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妍：“我在网上看到一段话, 我觉得很有意思。”、

    连栀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手机荧幕上, 轻描淡写地抛出一句：“什么？”

    庄妍笑道：“‘有一天我问一个男孩, 爱是什么？男孩想了一下：爱就是狗狗舔你的手, 我听完笑了笑，果然只是孩子然后我就走了, 背后的男孩接着：即使你已经不要它了’——嗯，很有意思不是吗？其实我觉得人也是这样, 即便是遍体鳞伤, 也会像只狗一样欢欣雀跃地扑上去舔一舔的你的手。”

    “你的比喻真恶心, ”连栀皱眉，“我不喜欢狗。”

    庄妍撇撇嘴：“是吗？那你最好喜欢, 我听莉薇安正在物色合适的犬种, 她似乎想要养狗呢——你知道她总是喜欢这种毛绒生物。”

    连栀顿了顿，她的目光停留在面前躬身为她修剪脚趾甲的美容会所员工头顶，这名员工染了金色的头发, 发根处新鲜的黑色头发已经长出来了。

    会所里外放音响放着男声的低吟。

    “Oh no， you lie

    你满口谎言

    I want to,so I

    但我还是空怀一腔爱慕。”

    庄妍笑起来：“啊哈, 这简直就是为你而写的歌。”

    连栀皱眉, 她的心忽然猛烈地跳了一下，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死死咬住自己不放的何亚弥，她还在诧异为什么庄妍知道的这么详细，就听庄妍又笑起来。

    “不管莉薇安如何，你还总是怀着爱慕之心——哦, 我太文艺了是不是。”

    连栀的脸骤然阴沉，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难以接近的低气压，庄妍一看连连摆手：“哎呀，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

    连栀眉眼低垂，随即她又仰起头。

    “庄妍，”她转过头对着庄妍忽然展颜一笑，“我觉得你得其实很有道理。”

    庄妍倒是一愣：“什么？”

    连栀笑起来：“我的确是狗没错，就算是她不是要我，我还是会扑上去舔她的手。”

    “不是这个比喻很恶心的吗？”

    “是很恶心没错，”连栀笑，“毕竟我也……”

    她的话语淹没在店里的音乐之中，庄妍很遗憾自己没有听到的连栀接下来所的话。

    大概只有连栀自己明白，她所的是——

    毕竟她也是如此的恶心啊。

    连栀走出美容会所，步行穿越三条街道，有家咖啡厅叫做Shot an angel。

    名字听起来很古怪，但是咖啡厅装潢风格却很正经，看不出什么特别，或许是因为不太特别，所以这家有着不特别名字的咖啡厅今天也是门可罗雀。

    连栀走进咖啡厅，就近坐下。，

    这是个靠窗的位置，桌上摆着的枚红色百合与白色月季，随意地插在一个透明瓶子里。

    值得一提的是桌面上铺了绣着玫瑰花的蕾丝台布，看起来很淡雅，总而言之这咖啡厅装潢还算清新，是网络红人们会来拍照的地方。

    老板是连栀的熟人，见连栀光临，亲自迎接。

    “下午四点钟的Lyndsey姐，”金发男人着不太地道的英语朝着连栀笑着走来，“欢迎光临，今天还是蓝山吗？”

    “弗兰克，”连栀微微颔首，“今天等人。”

    “哦哦Lyndsey，是哪位幸运的姐要和你约会呢？”弗兰克在连栀对面坐下，他是法国人，有着大鼻子和深邃的眼睛，总是勾引姑娘的芳心。

    连栀不置可否，只是脸朝着窗外微微扬了扬下吧。

    窗户外头，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马路对面，正心翼翼地过着马路，似乎是想要朝着这边走过来。

    “哦哈，”弗兰克嗤笑一声，“Lyndsey，你怎么还是喜欢白兔？”

    连栀一手支颐，仍然没话。

    毕怜过了马路，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的连栀，她眼睛一亮，飞快地朝着咖啡厅走来。

    弗兰克却并不算给这位白兔让出座位，以至于毕怜站在连栀面前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

    她今天显然精心扮过了，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她涂着粉红色的唇膏，脸颊上还有两抹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很健康。

    反观连栀，她脸上透露出一种不健康的白皙，嘴唇是却是深红色，看起来就像是童话电影里的恶毒女配。

    弗兰克：“那就不扰你们约会了，今天我来请客吧。”

    毕怜瞪大眼睛，但是什么都没有。

    弗兰克站了起来，离开了座位，还对着毕怜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毕怜有些拘谨地在弗兰克离开的座位上坐下，然后心翼翼地问道：“连姐……你要喝点什么？”

    “弗兰克会安排好的，”连栀对着毕怜微笑，“他了他来请客。”

    毕怜眨眨眼睛，点点头。

    连栀没有话。

    等了一会儿，毕怜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开始没话找话：“这家咖啡厅真难找。”

    “按照导航的话，其实也还好。”

    “名字也很古怪。”

    “射杀天使，”连栀笑起来，“这是弗兰克很喜欢的一首歌……嗯，之中的歌词。”

    “射杀天使？歌？”毕怜瞪大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会想到用这个名字做咖啡厅的名字呀。”

    “个人喜好，就像有些人喜欢红色，有些人喜欢狗，有些人喜欢汉堡一样。”连栀淡淡地道。

    “是的，这首歌非常优美动人，”弗兰克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冒出来，将毕怜吓了一跳，“送给你哦，白兔。”

    他着，将一个盛着蛋糕的餐盘放在毕怜面前。

    那是很简单的奶油蛋糕，只有一个男性拳头那么大，但是做工却精美异常，奶油被装裱成玫瑰花的形状，正中间摆放着一颗鲜艳欲滴的草莓。

    “哇！”毕怜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叹起来，“太美了，就像是艺术品，让人都不忍心破坏它呢。”

    “哈哈，”弗兰克大笑起来，“你和温莎姐了一样的话，大概这就是Lyndsey喜欢你的原因吧。”

    毕怜其实没有听懂弗兰克的言下之意，但是她觉得自己听懂了那话的后半句，她的耳根悄悄红了起来。

    “是吗？”毕怜抿唇笑了，她看起来像个陷入恋爱的纯情女高中生。

    连栀没搭腔，她任由弗兰克胡八道，弗兰克得对，却又不对……

    弗兰克似乎对毕怜很感兴趣，他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毕怜身旁，道：“这间咖啡厅呢，最早是温莎姐发现的，后来她带了很多朋友来，Lyndsey就是其中一个。”

    毕怜不太明白状况：“温莎姐是？”

    “是Lyndsey的一个朋友！”

    毕怜：“我知道……可是……”

    她觉得自己糊涂了。

    “弗兰克，”连栀终于出声阻止了弗兰克的胡言乱语，“我的咖啡呢？”

    “噢，”弗兰克失望地叹口气，继而又对毕怜抛了个飞吻，“我去把咖啡端来，稍等哦白兔。”

    毕怜一愣，随即连忙点头。

    她偷偷看向连栀，声道：“连姐，你的朋友真有意思。”

    连栀看着毕怜，笑了笑。

    她：“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毕怜顿了顿，然后脸上又流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我……我需要钱。”

    毕怜是一个很直白的人，倒不如她有时候单纯的可爱——至少连栀是这么想的。

    毕怜接着道：“我本来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但是……但是那天，我碰见了连姐，我知道……我知道连姐是个好人。”

    “我不是好人，”连栀出声断她，“你知道的，我不是好人。”

    毕怜却是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她的牙齿非常整齐，虽然面容总是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但是意外的是，她的笑容却非常灿烂。

    她：“我父亲……我父亲的病其实一直都没有治好，他得了肝癌……”

    “这个病是治不好的，”连栀断她，“对你来或许有些残忍，但是我想你应该明白。”

    “不是晚期！”毕怜猛地道，“不是的，只要不是晚期就还有救的……”

    连栀耸肩：“好吧，但你没有钱，然后呢？你想问我借钱吗？”

    毕怜垂下脑袋，良久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的声音。

    连栀的视线停留在毕怜的连衣裙上，几年前她们初见的时候，也是穿着这样的裙子。

    这样摆在平价商店里，等待着折时候才有可能迎来主人的裙子。

    连栀从不亏待情人，这女孩之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给过钱，难道她全部都给了她父亲了吗？

    “我不是慈善机构，”连栀，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似的，她，“所以，你想怎么样？”

    毕怜偷偷看了一眼连栀，良久才声道：“连姐……我……我想……想像从前一样。”

    天知道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这句话出口，但是接下来，她听的，虽然并不意外，但是却也让人彷如在心上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一般难受。

    连栀轻飘飘地道：“可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啊。”

    几乎是伴随着连栀刚刚完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毕怜的眼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