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第304章 番外篇.入梦
洵都中稍微不错的酒楼客栈全外租了,因来的多是宗门且大部分是团购, 包下一整层。再财大气粗点的则包下整座楼。
宗门间的争强好胜早不止只在武力上, 甚至排场上威风上都在比, 过分一点的伙食都得炫耀一下。
姤忱可以将就, 但断不可让云白将就。
他霸道,倚强凌弱他都无所谓,但他的云白值得世间最好。
姤忱选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客栈,把一个散修了一顿用法器扔出洵都,自己明目张胆的鸠占鹊巢。
姤忱一点不认为自己有错,修者间强者为尊不似凡界有法度约束,哪有公平可言?
姤忱是和白岐同房同床歇下的。
洵都百年盛会鱼龙混杂,姤忱不放心白岐不在眼前。何况白岐才多大?他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饥不择食。
先前在紫竹院白岐和姤忱是住同屋里外间, 这次住一起白岐也没拒绝。
一是他年龄想不到成人间的龌龊事。
二则是……
他师尊太穷,他们得将钱花到刀刃上,比如——吃饭。
客栈供给修者的床又大又软,白团子睡的很舒坦。
姤忱有云白陪着,自也是一夜好梦。
翌日。
清。
白岐揉着惺忪的眼睛睡醒了。
因怕他夜里不老实摔下床所以姤忱让他睡到里侧,白岐也的确不老实,滚来滚去滚过了二人分的三八线钻到了姤忱怀中。
免费当了抱枕的白岐仰头便可看见姤忱的喉结和棱角分明的下巴,再往上便是薄唇,鼻翼, 睫毛。
白岐摸了下自个因吃太多而有点虚胖的脸, 有点担心长大了会生的丑。
有回姤忱见他照镜子,宽慰他日后他长大定是可以祸乱各界的美男子, 但白岐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自己明明生的一点都不美,师尊的话定只是哄他的。
姤忱仍在睡。
清醒了的白岐躺了一会觉得无聊,眼珠子便开始在四周乱瞄。
他在床架上看见了一只指甲大的飞虫,于是在不惊醒姤忱的前提下费力捏住了它。
白岐捏着飞虫,盯着姤忱量了一会,悄悄将虫子靠向他的领口。
但恶作剧尚未成功,姤忱已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了床上。
人赃并获。
白岐瞪大眼有点吓到了。
姤忱若真睡到人事不知未免太愧对他上荒祖神的称号,早在白岐呼吸变了的一瞬时他就醒了。
只是醒了一直没睁眼,他想看一看云白会做什么。
结果……
“魔王。”姤忱捏下他的鼻子。
白岐呆呆瞪着眼,余惊未定。
姤忱见状叹了口气,捏住那只飞虫搁在了头上。“满意了?”
白岐笑了。
用糯糯的奶音乖巧的叫了一声,“师尊。”
姤忱也笑了,心情瞬间愉悦。
“起床吧。”
——
“今早我瞧见青阳灵宗的人了,当真好气派。”
“西陵云粼城的金家才是大排场呢。”
“可不是,西陵云粼城的金家可是修者界第一大族,祖上出过一个飞升上神,现家主已是炼神期,有望再出第二位飞升者。”
“金家嫡子金玉昭天等灵根,也是飞升的苗子。”
“如此对比的话,北域长磬岭蓝家的双生二子……”
……
客栈内用膳的客人们八卦着大陆新闻。
有宗门间的恩怨,哪家出了天才,哪位修者陨落了,谁和谁又约架了……
总之五花八门,其中也真假参半。
姤忱舀了粥细细品着。
他不喜掺和外人鸡毛蒜皮的琐碎事,但他耳朵不聋,那些八卦新闻直往他耳中钻。
天才?
飞升?
再惊世的天才都比不得云白,
至于有望飞升?
千年后一个横空出世的无鸠老祖会彻底断了曜荒大陆的飞升路,之后一万年都不会再有新神飞升。
姤忱看向一旁正津津有味吃饭的白团子,替他擦了脸上沾到的食物残渣。
白团子茫然抬头,一脸无害。
成神后扛着一把七卢破钧枪凶残扫荡上神界的大佬白上神的咆哮。
‘吼——’
对比如今白团子的咆哮。
‘喵——’
姤忱浅浅一笑,揉了揉他的头。
“无事。”
“吃吧。”
有谁想的到这个正胃口倍棒的扒着饭甜萌的跟一团棉花糖一样的可爱,未来竟成长为一个行走的大杀器?
世人皆浊我独清。
世人皆醉我独醒啊。
——
“是他!”
“就是他偷袭的我!!”
姤忱正牵着白岐往楼上走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喊声从门口传来。
姤忱回头,只见一个鼻青脸肿的修者领着一群人正冲他叫嚣着。
姤忱仔细回忆了片刻,认出此人是昨日被他一顿扔出洵都的倒霉蛋。
是来寻仇的?
姤忱拍下白岐的头,温声开口,“回房中等我。”
白岐有点担忧,但在姤忱平和的注视下,只得一步三回头的上楼回房。
待房门合上,姤忱瞬间敛了笑,眼中温情荡然无存取代的是寒冬般的凛冽。
神情冷漠的扭头下楼,姤忱话中带着点懊恼。“合该斩草除根的。”
两人武力不对等,若换个聪明点的在被碾压性的虐一顿后断不会再自寻死路的寻上门,优胜劣汰是修者界的自然法规。
可此人不但寻回来,而且喊上一群半斤八两的同伙,脑子着实不太灵光.
白岐回屋后趴在门上屏息听了半响,但听不到一点斗声。
呆了片刻,白岐又跑到窗口推开窗户奋力的伸出头张望。
“??”人呢?
白岐趴在窗户上,眼睛盯着下面来往人群开始走神。
街角有个卖糖果子的,白团子盯着看了许久最终出门下楼。
楼下很干净,没有斗的痕迹,白岐环顾了圈周围不见姤忱,于是出了客栈直奔糖果子的摊位。
在买糖果子的时候白岐依旧不断左右张望。
担心姤忱吗?
有一点。
虽然姤忱曾吹嘘自个厉害,难逢敌手,但白岐总感觉有点不靠谱。
糖果子出锅了,白岐从口袋摸出一把灵石递去。
手只攥的住三颗灵石,但全是上品,壕气的让周围人都不禁侧目。
摊主也傻了,哪敢去接?
正在僵持时,一片惊呼声响起。
白岐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半人高猫状的灵兽正横冲直撞从西面街上狂奔而来,一个青衣姑娘追在后面。
“停……”
“停下!黄……”
“啊——让一下!”
街上的路人惊的乱作一片。
白岐呆呆望着,左右全挤满人他根本钻不进去。眼看灵兽近在咫尺,他拔出了姤忱给的防身用的匕首。
灵兽扑来,白团子闭上眼举起了匕首。
“砰——”
灵兽被一股巨力击飞,狠狠砸在地上。
不等它挣扎爬起,迫人的灵压骤然压下,震碎石板将其压成一滩血泥。
白岐僵硬的站着,慢慢睁开了眼,只看见一个以保护姿态挡在他身前的高大背影。
姤忱回头。
脸上是白岐从未见过的凌厉和寒气。
“谁让你乱跑的!?”
“……我有刀。”白岐辩解。
“削苹果都费劲的水果刀?”
“你是怕它吃了你塞牙给它剔牙用的吗?”
“……”白岐默。
师尊好像很生气,此刻应该保持沉默。
“我的黄……”成了肉泥的灵兽让青衣姑娘哀叫。
正欲凶姤忱几句,哪知姤忱一记冰冷的眼神将她的话全冻在了嗓子眼。
上荒祖神姤忱尊上的王霸之气可是足够硬核的,上界诸神都惧怕的气势她一个凡人哪hold住,当即腿软差点给跪了。
“全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严!”青衣姑娘道歉业务很熟练。
“清璎师姐。”玦翙门京子渝闻讯匆匆赶来。
罗清璎一脸苦相的扶额,咬着唇羞于开口,“子渝师弟,我又闯祸了。”
京子渝的视线在坑中的肉泥和姤忱怀中的白岐间扫了一个来回,已将事情猜出七.八。
“道友,我是敦鸿峰玦翙门京子渝,此番代师姐向您告罪了。”
京子渝代罗清璎师姐向人道歉的业务看起来也非常熟练。
又是敦鸿峰玦翙门。
狗皮膏药,摆都摆不掉。
姤忱无视京子渝的道歉,抱上白岐冷着脸大步离开。
吃了个闭门羹的京子渝尴尬的回头看罗清璎,罗清璎无辜脸。
“别告诉师尊,求你了。”
“……”究竟谁是谁的师姐(师兄)啊?
姤忱抱白岐回了客栈,知道某人上火的白团子全程不吭声,试图缩存在感。
回了客栈,正准备回屋的姤忱又被叫住了。
叫住他的人仍是敦鸿峰玦翙门的。
但让他不得不压下火的是,此人是云白的恩师,玦翙门宗主苌吉。
当初云白重塑根骨全靠他赔上性命相助。
知遇之恩,再造之恩,云白欠了苌吉两命。即便为了云白姤忱也得给他点薄面,不可太放肆。
“友是哪个宗门的?”苌吉问。
“妖族散修,白玄橦。”姤忱回答。
姤忱的妖气苌吉有印象,去年年末的山村中有相似的妖力残留。
苌吉目光转向姤忱抱着的白岐,“他……”
“我徒弟,白岐。”
白岐二字让苌吉心中一颤,莫名有种熟悉的感应。
“敢问一句,此子可是在许子村所收的?”
姤忱不作声。
苌吉只当他是默认,于是又道,“我曾窥得天机,天机指引有灾星降世,日后定祸乱曜荒带来灭顶之灾。”
“天机指引,灾星……”
“你想未雨绸缪除了他?”姤忱漠声问。
眼中的冷色让苌吉无端的倍感压力。
白岐抓紧姤忱的衣襟,将脸埋到他的怀中。
苌吉望着白岐沉吟良久,低低叹了口气。
“白友,此子同我有缘,不知可否……”
“我乃敦鸿峰玦翙门宗主苌吉,此子随我回宗后我会加以教导,日后定可……”
“师尊。”
白岐圈上姤忱的脖子,软软叫了一声。
姤忱抚上白岐的背,客气而疏离的回绝苌吉。
“看来我家徒儿并不想认两个师尊。”
“白友……”
“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活一日便可护他一日自在,任何人都欺负不了他。”
姤忱带白岐回了房间。
苌吉望着合上的房门许久未动,心中莫名有点怅然若失。
回到屋中。
姤忱想把白岐放下,哪知白岐像长在他身上似的拽都拽不下来。
“你撒娇也不管用,必须得罚。”姤忱冷着脸训斥。
反了天了!
让他回房间呆着,结果不听话的乱跑,若当时自己晚回来一会……
单是想想便后怕。
白岐依旧不吭声,死死抱着姤忱不撒手。
直到姤忱感觉到颈上有了湿意才感到不对劲。
姤忱将白团子拉开,只见某团子已开了闸哭的眼泪汪汪。
姤忱慌了,惩罚啊训斥啊全顾不上了。
“别哭别哭,我错了,是我太凶了。”
“别哭了,我保证以后不再冲你发脾气。”
“云白……”
“我……我是灾星。”白团子抽泣的抹着眼泪,带着哭腔的奶音让姤忱听的别提多揪心了。
“那人胡呢,别信他。”
“我的云白是福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
白岐平时倔的拿鼻孔看人,高冷的让姤忱心酸。可一旦开闸,眼泪啪嗒啪嗒停不下来,姤忱更心酸了。
不怨白岐难过。
白岐爹娘早亡,村里都议论他命硬克死了父母,村民们怕沾上晦气都躲他远远的。
村中的孩总欺负他,骂他是灾星,祸害,谁跟他亲近谁倒霉。
刚才自称什么门宗主的人是修者,他的话肯定比村民们可信,原来他真的是灾星。
白岐不笨,相反他比同龄人聪明的多。
苌吉的话虽含蓄没直白的点名是他,但白团子知道他口中的灾星是自己。
“你会不会不要我?”白岐问。
虽然师尊笨了点,蠢了点,脾气古怪了点,还总爱对他捏捏掐掐,动手动脚的,但他待他真的很好。
白岐不希望某一天姤忱不要他了。
白岐的问题让姤忱无奈。
“我哪舍得?”
“我死了都得拖着你。”
白岐止住了哭声。
他盯着姤忱,刚哭过的水汪汪的眼睛看的姤忱心痒。
“别了。”白团子纠结半天软声开口。
“你死了别拖着我,我得活着。”
“不然谁给你烧纸,祭拜啊”
“……”姤忱无语凝噎。
半响。
姤忱掐了下白岐的脸,气的心塞。
“没良心的。”
“白疼你了。”
白岐笑了,讨好的将一直捂在怀里的糖果子递给姤忱。
“师尊你吃。”
姤忱顺从的尝了一口。
甜到糊嗓子。
但既是云白给的,他也吃的开心。
唔——
不过他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