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

    江明月：“！！！”

    江明月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色, 更难看了。“咚、咚、咚”，他脚下踩的震天响，仿佛是地震。

    “迟、、圆！”他的声音犹如鬼魅，从地狱里传来。

    陆尧腾出一只手，本能地护住迟圆。

    “圆困了。”他注视江明月，“你声一点。”

    然而迟圆听到声音, 一下子就清醒了, 猛地抬头, 视线里出现哥哥愤怒到扭曲的脸，他瞬间站直, 声地喊：“哥、哥哥。”

    完了完了完了, 哥哥超级生气。

    慌了一瞬, 迟圆立刻镇定下来, 哥哥疼自己, 虽然现在很愤怒，凶巴巴，但肯定不会真的怎么他，但陆尧……迟圆碎步挪啊挪，挪到了陆尧前面, 挡在陆尧跟江明月之间。

    陆尧拍拍迟圆的肩膀, 然后走上前, 迎着江明月愤怒的眼神，：“不是圆的错。”

    “哥哥。”迟圆的声线软软的，又喊了江明月一声。

    江明月静静看着弟弟跟陆尧相互维护的行为, 脸色越发难看，可似乎是气到极致，反而没有发很大的火，也没化身暴力兔。

    沉默地转身，走到陆尧的公寓前，他的声线很淡，“开门。”

    迟圆愣了下，“嗯？”

    “开门。”又重复了一遍。

    “哦哦。”反应过来，迟圆几步跑上去开了门，然后紧紧贴在江明月身边，抱着他的一只手，一声又一声地喊：

    “哥哥。”

    “哥哥。”

    “别叫了，我听得到。”用力弹了迟圆一个脑瓜崩，江明月在客厅坐下，板着脸，翘起脚，指了指正前方的位置，“过去那里站着。”

    迟圆不敢反对，江明月让站，立刻乖乖站好。

    陆尧走到迟圆身边，陪着他。

    江明月看了陆尧一眼，选择无视他，只是盯着迟圆，“解释。”

    “解释……什么？”迟圆有一瞬的蒙圈。

    江明月敲了敲桌面，“男朋友，是什么意思？”视线在陆尧跟迟圆之间来回转一圈，他眯了眯眼，“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恋人之间，气场不一样，根本瞒不住。

    不过迟圆也没有想隐瞒。

    “男朋友就是男朋友呀。”迟圆直视江明月的眼睛，认真，“就像哥哥听到的那样，陆尧是我的男朋友，我们成为伴侣了。”

    他的态度坦率而勇敢，笑容很甜，继续：“哥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江明月听完，沉默不语。

    迟圆很紧张，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大拇指互相戳来戳去，牙齿也咬着唇瓣，屏住了呼吸。

    突然，江明月动了。

    他一个瞬移到了陆尧面前，在迟圆没反应过来之前，抬起脚，狠狠踹向陆尧的膝盖。

    承受了江明月十成怒意的一脚，陆尧脚一软，身体晃了晃，眼疾手快地扶住沙发，才勉强站稳。他唇色发白，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他知道，腿断了。

    并不在意这点疼痛，陆尧看着江明月，“我喜欢圆。”

    陆尧继续：“我会待圆很好。”

    “闭嘴。”

    “陆尧！”迟圆心疼地喊了一声，然后张开双臂，护在了陆尧身前。

    “哥哥。”他抿着唇，跟江明月对视。

    “圆圆，让开。”江明月面沉如水。

    “不让。”迟圆腮帮子鼓成了河豚状，“除非你答应我，不陆尧了，否则绝对不让。”

    江明月注视了会迟圆，忽然：“对不起，圆圆。”

    一条捆仙绳从江明月的手里飞出，缠在迟圆身上，一圈又一圈，直接将他捆了起来。

    陆尧沉下脸，不顾脚上的伤，冲到迟圆身边，“别急，我很快帮你解开。”

    捆仙绳并不是普通的绳子，除非江明月解除禁锢的术法，否则根本解不开，而且陆尧是人类，他去碰触捆仙绳，还会被刺伤。

    掌心变得鲜血淋漓，陆尧依旧没放弃，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声不吭，只是努力解绳扣。

    “没用的。”

    江明月站在陆尧身边，用力推开他，然后抱起被捆仙绳困住，动弹不得的迟圆。

    他要带弟弟走。

    不能让弟弟继续留下来了。

    “哥哥！”迟圆急的大喊，蚕宝宝一样拱来拱去。

    江明月低头，“哥哥带你回家，你不能再待在陆尧身边了。”再待下去，对谁都不好。

    “等等。”陆尧拖着一条腿，脸色白的过分白，他抓住江明月的手，“圆他不想离开。”

    “滚开！”

    陆尧毫不退让，他跟江明月对视，“圆，他不想离开，你不能强迫他。”

    江明月面色一冷，指尖动了下，陆尧就仿佛被一股力气拉扯着，飞出去，再重重跌在地上。

    正好压到受伤的那只腿，陆尧脸上的血色退的一干二净，衣服瞬间被冷汗湿，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按住腿，缓了下疼痛，陆尧扶着沙发，努力站起来，再一次向江明月走过去，要阻止他。

    “你不能强迫圆。”

    回头看了陆尧一眼，江明月已经压制不住暴躁和愤怒，走了几步，将怀里的弟弟放在旁边沙发，再转过身时，他的眼神冰冷的可怕。

    “我很早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圆圆的主意。”江明月一步步走近陆尧，语调很轻柔，却诡异恐怖，“我过，我会杀了你。”

    望着江明月，陆尧表情坚定，并没有因为江明月的威胁，生出退缩的神色。

    江明月朝陆尧伸出了手，在他的手快碰到陆尧脖颈的时候，挣扎了半天无法脱身的迟圆突然开口：“哥哥，你如果伤害陆尧，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他紧紧盯着江明月，神色、语气认真极了，甚至用上言灵的力量，是在立誓，“我会陪着他。”

    江明月的手顿住了。

    “……圆圆？”

    迟圆一张娃娃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哥哥，我到，一定会做到。”

    江明月的手僵在半空。

    陆尧缓缓：“圆是我最重要的宝物，他是我的全世界，这一点，你杀了我，也不会改变。”

    江明月死死瞪着陆尧，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几百年来，江明月只有三个最重视的人，迟爷爷，迟圆，还有……早已离开的他。

    现在弟弟用“不原谅”和“死亡”威胁，又想起在山上，爷爷告诉自己的事，江明月的手失去力气，垂了下来。

    捏了道法诀，消了捆仙绳的禁术，江明月苍白着脸走到沙发坐下，头低垂着。

    他累了。

    很累。

    明明不愿意弟弟步上他的老路，希望弟弟永远开开心心，可是……为什么无能为力呢？

    江明月头很疼，他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禁锢的术法一消，迟圆立刻跑到陆尧身边。

    陆尧一直忍着疼站着，这会几乎要站不住了，但看着迟圆心疼的模样，又扬起了笑容，柔声安慰他，“乖，我不疼。”

    他摸摸迟圆的脸，在他的嘴角点了点，“圆笑一笑，好吗？”

    迟圆哪里笑得出来，扶着陆尧坐下，他立刻将灵力注入陆尧体内，帮他接骨。

    陆尧轻叹了一声，摸摸迟圆软软的头发。

    过了会，“还疼吗？”迟圆问。

    “不疼了，也好了。”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陆尧动了动脚，确实已经没事了。偏过头，他注视着迟圆，语气温柔道：“圆，去跟你哥哥道歉吧。”

    他了解迟圆，出那句话，现在肯定很难受，“你哥哥很爱你，你也最喜欢他，不是吗？”

    “可是……”他有点点生气。

    “圆心里是明白的，对不对？”轻柔地刮了下迟圆的鼻尖，“你哥哥，是为了你。”

    迟圆点了下头，“那你早点睡啊。”他凑上去，亲了亲陆尧额头，“晚安吻。”

    —

    江明月漫无目的，开着车在外面转了一圈，最后转回了湖边别墅。

    算了。

    回家。

    灯都没开，江明月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一双长腿曲起，一只手臂挡住眼睛，觉得疲倦极了。

    充满了无力感。

    屋子里太安静了，静的只能听见江明月自己的呼吸声，他忍不住，又陷入了过去的记忆里。

    “明月，我爱慕你。”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抱歉，明月，我要食言了，下辈子……不，就到这辈子吧，你忘了我，好好过。”

    江明月翻了个身，低着头，蜷缩起身体，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到沙发上，湿了一块。

    “骗子。”他喃喃自语，“都是骗人的。”

    人类都是骗子。

    蓦地，大厅的灯亮了起来。

    “哥哥。”迟圆到处找江明月，跑得气喘吁吁，这会看到江明月缩在沙发上的身影，才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很久。”

    “别过来。”江明月保持着背对着迟圆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不回头，也没有动一下。

    “哥哥？”

    “别过来。”他加重语气，重复一遍。

    迟圆停住脚步，望着哥哥拒绝的背影，眉心一皱，心里不安起来。

    哥哥，怎么了？

    迟圆有点手足无措，声又喊了江明月一声，“哥哥。”他慌慌张张道歉，“哥哥，我错了，刚才不该那么话的，那是气话，不作数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吸了吸鼻子，主动领罚，“你我吧，我绝对不躲……我错了，哥哥，你别不理我……”

    江明月沉默了会，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是舍不得弟弟伤心。

    飞快眨了几下眼睛，掩下自己的神色，江明月转身坐起来，板着脸看迟圆，“错了？”

    迟圆用力点头，“错了。”

    “哪错了？”

    “不该那样的话，哥哥会伤心。”

    一个问题一个回答，像极了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迟圆乖巧得不行。

    江明月看着他，“那如果，我让你跟陆尧分开，做得到吗？”

    迟圆不会撒谎，更不想骗哥哥，一点意义也没有，他诚实地摇头，有很笃定，“不行。”

    他心翼翼往前走了一步，见哥哥没反对，又大胆了些，走到江明月身边坐下，像以前每次惹哥哥生气那样，软乎乎地喊一声“哥哥”，抱着他撒娇。

    抱着江明月的一只手，脑袋贴在他的肩膀，蹭了蹭，迟圆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哥哥。”

    他的语气多了些认真，“我真的喜欢陆尧。”

    江明月换了个姿势，面对迟圆，“笨蛋圆圆，你懂得什么是喜欢吗？”

    “我知道。”提起陆尧，迟圆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跟陆尧在一起，哪怕他很忙，可我看着他，也会觉得很满足。

    他笑了，我想跟着笑；他高兴了，我也很高兴；他不开心，我跟着不开心，心脏会疼……”

    “我想象不出来，他身边站的人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迟圆一只手放在胸口的位置，“哥哥，我是喜欢他的。”

    “我不能离开他，离开他，我会变得不开心，哥哥，你最疼我了，所以，别阻止了好吗？”

    “我的傻圆圆。”江明月摸着迟圆的头，“你知道，你是妖，他是人，这条路，会有多难吗？”

    迟圆是乐观的，“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

    江明月叹息，“笨蛋圆圆。”

    “哥哥。”他执着地跟江明月对视，“别再阻止我跟陆尧，好不好？”

    江明月闭了闭眼睛，耳边又响起爷爷的话——

    “明月，圆是只特别的妖，他有曾经结下的缘，是注定的，你我都无能为力……”

    那份缘，就是陆尧吗？

    睁开眼，江明月凝望着弟弟期待的脸庞，他伸出手，轻轻拨了拨迟圆的额发，露出那双永远清澈、单纯的双眼。

    “笨圆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脸，两手一起用力，揉了半天迟圆的脸，“我可以答应你不碰他，也不强行带走你。”

    他又捏了捏迟圆的脸颊肉，“结婚了会离婚，恋爱也会分手，他如果让你伤心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带走你，到时候，哪怕你会恨我，我也不会退步！记住了吗？”

    迟圆笑了，可他摇摇头，有点得意，“不会的，我和陆尧不会分开的，他超喜欢我。”

    当然我也超喜欢他！

    迟圆在心里。

    拍了下迟圆的头，江明月抱着手臂，“最好不要给我机会。”

    心里的郁猝已经快要爆发出来，江明月急需发泄，他站了起来，“圆圆，你回去吧。我约了人，要出去一趟。”

    迟圆抓住他的手，“哥哥，你真的没事吗？”刚才那样脆弱的哥哥，他是第一次见到。

    江明月拂开他的手，“没事。”

    快步走到玄关，他又停下来，“对了圆圆，你考得很好，改天我再把礼物给你补上。”回头对迟圆笑了笑，他挥了挥手，“回去吧，帮我锁好门。”

    作者有话要：　　明天继续。

    么么哒~

    ps：感谢 秋秋的秋x160、离殇花x20 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