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佬的兄弟再会
商镜白把楚慎死讯一, 楚恪就一拳揍向了这人。
不单因为他觉得这人是胡八道,更因为他要把楚慎死亡的可能也一并碎,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不容许这可能在眼前飘。
结果可以预料,商镜白轻轻一闪,拳头落了空, 楚恪的后脖子挨了一记手刀, 刀一落他就头晕眼花, 气息一滞人一倒, 头几乎都撞在床架上。
还是商镜白及时一挡,才免得他撞得头破血流。
挡完他还叹了口气,把楚恪的身子扶正, 对着这人语重心长道:“你若不信, 跟着我去赴宴不就得了?”
楚慎就在宴上,是真是假见了就知,完全不必出手。
楚恪明白这点, 但也立时醒悟过来,这故意透露的死讯,分明是商镜白的最后一次试探。
前两次试探不过为了测试他的心性, 后一次试探才是重中之重,为的是考校他的身份。
如今他听闻楚慎的死讯就丢了理智大出手,他是楚恪的可能性就大大上升,是死士的可能性却低到不能再低。
奶奶的,还是被这白面狐狸给算计了。
楚恪咬了牙不话, 只按着红红肿肿的脖颈部分,盼能早点见到楚慎。
他可不信楚慎会死,更不信秦灵冲那厮有本事算计得了楚慎。楚慎只有自杀,他杀是绝不可能。
无论如何,等他见到这臭脾气大佬,先上老拳怒揍一顿,再狠狠咬这人一口,如此才补了这些年的委屈愤懑。
两天后,楚恪果然如愿以偿地随商镜白赴了生辰宴。
易容乔装是在所难免,帖子是真的,但身份是假的,他随商镜白和四煞一同进去,这四人仿佛不知他是假燕择,依旧以为他是失了忆。那何星斗和他极为热切,可惜楚恪心不在焉,套话都不太用心。
一入宴,他就东张西望,满满当当的武林豪杰都不在眼里,他只想看见一个楚慎,上天下地就这么一个混账大佬。别人不用去管,红颜美色都不往心里去。
他看向中央,果然那里坐了秦门五杰,以及秦灵冲,和他身边的副门主楚慎。
好家伙,终于寻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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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慎一见着张澜澜,就觉得心里砰砰乱跳,那种奇怪的熟悉感又涌了上来,仿佛他在哪儿见过这顶着自己面孔的人。
可老站在门口也不行,沈叹一使眼色,他和燕择就只能跟着他走,走到西偏角一张桌旁坐下,酒菜都已备好,他们先吃几碗就行。
可楚慎心里惦着人,筷子都当不存在,菜也当是馊的、腐的,闻着臭不可闻的,一个人肚子里装满了焦灼、忧虑,可不就饱了?
燕择冷飕飕道:“你怎么就顾着看那桌?别的你都不管了?”
楚慎这才想起,老抠先他一步赴宴,人一定还在,至于萧慢,他有的是轻功潜进来,不过人多的地方他也不愿进。这两者倒无需担心,需要担心的只有秦灵冲那一桌,还有魏浮风那一桌。
对了,魏浮风怎么还未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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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澜澜从未见过如此大场面,一来就看得眼花缭乱,红红绿绿的少年少女他看不腻,奇形怪状的武林人士他也觉新鲜,若不是等会儿要应付魏浮风,他只觉一切皆是完美。
早知出远门这么好玩,还有谁乐意去当宅男?
刚这么想,他的美人雷达就“嘟嘟”一响,这人眼一扫,见到门口来了位身穿道服的少年郎,脖子上顶了一道酷似刺青的红色伤疤,他后头还领着两个师弟。做师兄的仙风道骨,做师弟的也形容清隽,如三道香风刮进这酒池,在水浒传party里灌入了一股偶像剧画风。
可其中一位师弟却站住脚,眼珠子直直看向张澜澜这边,他目光与张澜澜的目光一撞,火花四射都是浅的,张澜澜只觉内心要喷岩浆了。
这是什么感觉?对方也不是天仙,总不至于一见面就心动了吧?
张澜澜摇摇头,确定这不是心动,而是一种奇异的,从未有过的亲切感。
就像一个人总在异乡格格不入,偶尔瞥见一个人,发现对方正是自己的老乡,一样的口音,吃一样的糕点,可不得两手紧握泪汪汪么?
可他一琢磨完,这人就入座就席,目光虽仍旧往这边望,却是克制而谨慎的。
张澜澜转念一想,或许他是仰慕楚慎的威仪,被这壳子自带的王八之气所震慑?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一想完,崔乱就不耐烦地扣了扣桌:“这魏舵主好大的面子,门主都到了他还不现身?”
秦灵冲道:“崔五哥莫急,听外头还有贵客要来,他得亲自接待。”
崔乱好奇道:“什么贵客比门主的面子还大?”
裴瑛笑道:“铁音寺的业尘方丈,面子够不够大?‘飞花神柳箭’老前辈亲自前来,排场了不了得?还有那‘发仙门’的门主韩灵发,‘东墙会’的青州分舵主梁空吟,也是厉害人物。”
秋想容道:“这些都是老骨头了,我听吴醒真也要过来。”
崔乱诧异道:“吴醒真?就是那个一剑平了雁山派掌门,挑了太微山十长老,大败投明山‘拨云剑’的吴醒真?”
秋想容笑道:“听还是个少年郎,比你有出息多了。”
崔乱听着不屑,温采明却道:“这一个个大人物,只为区区一个分舵主的生辰而来?”
顾飞观淡淡道:“恐怕也是为了门主而来。”
秦灵冲安抚道:“不管是为谁来,咱们在这儿等着就好。”
这人看着已比从前稳重不少,至少表面功夫比从前进步,对五杰亦演出尊重,总算让张澜澜觉得没那么窒息紧绷。
但他刚觉心中安慰,身下尿意却已憋不住。
于是他悄悄拉了拉秦灵冲的手,在他手心里画了个明显的提示。
秦灵冲面色古怪地看他:这人想去茅厕就直接,在我手心里画坨屎是怎个意思?
心里骂成娘,他面上还是忧虑急切道:“三哥一直不话,可是身子不爽?”
他和关怀绝症病患似的关怀张澜澜,叫他把五官皱成一团。
“我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得去方便一下。”
张澜澜本想让五杰之一陪他去,秦灵冲却一把拉起他的手,叫了个厮过来,让厮领着他去茅厕。
这其实没什么,可张澜澜一人上路,总觉得心里不安定。他回头看裴瑛,发现裴瑛也有些忧虑地看了看他,似乎想跟上来。
张澜澜还是一人去了,一路穿桥过廊,终于到了传中的茅厕。
可这茅厕实在难用,他在里头一开闸,系好裤子开了门,正想让厮带着他回宴上,却发现厮已不知何处,背后忽的一凉,身上僵住了。
一把匕首抵在他背后,想不僵都难。
“别出声,慢慢转过来。”
拿匕首的男人声音冷得很,但绝对没有张澜澜的牙齿冷。
他一口牙是格格颤,面上惨白得像薄薄一张纸,演技?镇定?去他妈的,这可是性命攸关的时刻。谁和你玩演戏?
他慢慢回过身,像一个木头玩具似的一节一节地转,转正以后,发现身后的人也是个俊俏男子,但面带煞气,眉宇间浮出一层冰粒般的冷意,眼里全是量。
张澜澜嘴角一搐,勉强凹出点古风拽词:“在下楚慎,阁下是谁?”
话是对口,可惜气势弱到不能再弱,男子一听就不信,那森冷如剑的目光直掴在他身上,嘴里溢出凉凉一句嘲讽:“若你真是楚慎,怎会不知我是燕择?”
这人竟是燕择?那个和楚慎爱恨交织的燕择?
张澜澜还未醒过神,匕首就已抵在肚上,像导弹头对准着目标,叫他一口口水吞不下去,梗在喉咙口如塞了一团湿湿软软的布。
裴瑛呢?他真没跟过来?那别人呢?没人能出来救个场?
难道他要死在自己刚刚萌上的CP手里?老天爷就这么对待一个忠诚的CP狗的?
楚恪看他面上如霓虹灯般变幻无常,猜出这人胆惜命,立刻威胁道:“告诉我真正的楚慎在哪儿,我或可饶你不死。”
匕首在肚心狂跳,张澜澜立刻缴械投降:“我是真不知道……我这样的人物如何能知道?”
保住命最要紧,保住楚慎的壳子最紧要,为此什么谎他都能撒。反正了实话对方也不信。
楚恪笑道:“你是想想十大酷刑的滋味,还是想我押着你到宴上,让所有人都听听你了什么?”
私下拷问还是公开处刑好,这是个不需要太多思考的问题。
张澜澜立刻正正经经道:“押我到宴上好,这样更能达到羞辱和拷问的目的,大侠请务必对我狠些,千万不要怜惜我这种人物的尊严。”
楚恪嘴角一搐,直想一匕首捅了这人,可又强行忍住,正想多问几句,忽听身后一阵浅笑。
“威胁他算什么?你倒不如来威胁威胁我。”
他转身一看,发现一个道服少年站在那儿,弱不禁风,面带病色,看着就不是健健康康的人。
楚恪记起他在客栈里见过此人,吊儿郎当地一笑:“霍闲非?你看起来不用我威胁就要倒了,不必了吧。”
楚慎看着眼前之人,直接了当地问:“那日在客栈里,你为何会使出楚恪的‘仙人倒跳’?”
这人竟知道”仙人倒跳”?疑惑过后就是一瞬清明,楚恪立刻醒悟,浑身一震道:“这招的名字没几个人知道,你不是霍闲非!”
楚慎笑着看了看张澜澜,像是在给出一个无形的保证。接着他又把目光转回来,直勾勾对着楚恪道:“他不是楚慎,我也不是霍闲非,人人都不是原来的自己,所以我的问题来了,阁下究竟和楚恪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