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剑徐徐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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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你来自渝关”

    “我知你欲要修行”

    “我知你无法修行”

    三句话,如同一柄柄锋利的刀插入林亦的心脏,给他造成难以估量的心理伤害。他才想起来那些关于杨继新的传闻,百人运粮队伍,就能抵挡来自宋国的三千铁骑。

    那怕帝国的运粮队全是北军的精锐,那怕宋国的三千铁骑是久久缠绵江南温柔乡的酒囊饭袋,结果也不应该如此简单才对。三千铁骑面对百人运粮队伍,即便是铁骑横冲直撞,也足以将百人运粮队伍踏成肉泥。但那场战斗的结果,以杨继新损失数十人的性命为代价取得胜利。

    人们在传颂杨继新运粮无失的同时,似乎忽略了他本来的身份与实力。

    细思极恐,却没人细思!

    真是感到悲哀,真是感到无语。

    此时,林亦忍不住暗骂愚蠢,却也无可奈何

    杨继新是位用剑的修行者,那怕林亦不知道眼前的中年男子是第几境的存在,也明白自己根本无法与修行者相提并论。那本阐述修行境界的书卷,其上有着关于修行基础四境的不屑,有修行第五境之下无差别的妙言,林亦看过也依然不敢如此认为,觑眼前这位战胜过千人的将军。

    恼怒无端的冲动,也庆幸可以及时发现这点东西。

    低沉嗡鸣的巴掌剑在桌案上摆着,异常的刺眼,杨继新依旧没有动的打算,提着中的笔,偶尔做出沉思的举动,又是转瞬理解,在文书上写写画画。林亦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文书,居然可以如此吸引杨继新的目光,任由他站在原地不动,或者握剑要杀

    或者杨继新本就是对他不屑,根本没打算认真对待。

    骤然间,林亦站起来,双捏着剑,一剑劈向杨继新的头顶。

    仅有一尺距离!

    还有三寸半寸触及发梢

    瞬间割断了由珠帘外晨风吹起的发丝,这柄向下取人头颅的锋利长剑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再也无法寸进。林亦咬着牙不断用力,依旧无法将这柄剑按下去,反而剑身边缘出现了卷刃。

    咔哒!

    剑尖出现了细微的裂纹,还未来得及断裂,林亦率先抽出了剑,仰身在空中翻转来回,猛然间受到空气中不知名能量的冲击,朝后面珠帘划过,地面干涸的血迹被他拖出长长的血痕,让人看着触目惊心。林亦大口喘着粗气,刚才的短暂接触,已然明白眼前的杨继新到底是何种境界。

    若是按照严格划分,杨继新必然是第四境破障上的修行者。

    杨继新抬头瞥了林亦眼,若无其事的抬将由剑刃卷起割断的凌乱发梢抚平,才发现一指高的束发冠上出现了缺口裂纹,应该是林亦刚才那剑落下的瞬间,他调动周围的天地元气形成周身护体,下落的剑太过强硬,又是用力导致元气内凹,破裂了束发冠。

    当然杨继新并不在意!

    林亦缓缓站起来,腕处的疼痛又开始出现,紧皱着眉头,压制这种不该出现的痛苦。右自然垂落,剑刃落在地上细微的颤抖发出了轻轻的硬物相击声。紧紧盯着杨继新,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将对面的危险,依旧没有离开的想法,暴露了身份,那自然应当把该杀的人都杀完才行。

    往后还要去帝都,身份不容泄露。

    若是他此时离开,杨继新知晓胡昌对他的帮助,一定会对胡昌出。

    为了保护胡昌,林亦也不能离开。

    僵持着半刻钟,林亦腕的疼痛终于减轻不少。杨继新挺直了胸膛,抬头挺胸伸了个懒腰,像是还没有睡醒般,或是无比劳累。身体疲劳,脸上带着满满的欢愉,高兴不耽搁事情的间隙完成了对所有文书的批阅,至少做到了不延误后面边军的部署,也算是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左边,剑轻鸣。

    嗡嗡嗡低沉刺耳!

    “我是修行者“杨继新目视前方,面色严肃:“难道你不选择逃命?”

    剑刃微转,地面出现细的坑洞,林亦将剑松不倒,稳定心神:“我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杀你,自然就不会选择退缩。何况你知晓得足够多,那我碍于各方面的事,都不会选择让今日的你活下去”

    杨继新赞叹着点头:“比我想象的有血性,也比我想象的有脑筋。”

    罢,他食指和中指并拢,做就剑指,放在剑上方,朝林亦轻轻一挥。

    “我知道你应该有满腹的疑问想要问我,刚才你既然回答我那么多问题,那我也应该回答你的问题才算合乎情理。但我终究不是普通人,而是位修行者,要有自己的格调才行。只有胜了我,才能问我”

    林亦连忙握住剑柄,脚狠狠踏在地上,腰部和腿部发力,骤然向后仰,长剑也在瞬间向上方猛抬。咔嚓声响起,剑与长剑在空中相击,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暗沉的光迹来回扫荡着林亦周身。

    时常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林亦也不甘示弱,躲过那柄剑的侵袭,就朝端坐着的杨继新猛然刺去。但每次都在快要接触的那刻,剑化影掠至他的面前,朝他面门刺去,而林亦此时只能用剑回援挡住自己的面门才可躲过这凶蛮灵巧的剑。

    来来回回。

    呼啸凶横。

    周围有粗大的木柱,林亦转身朝着外面奔走。再是剑紧随而至,借着全身的力道,迅速转身,一脚踹在粗大的木柱上面,眼见剑从背后划过,林亦将中的剑隐藏在自己面向屋顶的胸膛上,借着木柱的反震,猛然出剑,朝着杨继新刺去。

    珠帘被来回的剑斩落。

    林亦的长剑相击中,也在木柱上留下许多剑痕。

    珠帘颗颗晶莹的胶珠滚落地面,啪嗒啪嗒翻落,节奏美妙声此起彼伏,与木板地面短暂接触的瞬间,林亦用剑尖挑起数十颗胶珠,朝着杨继新和剑的方向,猛然把胶珠弹射过去。本是脆弱的胶珠,获得了剑尖的凶猛力道,再是加上近距离的交战,胶珠已然拥有了不弱于石块的硬度与威力。

    杨继新抬头,宽大掌张开。

    胶珠像是粘连在空中,悬停在杨继新的心前,他再是掌合上,胶珠登时化作齑粉。

    木柱上的脚印和剑痕越来越多,林亦身上的血痕也越来越多。剑与林亦频繁的相击,依旧没能出现林亦预料中的力竭状态,而杨继新也未曾出现任何奇异的攻击,不过是单纯的御使这柄银白至暗沉的剑,就再无其他的段。

    杨继新应当是第四境破障巅峰的修行者。

    忽地,剑悬在杨继新面前,停住

    林亦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再重重呼出去。

    双紧紧捏住有裂纹的剑,剑刃上出现被剑携带的天地元气冲击造成的卷刃。双腿略微弯曲向前,目不转睛盯着前方顿住的杨继新,指关节发出轻微的砰砰响动,腕的疼痛加剧,造成了林亦眼中忍耐不住的痛苦,他并未表现在脸上,神情故作自若,只是眉梢有细微的颤动。

    耳郭像是听着周围的风动,或者周身天地元气的响应交互。

    即便是他感知不到天地元气,也依旧觉得这种方式非常好,至少可以通过短暂的空气流动,察觉到杨继新面前那柄悬停着的剑接下来会做出如何猛烈,如何不可思议的攻击。

    “你想问我,当年为何会迟到半天?”

    “你想问我,明明宋国铁骑,西齐长弓都无法阻挡我前进,却因的天险而畏惧?”

    “你想问我,为何他们都死了,而我却活着?”

    “你想问我,我不仅活着,还可以加官进爵?”

    杨继新脸色逐渐发生了变化,逐渐变得扭曲起来,问完话,骤然唾骂:“几年来,我特么也想知道这些是为什么?”

    “如果我战死在西疆,战死在无为峰前,或许我将会心安理得许多,不用因为挂牵那位而日日夜夜无法入眠,不会害怕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梦见往日兄弟而无法相谈交代,不会因为活着而致使自己时时刻刻担心事发后,孤儿寡母该如何,他们将面临如何难以抉择的困境”

    完,杨继新的情绪似乎安住,情绪低落痛苦:“但是你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所有的幻想和窘迫。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你,还有黑冰台出现在晋阳城的那刻,我就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将会变得不可控制。”

    “那位皇帝陛下,还念着当初的旧情,还未忘记当年的事。”杨继新到这句,低落的情绪骤然回升,眼里带着亲切与柔和:“所以这对你而言是极好的靠山,你可以紧紧靠着,去寻找当年的真相。”

    前面的话,林亦可以当做杨继新在阐述自己对他造成的痛苦以及折磨,还有抒发当年事对他形成的难以磨灭的心理影响,最后面那句又是什么意思?

    他看得出来,杨继新在那几句的时候,眼里全无杀意,反而充满了敦敦教导。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错误?

    林亦想不通,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就在此时,剑不断幻化,林亦只觉得寒芒在背。

    当他转身回头瞭望的时候,细透明的剑出现了无数柄,在他身后溘然直立,一柄柄锋利飞芒好似拥有眼睛般盯着他的后背,缓缓的这种压迫的局势,使得他后背出现了冷汗,周围对他的压抑和围困,根本让他无法安心思考出路到底在哪里?

    杨继新双开张,再是猛拥

    剑若箭簇,自万千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