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没过多久,田恬生日到了。他那天起得特别早,睁开眼睛之后,也不下床,就支棱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等庄墨和任明卿都下楼了,才风风火火拉开门冲了下去。
“Surprise!”他本意是想吓他们一跳,最好能抓住他们偷偷装礼物的瞬间,然而,庄墨和任明卿坐在餐厅前,一个端着咖啡看早间新闻,一个抱着牛奶喝得嘴边都是奶圈,浑身散发着失恋以后的粉红泡泡,对电灯泡没有任何表示。
怎么会!
他虽然不曾明过!但从一个礼拜前就开始在朋友圈倒计时了!
恋爱中的人果然眼中只有彼此QAQ……
“今天总算早起了一回。”庄墨把报纸看完,拎起西装,“走吧。”和往常一般无二地载着他去上班,路上提都没提生日的事。
庄墨都没有留意他的生日,其他人更加不曾关注过了,每一个碰面的同事都和往常一样在擦肩而过时一句“你好”。田恬觉得人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田恬,生日快乐!”他在办公桌前坐下以后,烈火哥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田恬幸福地把脑袋埋进他结实的胸肌:“烈火哥,你真是一个好人QAQ……你给我带了什么?《职场生存指南》还是《职场基本功》?”
“呃……都不是,你对我有刻板印象。”
“快来碎我的刻板印象?”
“登登登登!”烈火哥从背后举起一对哑铃。
“……”刻板印象更刻板了呢!
“最近你的背更驼了,这是因为背部肌肉松弛、胸部肌肉紧张的缘故,我可以教你几个动作保持腰板挺立。按照现在这个驼背的速度下去,你老了以后会是个田罗锅。”
田恬在他的半恐吓半鼓励下接受了这份生日礼物。
“对了,叶哥帮你谈下了那个读书博主扶持计划,新浪每年可以给到50万的免费粉条资源,除了网站营销和图书营销全都给你——生日快乐!”
田恬活了过来,尖叫着跳到烈火哥身上,夹着他的腰转了一圈,用力亲了他一口。
谢想容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谢想容:“……”
田恬、烈火哥尔康手:“不是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谢想容:“……”
“网文部的包输出书目,适合轻阅读的网络作者微博,以及这礼拜的作者排榜。”谢想容把三份文件交给田恬。
田恬浏览了一番,谢想容没有拒绝《重生之浩瀚有主》的榜单申请,这让他松了口气。
《重生之浩瀚有主》是开站前投稿到他邮箱的作品,作者鸿仨,目前更新30万字了。无线风升级流红点巨作,日更一万,在一堆二次元作者里特别扎眼。
当时作者找上他的时候,就一口气拿出了15万存稿。现在这个世道会存稿的基本上都是老手,新手写了1000字就迫不及待去开坑了。老手就不一样了,存稿意味着稳定更新,剧情有保证,田恬初看之下,果不其然文笔流畅,套路很爽,放在红点也是中上游之作。他签下来给了谢想容,前不久鸿仨找他诉苦,自己开文也有一段时日了,数据也不错,网文部却不是特别重视他,想要转回田恬底下。
田恬回复这本书转不了,不过他可以帮忙做点站外宣推。他也不图什么,就是觉得日更一万的作者都值得用心对待。他回复完邮件,就张罗着封图、宣传之类的。鸿仨更新快,功底好,他生怕谢想容看不到这只漏网之鱼。现在榜单下来了,这本升级流爽文应该数据能起来。
送走谢想容和烈火哥,田恬坐下来开始看稿子。天凉王破一上来就传了2篇,都是她昨天晚上写的。近半个月,她都在坚持不懈地狂写,经过不断地训练和摸索。她现在写短篇已经找到门路了,在可读性、题材选择、思想深度上都有长足的进步,不再那么空洞无聊。而且她每一篇文里都有那么标志性的一句话,或是华丽,或是催泪,或是振聋发聩,可以让人记住。
的简单点儿,就是10w+标题。
她闭关修炼,田恬却在运营她的作家号。在新绘APP的首页,她不论在题材还是叙事上都是一个奇葩,慢慢有了一部分忠实粉丝。而文章搬到微博上,最火的一篇也转发破五百了,目前流量持续上涨。
田恬照例将一篇留作存稿。天凉王破现在能有这么高的手速,其实是积累7年的一次大爆发,现在的灵感存点起来以后慢慢发,以便应付不期而至的瓶颈期。
将另一篇更贴近时事的文章修改、发布,田恬对接上了烈火哥给的微博运营,第一次用上了免费粉条。田恬觉得这篇文不论在题材还是内容上都有大爆的潜质。
做完天凉王破,他又去对接其他作者。克然的《男神生存指南》火了以后,有不少人长篇无望,又转投到了他的怀抱。
这票作者之前他就带过 ,已经像天凉王破一样,有了固定的短篇写作风格,在网络上有名气,但都没有像可达不是鸭和克然那样大爆。这些作者流量大归大,粉丝活跃度高归高,但都是圈子里火,粉丝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可达不是鸭和克然都是有营销号参与,才把号做起来的。
田恬把他们带到10万粉,再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却难住了。
——营销号太贵了,一个大V转发就好几千,他根本没有这么多的预算;其次,单个大V的转发很大概率上没有用。
一般来,一条微博能火,都是因为一整排的营销号排队转发,用户出于从众的心理,就会觉得这个内容是真的有看头,真的值得转,他会被洗脑;单单一个大V在那边使劲call没什么用,因为营销号他的粉丝黏度也不高,他的传播是范围的,用户看得多了也变得比较聪明,知道你接了广告,不想捧你的场。而且营销号都是一个公司的,你买了他一个转发,其他号就不太可能排队转,这就毫无意义。
田恬至此遇到了一个他解决不了的矛盾:他的预算和做火一个号需要的营销费用之间,差了好几个数量级。
他眼看着首页上天凉王破的《程序自检》转到300多慢慢停下来,扼腕叹息。如果这篇文章今天发在可达或者克然的自媒体账号上,转上万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克然是绝对不会帮天凉王破的,即使她们起来是朋友,天凉王破之前请克然互动,她就拒绝了。作家圈里不乏塑料姐妹花。
这个时候,庄墨敲敲他的门:“跟我出去一趟。”他不常呆在办公室里,经常在外游走。
“去哪儿?”
“虎山、杨氏。”
这么巧?
田恬想到叶瞬签可达的时候吹的那个牛逼:“虎山想找我们签图书渠道?”
庄墨对此毫不知情,却道这个点子不错。
两人一道去了营销公司。
田恬本来以为叶瞬就是高级商务人士,直到他看到庄墨谈判。
庄墨彬彬有礼,儒雅随和:“我们公司现在有一块业务,是建立轻阅读生态,需要营销号帮作家号引流。我京宇的作者出产在微博上的原创内容,以及我的平台宣传,每年你们要转发100条。不是找一个两个转,而是所有营销号排队转发,给我一个包价。”
对面的报价让田恬瞠目结舌。他知道营销很贵,却不知道贵到这个地步。
庄墨也对这个价格不满意,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拿茶盖优雅地忝了忝茶杯,心平气和地:“玄原的《尘烟笑》、四海纵横的《浩荡纪》、克然的《男神生存指南》,动漫影视游戏全都立项了,你要是诚心跟我做生意,连城影视的项目宣发,我全都可以包给你。或者我去跟对面虎山/杨氏谈谈。”
两人把价格压到了六百万。
磨完合同条款,庄墨还和颜悦色地谈进一步合作:“我听你也有自己的团队想做IP这一块儿?有没有兴趣合作?”
看对面似有犹豫,庄墨直截了当道:“你们想做IP这一块儿,可惜投入巨大也没做起来,销量不好,还卖不出版权,对不对?”
田恬想到年前一批一线网红出的书。他们吃了微博红利,粉丝众多,写书却惨不忍睹,不知所云,全都滞销化浆了。
庄墨替他们分析失败的原因:“首先,段子手会写段子,却是另一码事,砸再多的钱,他们也是门外汉,我这里却有的是作者。其次,大IP必须是好内容,操数据没有用,这就势必需要懂内容的编辑把控,我们京宇十年青春杂志龙头,懂行。再次。网红段子手只在微博上连载,没有平台的数据支持,很吃亏,你要价要不高。你当然可以做数据,但你骗得了资方一次,骗不了第二次。”
“那你怎么办?”
“我一年卖你50个IP,总计800万字。你一次性买断,包括署名权,可以挂在你的段子手网红号下连载。这样你不需要担心内容,只需要负责你现在的营销工作就可以了。”
对面心动了:“价格呢?”
“50本,800万,你随便一本二手倒卖,不准就不止这个价格。如果有需要的话,京宇可以提供图书、电子和版权渠道,当然这个是需要后续分成的,不算在买断价里。”
最后庄墨签完两份合同,倒赚了200万出来。
田恬心想:这个男人,恐怖如斯!
“你不是有很多作者写的不怎么样,暂时没法在网文竞争中立足吗?给他们选好题材,把他们抓到作家村,让他们认真练手,然后便宜卖给营销号公司。单本16万,虽然钱不多,好歹也能支持一年半载的生计。闭关一年半载还有人教,如果再写不好,神仙也救不了。”庄墨轻描淡写道,“选题你一定要和烈火哥把好关,必须是能够流通的IP题材。这块业务要是能做大,能够挽救你的作者。”
每本书在确定题材时,就已经决定了它能不能卖、能卖多少。作者也许能力不济,却很有创造力,如果田恬作为编辑,可以引导他们在题材、梗、人设上下苦功,取长补短,哪怕书的质量暂时只能达到六七十分,他们抛出的IP概念却是有竞争力的。
庄墨本来并不看好田恬的圣母,但是当任明卿掏出自己的银行卡,田恬为作者让出栖身之处时,他还是被深深地触动了。他们两人身上都有一种非常单纯的善良。任明卿是天使,自不必;而田恬虽然毛毛躁躁、幼稚冲动,但他乐于为一个本跟他不相干的陌生人伸出援手,看你落难了,把自己仅有的大饼掰一半给你,这种特质是非常难得。
庄墨深知,能把事业做到什么高度,看得是做人的格局。做事只是把事情做漂亮就够了吗?做事靠的人心换人心。如果付出不计成本,他迟早会带出一票人。
何况田恬不是什么都不会。他最近帮天凉王破和谢想容出的几个版权,都意味着他已经具有了全局概念。一本书不火,没关系,我给你找下游产业;一个领域不火,咱们试试别的领域。他已经败了行业内不少庸庸碌碌混日子不动脑筋的编辑。
田恬终于明白他用心良苦:“谢谢师父!”
面对热情迎送他俩的合作公司员工,庄墨把田恬往前一推:“以后微博营销这一块儿跟他对接。”
田恬上午还在求爷爷告奶奶地私信各家营销号,花大量地时间跟他们套近乎,求求他们帮忙转一发,现在摇身一变,成他们的甲方爸爸了,简直跟做梦一样。他回到京宇自己的办公桌前,立刻把天凉王破的《程序自检》丢给了营销公司。
一时间几十个眼熟的大V在那边排队喊“天呐”,微博以每分钟上百转的速度瞬间爆炸。田知道他已经把操微博作者的最后一环通了,嘴边浮起一丝微笑,通知休息室里埋头苦写的天凉王破:“恭喜恭喜!以后就要变成大V了,继续努力!”
放下电话以后,田恬登陆了天凉王破的微博,帮她洽谈各路合作方。开了知名度,可以适当接点广告和项目养活自己,再不断努力磨砺自己的写作能力,终将有一天变成可以养活自己的职业作者。
田恬帮好第一篇IP策划,回过神来已经天黑了。他站在办公室里看窗外的万家灯火,觉得这个生日过得也不赖。仔细想来,50万粉丝头条,高达六百万的营销费用,烈火哥和庄老师着实送了他一份厚礼。天凉王破是可以复制的,内容和渠道他都有了。他这几个月的筚路蓝缕,终于在今天通了最后的关节,从此以后他们轻阅读部不用再摸着石头过河。
真是好一个生日啊!
田恬拎起了自己的西装,甩在肩上,推门而出。
“砰”得一声,喷雾彩带在他头顶炸开。
“老大/田总监/田恬,生日快乐!”
田恬一脸懵逼地望着对面墙上的“HAPPY BIRTHDAY”生日气球,以及戴着生日帽、手捧生日蛋糕的众人,回过神来眼圈微微湿润了。他看到了熟悉的脸庞:烈火哥,松,宋鹏,天凉王破,克然,他部门里的姐姐,其他经常来公司串门的作者……庄墨站在人群后头,拍了拍手里的限量版乐高模型,任明卿笨拙地甩着手里的荧光棒,冲他笑得很开心。他们身边甚至还站着玄原大神!天呐!虽然他极有可能是走过路过但四舍五入就是给自己过生日了!玄!原!大!神!给!自!己!过!生!日!
田恬把西装一丢,欢呼着冲到人堆里。背后的电脑屏幕上,《程序自检》的微博数已经在不断地往上跳……
——
当整个公司借着田恬生日的由头杀去KTV时,烈火哥发现谢想容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他拍了拍田恬的肩膀,让大部队先走,走到谢想容办公室前敲了敲门:“谢主编,你不一起?”
他担心轻阅读部没有邀请她。
整个公司从好几天前就在偷偷策划给田恬一个惊喜,谢想容知道却没有参与,如今又在全员狂欢的时候一个人加班,总归有点不合群。
“我还有工作没做完。”谢想容永远只有这个理由。
“你怎么了?”烈火哥发现她脸色不对劲。虽然平时她也面无表情,但是今天越发鬼气森森了。
“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烈火哥秒懂,冲到楼下买了两包卫生巾。
谢想容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我、自、己、有。”
“哦!你再等我一下!”
这次冲到楼下买了一盒布洛芬。
谢想容:“……”
丢脸归丢脸,她都已经痛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也管不了那不多,吃了两片止痛药。她松了口气,对烈火哥道:“你回去吧。”
“你没关系吗?”
“吃了药就好,多谢。”谢想容嘴上道谢,表情却很勉强。她跟任明卿一样,也是不喜欢跟人走太近的性格,只是她的理由更纯粹——她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烈火哥不太放心:“我等你恢复了再走。上回我在公司里急性肠胃炎发作,要不是田恬及时赶到,差点挂了。”
谢想容没有力气跟他来回客气,两个人相顾无言地坐在办公室里。中途烈火哥接了个电话,是田恬过来的,问他为什么还不来,那边已经开火了。烈火哥搪塞了两句:“你们先吃,我这里有点事。”
半个时以后,腹痛终于减缓,谢想容松开了眉目,开始收拾东西:“好了,我回去了,你也去参加派对吧。”
烈火哥送她到楼下:“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作势要给她拦一辆出租车。
“不用了,我就去隔壁。”谢想容提着香奈儿往一边的金鼎酒店走去。
烈火哥挠头,谢主编住五星级酒店?有钱人呐。
既然安全把同事送到家了,烈火哥就去KTV和大家伙一道狂欢。他刚摸到卡座,同事们就争先恐后地逃了出来:“快跑呀!”
“怎么了?”
“庄总唱歌了!”
原来大家起哄要庄总唱歌,庄总拗不过,坐上台,把着麦克风深情款款地:“接下来的这首《Young aiful》,献给任老师。”
大家互相传递着意味深长的眼色,任老师一脸期待着甩着荧光棒。
不料庄总一开口,任老师的笑容凝固了,大家集体濒危,争先恐后地逃生。
任明卿也想跑,庄总把他拦住了:“诶诶诶,任老师!别人都能跑,你不能跑,你就坐那儿。我本来只算给你唱一首,现在我要给你开个唱,咱们好~好~唱一晚上。”
任明卿出于强大的求生欲,给他剥了个橘子:“来,吃橘子。”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把庄墨的嘴堵起来!
两个人互相伤害,统统笑软在卡座上了。
任明卿近段时间都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任何一个人表白被拒心情都不会太好,他又是极端敏感纤细的艺术家体质,更容易郁郁寡欢。
只是,庄墨实在对他太好了,和庄墨在一起的幸福感永远能冲淡他的负面情绪,让他的失恋感十分不真实。
他在庄墨给他唱难听的情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不论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伙伴还是情侣,庄墨都会把他放在头一位,一如既往地细心周到地照顾他,为他的创作保驾护航,他觉得可能很多人都没有从伴侣那里得到那么多的关怀和照料。不论如何,应该好好珍惜两个人在一起开心的好时光。
“我们再开个包厢吧。”烈火哥招呼大家去隔壁。他猜庄总和洗灰太太大概不需要别人扰,大家伙呆站在走廊上也不像话,别的不,玄原大大的脸色就很难看。要是给他一把火,他就要烧死那对不要脸的同性恋了。
重开大包间,大家玩得都很嗨,烈火哥和田恬坐在角落里喝啤酒,田恬跟他讲了今天和庄总出去谈生意的奇遇。
“这都是寻常操作,老大从不做赔本生意。”烈火哥跟庄墨出去次数多了,见多识广。
“我觉得如果有营销号下场,我这里推火作者就非常容易,我可能要当总裁了!”田恬喝了酒,话已经有点含糊不清。
“好的,田总,是的,田总。”
“不过我觉得谢主编真是个危险的对手,无线渠道开以后,她的网文部就飞升了。”田恬心事重重。
网文的收入,无线占大头,不论是网站还是APP都要往后靠。无线风就是以此发端的,套路爽文的订阅在无线可以达到上亿次。虽然新绘网的网文普遍不属于无线风,但渠道就是流量,有流量什么都好。
烈火哥吃了一惊:“无线?我们什么时候谈了无线渠道?”
“我们部门的编辑去邀请过她。她她今晚不来,跟无线的人约了个局。”
烈火哥这下可明白她为什么去金鼎了。
田恬作为寿星被人叫走去参加真心话大冒险,他喝醉了,每局都输,晕晕乎乎地在众人的撺掇下把衬衫一甩,穿起了女装。
玄原先是一惊:“你大庭广众脱什么衣服?!”
又暴跳如雷:“你大庭广众穿什么女装!”
他实在管不住发酒疯的田恬,于是恐吓众人:“看什么看?!”
众人屁股还没坐热,再度争先恐后地往外跑,哇玄原大大杀人了!!!
烈火哥他给可怜的单身狗们又开了第三个包间,然后去楼下转转。
夜晚的空气凉爽又新鲜,他插着裤袋仰望灯火通明的金鼎,不定主意要不要上去。他不知道谢主编晚上还有局,如果他知道,他就自己去了。
就在他纠结的工夫,谢主编下楼了。她喝得神志不清,被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搀扶着。那个男人用手机叫了辆车,看起来要把她送回家。烈火哥开始插着裤袋往回走,谢主编已经有好心肠的护花使者了。
不过走过他们身后时,他发现那个中年男人形迹猥琐。他整个倒贴在谢主编的身后,手还伸进了她的衬衫里,揉捏她的胸部。谢主编神志不清,但很暴躁,几次三番想要摆脱那只咸猪手,中年男人却絮絮叨叨着什么合同、伙伴之类的事。
中年男人突然被搭住了肩膀。
他转过身,还没看清是谁,就被一记老拳飞了出去。
“你他妈是谁啊?”男人惊恐地看着面前那个穿皮夹克的壮硕男人。
“劫。”烈火哥凶狠地瞪起了眼睛,手探到裤袋里,男人吓得爬起来捡起自己的公文包就走了。
烈火哥眼见把他吓跑了,蹲下神推了推瘫坐在电线杆下的谢想容:“谢主编、谢主编?”
谢想容除了皱着眉头“别碰我”,除此之外只会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哼哼。
烈火哥给人事电话,查到了谢想容家的地址,拦了辆车把她送回了家。那是幢极高的商务楼,外表看起来并不像住宅区,进楼、搭电梯都要人脸识别,烈火哥一路揪着谢主编的脑袋刷脸进门。
谢想容家是个宽敞明亮的大通间,装修成商务酒店的风格,开放式厨房里没有一点烟火气。开门进去后烈火哥都差点找不到壁灯,幸好谢想容此时有点清醒了,在APP中调节了灯光、窗帘和空调,全是智能家居,手动操作都免了。
烈火哥大开眼界:“如果你不操作,别人来你家连开关灯都做不到?”
“没有别人。”
“你家里人呢?要不要电话让他们过来陪陪你?”
“死了。”
“……”
他无法从谢想容冷若冰霜的脸上看出她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话。
谢想容脱掉了高跟鞋,把自己丢进了沙发,开始闭目养神。
这时候叶瞬也到了,不太确定地张望着谢想容家的门牌号。烈火哥在出租车上电话给他,让他把自家的红糖带来。他们老家自制的红糖,跟市面上批量生产的货品不一样,用他老妈的话来——“包治百病”,对女人病很有效,在某个深夜里还治好了叶瞬喝了两杯奶茶和一杯珍珠后痛不欲生的肚子疼。
叶瞬和谢想容是旧相识。他一进门,谢想容看了他一眼:“叶。”
“老谢。”
谢想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烈火哥提着红糖走进厨房,摸出一只崭新又沉重的不粘锅,开始洗洗刷刷:“谢总监,你家有枣子吗?”
谢想容没有话。烈火哥从在灶台下面的储物柜里翻出了红枣,开始炖汤。
“发生什么事了?”叶瞬走到烈火哥身边,看看谢想容。
他本来要参加田恬的生日派对,后来听白殇殇有可能要去,叶瞬就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是京宇的员工,上回已经蹭了公司福利,相隔一个礼拜,不好意思再蹭了,所以今晚窝在家里游戏。突然接到烈火哥的电话让他上谢想容家来,他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烈火哥把谢想容遭人猥亵的事情跟他一,叶瞬很看不惯这种事:“怎么这么没品。想容年薪百万,要是个男人,这群loser看到她都要跪舔,哪敢上下其手——然后呢?”
“我假装劫的把他吓跑了。”
“你还能假装劫?”叶瞬不怀疑烈火哥的武力值,但他怀疑烈火哥是否可以假装出劫匪的心狠手辣。
“我念书的时候是我们那块儿的混混头子。”
叶瞬:“!”
“当年我放学的时候,弟也是夹道鞠躬的。”烈火哥忍不住系着围裙回忆往昔。
叶瞬:“……”
叶瞬横竖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坐到了谢想容身边,尝试安慰安慰她。
他还没开口,谢想容就从茶几底下拿了两瓶啤酒开了,跟他一人一瓶。
她语重心长地教育叶瞬:“叶啊。”
“诶。”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是的。”叶瞬处变不惊地听她倾诉。
两人碰了一下杯,默默喝酒。
烈火哥:“……”
“臭男人,臭男人,为什么叫臭男人?因为男人,雄性激素分泌过旺,会秃头,油腻,香港脚——”谢想容对叶瞬列数男人的种种不卫生之处,到后来,眉头紧蹙,“……那个秃头,油腻,啤酒肚的男人竟然敢摸我……”
“烈火哥已经揍过他了。”叶瞬安慰道。
“没用。”谢想容防备地看了眼门前,“——我妈的男人是不是要回来了?”
叶瞬发现她彻底醉了。她要是不醉,也不会那么多话。
“我妈的男人是个酒鬼,他除了喝酒和我妈什么都不会,我妈离家出走以后他就不管我,要不是我的高中给了我一笔奖学金,他会把我卖了。”谢想容得很平淡,一边一边警觉地看着房门。
于是叶瞬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只能默默地跟她碰了碰啤酒罐头。
烈火哥把热腾腾的红枣甜汤摆在她面前,换掉了她的啤酒,朗声对她:“谢主编,你现在已经三十岁了,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事业,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谢想容愣了一会儿,似乎冷静下来了,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柔弱无力的18岁。良久,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可是,他们还是摸我。”
烈火哥和叶瞬眼看她喝完红枣甜汤,给她盖了床毛毯,又帮她把厨房收拾干净,这才离开她的公寓。
第二天,庄墨颁布了一条行政命令,如果女士们因公social,无论几位女士组团,都得带上一位男士,而男士得负责她们的安全。
“夜晚总是很危险的,所以得带上护花使者。”他冲谢想容笑笑。
后来谢想容听,庄墨去签无线合同的时候,用了点手段,让对方公司的某人被迫离职了。
她第一次觉得京宇还不错。虽然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交朋友的,但这里的同事都还不错,虽然某些人在某些时候有点傻逼。
她也就铁公鸡拔毛,给田恬送了支夫西地酸乳膏,给烈火哥送了瓶除臭剂,给叶瞬送了瓶昂贵的男士香水。
烈火哥、田恬:“……”
叶瞬再一次证明,他虽然已经离开了京宇,但他依旧是京宇的颜值担当,妇女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