷谢厌有自己的用意,一来离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远,二来此处难寻,能给他们足够喘息的时间,三来,八地图上显示,这里生长着许多毒草。

    因为敷了药,沈寂的低热终于褪去,如今只等他醒过来。药见了效果,众人对谢厌越加敬佩,没想到谢副将不仅武艺高超,还擅长药理,真是厉害!

    将毒草之事交给冯扬去处理,谢厌就守在沈寂身边,开始坐练功。原身的武艺和身体素质自然不错,可面对敌方强大的兵力,依旧很难突围出去。

    他静下心来,同上一个世界一样,练习内功。所幸这具身体也相当适合这本功法,加上原身的骨骼筋脉得到过强力锻炼,所以练起来事半功倍。

    一夜过去,裂谷外平静一片,他们又在敌人包围下度过了一天,众人心里既高兴又有些绝望,他们干粮和水带得不多,熬个三五天还行,再往后,怕是要忍受饥渴。

    天一亮,冯扬就组织人在裂谷中采摘毒草,众人不解,听他是谢副将有大用,便都以为是什么药草,俱乖乖前去采摘。

    练了一夜的内功,谢厌丹田处已生些许内力,再过几日,利用毒草,便有突围之力。

    他们在裂谷里躲了五天,这五天里,众人一刻也没闲着,知道会有一场硬仗要,他们都卯足了劲儿,拔草的拔草,削木箭的削木箭,就等着敌人过来。

    夜幕降临,谢厌和冯扬、曹金坐在昏迷的沈寂身边,商量着明日的计划。

    今日派出的斥候发现敌人已经往这边搜寻过来,恐怕明日就能找到他们。他们不过一百来人,而敌人却有成千上万,想要突围出去,难于上青天。

    “我想了又想,明天还是我扮成将军吧,”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曹金已经对谢厌卸下成见,而且相当尊重他,“我就一粗人,除了力气大,什么也不会,可是谢你还懂医术,有你在,我们也不担心将军了。”

    冯扬没话,他既想同意又想反对。曹金与他相交这么多年,他自然不忍心见他送死,可是谢严是个人才,也不应该这么轻易死去。

    他正纠结着,就听谢厌清冷平静的嗓音响起,仿佛能安抚人心,“曹副将,冯副将,你们若是担心我,不如明日曹副将同我一起突围,冯副将负责带着将军安全回营。此地草药有限,我能做的只有缓解将军伤势,将军一直未醒,恐怕还需军医诊治。”

    他的有道理,就连冯扬也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好!”曹金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

    翌日,东风吹拂,朝霞满天。

    谢厌穿着沈寂的那身盔甲,同曹金站在一起,在众同袍的默默注视下,踏上征途。

    他们昨夜已经将毒草连在一起堆好,点燃后,借助东风之势,令毒烟传至敌军之中,不全部毒倒,只要能使他们损失一些战斗力,谢厌和曹金的压力就会很多。

    两人腰间挂着陌刀,背着长弓和挎筒,往众人相反的方向而去。

    西戎将军呼延智已经搜了五天山,可一个鬼影都没看见,他正暴躁地捶着树干,就听探子来报,是前方似有魏军踪迹。

    呼延智大喜,忙呼喝众人,嘴里还骂骂咧咧,“娘的,这些魏人就是狡猾,好了引沈寂过来,结果半根毛都没见着!呸!”

    他其实也奇怪得很,沈寂明明被射中了一箭,应该跑不远才对。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领着先锋军往探子的方向走去。可还没接近目的地,视野中就突然出现了一套熟悉的盔甲!那不是他的死敌沈寂吗?

    呼延智激动得呼吸都变粗许多,他根本就没多想,带着众人直直追上去!

    谢厌和曹金速度极快,将呼延智等人引到预定地点,就点燃了一堆又一堆的毒草,毒草借着树枝等迅速燃烧起来,东风横扫而过,毒烟迅速向呼延智那边弥漫而去。

    等呼延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眼见众多士兵软倒在地,他连忙用衣服捂住口鼻,双目通红,径直越过毒草连成的屏障,带人疯狂追过去!

    沈寂人!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可那又怎么样?他兵多得很!

    呼延智意气用事,带走了大队人马,就为了追杀前面那两道身影,这给裂谷中的冯扬等人提供了最佳机会!

    冯扬坚定下令,迅速往反方向避开敌军突围。

    山林茂密,障碍极多,谢厌又有八指挥,带着曹金很快甩开尾随的呼延智,往山林更深处走去。

    曹金如今对他言听计从,只觉得他乃神人,所指方向居然没有一个敌军。

    追了一整天的呼延智气得跳脚,恨不得放火烧山,好在被军师拦住,“将军莫要气恼,据我所知,那个方向可是悬崖峭壁,他们没路了。”

    呼延智闻言又开心起来,忙要点兵去追,军师又道:“倒不如先着人将此处包围起来,到时候他们插翅也难逃。”

    呼延智采纳了他的建议,迅速派人包围,如此一来,那沈寂除非跳崖,否则就只能死在自己手里,实在是太妙了!

    呼延智他们能想到的事情,谢厌自然也能想到。其实不管他们怎么跑都跑不出呼延智的围剿,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他们在呼延智眼里是个“死人”,呼延智才会领兵离开。

    距离悬崖不远处有个偏僻的山洞,外面布满林木,若不仔细查探,根本没人能看出来这里还有一处藏身之处。谢厌将曹金骗到山洞里,曹金正要发问,就觉后颈猛地一疼,而后不可置信看了一眼谢厌,软倒在地。

    将他身上的盔甲扒下来,用棍子之类的物事填充固定住,谢厌一手搭在盔甲的腰上,于黑漆漆的夜晚里,仿佛是搂着一个人。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迅速出了山洞,抹去进出的痕迹,而后搂着高长的盔甲,消失在夜色中。

    “将军!前面有人!”呼延智身边的副将指着悬崖处的谢厌和他旁边站立的盔甲。

    他们离得不近,夜晚又看不甚清,就以为是沈寂与其副将站在悬崖边上。

    呼延智刚要带人冲过去,却忽然瞪大了眼睛,只见“沈寂”带着“副将”轻轻一跃,竟直接跳到了悬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