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佬的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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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是早知道你一直暗恋着裴瑛, 我一定去问问他,看他能不能对你动心。”

    老子一直暗恋者裴瑛?

    你还想帮我去问他本人?

    什么玩意儿?你脑子里长的都是烂豆子,骨头里冒的都是酸水吧?

    楚恪楚慎是个混蛋,他还不服,如今却服了一百分气,他只想把这人胸口剖开, 看看心是不是缺了一块儿, 才能出这样的混账话。

    楚慎见到燕择先呆后怒, 心里已想清大半, 这人大概是不喜欢裴瑛的。

    那他在暗示个什么?吞吞吐吐半天也不,麻烦,黏糊, 不像燕老六。

    “你想问什么就问, 生闷气有何用?你跟了我四年,难道只学会了不好好人话?”

    老子是想人话,那你看看你的是人话么?

    心里骂了个翻江倒海, 骂完燕择就舒畅,可以平静地去问了。

    “如果你对一个男人动了心,那个男人最有可能是谁。”

    这话来得正经, 楚慎不好推脱,扶着额头想了想。

    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一个,这个人选燕择应该也乐意。

    “当然是裴瑛,除了他还能是谁?”

    燕择失声道:“怎么还是裴瑛?”

    楚慎理所当然道:“若我一定要喜欢一个男人,那我肯定选他。这子一看就温柔体贴, 是个会照顾人的。”

    燕择奇道:“那……那你就没……没考虑过别人?”

    楚慎笑道:“他不行的话温采明也可以,他性子可爱,总能莫名其妙地把我逗乐。”

    燕择愣了:“你连温采明都能考虑?”

    “我只在熟人里挑选。不过你放心,我选谁都不会选你。”

    完他还瞪了燕择一眼,像是要在对方狂跳的心脏上踩上几脚。

    这一句加上这一瞪,气人的绝配。

    燕择果然勃然大怒,理智耐心抛在脑后,他只抢步一闪,三步并一步闪到楚慎跟前,牢牢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对准的是脉门。楚慎也不挣扎,任由他扣住手,任由他一通火朝天发。

    怕什么?他倒想看看这混蛋还能使出什么招。

    燕择手上一发力,掐得楚慎死紧,“老子警告你,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能对裴瑛动一点心思!”

    楚慎把话一接:“我凭什么不能动?你刚刚还我动不了心,如今我动给你看看,如何?”

    心思是不会动的,这辈子都不会动的。

    但他故意一激,是想让对方把话吐个干净,省的不清不楚成了乱麻,倒不好一刀斩下。

    燕择心里在决堤,黄河长江的水都倒灌,灌得他狠咬牙,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

    理由?理由当然有,现成编一个就是。

    “因为你刚刚猜对了,老子就是一直暗恋着裴瑛!老子就是见不得别的男人对他亲!你敢对他动心思,老子就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抽出来,烧成灰洒到花田里!”

    你想听真话?老子偏不让你如意。

    谁叫你选谁都不选老子?不懂人情的王八蛋!活该一辈子糊里糊涂下去!

    这家伙又在生什么闷气?楚慎叹了口气,他以为自己只比燕择大了两岁,但看这样子,他应该比燕择大了二十岁不止,否则为何对方的话他越听越不明白?

    ————

    萧慢出了楚慎房,一转眼就进了寇雪臣和沈叹的房。

    他进门前无表情,进门后也没表情,只关上门,默默找了个适合观察全局的角落站着,然后就不动,和个雕塑似的静止,只有眼珠子东瞟西瞄,停不下来。

    沈叹只觉这黑衣青年古怪,他看上去好像和椅子有仇,有椅子他不坐,能站就站。站好了也不话,就在那儿盯你,你一看他,他的目光也不后撤,就用一双大眼看着你,回避是什么?他是不懂的。

    沈叹想了想,还是上去寒暄一番好。江湖规矩,省不了的。

    “阁下一直在寇老板身侧,莫非就是‘慢神’萧慢?”

    萧慢点了点头,沈叹上前一步,他就往后飘三步。

    是飘没错,因为沈叹根本没听见他挪脚的声音,这人轻得简直没声儿,像不存在。

    沈叹心里暗惊,萧慢只低头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你最好别太近。”

    他看人的时候像个少年,眼睛澄澈、透明,是一双很年轻的眼睛。低头时却不一样,面部被光照得黑一半白一半,白的一半轮廓极深,像是个异域来的成年男子。话时声音也往低了压,压出些冷漠,拉开点距离。

    沈叹为表示尊重,正要后退三步,寇雪臣忽上去,他只伸出两根手指,白玉般雕琢的两根指,拈花分枝般一点,就点到了萧慢的后衣襟。

    他竟就这么一提,把萧慢给半提半拉地过来,按在椅子上坐好了。

    萧慢呢?他看见别人都得后退三分,见到这人就放心了,随他摆弄了。

    寇雪臣让他规规矩矩坐好,转过头对沈叹道:“有这家伙在,你跟着我们不便,不如你先去青州,咱们在那儿见面更方便。”

    沈叹笑了笑:“只要寇老板方便,我没有什么不便。”

    寇雪臣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可心里总觉得有一根刺搁在那儿。

    这看上去是个很和善,很有天赋的年轻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可惜。

    楚慎啊楚慎,你究竟是希望这个人记起来,还是希望他一辈子记不起自己是谁?

    沈叹起身告辞,走下木梯,忽然僵住了身。

    他可以感到背后有一道强烈的杀气,有个人在看他。

    那个人的目光一定十分的森冷可怕,否则他背后的肌肉不会一下子紧绷起来。

    这个应该杀过不少人,杀人的技巧或许还很娴熟。

    可这人还能是谁?谁能在寇雪臣和萧慢眼皮底下动手?

    他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身上汗毛倒立,手脚都瞬间进入僵直状态。

    沈叹转过头,发现看着他的人是燕择。

    这人正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他,脸色阴得像是能吃人。

    他往下走一步,沈叹就觉得身上寒冷更甚,像从天而降一群冰锥,全扎了他身上。

    无需任何语言,他就能确定一点。

    这个人想杀他。这个人想在这儿就要他的命!

    燕择的目光还是一动不动钉在沈叹身上,他看沈叹不像看人,像猎人看猎物,像仵作看一具尸体,势必要把沈叹剥皮抽筋,把每一分血肉都剖个干净才好。

    沈叹又惊又惧,被这凛凛的杀气震得一句话不出。

    这人不是寇老板新交的朋友?怎么头次见面,他就想要自己的命?

    就在燕择的手要搭上腰间的剑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燕择猛一回头,刚想骂娘,忽然把话头掐下去。

    因为他发现这是楚慎的手,而楚慎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

    “天晚了,回房吧。”

    他必须活着,你不能动他。

    燕择瞪他一眼,手却继续伸向剑柄。

    他活着可以,我断他的手和脚不行么?

    楚慎开口了,声儿是冷得能把人从头到脚冻住。

    “我回房,你今晚想不想和我一起睡?不想就去和老抠睡。”

    话是冷的,燕择的心却一下子暖了。

    一起睡?楚慎今晚可以和他一起睡了?

    他们四个幕天席地睡了这么多天,终于轮到他和楚慎单独睡一张床了?

    他气势一松,杀气一懈,沈叹这才发觉自己能呼吸了。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再拍拍胸,摸到心跳,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不再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儿肉。

    楚慎只对沈叹道:“沈公子一路好走,咱们青州再见。”

    完他就拉了燕择回房,一进房,楚慎就甩开他的手,像甩开身上的一条毒蛇,口气又冷又硬:“你刚刚是想做什么?没有我阻止,你难道想在客栈里就对他动手?”

    他完就等着燕择爆发,可燕择居然不爆,只正正经经地问:“你今晚真和我一起睡?”

    他一路上脚步都是飘的,人也没有什么神,整个人都被那句“一起睡了”给懵了,如今还指着这句话成真。

    楚慎咬了咬牙:“我和你的十句话有九句你听不进去,这句你倒听进去了?怎么?你觉得一起睡了就方便你晚上捣乱?”

    燕择这才想起来他需要顶一下嘴,于是骂骂咧咧道:“捣你个屁乱?老子英明伟正,会是那种睡觉时偷袭的人?你楚慎倒可能是。”

    话是如此,他却坐在床上不愿起来了,眼里也满是红红粉粉的喜悦。

    他记得上次和这人睡一块儿,还是五年前去剿灭山匪,那时的楚慎和他睡在同一张木板床上,床是,还摇得慌,他却挤得开心,一晚上都睡不着,第二天起来顶个乌青眼,杀敌的时候人都是懵的,不心杀了山寨头领都不知道,还是众人欢呼起来他才明白。

    楚慎果真如他所,脱衣就寝,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只是睡前约法三章,不能乱碰,不能高声话,不能抢床单分地盘。燕择一一听过,就当风从耳边穿过。

    过了一个时辰楚慎就真睡了,燕择兴奋得睡不着,准备盯他的后脑勺大半宿,只觉这霍闲非的壳子被楚慎占了以后,连眉目也变得坦荡正气许多,正是他喜欢的模样。

    当然了,这毕竟是别人的壳子,他除了亲一下以外也没有别的想法。

    就是再亲得谨慎,楚慎因为白天的事儿还憋着火,不能再惹毛了他。

    他刚想动作,忽觉床板往下微微一塌,被子似被人掀开,钻进来了一个不知什么东西。

    燕择背后一凉,只觉毛骨悚然,往后一看,发现钻进被窝的居然是萧慢!

    这个混账王八瘟神!他怎么敢钻我和楚慎的被窝!

    萧慢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在黑暗里也能看出他面上的平静与好奇。燕择却看得一口血涌上喉,险些要掀开被子一脚踢他下去,可楚慎好不容易睡着,不能吵醒。

    他只能在压低声音道:“你来捣什么乱?给老子滚下去,滚下去!”

    萧慢却慢慢地、轻轻地道:“要做朋友,我得先熟悉你身上的气息。”

    燕择怒道:“你不是呆在老子身边睡不着吗?难道你算一晚不睡?”

    萧慢道:“我睡一会儿就走。”

    “一会儿是多久?”

    “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这都是夜晚的一半了!这人想反了天去了!

    燕择怒向胆边生,正想挤着挤着把他挤下去,萧慢却伸出左手,把滑下来的被子又提了上来。

    他的左手在半空中一晃,燕择就清楚地看到,五根手指里只有四根完好。

    还有一根手指,是这人为了楚慎和寇雪臣而断的。

    他性格古怪,朋友也没几个,但第一次见到朋友,就能为他们砍断自己的一个根手指。

    燕择看了看这五根完整的手指,又瞧了瞧那断了半截的手指,心不知怎的一软,赶人的话不出,能出的只有别的话。

    “你想睡就睡,但老子可不想做你朋友,老子是看你可怜,让你在床上多呆一会儿。”

    萧慢道:“你继续做你的事,就当我不在这儿。”

    燕择道:“你知道老子要做什么吗?”

    萧慢点了点头,“你想咬他。”

    完他就把被子往脸上一盖,不出声儿了。

    燕择正想继续问他,忽听背后睡着的某人幽幽一问。

    “我倒想知道,你是想咬谁?”

    第二天一早,寇雪臣见萧慢从另一个房里走出来,又看见燕择睡眼惺忪,楚慎看着精神,于是多问了一句,得知萧慢的下半夜是睡在燕择和楚慎中间。

    据楚慎所,这叫防鸟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