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 我生君未老十八
爆炸炸毁了地下宫的根基, 石殿在地震中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不断有江湖人闯入地宫石殿,哄抢殿中财宝,乱作一团,一张张贪婪的嘴脸比恶鬼更可怕。
白岐蓦地甩开白归诩的手,将他推给庄崇保护, 自己则飞奔向绯色纱帐后的青玉棺。
被甩掉的白归诩一惊, “茗梧!”
粗暴的扯开床帐, 白岐来到棺前, 看见棺中浸在特殊液体中的术士虞楹。
五官明艳, 肤若凝脂,似是沉睡般看不出丁点死气, 可以想象的到此女活着时是怎样一个顾盼生辉,一顾倾人城的美人。
虞楹安静的躺着,怀中抱着一个七角黑盘,工艺复杂, 盘上雕着繁琐复杂的纹路。
时间不等人,白岐伸手扣上青玉棺开合口, 正欲强制开,一道剑气蓦地朝他刺来。
栾无责的剑刺向白岐后背, 却被白归诩袖中一根金线缠上阻止住。
癫狂的段扈追去杀上, 栾无责不得不再次疲于应对。
石殿的震动越来越大, 不断有碎石掉落, 整个地宫濒临崩塌, 殿内的江湖人已开始仓皇朝外奔逃。
白岐拉开青玉棺盖,目光在虞楹安详的脸上停留一瞬,一只手将黑盘从他手中抽离。
黑盘刚离开玉棺,棺中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而原本‘形似活人’的虞楹也飞快腐化,最后变成一具枯骨。
“放下巽癸尺!”栾无责红了眼,咆哮着朝白岐冲去。
此时不用白上神出手,一心护碎片的黑七先回击了,一波电流直接将栾无责了出去。
白归诩不顾属下阻拦冲上前,一把拉住白岐朝殿外跑去。
在跑出石殿正门时,白岐回头,混乱中只看见面目狰狞的段扈死死拖住了栾无责,仇恨的眼睛恶毒的盯着在暗卫保护下向外撤离的白归诩。
来时的路被震落的石头挡住,许多求救无门的江湖人士开始崩溃的大喊大叫。
白归诩脑中飞快闪过四阵山河百冀图上的每一条路,一手紧紧护着白岐在碎石下寻找生机。
跑到一条地下河前,前后无路,白归诩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白岐,“怕不怕?”
“……有点。”白上神昧着‘良心’扯谎。
“图上标注,这河是活水。”白归诩语气有点迟疑,“如果我们可以逃出去,你……”
“废话真多。”白上神一把扯过白归诩的衣领,两人一同栽入水中。
冰冷的河水将两人包围,昏暗的光线隐藏了白岐的脸,只为白归诩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白归诩恍惚回到凉陨城桃舫月明湖那晚。
那晚水下。
和水下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
地下宫的坍塌导致整座山峰都下降百尺,原本如剑般屹立于群山中的山峰,如今以诡异的姿势倾斜着。
“哗啦!”
山峰千米外的一条大河中,白归诩紧紧拥抱着白岐从水中钻出。
刚才水流湍急,又有石头不断埋入,但白归诩却硬撑着宁可在身上留下伤,也不愿放开白岐的手。
两人两两相望,眼中情意渐重,白归诩刚想有所为时,只听又是几声‘哗啦哗啦’的水声,庄崇,梅麒谙,和一些江湖人士相继钻出水面。
白岐目光转向庄崇,刚看一眼便又被白归诩强制掰回来。
白归诩唇角噙笑,眼中却比河中水还要冷,“做人,眼光得高一点。”
“见异思迁可是要遭人唾弃的。”白上神无辜回应。
“谁敢?”白归诩浅笑,看似温良无害,实则杀人于无形。
白上神仰天喟叹‘熟悉的黑花回来了。’
正当一众江湖人士痛哭流涕,庆幸捡回一条命时,突然大批官兵围上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众江湖人立即警惕,可心中却忐忑起来,如今他们伤的伤,死的死,又累又困,若真武力对上了只怕胜算不大。
曹长清狼狈的走出河中,表情阴郁难看,半年里他步步为营,心谨慎,如今却全功亏一篑。
“三爷。”一盔甲男人下马上前恭敬的行李。
曹长清在众江湖人中扫了一圈,短暂迟疑后便果断下令,“让众侠士离开。”
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若不能彻底的斩草除根,曹长清从不会将事做绝,他会很谨慎的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损失惨重的江湖众人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和曹长清擦肩而过时白岐多嘴问了一句,“你是谁?”
虽已有大概的猜测,但只有确认后才敢肯定。
在白岐的注视下,曹长清回以一笑,“曹是母姓。”
“我本姓甄,甄昀。”
甄,皇族甄氏。
刚才骑马将军称他三爷,那曹长清便是当今皇族甄氏三子,璟康王。
地下宫一行,江湖各门各派元气大伤。
全道盟诸葛律身死。
风雪云宗段扈葬身地下宫,宗门彻底名存实亡。
摘星十四塔栾无责也尸骨无存,群龙无首的弟子遭到皇族大肆剿杀,原因不明。
江湖三大巨头大厦将倾,独木难支,一时间各路魑魅魍魉的心思都活跃起来,一场新的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漉州白域城客栈。
在黑七的抗议声中,白上神将黑盘巽癸尺取出交给白归诩。
“物归原主。”白上神装模作样的道。
白归诩拿起巽癸尺,左右摆弄一下,原本的黑盘瞬间组合成一把漆黑的剑。
巽癸尺在白归诩手中变幻莫测,时而剑,时而刀,时而盾牌,看的白岐兴趣盎然。
“以前,我找它是为……但现在不需要了。”白归诩话只一半,继而将巽癸尺回归原样递还白岐。
“你拿着吧。”
“你舍得?”白岐问。
“一件死物罢了,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归根结底还是在自家人手里。”白归诩意有所指。
白上神‘……’七,他调戏本上神。
‘你不也乐在其中?’黑七冷嗤。
白岐利索的收起巽癸尺,笑盈盈的弹下白归诩的额头,“跟你客气一下,你的回答我很满意。”
“……”白归诩愣住,随即笑出了声。
“庄主。”门外响起庄崇的敲门声。
白上神的眼睛一亮,白归诩见状脸顿时阴了下来。
“地宫一行,梅坞主受惊了,庄崇,你且仔细护他回梅林居好生照顾,待痊愈后再回山庄。”白归诩下令。
梅麒谙的心思他早早的便看通透了,此番自己下的命令若他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做。
被‘拒之门外’的庄崇一呆,还未回过味,梅麒谙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将他拽回身旁,嬉笑道,“白庄主真贴心,本邬主笑纳了。”
“??”庄崇。
梅麒谙受惊?从始至终属他闹的最欢吧?
庄主他……究竟什么意思?
待门外人离开,白上神像只树懒一样缠上白归诩的脖子,“你吃醋了。”
白归诩将剥开的栗子塞到他嘴里,微笑,“本庄主,忌酸。”
白岐嗤笑,暗道一句‘崽子’,转而心思一转,邀请道,“听闻白域城生阙楼的桂花酿乃人间极品,庄主可愿同在下一同前往品尝?”
“……”感觉有坑,但……
望着眉眼含笑的白上神,白归诩迟疑一瞬后温声附和,“可以。”
左右不过被他戏弄一番,也不碍事。
千枢玲珑盒,四阵山河百冀图,当年闹的满城风雨,天下波涛汹涌,哪知最后损兵折将却无一人占得便宜,白白的折了夫人又赔兵。
半月后。
酩山。
詹筲站在玄凌门原宗门的废墟前,目光涣散,也不知在透过眼前的焦土在想什么。
走在断垣残壁间,詹筲摆弄摆弄砖瓦,摸摸只剩一半的牌匾,口中不禁发出惆怅的叹息。
栾无责死了,摘星十四塔没了。
不管塔中是否还有燕氏血脉,朝廷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会放过一个,肯定会将摘星十四塔赶尽杀绝。
“当初因一个破盒子招来灭门之灾,师父您冤不冤?”詹筲叹气。
“权斗之路明知遍地荆棘,鲜血淋漓,却仍叫世人趋之若鹜,真是搞不懂呐。”
“这就是欲.望的本能。”白岐出现在废墟中。
詹筲惊讶起身,“茗梧你……”你不是跟臧涧山庄的白归诩走了吗?
白岐看出詹筲所想,却并未多费口舌去解释,“白域城后,掌门怎能抛下弟子独自离去?”
白岐的控诉让詹筲苦笑出声,“前辈,你可别取笑我了。”
“你此番寻来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我很像没人权的地主吗?’白上神无语。
‘像。’黑七回答的肯定。
不想跟詹筲玩笑太久,毕竟他独处的时间可不多了。
“白域城时,我曾应允你帮你重振玄凌门。”白岐道。
詹筲回忆当初,当日白岐的确放话要将地下宫中的财宝全部抢来赠他重建宗门,但……
“地下宫已坍塌。”詹筲。
“嗯,我晓得。”白岐上前,将一枚戒指戴在詹筲拇指上,耳语,“将你修出的气注入里面。”
詹筲闻言顺从的照做,但当看清空间中的东西时下的瞪大眼睛,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
“嘘。”白岐冲他眨下眼,笑的高深莫测。
等詹筲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白上神又将一本皱巴巴的手抄册塞入他怀中。
“路,我替你开拓出来了,至于能走多远便看你自己的造化和悟性了。”
白上神留下惊呆的詹筲离开了,下到半山腰时一直沉默的黑七出声了。
‘那可是一个朝代积攒下来的财富,你真不留点?’
‘俗物。’白上神不屑。
黑七‘……’俗物?呵!又是谁每世初始时都在为这些俗物头疼?
静默半响,黑七忸怩着又问,‘戒指……’
‘一个低阶的戒子空间,在曜荒所有修行者几乎人手一个,地摊上都有卖。’
‘……我也想要。’黑七有点害羞。
白岐一怔,随即低笑出声,‘等回曜荒,我寻一个神阶的赠你,可供活物生长的那种。’
黑七正因白岐的承诺暗暗高兴着,转念似是想到什么般问,‘你给詹筲的功法,不会真被他修成道吧?’
‘一本基础功法而已,相当于凡人习武时的五行拳,何况凡世灵气薄弱,即使他再天赋异禀,一个凡人想修出道,至少得十万年。’
十万年,詹筲一个凡夫俗子估计早不知轮回多少圈了。
‘宿主。’黑七突然叫住他。
‘唔?’白上神应声。
‘……你家养的黑花追上来了。’
‘……’白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