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佬的床前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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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把楚慎抬进了一处幽僻的别苑, 又嘱咐下人去把浴桶和凉水搬来,燕择回过神,正想给楚慎换件新衣,忽见他面上红里透紫,喘|息声越发粗重,身上腻出一股汗浸浸的燥热, 人像被架在火上炙烤, 还是不穿衣服更痛快些。

    于是这人把被子摊开, 只给楚慎披了一件外袍, 上身松松垮垮地遮着,下面却一丝未|挂,风一吹袍子就起, 两腿风景没了遮拦。燕择做这些时, 发现楚慎半闭着眼,侧过头,死死咬着唇, 几乎不敢与他有直接的眼神接触。

    燕择心里看得难受,却又察觉出一点,能让这人有如此反应, 不仅是丢脸、羞耻,自尊心受了创,他心里非得自责不已,责怪自己让霍闲非的壳子受了这等罪,责怪自己不够谨慎, 反让宵之徒钻了空子。

    可事到如今又怎能怪他?

    若不是为了取秘籍与救人,这人也不至于身处险境。

    燕择越想越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想给这人盖点被子,怕把他给热坏,想给他擦擦汗,可翻江倒海的也翻不出个巾帕来,干脆撕了上衣,拧成一条一条的干巾,给楚慎的身上擦拭着什么,擦着擦着又犯了难,他也不知这人何处敏感,不心碰了胸口两点,楚慎身上就猛一震颤,脸上红晕更深几分,喘|息声越发古怪、暧昧,尴尬的气氛弥了一整室,燕择不知所措,这人若觉得羞耻,他更觉得难受,于是看向了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楚恪,想问问接下来怎么办。

    他看楚恪,楚恪也看他,仿佛在问——你看爷做什么?爷又不好给他擦下面,只能从旁指导你来上。

    两人正大眼瞪眼,楚慎忽的出声:“你们……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已有些哑,喉咙像灼伤一样泛着红,燕择听得不忍,对一旁的楚恪使了个眼色,转头一脸强颜欢笑:“你今日这一把火放得真巧,阖府上下都被惊动,我还可以借题发挥,治那徐道莲一个‘看守不严’之罪。”

    完他等着楚恪搭腔,没料到这人像是个傻的,也不话,只直勾勾地盯着楚慎身上看,这点香媚落在寻常人身上,一炷香的时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这人从中招到现在怎么也有半个时辰了,竟还能保持神智清醒,不知得有多强的意志力……

    但再怎么强悍,也快到极限了吧?

    他看得出神,燕择一肘子捅过去,楚恪才知道收敛。

    楚慎却在这时咳嗽一声,“你这样看我……难道很喜欢这样子?”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欠揍,使楚恪下意识地回嘴道:“爷喜欢得不得了……”

    到一半他才紧紧闭上嘴,像要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楚慎先是一愣,随即道:“你出去吧。”

    楚恪知道错话,赶紧补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再怎么习惯性地讥讽这人,也没有半点落井下石的意思。

    楚慎还是道:“你出去吧。”

    他半闭着眼,嘴里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神智已经不太清晰,不知是听到了楚恪的解释还是没听到,燕择只好轻轻推了楚恪一把,可这人脚上像生了根,不想走,粘了半天才各种不情愿地往门口走,走了还不放心,把窗纸捅了个手指洞,就从一洞里窥天地。

    燕择转过头去看楚慎,见这人喘得越发厉害,脸上已看不见清醒神色了,又想起了楚恪来的时候与他的一席悄悄话,暗暗叹了口气,伸手要去拉了楚慎,却被这人一眼看去,眼里分明在问——你又想做什么?

    燕择目光诚挚道:“我在帮你。”

    楚慎已不出话,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的固执和自尊又占了上风,可燕择从不放弃希望,哪怕只是一丁点。

    “来的路上楚恪了,这‘点香媚’是媚药里的上品,效果极好,但恶果也有,若几个时辰内我不帮你泄出来,霍闲非的壳儿元气大损,有可能一辈子断子绝孙……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

    楚慎闭了眼,嘴唇在哆嗦,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燕择知道他把这段话都听进去了,因此才是一段沸火滚胸膛,一时半刻都不能平静。

    过一会儿,燕择见这人睁了眼,嘴唇微动道:“我自己来……不用你帮……”

    声音几乎微弱到听不出,但完他就仿佛有了点力气,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又重重地滑了下去。

    这样荒唐滑稽的局面,必须由他楚慎自己来终结,谁来都不能插手。

    燕择知道这点,可还是按住了他的手:“还有一炷香,或者一盏茶的时间,你就连自己是谁都要记不得了,那时你想的只会是一件事……你可明白我在什么?”

    楚慎咬着牙道:“我知道……你放手……”

    燕择道:“你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会趁机占你的便宜,还是因为我老缠着你,惹你生气,所以你面上应付,心里还是厌恶我多一些?”

    楚慎没有话,但那眼睫颤了几下,青色的阴影在下眼皮上,像一种神秘的咒语化成了影子。

    燕择仿佛从沉默里知道了答案,“我知道了,你可以自己试,试到不行的时候,敲一下床板,我就会进来。”

    他转身要走,却听见楚慎在背后咬着唇道:“……我的确厌恶你……”

    燕择心里一凉,却听见楚慎接着道:“……厌恶你这么快就走……也不听我完……”

    这大喘气简直能要人命,燕择的心从九重地狱又升到了云霄,一回头,想把心里的笑都放出来,可不敢太明显,因为楚慎还在那儿喘着粗气,淌着一身腻腻的汗。

    他一边流汗,一边对着燕择道:“……你明知道……我现在难受……你就该多给我点时间……想事情……”

    燕择立刻冲上去,伏在他床边,握了他的一双手,虔诚地捧在手心里,着急又慌忙道:“我知道,这个是老子,不,是我的不对。”

    楚慎虚弱地笑了笑:“……有段时间我的确恨你……如今遇见你,倒不再恨……可你实在可恶……总逼着我……逼我做些我不愿意的事儿……”

    他断了一断,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接着下去。

    “我总是在想……天底下怎么能有你这样的人……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可我却是怕的……”

    燕择诧异道:“你怕什么?”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可怕?

    楚慎不再看他,把目光投向一片虚空。

    “自从楚恪十五岁……像是什么都跟着变了……越和我亲近的人……我越能把他们逼得远远的……就算他们一开始愿意和我在一起……后来也不那么愿意了……”

    燕择诧异道:“你觉得我也会和他们一样?”

    楚慎摇了摇头:“不是觉得……是一定。”

    他像是认准了一个死理,谁也不肯改。

    “什么一定?”

    “不管你如今怎么想……到最后你也一定会走……”

    燕择哑然失笑道:“我能走去哪儿?”

    楚慎倔强而又笃定道:“你会从我身边走开……”

    燕择先是一愣,随即什么都明白了。

    “你怕我有一天会受不了你?”

    “没人能受得了我……”

    燕择忍不住笑了:“如果我不信呢?”

    楚慎转过头,有些着恼道:“你以为……我在笑吗?”

    他被这药力一冲,反应慢而呆,也有些压不住火。燕择却忽然意识到了一点,如今的楚慎藏不住事儿,他头脑太热,什么真心话都得出,根本不懂分辨,也不知是否妥当。

    这样一个什么都能的楚慎,竟然是在这样的时刻,叫他燕择给见到了。

    他握紧了楚慎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正正经经地:“你看看我,我没在笑,你没有把我给笑……”

    这呆头呆脑的逻辑像是把楚慎服了,他点了点头,接着唉声叹气道:“……我也曾想和重要的亲人搞好关系……但是运气不好……我好像总会搞砸……”

    燕择叹道:“你觉得我像是你的亲人么?”

    楚慎慢慢地摇了摇头,像看着一个难以解决的难题。

    “……你比亲人还可怕……你可是燕择……”

    燕择忍不住笑了,他已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笑,也不愿去数了。

    对方的话听得狗屁不通,可他居然能听出几分感动来,原来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心里有了你,却又不肯出来,就那么憋着,忍着,直到压不住才露出冰山一角,会是这样可笑,又可爱的场景……

    一个人把他当成天大的麻烦,却又忍不住想他留下,不忍他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燕择伸出手,像楚慎曾经拍他的脸蛋那样,拍了拍楚慎的脸蛋。

    “我不会走开的,知道为什么么?”

    楚慎疑惑地摇了摇头,他已经想不了太多事情了。

    燕择捏了捏他的脸,然后用力往下一扯:“过的事儿这么快就忘了?我过的,不管你对我做什么,不管你对自己做什么,恨你要花我极大的力气,原谅你却太过轻易……”

    他微微一笑,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你搞不砸老子的。”

    但是老子要是不看好你,你会把自己给搞砸,砸得粉身碎骨,都看不出个原形。

    楚慎用力地看了看他,他看不出燕择没有出口的话,可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什么,于是虚虚软软,却又坚硬无比地道:“你得记住自己的话……永远都不许背叛我……”

    “什么叫背叛?”

    “你不许……离开我……再去投靠商镜白……”

    燕择疑惑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再投靠商镜白?”

    “你就是不许……为了谁……为了我也不行……”

    这话得莫名其妙,燕择却还是满口答应,像哄个孩子似的哄着这人:“可以,我绝对不会再投向他。”

    “这可不是笑……”楚慎喘得越来越急,“你要敢违背诺言……我会亲手宰了你……”

    燕择赶紧伸手抚了抚他的胸口,“好好好,你要宰就宰,反正你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了……但如今你中了这媚药,要如何是好?”

    他给了一个眼神,楚慎就一侧头,把这眼神给躲了过去,扭扭捏捏地在磨叽半天,等到燕择假装要走了,这人才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不许走……你得留下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