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第309章 番外篇.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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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姤忱不肯见白岐,回回将其挡在门外。但也因此使得白岐愈加的牵肠挂肚, 夜不寐食不寝, 生生瘦了一圈。

    第六个月时。

    白岐的忍耐到了极限, 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揣上玄坤长稷归灵扇一身火气的直冲姤忱的寝殿。

    “公子, 不可以,王上在闭关。”

    “王上有令不许任何人搅,包括您……”

    面对拦截的护卫,白岐果断用上了武力。

    “滚!!”

    白岐赌上姤忱舍不得伤自己,用血肉蛮力生生破开了结界,抬脚踹开了殿门。

    任性胡闹跋扈……外人如何议论他全不管了,今日他非得见着姤忱不可,事后是是骂是罚他全认了。

    昏暗的殿内寂静无声, 冷冰冰的毫无温气。

    “师尊。”

    白岐试探的叫着,但无人回应。

    白岐摸索着上前,来到内室的床榻前。

    驻足迟疑良久,白岐抖着手抓住了床帐,一点点的拉开了。

    凌乱的床上盘卧着一条黑蛇,黑蛇精神很差,两眼无神,身上原本坚硬的鳞片脱落大半,血淋淋的肉向外翻着甚是可怕。

    白岐呆滞住了。

    虽早有猜测, 但看见姤忱一身伤痛时他的心疼的像刀绞般。

    黑蛇尝试抬头, 但正受伤痛折磨的他哪动弹的了?挣扎一番也只使得气息更为粗重一点。

    白岐屈膝骤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床边。

    二人虽是师徒,但姤忱从未叫白岐跪拜一回。

    白岐虽任性但不是不懂事, 姤忱是他师尊他本该跪他,但奈何姤忱不肯受,故而只得作罢。

    但今日,白岐重重跪下了。

    他趴在床上顿时放声大哭。

    “师尊……”

    姤忱闭门谢客妖界人都未怀疑别的,修者嘛,遇上个瓶颈或恰逢突破闭关百八十年是常事。

    但倒是白公子,似乎有些不同往日了。

    白岐变了。

    凡是认识他的,甭管熟不熟都看的出他的变化。

    他不再四处作妖祸害别人,开始把心放在修行上。

    从前的混世魔王似乎一夕间长大了,性格内敛了许多,学会了稳重,沉着,没了以前的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

    他逐渐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妖族妖王座下唯一的徒弟,可以撑起了妖族的脸面了。

    五年后。

    五年在修者漫长的生命中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心有牵挂的人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茂密的林中。

    一只一人高的灵兽从高空砸下,激起大片的尘土。下一瞬,一道寒光斩下,灵兽顷刻间身首异处。

    一个黑衣青年落地,折扇在掌中挽出一个扇花别于侧腰间,回首露出一张精致如画的脸。

    五年了,白岐长高许多,没了稚气添了些青年的沉稳。

    扇了扇空气中漂浮的尘土,白岐有点嫌弃身上的汗味和血腥气,于是抛开灵兽尸体不管大步离开。

    白岐来到河边,坦然的褪下衣裳下了水。

    将整个人埋入水底呆了会,白岐又蓦地钻出用力的抹了把脸,熟练的游到河边倚着一块石头长吁一口气。

    白岐有逆天的神等灵根。拥有神灵根的人从出生便画上了飞升的圈,只要不自己作,上界肯定有其一席之地。

    因姤忱一事白岐收敛了玩心开始苦修,一日千里的修行速度让知情者胥子庐都跪服了,嚷嚷着某人是天道的私生子,此番下界历劫来了。

    “白~”

    “有秘境现世哟,一起行动不”

    衣堆中的传音镜内响起胥子庐欠揍的声音。

    自从上回夷玚秘境出了事,白岐便不再参加任何秘境历练。

    但有天胥子庐劝他,修行若不靠实战历练很容易坐而论道纸上谈兵。再加上因白岐配合,他灵根上的伤也已痊愈,所以他开始试着再次前往秘境历练。

    兴许是觉得有愧白岐,每回历练时胥子庐都会跟他一同前往,美其名曰:合作,互惠互利。

    “什么时间?”白岐问。

    “明日卯时,我在蕈风谷外等你。”

    镜中的声音顿了下。

    继而胥子庐贱兮兮的又问,“白,你在洗澡吗?”

    白岐挥手用灵力屏蔽传音镜,断了胥子庐的声音,以防被他下面的话气到。

    日落时分。

    白岐回了宫殿,为了省下几步路从侧窗翻入了屋中,未解外衣便倒在了床上,从枕头下摸出一颗昨日吃剩的梅子含在口中。

    卯时。

    蕈风谷。

    白岐回忆胥子庐给的时间地址,以防忘记。

    明日再同师尊告别吧。

    虽然姤忱五年未变化回人形,一直呆在屋内闭关静养,但白岐还是习惯遇事告诉他一下,即使只是在门口站一站废话几句。

    许是白日猎捕灵兽累了,白岐早早的便睡下了。

    午夜。

    白岐似睡似醒中感到有人掀开了他的床帐,顿时一个激灵握住了玄坤长稷归灵扇。

    白岐猛地睁眼,但闯入视野中的人让他生生压下了准备出手的本能。

    白岐呆呆的躺着,看着,纹丝不动,有种正在做梦的恍惚感。

    姤忱在床边坐下,撩起宽袖用一只手贴上白岐的脸,替他拨开凌乱的青丝。

    “吵醒你了?”

    白岐依旧不作声。

    姤忱蹙眉。

    “是吓到你了?”

    “刚化作人形,因第一时间想见到你,告诉你,所以……”

    姤忱的话在白岐奋力扑来抱住他的瞬间戛然而止。

    姤忱怔忪片刻,慢慢搭上他的后背回抱住了他。

    因伤现出本体的五年来他把白岐的辛苦全看在眼中,他是既心疼又无奈,想宽慰云白几句都做不到。

    “师尊在。”

    “莫怕。”

    “师尊。”白岐哽咽的叫出声。

    白岐搂着姤忱不肯撒手,姤忱也纵容他,由着他抱,一抱便是一宿。

    直到翌日天亮,阳光照入了房中,白岐才有了些真实感。

    白岐抬头盯着姤忱的脸仔细量,脑中陡然忆起当年在红狐幻境中看到的,不由得心跳有点加速,搂着姤忱的手似乎也有点烫了。

    “看入迷了?”姤忱问。

    白岐回神,顿时臊红了脸。

    姤忱捏捏白岐的脸,也不知是可惜亦或欣慰的喟叹一声,“长大了。”

    姤忱恢复人身对白岐来讲最一个大惊喜,他像一个尾巴似的形影不离的跟着姤忱,姤忱上哪他上哪,坚决不分开九尺外。

    姤忱明白他在害怕,所以也不训斥他,或者乐见其成。

    当姤忱将七卢破钧枪拿出来时白岐皱眉了。

    虽然他内心很中意它,但对导致造成师尊重伤的罪魁祸首他又很排斥。

    “它叫七卢破钧枪,是一件神器,前任主人乃上荒大神夷玚。”姤忱向白岐讲解七卢破钧枪的由来。

    “夷玚修的妖道,暴力野蛮,好战嗜杀。”

    “葬于这件神器下的修者,乃至上神不计其数,故而七卢破钧枪戾气极重,是件至邪至凶的神器。”

    “以你目前的修为尚且压不住它。”

    “云白,天境期前不许使用七卢破钧枪的力量,在到达天境期前你要做的是炼化它的邪气。”姤忱肃声叮嘱白岐。

    当初云白在身陷绝境时得到的七卢破钧枪,他当时以蛮横的方式承受了那股霸道暴戾的力量,与其合二为一,变的邪肆嗜杀。

    后来飞升成神,用来近五千年才慢慢压下那股力量。

    姤忱不愿白岐再重蹈覆辙,但他明白白岐飞升路上需要七卢破钧枪,所以他只有从旁辅助。

    “我不要它。”白岐别扭的拒绝。

    姤忱低笑一声。

    “言不由衷,明明很中意。”

    不等白岐反驳又道,“收下吧,它属于你。”

    白岐望着认真的姤忱,心口似让什么撞了下,惊的他慌张的埋下头,抱起七卢破钧枪慌不择路的跑了。

    “??”茫然的姤忱。

    外面。

    白岐面朝墙用头‘梆梆’撞着墙,一脸的懊恼。

    “不许瞎想,不许瞎想……”

    “他是师尊,只是师尊。”白岐念念有词。

    红狐幻境中发生的事他一直时不时的想起,但因姤忱因伤在休养,所以他一直压抑着,勒令自己不许胡思乱想。

    但在姤忱恢复人身后,红狐幻境中的一幕幕开始在大脑中疯狂重播。不止如此,当中似乎还有别的微妙变化,至于什么变化他也不清。

    白岐感觉自己病了。

    而且病的还不轻!关键是这个病他还不敢和师尊讲。

    白岐陷入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结中,期间他感觉像忘了什么事,但觉得应该不是很重要所以也未深想。

    直到胥子庐气冲冲的上门来兴师问罪,白岐才记起来,自己是忘记和他相约去秘境历练的事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胥子庐气坏了。

    “真不是。”白岐无奈。

    “我傻子似的等了你一宿,怕你出事还跑来找你结果你竟堵上门不许我进!!”胥子庐真的很想掐死不靠谱的某白。

    “……”他没有,他真不知道胥子庐来过,估计是师尊下令把他拦下的。

    但白岐并未将猜测直白的讲出来,而是默默替姤忱背了一口黑锅。

    “我师尊出关了。”白岐解释。

    妖王出关(伤愈)了?好事啊。

    但是……

    “你赴不了约不能告诉我一声吗!?”胥子庐火气不减分毫。

    白岐默。

    他忘了。

    “……我得照顾师尊啊。”借口找的他都底气不足。

    胥子庐无语了。

    “开口师尊闭口师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妖王的媳妇呢。”

    “他只是你师尊,日后若成了亲你再……”

    “师尊才不会成亲!!”白岐突然发火。

    “……”胥子庐呆住。

    半响。

    “你吼我干嘛?我就事论事而已。”

    白岐怔住。

    他也不清楚,只是听了胥子庐的假设,把红狐幻境中身着喜服的姤忱怀中的人换了别人,他便……

    “我师尊可是要飞升的人,怎会……痴恋男女情.爱?”白岐胡诌个理由。

    “你懂什么?”

    “凡界帝王尚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咱修者界为爱放弃飞升大道的也不少,妖王……”

    胥子庐絮絮叨叨的话让白岐烦躁不已,想不通又不愿听,于是果断上手开。

    被的措手不及的胥子庐有点懵,自己是错啥了吗?

    姤忱从旁人口中得知北城长磬岭蓝家最近处境有点艰难,像是被人针对似的干啥啥不顺,几乎步履维艰。

    姤忱算了下时间,蓝家大劫应是近几年了。蓝氏一族覆灭,除幺子蓝景允外,一门上下无一幸免。

    太详细的他也记不太清,当时他也只是从云白口中听到一些而已。

    姤忱思索良久,终是提笔书写信件一封命人匿名送去了北城长磬岭。

    该警示的他都警示了,情分已尽,是否躲的掉大劫全看蓝家自己的造化了。

    蓝家存亡同姤忱无半点干系,他之所以帮了一把不过是念着蓝景允曾对云白的那点恩情。事关云白,他终是狠不下心。

    因果循环,此番也算是替云白了了欠蓝景允的那点账。

    姤忱搁下笔静坐片刻,问了一句,“云白呢?”

    “同魔界的二殿下在一起呢。”有下属回道。

    姤忱闻言顿时拧眉,眼底闪过不悦,“谁放他进来的?”

    “是公子开的口。”下属有点忐忑。

    “日后……公子的话,要听么?”

    “……”姤忱。

    “听!”

    “是。”

    姤忱不喜胥子庐。

    跟不喜西陵云粼城金家那个叫金玉昭的一样,总是跟他的云白纠缠不休。云白年龄尚,涉世未深,若叫二人居心不良的骗去可如何是好?

    论修行,地位,姤忱自信可以实力碾压二人,将他们踩在脚下到死都翻不了身的那种。

    但有一条姤忱不行。

    ——年龄。

    关于年龄姤忱虽总轻描淡写的表示不在意,但真不在意假不在意只有姤忱自个清楚。

    若一点不在意那是假的。

    年龄一直是姤忱的硬伤,即使是神,但他跟白岐相差的也有点太大。

    而胥子庐和金玉昭都很年轻,跟云白年龄相仿有共同话题。

    若不是怕云白恼他,再加上云白难得有两个伙伴,姤忱早拧断俩人的脖子了。

    当然,也得亏二人本性不坏,否则若真叫他看出金玉昭胥子庐二人对白岐有什么坏心思,姤忱才不管什么伙伴,早利落的解决了两人了。

    “以后禁止西陵云粼城的金玉昭和魔族的胥子庐再在妖界出入。”姤忱命令。

    下属懵。

    很想问一句若是公子发了话放任他们呢?

    但看姤忱此时周身降到冰点的气势,为了命,他没敢真问出来。

    下属心中很苦逼。

    所以公子的话到底该听不该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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