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后续调查
越线?
池珺凭什么、以什么立场,这样他?
池铭心底波涛汹涌。虽然大多人都知道他与池北杨的关系,却很少有人晓得二十余年前的往事。
池铭自己更不会与旁人。
……他妈妈,也是以类似的方式,被送到池北杨床上。
那时池家已然势大,池北杨是众人眼里的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身,再没其他兄弟争夺家产。传统观念所限,哪怕当时池南桑已经表现得十分要强、要与池北杨一争,可大多数人仍然觉得,她是女孩儿心态,无法成事。更有甚者,与池容喝茶,也要“提点”一句,让池容夫妇好好给池南桑找一个婆家。女人有了丈夫、孩子,才会安心家庭,无心外物。
至于有了家庭以后,家业要如何——那就更不能交给女儿了。在这一辈人看来,女子势弱,天生压不过男人,若将产业分给池南桑,那无疑是进了女婿腰包。
想到这里,又有人动了其他念头。一时之间,倒有不少人上门亲。可池南桑固执、一如既往。她不愿意结婚,更不愿意被束缚。时间太早,许多事,不能以当下眼光看待。但到现在,她也算成了盛源酒店旗下许多女高管眼中的楷模。
再池北杨。他与妹妹不同。池南桑曾怒斥给自己“介绍对象”的人,池北杨却来者不拒。池铭出生时,池北杨刚好要与丛兰订婚。他成长过程中,听母亲有意无意,起许多。
对他妈妈来,池北杨是个饭票,照顾池铭则是一个用来换取饭票的“工作”。池铭问她,她难道没有一点怨恨吗。他妈妈笑一笑,:“有什么用。”
她出身普通人家,在很多时候无力反抗,最终只能接受。
有这样的“经验”在前,池铭心里也有了固执的念头。从外表看,他算是新世纪的优秀男人。但骨子里,他始终沉浸在一些已经过时、不受“保护”的“规则”中。
他看着钟奕,微微冷笑,:“好。”接着就要对手下人吩咐什么。
钟奕在一边冷眼看着。池铭太从容,显然是已经处理好一切。今晚在场人太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名流,又有唐德夫妇作为“受害者家属”的请求,警方未必……不,一定没法大张旗鼓。可若只搜索后厨,证据多半已经湮灭。好在很多事不用这样算。
唐怀瑜喝下那杯酒至今,不过半时。及时送医,定能检测出体内残留药物。接下来,会是药物流向,以及服务生们的资产检查。当然,最重要的,是当时唐怀瑜房中的男人。
钟奕保镖进去时,那个男人穿着服务生装束。唐怀瑜衣衫凌乱,但男人本身站在屋子中央,并不在唐怀瑜身侧——从听到有人刷卡,到保镖进门,有两秒时差,足够他到一边。看着保镖,他很“惊诧”,立刻表明自己是来更换床品的工作人员。
很振振有词,因为今晚入住太多,许多房间没有及时整理。
钟奕留了一个保镖在上面扣人。动作很和谐,姿态很坚决。作为配合警方工作的守法市民,钟奕不仅在十分钟后得到领队人员的口头夸奖,还有唐德事后的又一阵感谢。
接下来,就是审讯、问话,以及证据搜寻。
那人原本表示,自己真的无辜,进门时那位女士就是当时的模样。至于门为什么关着?不知道,或许是风刮。
但白炽灯一开,有人盯着。这种心理压力,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住。
于是最后,承认:“是有人给我钱,让我去那个房间,‘整理一下’那位女士的衣服。”至于他有没有动什么歪心思,在当下,已经不是调查重点。刑法论迹不论心。
案件调查期间,唐德夫妇或许能听到一点进度,但钟奕无从得知。
这是钟奕意料之中的事。
仍然是作为守法市民,钟奕主动提出酒水不对的猜测——不止唐怀瑜喝的那杯,还有其他几杯,也在大厅转悠,时不时转到自己身边。
负责调查的人看他一眼,没什么。而钟奕微微笑了下,也不多作催促。
警方:“感谢你反馈的线索,我们会追查下去。”唉,又要看监控看到眼睛疼。
原本觉得,兴许是有钱人的被害妄想症。但以芭蕉现在的地位,加上池总那边的一点“友善建议”,累是累了点,监控还得用心看。
尽职尽责、为民服务嘛。
这一看,就看出问题了。
侦查组开会,负责查监控的警员指着PPT,道:“我标出了那天端酒服务生的线路图。钟奕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这话如平地惊雷。讲话的警员知道其中利害:受害人是唐怀瑜,与受害人是钟奕,这完全会是两种不同的调查方向。
可唐怀瑜那边,依照现有线索来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幕后之人是谁?
接下来,又有人提出其他。那天钟奕的保镖了,他们见过给酒水下药的人。但后来做了画像,再拿去问酒店工作人员。倒是真有人认出来,但一到对方具体身份,就是一问三不知。到人员系统一查,好家伙,身份证是假的。
这明当天的事,是有人处心积虑。
“也不能是‘假’,”这是与自己有关的进展,钟奕听到一些,给池珺转述,“是那种……社会上比较边缘的人群,他们会直接出售自己的身份信息,然后自己就成了‘黑户’,偶尔做个短工,过不好、饿不死。因为信息是真的,所以在人口系统中可以查到,再找个脸型、眉眼略像的人,化化妆。那种场合,谁也不会多看一个服务生一眼,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池珺沉吟:“这样啊。”
钟奕:“警方毕竟还是要用证据话。”他理解。
池珺想了想:“那天只有大厅监控好着,但十六楼、电梯,和后门的都‘坏了’——这已经很能明问题。”据他所知,警方还查到这座酒店近年来的监控线路检修情况。
再有,是唐怀瑾那张房卡来历。从监控看,不出所料,与给酒水里下药的是同一人。唐家进入一种冷肃气氛。谢玲一面心疼女儿,一面看着儿子,到底不舍得埋怨。怀瑾也没有错,他是关心怀瑜,才让妹妹上楼休息,谁能想到,会有那样的事。
好在唐怀瑜确实没受伤害。谢玲进房间的时候,她的礼服有些乱了,拉链拉到一半。谢玲心如刀绞,像是一头愤怒的母狮,要杀死先前在房间里的男人。是钟奕的保镖拦住她,劝:“还是唐姐的身体重要。”
谢玲这才忍住气,哽咽着回房间,给唐怀瑜整理衣服、裹上浴巾,再等丈夫上楼,由丈夫背着女儿下到车库。
唐怀瑜第二天醒来,迷迷糊糊,见到病房的雪白天花板。她很莫名,转眼见到父母、哥哥,还有警察。
唐怀瑜愣住。后来警方问话,她慢慢明白昨日发生了什么,一阵后怕。:“我不太记得了。”药物作用,警方并不意外,“当时……我在电梯里,越来越困,好不容易到了十六楼,就往出走。走到一半,还没到房间,就像是要晕倒。这时候有人来扶我。”
警方一凛:这是重要线索。
但唐怀瑜很快表示:“我真的不知道扶我的人是不是房间里的人。当时我手上就拿着房卡,也不准……”停了停,觉得自己不能真的太傻白甜。她二十四岁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那天没受伤害,不代表她不会心有余悸。
她勉勉强强,配合警方,为当时扶自己的人画像。警方看着画像,又是一凛:有点意外,不是房间里的男人,但也是“老熟人”——下药者、递房卡者。
唐怀瑜与父母兄长商量,自己很害怕、不想在伤心地长留,想要赶快回英国继续学业。虽然这学期的主要功夫都在论文上,但她也不能真的长久不在学校。
谢玲抹着眼泪,:“妈和你一起去。”照顾女儿。
唐怀瑜动容,拉住母亲的手。
如果是正常情况,她会觉得自己不需要母亲照顾,又不是孩。但眼下,唐怀瑜觉得,家里多一个人,安全感也会倍增。
她身体没有受伤害,心理上,却难免刻下痕迹。
再回唐怀瑾。
在那天唐怀瑜出事后,他就没再与池铭联系。同时,也早早删除自己与池铭的所有联系记录。在这方面,池铭一直有提醒他,要多加留意。他们谈所有事,都是当面,不会留下信息证据。
但他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或许只是心理作用。
警方仍在调查。海城三个各自行业的巨头企业一起施压,专案组的警员掉了一堆头发。钱能造成罪恶,也能掩盖罪恶。池铭面上平静,知道自己安排的人当晚便改头换面,消失在人员鱼龙混杂的城中村里。他与对方交易,都是拿现金,没有任何转账记录。至于几个端酒侍者,他们也是由下药者联系,这会儿已经在看守所蹲着——和池铭毫无牵连。
几个月来,池铭的开销一直维持在平常水平。从资金流向上看,他无疑清清白白。
到现在,下药者兴许早就坐大巴离开海城。正值年节,隐藏在民工返乡大潮中,如一片叶子,掉进一片森林。
这时候,专案组改换方向。
为什么会是唐怀瑜?
如果目标在于钟奕,为什么,不是任何一个更好操控、拿钱办事的女人,而是显然是受害者模样的唐怀瑜?满满算,这才是她与钟奕的第二次接触。如果不是钟奕保镖那头的人物画像与监控中递给唐怀瑾房卡的服务生是一张面孔,警方或许会将钟奕、唐怀瑜遇到的事归为两个案子。
新的方向下,一点风声进入警方耳中。原来唐德曾动过给钟奕、唐怀瑜牵线的心思。警员去钟奕、唐怀瑾去过的餐厅走访。时间太久,监控早已覆盖。但服务员冥思苦想,提出:“是秋天的事儿吧?有一个客人很奇怪,但不确定是不是他们。”
警员心中一动:“哪点奇怪?”
“是两个人吃饭,其中一个走了,另一个人去前一个人的位置上,捏了点什么东西,装进袋子里。”服务员,“我当时看了,就想到点电视剧里那种侦探啊什么的,所以印象很深,当时还给朋友发微信了。”翻出聊天记录。
警员给服务员看唐怀瑾和钟奕的照片。
服务员遗憾表示:“真的不记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