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栗园送回酒店之后，周维昀在楼下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剧组所在的酒店。

    剧组拍戏进行得一丝不苟，栗园没好意思再去晃悠，接下来两天栗园跟胡璐和汪松一起在影视城乱转，很快就到了返程的日子。

    这天一早剧组天还没亮就开工了，栗园从周维昀那里得知了消息婉拒他来送他们几个的好意，收拾完毕集合后三个人一道出发准备去车站，走之前给周维昀发了条短信权当告别。

    周维昀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候场，栗园这条短信加上标点符号总共不到二十个字，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栗园下个月要去米国高中当交换生，为期一年，国外山高海远，就算有手机联系也不方便，更何况栗园还是学生，学业繁忙。

    整整一年看不到人，不知道为什么，周维昀总觉得有些抓耳挠腮。

    顾明衍敏锐地察觉周维昀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私底下聊天的时候问：“我那粉丝今天回去了？”

    周维昀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顾明衍指的是栗园随意点点头。

    过来人顾明衍眼睛一扫就看出猫腻，此时亲和地笑着，压低了声音：“年轻人嘛，喜欢就去追，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明衍知道周维昀刚进圈，年纪不大人却踏实，能吃苦肯用功，态度十分端正，看到他仿佛看到十多年前的自己，所以不吝于照顾一下后辈。

    做他们这行的在圈子里浮浮沉沉，有个喜欢的人不容易，年少时的心动也许没有结果，回忆却尤为珍贵。

    周维昀囧了一下：“我不是……唉，其实是因为她要走了，我有点不放心。”

    “走？”顾明衍挑眉，“走去哪儿？”

    “她申请了一个交换生项目，下个月去米国，要去一年。”

    顾明衍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眼里似乎闪过什么，快得几乎看不见，他站起来拍了下周维昀的肩，语气平静地：“有些话你现在不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顿了片刻他补充道：“别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情。”

    然后不等周维昀回答随即转身走开。

    周维昀抬头看着顾明衍的背影，总觉得对方最后这句话意味深长，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怀。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半天猛地站了起来。

    ***

    正值暑假游客只多不少，车站人声鼎沸。

    栗园买了三张从横城直达南城的长途车票，三人在候车大厅的角落里窝着等着上车。

    等待的间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栗园一看是周维昀心里纳闷儿按下接听键，周维昀的声音几乎是立刻从手机里传来。

    “喂，栗园，你现在在哪儿？你们走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呼吸都有些不平静，像是在跑一样，背景音还特别嘈杂。

    栗园没多想只是下意识回答：“在车站里，车还没到，我们还没走。”

    话音刚落，她视线不经意看到人群里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带着顶黑色的鸭舌帽脚步匆匆地穿过人群抬头朝周围张望，仿佛在找什么人。

    不是周维昀是谁。

    隔着熙熙攘攘地人群，栗园立刻站起来朝他挥手却被人挡住没被周维昀看到，汪松去了洗手间，她跟扒着手机看的胡璐了声招呼。

    胡璐还以为她去洗手间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把包塞给胡璐，栗园连忙绕过人群朝周维昀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走到离周维昀还有十来步的地方，栗园直接挂掉电话，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顺手一拍周维昀手臂。

    “喂，你怎么来了？不是好了不用送的吗？”

    周维昀循声转头，手机还紧紧地攥在手里，栗园那张挂满疑惑的脸猝不及防闯进眼帘。

    “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

    他不由分地抓住栗园的手往人少的角落里走。

    车站里到处都是人，周维昀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栗园前面好像能隔绝充斥了整个候车大厅的喧嚣似的，低头看着栗园，薄唇不安地微抿着。

    此时栗园背后靠着墙壁，面前站着周维昀，高大的身形靠得近几乎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一脸懵逼地抬头看着周维昀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情况这是，这特么是壁咚的节奏？

    十八岁的周维昀身高已经一米八二，一米六出头的栗园在他面前被他看着十分具有压迫感。

    她和周维昀认识这么久，头一次离得这么近，还是用类似于壁咚的姿势站在一起的，近距离量之下深刻认识到他后来被人盛赞无死角美颜男神的称号不是吹的。

    周维昀眉骨较高，眼窝微深，眼睛生得尤为漂亮，睫毛密而纤长，瞳仁大而漆黑，一双眼炯炯有神。

    所以当他眼神聚焦的时候往往会给人一种深情专注的感觉。

    深情专注到此时自认内心老阿姨的栗园都忍不住感觉久违的少女心扑通了一下，她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心翼翼地问：“晋哥，你……怎么了？”

    “栗园，”周维昀深呼吸一口气郑重地叫了声她的名字，“我能追你吗？”

    栗园表情呆滞一秒定格：“……啥？”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句——等等，程序是不是哪里不对，追人之前不是该先表白才对吗？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栗园反射性地婉拒道：“呃，我目前没算考虑这些……”

    “那以后呢？”

    周维昀视线紧盯着她的眼睛：“你没有男朋友吧？那我先追着，等你算考虑的时候，优先考虑我？”

    栗园卡壳了，隐性颜狗如她，发现自己面对这样一张脸居然不出拒绝的话。

    好一会儿她才想到什么：“我记得你今天要拍戏的，大老远特地跑到车站来就为了跟我这个？”

    周维昀“嗯”了一声端详了一下栗园的表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尚未长成的少年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栗园看到她瞳孔倒影里的自己，心里偷偷地颤了一下。

    和周维昀这几年来的相处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栗园隐隐感觉到周维昀对她的关心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却无意破平衡。

    她万万没想到对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挑明。

    “可以吗？”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栗园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回答，脑子里乱哄哄的。

    周维昀却好似放了心冲她扬起个灿烂得不得了的笑容，让栗园莫名心虚得不敢直视。

    “走吧，我送你们上了车再回去。”

    得到还算满意的答案，周维昀心情一下子放松，自然地陪着栗园回到他们候车的地方。

    从洗手间回来的汪松吓了一跳：“哥，你怎么在这儿？不是拍戏吗？”

    周维昀面对汪松问题过耳不闻，敷衍了一句“我心里有数”把他发了转而问栗园：“你们吃早饭了吗？饿不饿？我去商店买点带着路上吃？”

    从横城回南城高速得开五个多时，等他们回去都已经是下午了，还得转车回乌溪，到的时候差不多该天黑了。

    栗园连忙摇头：“不用，吃的我们早就买好了。”

    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周维昀牵着，栗园不动声色地挣了挣，没挣开。

    一转眼就看到不约而同盯着他俩牵着的手两人，胡璐满脸揶揄地朝她眨了眨眼睛，汪松则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搞笑。

    “那坐着等吧，我送你们上了车再回去。”

    候车厅里人很多，和汪松两个人十分绅士地把位置让给栗园和胡璐两个女孩子，自己站在栗园身边，不时低头和她话。

    很快到了上车的时候，周维昀站在一旁目送他们三个上了车，等车子开出车站才收回目光转身回剧组。

    “啧啧，”胡璐神秘兮兮地感慨两声，用手肘悄悄碰了碰和她同座的栗园，“什么情况？你瞒着我和他暗通曲款了？”

    栗园面不改色反驳道：“成语不会就不要乱用——没那回事儿。”

    胡璐挤眉弄眼一副“朕就静静地看着你死鸭子嘴硬”的表情，虽然很想八卦一下，但考虑到汪松在旁边，好歹给栗园面子没追根问底。

    到家已经是傍晚，坐了将近一天的汽车栗园头晕脑胀，晚饭都没吃就回房间闷头大睡，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手机里显示昨晚收到的短信，发件人是周维昀。

    ——你什么时候去米国？我去送你。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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