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墨汁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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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凤和哥哥挎着筐闷头挖野菜牙。

    初春送暖, 各种野菜迫不及待的开始冒头了。

    但也紧紧是菜牙, 挖个十几二十个也不顶多少。

    去年三大队分的粮食可以的,除了没有壮劳力或是懒惰的人家,粮食尽够用的,可是很多人一个冬天没看到绿色菜了,现在有了哪里忍得住。

    所以大人们要上工挣工分,家里的孩基本都出来了。

    这不蓝家的所有孩都出动了, 不过分成了三波或者是四波。

    蓝彪和蓝虎本来是一起的,但是两人挖挖就起了玩心,和别人跑了, 这就成了两波。

    来娣、招娣在一起, 本来来娣是要带蓝凤蓝龙的,毕竟家里她们俩最么。

    可是招娣不愿意,蓝凤也不咋愿意跟着, 所以自动拆伙了,这样就都分开了。

    蓝凤和蓝龙也不走远,找了个半坡,野菜还不少, 就算在这儿挖了。

    初春的野菜,不但要挖叶,也要挖茎, 所以挖的并不快。

    两人也没把刀之类的,用的是珍藏的——玻璃片。

    “哥,心浆子, 弄到衣服上洗不掉。”现在俩人挖的最多的是当地叫做“勤巴菜”的一种野菜,这种野菜味道比较苦,可是偏偏很多人得意,蘸酱吃特殊一股味道。

    但是这种野菜的根茎会冒白浆,这种白浆有一些粘稠感,而且非常的顽固,如果弄到衣服上就是用肥皂都是洗不掉的,更何况现在家家有几家趁肥皂的,所以弄上了要等就是顽固污渍了。

    开年以后,蓝凤这个话穴突然被通了,嘴儿巴巴的话溜飞起,所以不知不觉就有点话唠的倾向。

    不过孩子都是自家的好,所以凤爹娘只觉得闺女人鬼大嘴巴又甜又会话,可爱的不行,哥哥作为迷弟对妹妹更是言听计从,没人纠正蓝·话唠·凤颇有些变本加厉的架势了。

    两人挖了一上午,筐将将半满,其实这还是因为没压实,要是压实了真心不多。

    不过好在一大家子不会就靠他们两个人儿挖这点儿野菜吃饭,重点在来娣、招娣那呢。

    至于蓝彪和蓝虎,属于不稳定选手,“成绩”浮动较大,不好。

    蓝凤最近在一些事上也喳啵出一点滋味来了,她奶现在好像有点让她们三房各自为政的意思,这是为分家在做准备嘛。

    至于分不分家,对于他们三房来,影响不算大。

    凤娘现在肯定不愿意分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三房略占上风,作为能占便宜的一方当然不愿意分开了。

    凤爹的心思,蓝凤一时拿不准。

    她自己对于分家的看法是随缘。

    但这不代表她不重视,她是有认真想过的,先不分家的好处,首先一大家子在一起人多力量大,这是没的,就算她娘和大伯娘这么不对付,如果有外人欺负到头上了,也是会一致对外的。

    其次就是家里除了孩子没有吃闲饭的,除了二伯娘特别能干,工分挣的稍微多一点,大伯娘和她娘和其他女性队员相比也不算赖,都是中等的样子。

    这样蓝家算得上挣工分大户,他们队长在分润一些好处的时候就比照工分,就像年前分猪肉,她们家绝对的头几名,工分多不但队员们高看几眼,也是有实在好处的。

    再有遇到出工的年份,选择性比较大,因为出工是按户来出劳动力的。

    蓝凤赶上过一回出工,是属于自愿出的那种,就是刚入冬的某天,郑队长敲锣把队员们集合在一起,告诉他们县城左近修大坝要出半个月的工,他们三大队要五个人,男女不限,每人每天满公分,也就是十个工分,还有两分钱补助,供两顿饭,要去的报名。

    蓝家没有报名的,后来她听家里人念叨出工都特别累,能把人累脱一层皮,如果不是家里特别缺粮食的或者特别穷的,一般人家是不愿意去的。

    但如果碰到强制性出工的,就是一户必须出一个劳动力或者两个劳动力之类的,那就没办法了,所以有些人因为这个也不愿意分家。

    而且现在家家不富裕,家底儿都薄,真要分成好几份了,有的就没法过日子了,蓝家还好,也不知道蓝奶奶怎么弄的,弄了两口铁锅,虽然有个已经焗过了好几回了,随时可能报废,但毕竟能用,这已经很不容易了。有的人家满满算就一副铁锅,怎么分家。

    可是蓝家就一副菜刀啊,所以真分家了给谁呢。

    至于分家的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凤爹娘能够当家做主了。

    最好能够单门独院,这样做一些事就更方便了。

    “谁家孩,长的挺好看呢。”话的是个青年人,这人很是自来熟,居然已经摸上蓝凤、蓝龙的脑袋了。

    蓝凤鼓着脸,扒拉头发,她虽然现在还是“黄毛”丫头,可头发这么立整也是梳了好一会呢,一下子把发型都给她弄乱了,讨厌!

    蓝凤孩身大人心,所以就不可能像真正孩那样慢慢脏兮兮的,加上认为病从口入,所以不但把自己理得干干净净,也把哥哥带着,最起码他们不像其他孩花糊脸、吸溜鼻涕。

    虽然两人还稍微有些营养不良,也没有孩的包子脸,但两人五官都不赖,都是双眼皮儿,眼睛有神又灵活,再加上手、脸都干干净净的,在一群农村娃中就很出挑了。

    但这也是她和哥哥的烦恼所在,因为农村的大姑、大妈们喜欢孩子的方式就是动手动脚,不是掐脸蛋就是扭把屁股,关键是手劲儿还一个比一个大。

    所以揉头发的还好。

    不过该讨厌还是要讨厌的。

    “快别逗了,生气啦!”旁边其他的人也跟着逗趣。

    “不许……碰妹妹!”蓝哥哥瞪眼了。

    “那是你妹妹啊?你们几岁啦?属什么的啊?”没新意,问孩总这几个问题。

    “哥哥,走。”蓝凤拉着哥哥就走,不想被玩。

    这是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不过蓝凤看着她们都眼生。

    再她和哥哥的知名度在三大队还是响当当的,唯一一对龙凤胎嘛。

    这些人不认识她们,又在三大队这边种地,那只有一个可能了,她们就是三大队的知青们了。

    这个年代的特色之一啊。

    三大队的郑队长隔路,不和别的队长一样,把分下来的知青都安排离村子比较远的地界,那里还有名字叫知青点,就是干活也尽量不和队员们互相参合。

    所以蓝凤知道有知青,其实没太见过。

    有些兴趣,大致扫了一遍,有六个人,四男二女,都是十几二十来岁的年纪,有个姐姐还挺好看。

    “叔叔,快干活!偷懒扣工分!”吓完人,蓝凤拽着哥哥赶紧跑了。

    蓝凤走出去挺远,还听他们在笑,姑娘挺厉害的。

    哼!她超凶!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伯娘开始了八卦。

    这主角之一就是知青。

    这个花入各眼,现在这年头帅哥的标准是国字脸,浓眉大眼。

    可也有人喜欢白面书生,戴着眼镜一身的书卷气。

    这样的人在农村是很少的,所以那些知青一来就成了稀罕物。

    很多农村女娃子第一次见着面皮比自己还白嫩的男生。

    觉得他们斯文有礼,而且还会读书有知识。

    可不就有丫头芳心暗许了。

    不过他们队长了知青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人家一心是要回城的,所以要结亲的都慎重。

    再加上知青们住的远,平时也不常和队员们掺合,所以三队的队员们和知青一直保持着相安无事。

    这次是正直、善良的男知青怜香惜玉村姑的故事。

    他们三大队有个老陈家,非常出名,这家也是绝户头,而且到现在为止有五个丫头了。

    看重女孩的人家是女孩是“千金”是“金花”,可在老陈家女孩连草都不如,非即骂的。

    好在这年头女孩稍微大点儿就能送人当童养媳,也能收半袋高粱,所以陈家前头几个女孩陆陆续续半卖半送都送走了,现在家里就有一个陈五丫了,这回倒是给养大了,不是陈家爹娘良心发现了而是留个闺女好做家务。

    陈五丫平时也是半饥半饱的,干活又多,稍微不顺心就会遭到父母骂。

    可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像这种孩子、媳妇的事情,只要不死在农村是没人会管的。

    可是刚来得一位男知青替陈五丫出头了。

    骂孩子是老旧思想,如果再这样就要批斗陈家爹娘。

    蓝大伯娘张嘴想了半天,也没把话儿学全,一拍大腿,“不愧是读书的,那话一套一套的可好听了,别的我给忘了,反正的陈老大和他媳妇一个劲的保证再不五丫头了。”

    蓝奶奶虽然也重男轻女,可也看不上陈家的做派,“这个陈老大年纪老大不了,老想生儿子,对闺女比以前的长工还不如。真生了儿子,就他这年纪能吃上儿子的光么。”

    蓝大伯娘笑的有些猥琐,“嘻嘻,咱队上的那些老娘们还念叨着五丫头和这个知青有没有以后呢。”

    不过其他人就当笑话听了,自古结婚讲究门当户对,农村人的更直白,不是一路人别往一起硬凑。

    就连蓝凤也觉得没可能,现实生活不是,她可是知道一些历史的,知青一旦在农村当地结婚,户口就要落到农村当地。这对于一心要返城的知青们来是不能接受的。

    招娣神情有些恍惚,好像她们队上知道闹出不少乱子呢,有没有这个,她记不清了。

    这事在蓝家就是个八卦娱乐,嘴上完就过去了。

    本来村子里的大妈们对于这个事儿还是很有兴趣的,可是开春之后,也不知道咋了,附近好多孩子们都得了痄腮。

    就是肿腮帮子。

    蓝凤也中招了,右脸蛋子鼓溜溜。

    这回有包子脸了,半个包子脸。

    “离窝远点,传染。”蓝凤推哥哥。

    再她不要面子哒。

    无良爹娘也觉得挺好玩,就差拿手指点着玩了。

    “给买药啊。”蓝凤泪目,咋这么没良心呢,好的爱呢。

    蓝奶奶也乐,“别怕,晚上带你去治,两天就好,不算病。”

    蓝凤吸溜着口水,都这样了还不算病。

    怕不是对病这个字有什么误解。

    而且看病为啥晚上去,没有手电筒,没有路灯的。

    蓝凤有些怵这个年代的赤脚大夫,虽然不乏医术精湛的,可也不少凑数的,别给她看坏了。

    敲想念……儿童医院。

    她不懂医术,但是腮帮子这么肿,肯定是发炎了,吃点消炎的总没错。

    一会她吃勤巴菜去,苦的东西都有去火、消炎的功能。

    药补没有先食补着。

    晚上蓝奶奶敲门,“凤起来,跟奶奶走。”

    因为被交代过,蓝凤衣服都没脱,直接起身了。

    凤娘也跟着起了,“娘,不用我送你们过去啊。”

    “不用,外头大月亮地儿,比屋里亮堂,一会我们就回。”蓝奶奶拉着蓝凤走了。

    到了外头,果然大大的月亮挂在半空,银光撒下,路看的很清楚。

    蓝奶奶掏出两个鸡蛋塞给蓝凤,“拿着……”

    “谢奶!”蓝凤觉得她奶挺好的嘛,看她生病了,还给她开灶,她吃一个,给哥哥留一个。

    那对无良爹娘就不给了。

    “想啥美事呢,这是你药费。拿好了,一会你二大爷给你弄好,你就把鸡蛋掏出来,知道不。”两个鸡蛋实在不多,就让孩子给了。

    主要是治痄腮简单,连草药都不用,给多了她坑的慌。

    “哦……”自作多情了。

    到了一家大门前,蓝奶奶憋着嗓子开始喊人,“她二大爷……”

    蓝凤到现在也没安上号,这是哪个二大爷。

    不一会,就有人回声了,“谁啊?”人已经出来了,“蓝家婶子啊,这么晚了干啥啊?”

    “光啊,这是我孙女凤,痄腮了,找二哥给化化。”蓝奶奶指了指蓝凤。

    蓝凤微笑……不知道叫啥。

    那中年男人迟疑了下,又四处看看,才开大门,“婶子进来。婶子,我爹可不做那营生了。”

    蓝奶奶心里有数,既然让她们进来了,这就是可治,就是要保证一下,“放心,规矩我懂,保证不乱,等化完,这几天我不让她出门,谁也看不着。”

    蓝凤就差挠头了,咋越听越迷糊呢。

    进了屋,里面点上了煤油灯。

    亮不大,还有些冒烟。

    “大妹子,过来了,这是凤,让二大爷看看。”一位挺慈祥的老年人冲着蓝凤伸手。

    蓝凤瞅瞅她奶,蹭了过去,叫了声,“二大爷。”

    “哎。肿那边脸冲着光,我看看。是痄腮,这就好办了。”二大爷转身去取东西了。

    蓝凤真想问她奶,乃们到底想怎么治?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是啥?

    这是毛笔和砚台。

    草药呢?

    呵呵……她可不是三岁孩子。

    就看二大爷低头磨墨。

    “现在村子也没几家有墨锭了,你啥时候这玩意也犯起了忌讳。”蓝奶奶感叹了句。

    二大爷摆摆手,“我也想扔呢,可不敢惹事啊。”

    “哎,老祖宗的东西都丢了。”蓝奶奶语气可惜。

    “凤,过来。别怕啊,很快的。”二大爷拿着蘸着墨汁的毛笔过来。

    蓝凤:您想干啥?二大爷!

    “就写几个字啊。”二大爷手劲不,抓着蓝凤的肩膀开始在肿脸上下笔。

    “快别动!”蓝凤刚要挣扎,又被蓝奶奶抓住了。

    哭唧唧……她就是个开宰的羔羊啊。

    她感觉二大爷在她脸上画了个圈,然后又画了好几笔,不太像字,更像是一种符号。

    红卫兵哥哥快救救她,这里有人搞封建迷信!

    “成了。”好啦,画完了。

    蓝奶奶捅咕蓝凤,那意思让给鸡蛋。

    蓝凤装啥,她才不给呢,她的脸都被嚯嚯了,还给鸡蛋,美得他。

    是二大爷也不给。

    “这孩子平时挺灵的……”蓝奶奶心里疑惑,又不好在人家面前翻她兜。

    只得从兜里掏出一毛钱,“他二大爷收着,我带娃回去了。”

    二大爷摆手,“不要不要。”

    “这是规矩,多少一点意思。”蓝奶奶推推蓝凤,“走了。”

    等出来了,蓝奶奶开始算账了,“你傻啦,不好弄完就把鸡蛋给了嘛。”

    她特意找的两个的鸡蛋,这要是拿到市场卖三个才一毛钱呢。

    给钱不上算的,丁算白搭一个鸡蛋。

    蓝凤撅嘴不话,不给就不给。

    蓝奶奶哼了声,“这几天别往外跑,别洗脸,过两天就好了,这痄腮孩子特别容易得,不过这病好治,化化就没了。”

    蓝凤翻了个白眼,并不懂化化是啥意思。

    她在控制她自己,她其实特想蹭掉,那个墨汁会不会洗不掉。

    不过她能想到,如果她蹭了,让她奶白花那一毛钱,她怕是屁股要遭殃。

    她忍忍,没办法,胳膊拧不过大腿,要是早知道在脸上写字这么神奇的治病模式,她擦点她娘的嘎啦油了,好歹有点隔离作用。

    进了自家院子,蓝奶奶又,“把鸡蛋给我。”

    蓝凤捂着鸡蛋往屋里跑,不给就不给。

    “个崽子!”蓝奶奶骂了一句,也没追,“你慢点。”

    这晚,蓝凤是搂着两个鸡蛋睡的。

    早上起来,蓝凤想要伸手摸摸脸,她真感觉有些消肿!

    卧槽!卧槽!这必须不可能啊,她的三观要裂。

    “娘,娘!”没镜子,喊她娘看看。

    脸冲着她娘,“没?”

    “好点了,明天就差不多了。别洗脸啊。”凤娘看的很仔细。

    蓝凤又让她爹看了回,也了。

    “一定是我自身的抵抗力发挥作用了,一定是这样,这跟毛笔字符没关系。”蓝凤找到了脸消肿的理由。

    不过鬼使神差的,她没有洗脸。

    两天后,她彻底好了。

    不过在洗脸前,她特意用水拓印了脸上的字符,反正没看出花来。

    还是很久之后,蓝凤才知道她痄腮好和字符还真的没有关系,治好她病的是墨汁。

    这种墨汁是老百姓叫的香墨,就是老时候人们用的墨锭磨出来的墨汁,这个墨汁有消炎杀菌的作用。

    墨汁还能治很多病呢,最见效的就是痄腮和蛇盘疮。

    据得了蛇盘疮,只要用墨汁写上:汉高祖斩白蛇几个字,这蛇盘疮很快就能好了。

    不懂的人还以为那是几个字的功劳。

    其实字才是糊弄人的,不整的玄乎一点咋多要钱。

    “唉呀,闺女,你惨啦!你一半脸大一半脸啊。”凤爹逗闺女。

    这次闺女得痄腮,他发现这闺女还是个臭美的。

    虽然知道她爹骗人,但蓝凤还是摸了摸。

    惹得凤爹大笑,揉闺女头,“等爹给你买红头绳啊。”臭美丫头。

    蓝凤转身不理他,“不要。”

    她又不是喜儿,才不要什么红头绳呢。

    她现在一头的黄毛,也不想留辫子,实在用不着红头绳。

    还有就是,家里有虱子,她怕啊。

    “那你要啥?爹给你买。”凤爹将闺女抱在怀里。

    “那……能照人那个贵么?”蓝凤的是镜子,为了显示她的“无知幼稚”就成能照人的了。

    她真不知道价格,也不知道要不要票。

    所以有些忐忑。

    不想凤爹答应的很痛快,“过阵子爹给你买啊。”

    蓝凤对手指,“那个太贵的话就算了。”

    “不贵。”凤爹回答的很响亮。

    凤爹话算数,不到一个星期就拿回来一面镜子。

    凤娘特兴奋,直接抢过去,“咋想起来买镜子了。”

    凤爹还是很会话的,“给你们娘俩买的。我和儿子用不着。”

    拆台得马上来,蓝哥哥已经凑过去了,“爹,我也照。”

    凤爹黑脸,“你个男娃子照啥,臭美!”

    蓝哥哥置若罔闻,继续和他娘抢着照。

    倒是蓝凤看镜子背面看的津津有味,很有时代特色啊。

    镜子是长方形的,底下是个细底座,这样镜身就可以旋转了。

    背面的图形是个上下两幅,上面的是个红旗,红旗前面一位梳着大辫子穿着红棉袄的姑娘手提马灯。

    下面是梳着两个辫子的女红卫兵,穿着绿色军装,带着主席像章和臂章,手拿红宝书。

    上面还有题字:做人就做这样的人!

    “娘,你这儿有疙瘩。”蓝龙指着镜子喊道。

    最后因为他净大实话被无情的赶走了。

    凤娘也不照镜子,镜子终于到了蓝凤手里。

    呦!挺俊的丫头么,双眼皮,虽然有些内双,但是眼睛也不呢,鼻梁挺高的,鼻头圆圆的很可爱,嘴巴不够红润,还有些死皮,皮肤也稍微差点,谁让她连宝宝霜都没得擦呢,能这样不错啦。

    不错!能75分了,还有上升的空间。

    “哥哥,来。”比一比。

    眼睛比她大,讨厌!

    皮肤比她好,太讨厌!

    “走开!”将哥哥推走,有些心塞塞。

    难道是她洗脸太勤啦,所以皮肤才没有哥哥好的,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蓝哥哥求生欲还是很强的,“妹好看!”

    蓝凤咧着嘴,唉呀,夸的她都不好意思了。

    “爹,多少钱?”她忘问了。

    “管家婆,啥都要问。”凤爹看到媳妇也想问,也就了,“花了一块二。”

    蓝凤脑子里开始换算,一块二等于三十六付鞋垫,七十二只鞋垫。

    等于她娘六天的工作量。

    这是不是有些贵啦。

    “还成,不要票得这个价了。”凤娘倒没有多什么。

    “爹,你今天去县城啦,回来的太早了。”才中午啊,虽然就买一样东西,可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凤爹拖鞋上炕,“买镜子不用去县城,镇上也有供销社,在那买的。”

    他们队员把种子播下了,等着发芽呢,所以最近没啥事,队长给放了三天假。

    等稻苗长起来了,就要正式的春播了。

    “闺女,镜子可放好,那玩意不禁压,要不放木箱上。”凤娘提意见。

    “好。”她们家就一个木箱,不放那儿放哪啊。

    过了年,又大了一岁,蓝凤和哥哥现在也有任务,不能成天胡完了。

    她们每天要挖两筐野菜。

    这正和蓝凤的意,她可以和哥哥光明正大的出去浪。

    挖野菜的时候不忘给自己加餐,偶尔偷么钓条鱼抓两个虫子啥的。

    她发现她们这麻雀也不少,要是有个弹弓就好了。

    回头问问她爹会不会做。

    “妹!长虫!”哥哥吓得哇哇大叫。

    哎呀妈呀!是蛇!老大一条了。

    冬眠结束了,这是都出来放风了嘛。

    没有趁手武器啊,这得多少肉啊,“找棍子,棍子!”

    徒手她是不敢的。

    还好这蛇爬的是块土路,要是在草上,她们想追也追不到。

    “不行,太了。”蓝凤看到哥哥拿的树枝,一脸失望。

    估计要和美味的蛇肉拜拜了。

    “哎!哎!”看到过来一个青年人,蓝凤也不管认不认识,就对人家狂招手。

    “干什么?朋友。”那人也是个好的,看到蓝凤很着急的样子,就直接快速跑过来了。

    “有蛇,你,一起分。”最后一句是重点。

    “呦,够肥的。”这人是个胆子大的,直接上手把蛇抓起来了。

    蓝哥哥拍手,给大哥哥鼓掌。

    “大哥哥,怎么分啊?”蓝凤装乖巧可爱。

    实际上盯着他呢,怕他直接跑了,话这人有些眼熟啊。

    “这不是厉害丫头么,上次还叫叔叔呢,这次就叫大哥哥啦。”这人趣着道。

    握草!她想起来了,揉她头发的臭流氓知青。

    “一人一半。”她发现的,他逮的,一人一半很公平。

    “真的平分?”谢青宇是不想占便宜的,还是两个孩子,照就应该把蛇都给她们,可是看着沉手的蛇肉,他馋肉了啊。

    他那里还有半罐麦乳精,要不给俩孩。

    蓝凤点头,无比确定。

    “你还没和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就是送补偿,也得知道谁家孩子。

    蓝凤不想,可是有个快嘴的哥哥,“蓝凤我妹,我蓝龙。”

    “你们就是蓝家的龙凤胎。”他们知青虽然不和队员太参合,但有些事还是知道的,再这名字充分明问题了。“我叫谢青宇,你们管我叫谢哥哥就好了。”

    谢青宇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丫头,你要上半还是下半?”

    “上半。”上半粗,吃的爽。

    谢青宇先将蛇头剁了,随手埋了。

    蓝凤点点头,做的很好。

    “别!往上点。”她不愿意太占便宜。

    “这丫头。”谢青宇摇摇头,往上提了提。

    不过还是蓝凤她们合适的。

    “放筐里,能拿的动么?”一半也得有两斤多呢。

    “能。”为了防止蛇血流出来,蓝凤还找了几张叶子。还在蛇肉上面放了些掩护的野菜。

    谢青宇摸摸下巴,这人真好玩啊,绷着脸的样子好可爱,他像捏捏。

    “对了,给你。”谢青宇摸口兜,摸出几块大白兔来,掏出来塞给蓝凤。

    “不要!”蓝凤怎么能要呢,可还没等她拒绝,人跑没影了。

    蓝龙吸溜口水,“妹!”想吃。

    蓝凤叹口气,要应该留着,下次遇到还了,毕竟无功不受禄嘛。

    刚才那个蛇肉,她还占了点便宜呢,人家不搭她人情的。

    可是哥哥想吃,他只吃过硬块水果糖,还没吃过买糖呢。“你数数,一共多少块糖?”

    “一二三……一共六块,好多。妹,这是糖啊?”这样的糖和爹买的糖有些不一样。

    蓝凤翻个白眼,不认识,那表情为啥写满了“想吃”呢。

    “是奶糖,继续回答,六块买糖,给你二块,还剩几块?”蓝凤继续提问。

    “呜……妹,没有手。”手提着筐呢。

    装蛇肉的那个筐沉,两人抬,剩下的那个筐也在哥哥手里呢,所以他现在真的没手。

    “别用手,你查糖块啊,去掉两个糖块。”蓝凤最近就琢磨怎么让他摆脱手指头,太依赖可不是好事儿。

    “对啊,我数数,四块。”回答的很确定。

    “对了,你可以拿走两块了。”这是奖励。

    这糖以后再还。

    蓝龙可怜兮兮,“妹,没手。”

    个笨蛋!

    蓝凤能怎么办呢,亲哥哥,“咱们一起把筐放下。”

    蓝龙拿了两个,他还是听话的,没有多拿。

    蓝凤将那四个收起来,回家和爹娘一起分。

    “妹,给!”蓝龙开包装纸送到妹妹嘴边。

    蓝凤甚慰,露出“姨母”笑,“哥哥吃。”

    “妹个,我个。”蓝龙还是举着手。

    唉呀,这糖真甜,甜到心坎里了。

    蓝凤看到哥哥把两个糖纸心的叠好揣兜里了,不过也没什么,估计是看那兔子可爱。

    “妹,真好吃,比爹那糖好吃。”一脸的享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的是龙肝凤胆呢。

    这享受的表情可以去拍广告了。

    不一会,蓝哥哥有些困惑,“没了。”

    咋吃那么快呢。

    蓝凤心有灵犀,知道他这是拿奶糖和水果糖比了,“大白兔是奶糖,有奶香味好吃,大白兔贵,大白兔吃的快。”

    “奶香味?”蓝龙又有新问题了。

    蓝凤能,她就知道会这样,只能继续理解,牛产的奶是牛奶,牛奶的味道就是奶香味。

    饶了她,她只能到这步了。

    加快速回家。

    家里大人还没下工,蓝凤转念一想,那个知青为啥没上工。

    不过这念头一晃而过,并没有深究。

    “大堂姐,你看看这是啥?”显摆下。

    “啥啊,找到新野菜啦,还是有蘑菇了。”来娣边边蹲下,“唉呀!这啥玩意血乎拉的。”

    “是长虫啊。”蓝龙坏笑。

    “你们俩抓的?”来娣有些不敢信,这长虫可不呢,弟弟妹妹咋那么大胆呢。

    就连招娣也被吸引过来了。

    “不是,我们发现的,别人抓的,一起分的。”她现在还没那么厉害。

    “大堂姐,你会做么?”她中午就想吃。

    来娣摇头,“我看过咱队上孩子烤蛇吃,可是他们不让我上前。”

    招娣只听过龙虎斗什么的,据很补呢,至于做法也是不会的。

    “估计拿水煮肯定可以。”来娣想了想,啥玩意都能煮熟啊,不管是土豆、地瓜,还是肉。

    “还是等奶回来。”别把肉糟蹋了。

    “等奶回来再。”招娣也是这个意思。

    等蓝奶她们回来,这回是蓝龙显摆的。

    凤爹更是直接把肥蛇提起来了,“真不少,那人还挺讲究。”

    要是一般人遇到肉,对方还是两个屁孩,才不给分呢,反正是人家抓的,蛇在人家手里。

    “剁下一半和土豆一起红烧。”蓝奶奶夸完孙子孙女,直接定下怎么吃。

    蓝彪有些不服气,“奶,等我明个给你抓个更大的。”

    “少发虎啊,这蛇猫一冬了,且毒呢,被咬了可落不着好。龙他们这是遇到能人了,人家敢直接下手抓。”蓝奶奶可不敢鼓励大孙子他们抓蛇。

    这周遭隔三差五就有被蛇咬死的传闻。

    蓝大伯娘倒是很同意婆婆,吓唬蓝彪,谁谁被蛇咬了,最后变成瘸子了,谁谁也被蛇咬了,一脸的麻子……

    听的蓝凤嘴巴直抽抽,大人编故事骗孩,十分的不走心,都不带逻辑的。

    蛇毒和麻子有啥关联?

    不过这好像和上辈子听到的吓唬很像啊,就是为了不让孩子剩饭碗,如果是女孩,父母就吓唬,剩的饭粒会长脸上,到时候长一脸的麻子。

    要是男孩,就变成了,如果剩饭碗,就会娶满脸麻子的老婆。

    她真想问一句,女孩得罪你啦,为啥麻子必须得长女孩脸上。

    一看这编瞎话的人就是个男的,因为直男癌,所以认为女□□美,脸上长麻子估计不能忍,所以更容易吓唬住。

    男孩不怕麻子,但更怕娶丑媳妇。

    因为这肉是蓝龙蓝凤得的,两人一人两块好肉,其他的人都一块,不过这回没人计较。

    蓝凤咬口肉,真嫩啊,要是不,她以为在吃鸡肉。

    鸡肉味蛇肉,敲好吃~

    吃过饭,进了西屋,蓝凤开始借花献佛,给爹娘一人一块大白兔奶糖。

    “哪弄的?”凤爹总去县城,知道这糖块可是好东西,他们镇上的供销社就没有卖的。

    “抓蛇那人给的。”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她不能无中生有。

    “六块呢。”快嘴蓝哥又露馅。

    “我和哥哥吃了两个,就剩两个了。”她们并没有多吃哦。

    然后眼巴巴看她爹。

    凤爹懂了,“咋这尖呢,知道啦,最后两块是你和你哥的。放好啦,别让人看到啊。”还是嘱咐了句。

    中午睡了一觉,下午两人继续去挖野菜。

    蓝凤想到那人的匕首了,真是个好东西啊。

    不过这年头,想弄匕首很难。

    她们家是把蛇红烧了,不知道那个大哥哥怎么吃呢,不过蛇肉怎么吃都好吃呢。

    贝爷蛇生吃也美味,不过蛇肉多含有寄生虫,所以最好还是熟食。

    等知青们都走了,在知青点吃独食美滋滋的某人突然了个喷嚏。

    “我们要在这挖野菜,你们去别的地儿。”带头的是周强。

    蓝凤知道这崽子故意的,自从上次他推了招娣赔了鸡蛋之后,时常找她们麻烦。

    偏偏他狗腿子好几个,干不过!

    所以蓝凤对于他们一直是惹不得躲得起。

    不过也挺让人生气的,蓝凤给他们再记上一笔,然后一起告状,这个告状是有技巧的。

    没被,告爹娘爷奶都没用,人家毕竟是副队长。

    所以只能郑队长在场得情况下直接找周强他爹告,到时候为了面子为了维持公正,他也得拍周强几巴掌。

    不过到了那时候,她和哥哥就有些危险了。

    可能会被揍,所以先攒着再。

    蓝凤和哥哥到了另一边,她就看到哥哥拿出了糖纸。

    咦……?这是要做什么。

    就看她家哥哥抓着泥土,吐了两口口水,然后捏成条用糖纸裹住,包的像模像样。

    看着认真“工作”的哥哥,蓝凤咽咽口水,她纯洁无暇的哥哥哪里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