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搓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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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凤仰着头,看着天空飘下的鹅毛大雪。

    忍不住伸出手指,让“白色精灵”停在手心。

    “干啥呢,还不快进屋,一会衣裳都湿了,净找病。”蓝奶奶不高兴的将孙女往屋里推。

    蓝凤吐吐舌头,她真没见过这么大个的雪,就出来长长见识。

    原来语文课本里的鹅毛大雪是有原形的啊。

    进了屋划拉掉身上的雪,趴在门缝看到爹娘居然都回来了,今天下工有些早吧,应该是下雪的原因吧。

    没想到以后都不用出工了,也就是要猫冬了。

    北方冬天冷,大雪漫天的,都不适宜出行,更别提干活了。

    人们都愿意躲在家里,就有了猫冬的法。

    一家人吃了晚饭,早早的各回各屋了,屋里的炕都烧的热乎乎的,这时候各家都不会吝啬柴火和稻草的。

    因为没有暖气,家里取暖都靠火炕。

    但是蓝凤也发现了弊端,比如炕烧的烫人,可是屋地还冰凉呢,厨房的水桶都会结薄冰,热气传不了太远。

    睡热炕容易干燥,而且后半夜炕的温度就会下降,清早的时候如果没人烧火就会变冷了。

    虽然有各种缺点,但不能否认火炕的巨大作用,如果没有火炕,在北方冬天不定要冻死多少人呢。

    总结一下,火炕这一发明绝对是利大于弊的,大大的大于。

    不过蓝凤还是拒绝爹娘的要求,坚持睡炕稍,她不想被烙熟了。

    再她还有天然暖炉——哥哥,两个人挤一起真的很暖和。

    半夜里,蓝凤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听觉更加敏感,绝对不是什么老鼠,忍不住低声喊了句,“娘!”

    蓝凤感觉有人摸她,“闺女别怕,快睡吧,我和你爹出去看看屋顶的雪,快睡。”

    蓝凤等爹娘出去了却也睡不着了。

    伸手摸摸哥哥那边的被子,盖的很严实,但还是帮着掖掖被角。

    躺在那开始胡思乱想,这事物都有两面性啊。

    白雪真的很美,银装素裹就是形容雪后美景的,且民间还有瑞雪兆丰年的法。

    可是雪大了,也会闹灾,首先这房顶有可能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坍塌。

    这不是开玩笑,她们住的房子可不是钢筋混凝土的房子,是土坯茅草房,房顶能承受多大的重量啊。

    所以大雪天,她爹娘都睡不瓷实,半夜跑出去上房顶扫雪去。

    蓝凤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今晚上除了蓝爷奶其他三房都不能睡好。

    他们不但要扫各自的房顶,还要把门口清扫出来。

    要不然雪大了,明早就推不开门了。

    孩子渴睡,蓝凤没等到爹娘回来就在胡思乱想中再次睡着了。

    冬天的被窝真的是磨人的妖精,不愿意离开。

    蓝凤很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想法,但是她饿啊,为了吃饭爬也要爬起来。

    被窝诚可贵,睡觉价更高,若为吃饭故,一切皆可抛!

    还好,她娘已经把她们的棉衣棉裤塞被褥底下了,已经烘的热热乎乎的了。

    出门看到爹娘都在铲雪,蓝凤索性直接从中间挖雪洗手擦脸。

    冰冰凉的好爽,一点瞌睡都没有了。

    “赶紧屋去,外头太冷了。”蓝凤又被撵了。

    她表示自己是个乖宝宝,她要回屋叫哥哥起炕。

    哇咔咔~就用她的大冰手,不信叫不起来。

    “凉!”蓝龙被冰的一激灵,有些委屈的撅起嘴。

    “哈哈……”蓝凤很不厚道的笑够了,才将棉衣递给他。

    下雪好无趣啊,不让出门,没法找吃的不兴湖。

    蓝奶奶让三个儿媳妇把锅烧上水,然后把家里分到的稻草拿屋里来。

    让大家伙搓草绳。

    搓草绳也是需要技术的,

    先把干稻草用水洒一遍,润湿一个晚上,这叫“醒草”。因为干草又硬又散,搓不动又扎手,醒草后稻草就变得又软又有韧性了。

    醒草时,水要适中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水多了,稻草会在掌心上滑,会搓不动还费劲,水洒得少了,起不到醒草的效果。

    好在蓝奶奶已经是多年老手了,早就心里有数了,每次都醒的逗恰到好处。

    这草醒好了还得“捶草”,因为稻草都有圪节,搓时容易在圪节处扭断或是硌手,圪节大了搓出来的绳粗细不匀,所以得捶草。

    捶草更简单,就是用棒槌在地上轻轻地捶,到把圪节砸裂捶软就成。

    之后就是搓绳了,每一股几根到十几根稻草不等,根据用绳的粗细而定。

    蓝凤有些懵逼的看着手里的两根草,因为是初学,所以从最简单的两股草开始。

    同样懵逼的还有哥哥。

    不过家伙可不管其他,学的大人的动作已经搓上了。

    可是他没在根部结,所以无论他错多久都搓不上劲儿。

    “哎,哎!”哥哥要急哭了。

    无良爹娘看够了笑话,开始一对一教学。

    帮着她们把两股草的根部个了结,然后把两股草分开夹在左右掌心里,左掌不动,右掌缓缓向前搓,凤娘为了她们看清,动作放的很慢,又手把手教了会。

    蓝凤终于找到感觉了。

    “会啦!哈哈……”蓝哥哥忍不住展示自己的成果。

    “切!”蓝大伯娘不屑的撇撇嘴,开始炫耀的花式搓绳。

    将草放在右大腿上,左手抻着右手一搓,就搓出好长一段。

    蓝凤睁着大眼,所以啥活都能熟能生巧啊。

    她还是老老实实用手吧,花式搓绳肯定玩不转的。

    “娘!”蓝龙和蓝凤同时出问题了。

    不会“接草”,也就是续接稻草。

    蓝凤尝试了好几次,时机总是把握不住,再不就是草头过长,编出的绳子乍巴巴的。

    凤娘接过儿子的草绳,拆开一段,“接草不能等到草搓尽时再接,那样绳子容易拉断。看看,在这处就得接上了。”

    蓝龙蓝凤点着脑袋。

    “奶,烧几个地瓜呗。”蓝彪像屁股底下长钉子似的,左右晃荡的不停。

    “奶,再烧几个土豆。”蓝虎也跟着嚷嚷。

    “吃啥吃,刚吃完早饭,美得你们冒鼻涕泡,赶紧干活,彪子你还没来娣一半长呢。”蓝奶奶管控家里的财政、粮食大权,今年虽然分的粮食多了些,可也得计划着吃,要不然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又得天天吃野菜汤。

    别有了吃的就可劲造不想以后,所以蓝奶奶最听不得这话,连最疼的大孙子都开撅了。

    “娘,今年自留地可没少收地瓜,给孩子甜甜嘴……”蓝大伯娘不愿意了。

    “男娃子咋那么馋,上午不搓出来五捆就别吃饭。”还治不了你们了呢。

    草绳搓成了,需要缠成一把一把的,也是有门道的,左手握住绳头右手捋着绳缠绕在左手和肘弯处,一把绳三四丈长,每十把为一捆。

    蓝凤看着自己好一会的劳动成果,大约两米不到的草绳,可是两只手已经火辣辣的了。

    她……她想偷懒了。

    她这样的除了孩手嫩没什么茧子之外,就是她搓法不得当,不会用巧劲,只懂得硬来。

    “妹!”蓝龙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向她伸手。

    蓝凤抽口凉气,好家伙哥哥比她还实在,手上都磨起泡了。

    “娘!”这事喊她也没用啊,找她娘。

    要是有个简易药箱她也能用,涂点酒精,用牙签扎破水泡挤出脓水,再喷点消炎的就ok了。

    可是现在家里啥啥没有,她就麻爪了,也能用孩的招——找娘。

    凤娘果然心疼了,拉着儿子回屋去了。

    蓝凤当然是自动跟随了。

    才不管大伯娘的嘀咕呢,反正已经习惯了,她要不念叨两句她还觉得不正常呢。

    就看她娘找到针线板子抽出个针,就要上手扎。

    蓝凤急了,赶紧拦下,也不消个毒啥的。

    凤娘却误会了,“不是要扎你哥,是给他挑泡,这泡就得挑了才好的快。”

    蓝凤这个捉急,她又不能细菌消毒啥的,主要是这不应该是个孩子懂的。

    “擦擦,脏。”只能帮到哥哥这里了。

    凤娘点点闺女脑门,“就你是个事多的。”

    然后拿针往衣服上擦擦。

    蓝凤:“……”还不如不擦呢。

    “娘!”蓝哥哥可怜兮兮的要躲,她娘拿针要扎他,吓人,“妹!”喊他妹帮忙。

    蓝凤对着哥哥摆摆手,“不……疼的。”

    善意的谎言。

    “儿子,那边有个大刀拎(螳螂)。”凤娘喊一声,趁着儿子转移注意力的功夫,拉手下针。

    “哪……?”哥哥果然上当了。

    凤娘开始给他挤脓水了,他终于感觉到疼了,嘶哈了两声,倒是没哭,疼痛值在忍受范围之内。

    挤完了就完了。

    “抹酱。”上次她彪子哥手烫个泡,她奶还给抹大酱了呢,之后果然好了。

    她才知道原来农家也是有偏方的,疗效还不错。

    “抹啥酱,过两天就好了。”这年头谁初干活不磨几个水泡,没人把它当回事。

    “再你给你哥手上抹大酱,你信不信他转头就给舔喽。”凤娘掐把儿子脸,“馋着呢。”

    蓝凤觉得她娘的好有道理,居然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