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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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瑞与何云一走过几个街道, 来到了一个门庭偌大的府邸前。

    门口站着个老仆,已经等待他们多时了:“道爷您可来了, 夫人等了好一会了。”

    王瑞随着老仆往里走, 见这是个三进大院,心想家业的确不,如果丈夫死后无子,家财便要被丈夫的兄弟们瓜分,难怪要全力救负心汉了。

    后院正屋门口袖手站着一个服饰华贵的妇人, 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

    她见了何云一,迈下台阶来迎:“您可来了,我丈夫他从刚才开始嘴里还叫着那个婬昏东西呢!每次他这样叫几次, 那个东西就会来。”

    何云一和王瑞进了内室,见床上躺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 就是那个叫王炳的了,他瘦的皮包骨头, 一眼仿佛一个包着皮的骷髅躺在那里, 而口中还叫着:“夫人啊……夫人啊……”

    那妇人听了, 无奈的了白了一眼,跟何云一道:“他不是叫我,是在叫那个婬荡的东西。”

    “这里交给我, 你先避出去, 等抓到了你再过来。”

    “那全赖道爷您了。”妇人叫上丫鬟,迅速的出了门,躲到偏院去了, 留下道士跟他的同伴,还有她那个该死却不能死的丈夫。

    屋内没有灯烛,漆黑一片,只听到王炳痛苦的呻吟着:“夫人啊夫人……您怎么还不来啊……你们都不要管我,我要和夫人在一起。”

    何云一嫌弃的摇头:“死到临头了还想着那个妖邪。”

    王瑞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何云一之前见到这种人,根本懒得管,如今却要为了他如此费心,不禁有点难过的声道:“你这么做,值得吗?”

    “什么值得吗?”何云一莫名其妙。

    “总觉得你高强的法力不该用在对付这样的妖怪上,浪费了。”王瑞嘟囔。

    他这样的想法很危险,搞不好花骨朵又要回缩,何云一忙揽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一来,济世救人没有大之分,二来,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为了你哪有什么浪不浪费的,不过这话太肉麻,不出口。

    王瑞也不想弄得自己多愁善感,笑道:“行,那你以后可别嫌我不好养活,累着你。”

    何云一才要回话,忽然感觉到了妖气,忙隐藏了他和王瑞的气息,并示意他不要话。

    他们站在幔帐后的阴影处,就见一个妖媚的女子提着一盏通红的灯笼缓步走了进来,她听到床上王炳的呼唤,媚笑道:“郎君,我来了。”

    而在床上的王炳像着了魔一般,半撑着身子坐起来,虚弱的笑着:“快过来。”

    就在那女子提灯走到床边的瞬间,她啊的尖叫一声,接着砰的一下子她便消失了。

    王瑞纳闷的探头去看,就见那女子的位置趴着一只黄狗,原来不是消失了,而是变成狗后变矮了,刚才从他的角度没看到。

    这妖怪实在抓得实在是容易,套用两句话那就是:“开始了吗?”“已经结束了。”

    何云一上前踩住黄狗的后腿:“你这不知死活的狗妖!”

    黄狗呜嗷嗷一阵乱叫。

    王瑞同情的看了眼王炳,你真是名副其实的日了狗啊。

    王炳眨了眨眼睛,慌张看四周:“夫人呢,你们把我的夫人弄到哪里去了?”

    这时听到狗叫的王炳妻子跑了进来:“怎么有狗叫声,捉到了吗?”见到丈夫床前趴着的黄狗,吃惊的上前道:“是狗妖?”然后对丈夫道:“你看看你看看,你的夫人就是这么个东西。”

    没想到王炳却推了妻子一把:“我看清了,你和这个假道士设圈套骗我,哪里弄的黄狗来诓我,还我的土地夫人。”

    而这时地上的黄狗也道:“我、我是本城土地的夫人,不要杀我。”

    王炳妻子嚷道:“快听听,这狗话了,它是狗妖。”

    王炳指着黄狗,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胡,这道士会腹语,冒充这狗开口话,还我的夫人!还我的夫人!你们还我夫人。”

    王瑞瞧何云一,见他面色凝重,显然是生气了,他灵机一动,为了避免事态扩大,拍了拍他的手背:“跟这种人置气犯不着,我有个主意,既然这黄狗自称是土地夫人,咱们就叫真正的土地夫人来对峙吧,有妖怪坏她的名声,她一定气坏了。”

    何云一听了,上手抚了抚他的脸颊,笑道:“你得对。”掏出袖中的纸鹤一扔:“去告诉本城土地这件事。”

    王瑞发现他胆子越来越大了,大庭广众有其他人在,就敢摸他的脸。

    不过王炳正在挣命叫嚷,他媳妇气的咬牙瞪他,都没察觉何云一的过线举动。

    这时,王炳道:“我要去找我的夫人。”着就要起身下地穿鞋,他媳妇和丫鬟忙拦着,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推开了媳妇,往外跌跌撞撞的走去。

    “道爷,这可怎么办啊?”王炳媳妇急得火烧眉毛。

    “到了。”何云一低喃道,他刚完,就见地上突然冒出来一个富态的胖老太太,正好出现在王炳跟前,将他吓得哇的一声,跌在了地上。

    胖老太太一出现就气得质问:“我听有东西顶替我的名字淫乱?可是真的?”见了何云一,上下量他,虽然不认识,但知道他的资质是可成仙的,语气软了许多:“是你用纸鹤叫我来的?”

    何云一开门见山的道:“这个狗妖,自称是你老人家,跟这个书生交合,被我捉住了,还不改口,自称是土地夫人。”

    胖老太太见了那狗,骂道:“你这畜生,竟然敢坏我的名声!我几百岁的老人家了,居然被你这畜生如此诋毁。”

    王瑞心道,这胖老太太就是正牌土地夫人了,闭门家中坐,突然一日自己成了当地百姓口中不守妇道,出轨凡人的淫妇,而且一把年纪,冒出这种绯闻,气也要气死了。

    黄狗瑟缩着求饶:“夫人饶命啊,我出身寒贱,怕王生看不上我,所以才斗胆顶替了您的名声。去年的时候,我吓走了一群要侮辱土地神像的坏孩子,您看在我曾经的功劳上,饶了我吧。”

    土地夫人恍然想起,去见有几个野孩子要朝土地像撒尿,被一条黄狗蹦出来吓走了,自此之后,这狗就常在土地庙门口晃悠,偶尔也吃些供果,她和土地念在它有功的份上,允许它在土地庙内栖身,吃贡品,没想到它居然用她的名声在外面胡来。

    “这里不方便,你随我回去,我再收拾你!”土地夫人气道,跟何云一道别了,转身要走。

    而这时王炳指着胖老太太道:“你、你才是真的土地夫人……这么老,这么胖……”

    老太太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撒,他就撞了上来,当即脱下鞋子,一手揪起王炳,一手抡起鞋底啪啪啪结结实实抽了他几耳光:“看清楚你土地婆婆的样子,睁开你被猪油蒙了的眼睛,瞧仔细了!”

    王炳被的晕头转向:“我……”不等完,又挨了几鞋底儿。

    扇完了人,老太太才穿好鞋子,踢了黄狗的屁股一脚,带着它钻回地里了。

    王炳媳妇又好气又好笑的叫丫鬟:“快扶老爷回床上去。”然后朝何云一福礼道:“多谢道爷相救。”向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端来一盘银子:“您救了我夫君一命,真不知该怎么感谢,这些不成敬意。”

    何云一朝王瑞努嘴,示意他收下。

    王瑞心想,敢情我是来收钱的?既然是劳动所得,收起来理直气壮,他将盘子上的银元宝一个个拣出来搁到袖中,一共是八个,沉甸甸的坠得袖子下沉,只好用另一只手托着。

    从王炳家出来,两人一路有有笑的回到了客栈,王瑞将银子往桌上一撂:“这些银锭成色不错。”

    何云一忽然想问他“你相公还是能养活你的吧?”,但这念头一出,自己先被“相公”这个词弄得非常不好意思,别讲出口了,想想都脸发热。

    王瑞正低头摆弄这些银子,没有发觉:“都书中自有黄金屋,咱们这不是黄金的,银子的也不错啊。”然后微微蹙眉:“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啊!忘给马喂药了。”

    赶紧取出画卷,把黑马牵出来,将剩下的药粉全给它灌下去了,然后将百般不情愿的它又给推回了画中。

    他有种预感,这色马要是放出来,一定还会乱吃人家婴宁的东西。

    折腾了一圈,王瑞有点饿,肚子不争气的响了,但这个时候厨房不开火。

    何云一朝他伸出手:“你有碎银子吗?铜板也行。”他俩所有的钱都在王瑞那儿。

    他在袖中摸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他:“用银子变吃的吗?”

    “差不多吧。”其实就是隔空取物,但是万事万物因果相连,自然不能白占人家的,有取就要有放。

    将银子给了聚香斋的钱匣子,何云一取了王瑞爱吃的糕点出来,然后拿起一块递给他。

    王瑞低头笑着吃,不时看他一眼,心里觉得暖暖的,好像这样跟何云一在一起也挺不错的。

    何云一就见他肩膀上的花骨朵的花口又绽开了些。

    吃完了东西,天边墨色依然浓重,距离天亮还有一会,何云一叫他再休息一下,起身离开了。

    等何云一走了,王瑞托着腮帮趴在床上,嘴角翘起,好像何云一真的蛮喜欢自己的。

    想着想着,往床上一栽,笑着拉过被子蒙住了脸。

    早起来,王瑞下楼去前院透气,刚沐浴着太阳伸了个懒腰,就见婴宁和昨天那个叫胭脂的姑娘,在门口嘀嘀咕咕的着什么,不时还朝他指指点点的。

    王瑞见了,大声道:“都跟你了,那匹马不卖。”

    婴宁掩口咯咯笑道:“不是这事儿。”

    胭脂掐了她一下:“别了。”扭身走了,婴宁追上去:“你怎么走了呀,你不是想和他做朋友吗?”

    胭脂羞红了脸:“我就不该和你这件事,你什么都不懂。”

    婴宁笑道:“你们怎么全都我什么都不懂啊,我明明懂很多的。”

    “你就是不懂。”胭脂一路走回自家院内,冲进卧房,往床上一趴,红着眼睛道:“你有你表哥喜欢,而我什么都没有,我注定要老死闺中了,没人看得上我。那位公子用不了几天也要离开的,我这片心没人知道。”

    “我去跟我表哥,叫他来喜欢你。”

    胭脂被气笑了:“你真是个傻子。”完,越发觉得自己自怨自艾,还没出嫁就像个怨妇,忍不住抹泪:“刚才那位公子这辈子都不会看上我的,我就是个街坊邻居口中的笑柄。”

    婴宁歪着头笑道:“你好奇怪呀,你又没跟他过话,你怎么知道他看不上你呢?你想什么就跟他呀,你不,他过几天不定就要走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胭脂坐起来:“是呀,就是被拒绝了,他离开后,这辈子不会再见面,丢脸丢不到哪里去。”

    “就是嘛,想就啊。”婴宁咯咯笑道:“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定了就行动,婴宁多少还是有点害怕那个道士的,所以等他不在的时候,才敢和王公子搭话。

    这天,王瑞来后院的马厩给黑马抱着草料,就见墙头蹭地冒出应婴宁半个头来:“诶——诶——你站住!”

    王瑞装作没看见,这时婴宁翻墙跳过来,咯咯笑着递给他一张纸,还指了下墙头:“是我朋友给你的。”

    胭脂红着脸,在墙那边微微露了下脸,然后就害羞紧张的赶紧缩回去了。

    王瑞心想,这不是对门兽医大夫的女儿么,干什么呀?追要黑马的诊金?

    他好奇的拆开信,一目十行的扫了下,因为这封信拢共也没有十行,所以一眨眼的功夫就看完了。

    那天还没正常的女人喜欢他呢,这不就来了,所以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

    “我家里不光有妻子,还有姨娘和通房,女人要是认真数起来,连脚趾头都不够用,我就是被她们弄烦了,才跑出来的,所以对女人,我已经没兴趣了,家里也没位置安放。”王瑞将信塞回给婴宁,抱着草料上楼去了。

    婴宁这次笑不起来了,她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不是个好消息,果然翻过墙的时候,就见胭脂早已满脸泪痕,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

    本城的富户公子看不上她就算了,连个远道来的公子都不待见她,拒绝的这般干脆。

    胭脂被击的体无完肤,没让婴宁送,自己抹着泪回到了自家,一进门就看到她爹在给一头牛治理肠道,弄得满院子骚臭无比,她气恼的想,都是她爹这个出身,她才没法找到好夫婿,哭着一跺脚,跑回屋去了。

    那么多容貌身段不如她的女子,都嫁了可心的相公,她哪里都不比人差,单纯因为家里没有钱财,父亲的营生不体面,这辈子就注定没法嫁个如意郎君,自己怎么如此倒霉,托送到这种人家里。

    她也想出身富足,找一个读书人出身的相公。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揉了揉哭肿的眼睛,坐了起来。

    而这时,她看到那晚的父子又出现了她眼前,或许是伤心过度的关系,她并不怎么害怕,只是抽着鼻子问:“你们是谁?”

    男童拽了拽他爹的衣袖:“现在是时候了吧?我看她合适得很。”

    白广平摸了摸儿子的发顶:“不急,门主了,得看缘分和她的意愿。”

    胭脂红着眼睛道:“你们擅自闯进别人家里,我要喊人了。”她之所以没一开始就喊人,主要男人身边有个男童,叫她没那么害怕。

    “这样的家,闯进来又有什么要紧的?”白广平笑道:“连女儿的嫁妆都出不起的家。”

    胭脂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普通人:“你们是狐仙吗?”

    “如果是狐仙,你有什么想要求我们的吗?”

    “我希望有个好的家世,嫁个好的丈夫。”

    白广平仰头笑:“可惜啊,我们不是狐仙,只是人类,不过你放心,我们不是寻常人,而是罗门的人,手里正有个合适你的宝贝,能叫你有千钟粟,黄金屋,车马多如簇,你不光能拥有这些,还可以叫天下读书人都为你神魂颠倒。”

    胭脂听得呆了:“天下读书人都神魂颠倒?”

    “不错,只要你愿意变成颜如玉。”

    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两句诗出自赵恒的《励学篇》,随着几百年的流传,不光是学子,连妇孺亦知道:“我吗?可我叫卞胭脂啊。”

    男人从随身的箱子内拿出一张纸来:“这是宋真宗赵恒的《励学篇》的真迹,你只要愿意,现在你就可以变成颜如玉,天下读书人都为你痴迷。”

    胭脂担心的问:“我会失去什么吗?”

    白广平道:“失去什么,大概是安静的生活吧。”

    胭脂这时听到院里拴的老牛在哞哞叫,心下涌出一股厌恶:“我没什么可失去的,成为颜如玉,我求之不得。”

    白广平与儿子相视一笑,然后那《励学篇》抖了抖,胭脂顷刻只觉得身子变成了一张纸片向着“颜如玉”三个字飞了进去。

    她进入了一片混沌中,分不出天还是地,四周皆是一片白茫茫。

    她忐忑不安的时候,就见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女子,有丰腴白皙的,有瘦弱纤细的,有活泼跳脱的,有安静娴雅的,总之各种各样的女子都朝她涌了过来,她慌忙用手挡在自己眼前。

    但这些女子却似透明的一般,毫无阻碍的纷纷走进了她的身体内。

    胭脂吓得的大叫,但于事无补,惊吓之中,她失去了意识。

    这些女子正是天下读书人幻想出的“颜如玉”,自从宋真宗这篇诗词流传天下。

    读书人便将它抄下来贴在案头,或写在书页内,每当一个人对颜如玉有所幻想,便能造就一个“颜如玉”的形象。

    这些幻想从一篇篇誊写出的《励学篇》输送到宋真宗的真迹当中。

    而胭脂就在赵恒的真迹当中,承纳各种各样的颜如玉,这些仕子的幻想加载在了她身上,她就是天下人的颜如玉。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忽然听到有男子道:“书中自有颜如玉,都是骗人的。”

    胭脂听到了,心想这人是谁呀,飞身往声音的方向一飞,忽然觉得视野开阔了,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书生的面孔。

    这书生吓了一跳,好端端的翻着书,书中竟然跳出来个巴掌大的美女。

    胭脂爬出书页后,身子瞬间变成了正常大,而眼前的读书人早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书生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简直完美的契合他幻想中的佳人模样,凤眸琼鼻樱口,连腰围的纤细程度都像是丈量过的,不粗不细,正是他想要的样子。

    这书生激动的要上来抱她,胭脂一惊,赶紧又跳回了书中。

    吓死人了,读书人也有这样莽撞的呀。

    很快,她又从另一本书里冒了出来,左瞧右看,使得读书的秀才,先是瘫坐在地,继而咧嘴朝她笑了起来。

    这女子丰腴圆润,肌肤赛雪,想必杨贵妃在世也就是这般了。

    颜如玉不愧是颜如玉,是他心目中的那个美人。

    他才上手去碰,那美女却嗖的一下钻回了书中。

    胭脂回到混沌内,得意的笑,这些人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喜欢的不得了,她果然成为了所有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女子。

    她笑,相信王公子作为读书人,亦不在话下。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见他。

    ——

    王瑞悄悄的让何云一从家里取衣裳给他穿,反正他衣裳多得穿不完,压箱底的没几件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否则放着也是浪费。

    在客栈住了一段日子了,早起来,店二送来热水,王瑞顺便叫他一会将账本拿上来将最近的店钱结算一下。

    之前这种事哪里需要劳动他自己,管家全权负责,他只负责住店和走人。

    现在不同以往了,有些事也得自己做了,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等有了钱定居了,再顾个管家就是了。

    不一会,店二将账本拿了上来,上面记载着住店的天数和酒菜的银两数。

    “先把到今天为止的结算了,今天之后的,等到我们走的时候再算。”王瑞大致看了看,都对,便摸出银子给了店二。

    突然,他好像看到从账单里蹦出了什么东西,速度太快,他没看清,但本能的觉得不是好东西。

    等二下去了,他马上起身往外走,算去找何云一。

    “王公子——”

    王瑞觉得这声音耳熟,回头一望,见是那个胭脂站在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你、你怎么在这里?”

    胭脂通过和其他书生的几次接触,已经知道她会在他们眼中幻化成他们想见到的样子,这就是颜如玉的魅力。

    王公子肯定也有自己的“颜如玉”。

    这一次,他一定会喜欢自己。

    胭脂往桌前一坐,笑道:“我不能在这里吗?”

    “当然不能了,这里是我的客房,而且我刚付过房钱。”

    这时,何云一推开门:“你在跟谁话?”就见桌前大模大样的坐着一个娇俏的少女,双目含春的看王瑞。

    王瑞低声对何云一道:“她是妖怪吗?竟然从账本里钻出来的。”

    现在胭脂耳朵好使多了,听到了王瑞的话,生气的道:“你怎么会怀疑我是妖怪呢?”

    她现在可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颜如玉啊,应该是人见人爱才对的,王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对她依旧冷淡不,还怀疑她是妖怪!

    何云上下扫视这女子,没看出半点妖气,对王瑞道:“没有妖气,你认识她?”从账本里钻出来的,可能是在哪里学了点法术,便过来得瑟。

    对方是个姑娘,何云一不想和她计较,但脸色非常难看。

    王瑞心想,如果跟他,这女子跟自己表白过,不是彼此找麻烦呢么。

    “就是对面兽医官卞家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出现在了我房里。”王瑞对胭脂道:“不知道你怎么进来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快回去吧。”

    这、这简直匪夷所思,王公子没道理不对她动心啊,她在来之前,在别的书生身上验证过无数次了,她就是能让他们趋之若鹜,神魂颠倒。

    胭脂气的跺脚:“你到底怎么回事?”

    王瑞一头雾水:“我才要问你怎么回事呢,你爹在对门等你吃早饭呢吧,快回家去。”

    胭脂欲哭无泪,她想不通,难道王公子真的纯粹到从没在心底渴求过任何女人。

    从没奢求过属于自己的“颜如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