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分镜四七 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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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门主, 此病如此诡异,可知是因何而起?”

    姜北蹙眉, 抚须叹道:“此前姜某就怀疑这并非是一般病症, 如今已然得到证实。这些患者不是染病,而是中毒。”

    “中毒?这……”

    “此毒由多种毒物混合提炼, 毒性极强, 不单单是被人误食这么简单。”

    “姜门主的意思是……此毒系人为投放?”

    姜北又叹:“虽然姜某也不愿如此设想,但怕只怕……事实如此。”

    武林同道面面相觑,有气急者当即拍案怒喝:“究竟是何人, 用这等下作阴险的手段残害武林同仁!连平头百姓都不放过!若叫我查出,定要将其剥皮拆骨, 以慰亡者在天之灵!”

    飞鸾阁中人叶轻玫道:“此次各门各派皆有损伤, 想想武林中有谁独善其身, 答案不是一目了然吗?”

    那人闻言拧眉:“你是……七绝宫?”

    “诸位可还记得,七绝宫中有四大护法, 其中一位不见头脸不闻姓名, 江湖人称影子。当年他一夜之间灭泉山满门, 门中百余口除一马夫无人生还, 要知道,那泉山派可都是用毒好手啊。”

    “泉山被灭之后,江湖之中若用毒,还有哪家比得上七绝宫?”

    “该死!这等邪魔歪教就该尽早除去!我提议,我们各家联盟同上七绝宫,任他七绝宫高手如云, 集我们众人之力,定能将其夷为平地!”

    “得好!”

    “对,就这么办!”

    “诸位,请听姜某一言。”姜北起身道,“投毒一事如今只是我等猜想,尚无证据,且七绝宫宫主如今也就在谷中,他们方从海外归来就碰上此等怪病,想来事先并无预料,他主导,言之过早了。”

    “海外归来?”叶轻玫同几人交换了下神色,他们派去前往仙山的门下弟子至今杳无音讯,安陵辞却回来了,莫非是仙山一行已有成果?

    若当真如此,等那安陵辞回了七绝宫,岂非愈发难以对付?

    “哼,那七绝宫人人狡诈阴险,这些年杀人害命的事干得还少吗?此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若叫我抓住了他们的狐狸尾巴,定要为武林除害!”

    姜北眸中一闪,依旧劝道:“依姜某看,我等还是再多多查访,切莫鲁莽行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研制出更多的解药救治病患。所幸我谷中一味木藤萝对抑制此毒有奇效,我已命谷中弟子尽数采摘屯于库房之中,制出大量解药仍需时间,诸位,姜某就先告辞了。”

    “姜门主高义,辛苦姜门主了……”

    姜北转过身,眸中深色几许。他径直回了药房,果见姜晴已等在此处。

    “都处理好了?”

    姜晴的脸色白了白,低声道:“我亲自埋的。”

    木藤萝之毒的确要用木藤萝来解,如今此毒已研制成功,便不再需要那些在木桶中浸泡汤药测试毒性的药人了。或许死对他们来,反而是一种解脱。

    姜晴暗暗攥紧袖口,好似这样就能服自己。

    “我已将祸水东引,这口黑锅,七绝宫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姜北冷了神色,他本与那人合作要毒杀安陵辞,谁知那厮命大,竟叫他活到了现在。索性就将江湖的水搅得更混一些,无论闹成什么样,现在的药门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门外一声轻响,令姜北和姜晴的神色齐齐一变。

    姜北五指成爪,内力吸开房门闪身而出。外头的人方跑了两步,就被姜北扣住脖颈,抓回了屋内。

    “砰”的一声,两扇门在眼前死死关上,声音响起的一瞬,那人的身体也跟着猛地一颤。

    姜晴双瞳一缩,看着摔在地上的人忍不住低呼:“路雨?”

    路雨跪趴在地上,头上的纱帽掉了,露出头顶圆圆的发髻。他一直没抬头,按在地上的手却一点点蜷起。

    姜北走近,沉声道:“路雨,你在外头做什么?”

    “师、师父……有几位病患不适应木藤萝制的解药,身、身上起了疹子,我在库房没找见师父,就想着来药房看看……”

    姜北应了一声,眸中神色几闪,锋锐暗藏:“既是来寻为师的,方才跑什么?”

    路雨浑身一抖,两手不自觉握紧了衣摆:“我……徒弟是,是想……”

    姜北俯下身,抓着路雨的肩迫他抬头:“你都听到了是不是?”

    “没……师、师父,我没……”路雨的眸中满是惊惧,看着姜北一点点眯起了眼,嘴角勾出的一抹笑极尽凉薄。

    肩上的力道骤然一松,下一秒,那手掌就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爹!”姜晴扑过去拽住姜北的手,“爹,这是路雨啊,你平日里最疼爱他了,你总他天资好,手把手地教他辨药针灸,爹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姜北冷道,“不过从今以后,我会忘了。”

    “爹!他不会的,他什么都不会的,爹你放了他吧……”

    姜北叹道:“怪只怪他的命不好,听到了不该听的。路雨啊,我们师徒一场,你可别怪为师。”

    骨骼碎裂的声音自姜北指下传来,血色从路雨的嘴角蜿蜒而下。姜北手一松,路雨便歪头倒在了地上,未合上的眼中还有几分残留的惊惧。

    姜晴一怔,只觉地上的寒凉一点点浸透她的四肢百骸,冷得她齿根颤。

    “乖女儿,你可莫要怪爹狠心,爹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姜晴红了眼,“可那是路雨!跟了你十年的路雨啊!”

    “难道你想让此事败露,陷药门于万劫不复之地吗?”姜北冷斥,“到了现在,你还犹犹豫豫妇人之仁?没了药门这个后盾,以后你要如何在江湖上行走!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若此事被拂歌知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么?”

    姜晴猛地一怔,嘴里顿时泛起一股腥甜。

    “你若不想整个药门都为路雨陪葬,就按我的去做。”

    姜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是一片死寂。

    暮色四合,噬尽黄昏。

    君拂歌立在肃寂山头,迷离夜色一点点抚上他的暗紫袍摆,衬得那衣上金莲愈发摄人心魄。

    眼角突然多出一抹暗白,在夜色中也尤为显眼。君拂歌没动,看着夜风微微将她的衣袖扬起,仿若振翅欲飞的蝶。

    蓦然,那蝶当真扬翅而起,却不为腾飞。君拂歌双瞳一缩,足尖一点身姿便已如风闪过,接下半空中的姜晴,旋身飞回。

    君拂歌的眸中很沉,语中也带出几分:“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

    “怎么是你?”姜晴甩开他的手,“你救我做什么!”

    君拂歌蹙眉:“出什么事了?”

    姜晴不语,然眼睫之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灼得君拂歌心口一烫,不由放轻了声音又问了遍:“究竟出了什么事?”

    姜晴抹了把泪缓缓抬眸,看向君拂歌时眼眶还是湿润的,如蒙了一层薄薄雾气。蓦然,她似下定了什么决心,猛一咬唇道:“你跟我来。”

    姜晴带着君拂歌下了后山绕回谷中,一路都没再话。君拂歌瞧着姜晴神色,眉心紧蹙。两人的脚程很快,不出半个时辰竹屋已近在眼前。

    蓦然疾风拂过,令两人的脚步齐齐一顿。

    “什么人!”

    姜晴追了过去,君拂歌紧随其后。两人破开竹屋的门,却有一道身影直挺挺摔了下来。

    ·

    童萌连服了几帖药,浑身不怎么疼了,面上青紫也褪下许多,只是这些时日折腾下来,瘦削了不少,原本脸上娇憨惹人怜的婴儿肥没了,倒是多了几分少女的楚楚动人,柳枝抽条一般俏生生。

    就是四肢仍是乏力,多走几步就心慌气喘,童萌幽怨地叹了口气,仿佛回到了刚刚来到君萄身体中的时候,妥妥的童·林妹妹·萌。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安陵辞勾着童萌的发梢把玩,被她扯回去又再勾另一缕,眼角兴致盎然,仿佛这事极为新奇有趣。

    童萌挣扎了几次未果,索性抛开了不管,任大佬去折腾她的头发,只托腮幽怨道:“哥哥,我瘦了。”

    “是么?”安陵辞顿了动作,伸手去捏了捏童萌的脸,“还真是,捏起来都没肉了。”

    童萌深吸了口气:“瘦了好,以前想瘦还瘦不下来呢。”

    安陵辞却是淡淡道:“不好。”

    “不好?”童萌回头,“哥哥以前不是一直嫌我胖么,怎么现在又不好了?”

    安陵辞神色不变:“手感不好。”

    童萌还未来得及细究大佬的这句话,就猛然惊觉自己的头发在大佬手里被拧成了两股麻花,眉心顿时一跳:“哥哥!”

    童萌咬牙:“我是要解了头发困觉的!”

    “唔。”安陵辞应了声,“解什么,这样多可爱。”

    童萌正要炸毛,冷不丁听到外头鸣锣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串跟着一串。

    “走水了!来人啊走水了……”

    童萌一怔,跟着大佬起身。安陵辞眸中一沉,身形刚动袖摆便被童萌拽住。

    “哥哥。”

    安陵辞顿了顿,终是不放心童萌一人在此,揽过她飞出屋外。

    不远的一排竹屋已是火光一片,浓烟滚滚冲天而上,撕开狰狞的夜幕。

    “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走水了?”

    “好像是库房的方向。”

    谷中人多,火势很快得到控制。莲褚衣环视一圈,沉了声音:“你们可曾看到过宫主?”

    几人心头皆是一沉,提气往人群围拢的方向赶去。

    “路雨!”

    还未近前便听到一声嚎哭,童萌几人赶到时,正看见路观抱着路雨的尸首泣不成声,一旁站的两人正是姜晴和君拂歌。

    人群中有声音问:“姜姑娘,究竟出什么事了?”

    姜晴眼睫一颤,红着眼缓缓抬手,指向那身紫袍金莲:“是他,就是他杀了路雨!”

    “七绝宫宫主,安陵辞!”

    作者有话要:  姜晴做出选择了,为了药门和自己,陷害君哥哥……

    啊不想走剧情,只想嗑甜甜的糖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