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餐, 迟圆就牵着陆尧, 晃到17楼。

    在门口等了五分钟，电梯就“叮”的一声, 然后电梯门开, 江明月跟程琛一前一后出来。

    江明月看着迟圆，笑盈盈张开双臂。迟圆嘴角一弯，开开心心扑过去，抱住哥哥用力蹭了蹭, 仰起脑袋喊，“哥哥。”

    他松开江明月, 改成抱着他的手臂, “欢迎回家！”

    嗅到弟弟身上传来属于陆尧的味道, 江明月怔了一瞬，神色闪过几分复杂。

    稍时, 他才捏了捏弟弟的脸颊, 话里全是叹息，“笨圆圆。”

    迟圆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我不笨, 哥哥你又我！”

    他拍拍胸口，下巴扬起，得意地夸自己, “我可是学霸，超厉害那种。”

    江明月曲起食指，弹了他脑门一下, 还是喊他，“笨圆圆。”

    迟圆哼哼两声，但又笑了，“好吧，给哥哥特权，我大人大量，胸怀广阔，不跟你计较。”

    江明月将他的嘴巴捏成鸭子嘴，又用力揉揉他的自然卷，“哥哥谢谢你呀。”

    陆尧站在不远处，含着笑意望着兄弟两人的互动。

    江明月视线扫过陆尧，又落在他的脚上，转了一圈后问：“脚没事了？”

    陆尧点头，“没事。”

    “哦。”将钥匙丢给程琛，示意他去开门，江明月拖着一只尾巴，走过陆尧身边的时候，了一句，“抱歉。”

    这句抱歉，仅是因为他当时动了杀意。

    至于踢了陆尧那一脚，江明月并不觉得有愧，陆尧带着他弟弟陷入俗世，想到弟弟未来会遭遇的事，他心里涌出阵阵无奈和悲伤。

    而他更生气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

    这句抱歉没头没尾，放在哪个原因上都可以，陆尧摇摇头，“你是圆的哥哥，是为了圆。”

    江明月又看了他一眼，没再话。

    看着哥哥跟男朋友和解，哥哥不再对陆尧横眉冷对，迟圆高兴极了，娃娃脸上笑容弥漫。

    “进去啦。”迟圆牵起陆尧的手，一手揽着哥哥，另一只手牵着陆尧，三人一起进门。

    这一幕让程琛忍不住多看好几眼。

    意外的，还挺和谐？

    他十分感慨。

    考虑到弟弟可能会下来住，江明月这次没选他喜欢的冷色调装修，换成了暖色调，米色的墙纸，米色的窗帘，吊灯都选了没有棱角的圆形。

    木质的地板柔和了色彩，甚至显出了几分古色古香的味道。

    房间一共五间，两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衣帽间，还有一间客房。

    因为同样是两套房子通成一套，格局跟陆尧家类似，阳台边也能感觉到充沛的灵气。

    迟圆新奇地转了一圈，江明月将备用钥匙给他，又将密码一并告诉他，“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过来。”

    “嗯！”迟圆收好钥匙，拍拍藏钥匙的口袋，蹦蹦跳跳回到陆尧身边，贴着陆尧悄悄话。

    ……不过这悄悄话在江明月面前，一点也不悄。

    主要是为了不让程琛听到。

    程琛倒了水跟果汁出来，注意到迟圆跟陆尧亲昵的模样，尽管已经见过很多次，但每次还是觉得震惊。不过他没表现出来，也没多看，眼观鼻，鼻观心，只做自己分内的事。

    放下果汁跟水，又跟江明月了后面几天的行程安排，他就先走了。

    程琛离开，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江明月端起温水喝了一口，目光在弟弟跟陆尧之间徘徊，两人的气息都变了，他并非不经人事，知道发生了什么。

    纵然明白弟弟跟陆尧交往，有些事一定会发生，然而真正发生，他还是气愤跟懊恼。

    只是他不会再像上次失去理智了。

    弟弟……

    安静地望着迟圆开心的笑颜，江明月垂下眼帘……他已经答应了弟弟，不阻止了。

    喝完一杯水，江明月：“圆圆，爷爷下山了。”

    迟圆跟陆尧话的声音一顿，接着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爷爷下山了？！”

    他又问：“什么时候？”

    “快两个月了。”江明月，“我也是早上收到百合的消息，才知道的。”

    百合是一只传信鸟。

    “两个月？”迟圆更惊讶了，蹭的站起来，“可是爷爷没来找过我。”皱起眉，想起他下山时碰到的坏道士，担心道：“爷爷不会遇到坏道士了吧？”

    江明月摇头，“不会。”

    他又故意损了迟圆一句，“笨圆圆，再爷爷不是你，那道士哪里能伤他？”

    “哥哥！”迟圆果然气的炸毛。

    但被陆尧顺毛以后，也不再胡思乱想了，重新坐下，他点点头，“也是哦。”

    他一脸疑惑，“但爷爷去哪里了？”

    陆尧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迟圆听完，毫不迟疑地点头，“要。”他怎么忘了，他的男朋友超厉害！

    陆尧摸了摸他的脸颊，“有照片吗？给我一张，我联系人帮忙找。”

    “照片？”迟圆想了想，头顶亮起了灯泡，有了！他绕过茶几跑到江明月面前，“哥哥，那张合照呢？”

    江明月看看弟弟，又看看陆尧，“我去拿。”

    迟圆当时看到的那张放大的照片并没有从湖边别墅取来，拿到这里的只有一张照片，从房间床头柜拿起相框，返回客厅，江明月将合照递给陆尧。

    陆尧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位头发发白、慈眉善目的老人，但入目的却是一张棱角分明、英俊帅气的青年脸庞。

    他露出了些许诧异。

    江明月抱着手臂，淡声提醒他，“我们是妖。”

    寿命长久，容颜不老。

    除非主动幻化成老人，可以一直是年轻的模样。

    陆尧抬起头，对上江明月的眼神，意识到话里有话，他愣了下，很快回神。

    转头朝用期待目光看着他的迟圆笑了下，陆尧温声：“我这就去电话。”

    完起身，不过他刚走了两步，门铃响起，他又转身先去开门。

    门外，是迟雨抱着昏迷的杨轩。

    认出迟雨是谁，陆尧刚要话，下一秒他看到杨轩，脸色变了变。

    往前两步，他看着杨轩，“他怎么了？”

    嗅到陆尧身上混着迟圆的气味，又听到里头传来江明月跟迟圆的声音，迟雨用审视的目光量陆尧。

    稍时，他忆起什么，眼神闪过几缕复杂和感叹。

    ——白泽大人，真的如您预料的一样。

    “他没事，只是晕了。”将杨轩交给陆尧，迟雨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

    迟雨一释放出自己的气息，江明月跟迟圆就立刻跑了出来。迟圆见到迟雨，鼻头一酸，变身炮弹，直接砸进迟雨怀里。

    “爷爷。”

    “乖，我在。”抱了抱迟圆，迟雨抬眸望着江明月，缓缓道，“明月也要抱抱吗？”

    江明月：“……”

    江明月跟迟圆不是一样的性格，自然没有去抱。

    几人返回客厅。

    迟圆拉着迟雨在身边坐下，右边又坐着陆尧，他挤在中间，粘着两人，笑容很满足。

    他问：“爷爷，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怎么不跟我还有哥哥联系？”

    “我去做了件好事，又调查一些事情。”迟雨着，用江明月找出来的茶具慢悠悠煮茶，将一杯灵茶递给陆尧。

    他端详了会，：“你就是陆尧？”

    陆尧：“是。”

    “知道我们的身份吗？”他继续问。

    “我知道。”

    故意释放出妖气压制陆尧，迟雨问：“害怕吗？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陆尧承受着巨大压力，几秒内后背就被汗浸湿，额头也渗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然而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毫不怯弱地跟迟雨对视，语气沉稳，“不怕。”

    迟雨看着他，不卑不吭，即便只是人类，在他故意释放的压力下，也压不弯脊梁。

    “还可以。”他收回释放的妖力。

    迟圆本来屏住了呼吸，担心爷爷会跟哥哥一样，听到迟雨这句话，捏好的术法消失，笑容重新爬回脸上，甜甜地笑了。

    将脑袋倒在迟雨的肩头蹭了蹭，他仰起脸，“谢谢爷爷！”

    迟雨评价，“眼光不错。”

    他敲了敲迟圆的头，“不过你这么点灵力，还想跟我动手吗？”

    被抓了包，迟圆缩了缩脖子，可怜兮兮地撒娇，“我错了嘛。”

    迟雨虎着脸，“惩罚还是要惩罚的。”

    见迟圆表情垮下来，变得蔫蔫嗒嗒，他又笑了，话锋一转，“不过你高考考得不错，明还是努力了，奖励跟惩罚抵消，就这样吧。”

    迟圆听完，刹那精神了。

    见状，迟雨不禁摇摇头，这么多年，他的笨蛋孙子还是一样的好骗好哄。注意到陆尧望着迟圆宠溺的眼神，他伸手摸摸迟圆的头，又笑了。

    也挺好。

    不论未来如何，至少当下他的孙子很幸福。

    江明月从房间里拿了一条毯子盖在昏迷的杨轩身上，问道：“爷爷，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迟雨淡淡的笑，“这个朋友救了一个妖怪想抓的人，自己却被盯上了，我顺手帮了他。”

    顿了顿，他继续：“他脑袋被敲了一下，昏迷前告诉我这里的地址，我就送他过来了。”

    喝下一杯茶，他环视一圈，“没想到你们认识。”

    “被妖怪盯上？”江明月语气夹杂着些许担忧，或许自己都没发现，“什么妖？”

    “一只用邪魔歪道修炼成型的妖，我已经解决了它。”迟雨注视了江明月片刻，既是感慨，包含欣慰，轻声：“放心吧，他没事。”

    江明月松了一口气。

    “对了，爷爷。”他问，“您刚才您这段时间是去调查一件事了，是什么事？”

    迟雨没隐瞒，“上次有三位大人来到山上，他们告诉我，B市上空近年多了许多邪祟怨气，我来查原因。”他担心这些会跟白泽曾经提到的，迟圆的劫难有关。

    而查到的结果，他几乎能够确定，是相关的。

    “邪祟怨气？”江明月皱眉，“是妖怪作祟？”

    “不是妖，是人……不，或许不能称为人。”迟雨解释，“他应该已经死了几百年，但用了禁术借尸还魂，现在是人，也非人。

    他想继续活着，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用新鲜的血液换掉全身的血，那些怨气由此而来。”

    “换血？”迟圆跟陆尧对视，异口同声，“那两具尸体！”

    江明月也想到了。

    迟雨显然同样看过湖边别墅的新闻，“是，那栋起火别墅里的两具尸体，就是他所为。”

    “换一次血，需要两名人类？”迟圆问。

    “是，需要跟他同月同日出生的男女。”

    禁术是从上古传下来的，曾经是巫族的法术，后来巫族消失，流到人间的书籍也因秦皇焚书，全部烧了干净，只剩下少数妖知道法术的存在。

    迟雨时候听白狐一族的长老提起过，也成了少数知道的妖之一。

    “那多久需要换一次？”迟圆继续问。

    “最初三四十年一次，但随着他用这种方式活得越久，他附身的身体损耗越大，换血的方法对他的效用就越，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

    我如果没有预料错，他现在每隔一两个月，就必须换一次。”

    迟圆看陆尧。

    陆尧沉着脸，“还没结果。”

    迟圆“嗯”了一声，摸着下巴陷入思考，到底是不是唐文华呢？

    这时，江明月突然：“圆圆，你去帮我去买几样东西吧，我刚刚发现程琛忘记帮我买了。”

    迟圆回神，眨了眨眼，“要买什么？”

    “你等等，我写给你。”江明月拿了纸笔，随手写了一串。

    陆尧若有所思地注视他。

    江明月把写好的纸条交给迟圆，然后看向陆尧，冷冷：“你跟圆圆一起去。”

    迟圆“哦”了一声，捏着纸条对迟雨：“那爷爷你等等我，我很快回来。”

    迟雨挥挥手，“路上心。”

    支走了迟圆跟陆尧，江明月又给杨轩施了一道法，让他不会这么快醒来。

    认真凝视迟雨，江明月犹豫了片刻，问：“爷爷，你会下山调查，这件事是不是跟圆圆有关？”

    作者有话要：　　明天继续哒~

    么么~

    ps：感谢 拂花听水x5、骨笙幼依酱x6、菜菜向日葵x2、闲敲棋子x5、不是萌物x5 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