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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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哥和朱重八走的那天,淫雨靡靡,好在还不算太冷,也没和林渊多几句就钻进了树林——树叶能挡雨,雨无雷,还算安全。

    不过林渊今天没让人继砌墙,庄子可没有挡雨的地方,如果染了风寒,在现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只能干熬了,有些人身体好,熬几天就好了,但有些人身体不好,熬着熬着就没了,林渊可不准备为了一天的劳动量就不顾人的死活。

    所以这天是难得的休息日。

    等雨停之后,不少人都到空地里去,点起火堆,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不管经历了再多的苦难,只要过去了,人们的脸上依旧有笑容。

    男人们甚至玩起了抵角,现在没被耕过的土地比较硬,要是摔一个屁股蹲,那还是疼的。

    人是群体动物,聚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更有安全感。

    “少爷。”二两拿着棉衣过来,“您再披一件,免得着凉。”

    林渊也不拒绝,披上棉衣后问二两:“周围有野地吗?”

    二两经常跟着捕猎队上山,这个还是知道的:“有。”

    林渊又问:“有人吗?”

    二两又点头:“有呢,都是流民,有男有女,搭了棚子在住。”

    林渊点头:“你去叫杨二哥来,我有事跟他商量。”

    “去野地收人?”杨子安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也无不可,就怕不好管教。”

    现在庄子里的人,要么是原本就跟着杨子安和刀哥的,这些人服管。

    要么是有家室的,为了家里的人,他们都不敢生出别的心思。

    要么就是原本仆从出身的,这些人不管别的,吃饱穿暖有活干,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野地里的人就不同了。

    有些不定还是流匪出身,到时候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渊:“我亲自管教。”

    他也是管过人的,但是对付这些人,又是不同的办法。

    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和仇恨,推出去一个靶子,靶子就是最不服管的那个,让最不服管的去管人。

    下面的人有些会巴结,有些会害怕,有些会怨恨。

    当怨恨值到达顶峰的时候,林渊就可以站出来了。

    当然,他希望不要有不服管的人。

    至少现在不能有,现在所有人都必须扭成一条绳子。

    一旦有松懈,绳子就会断。

    林渊也知道乱世之中想让自己的双手一直干净,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但他希望那一天能来的晚一些。

    杨子安有些疑惑的看着林渊,在他心里,林渊可不是一个能狠下心的人,让林渊管教?

    林渊却只是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管啊。”

    但不得不管。

    他们最终带了二十人去野地,所谓的野地,就是朝廷不管的区域,荒郊野岭,逃难的人进不去周围的城镇,有人就留在城门旁边,等待着里头的大户人家施粥,或是有天放他们进去。

    有些则是受不了城门外被人驱赶的日子,甚至连挖野菜都挖不到,就到野地里,除了冬天以外,别的季节总能找到些能吃的,要是运气好,还能弄到点野味。

    云妞就在野地里,她忘了自己今年多大了,好像十五,又好像十七,她自己都记不清楚。

    她爹娘都死了,为了活命,总是跟不同的男人办事,有些男人会给她一些野菜,有些提着裤子就走,她扒在对方腿上,提醒对方忘了给吃的,但那些不愿意给食物的男人会一脚踹开她。

    但她活下来了。

    和她一起逃难出来的同乡,几乎都死了。

    现在就剩下一个,躺在棚子里,每天就靠云妞给她的食物苟延残喘。

    云妞给她喂了点树皮,又灌了口水,跟躺着的女人:“今天没人我。”

    女人的嗓子像破烂的风箱:“那很好。”

    云妞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点笑容:“今天有个跟我,等他的棚子搭好了,就让我跟他过日子。”

    女人又:“那也好。”

    云妞嘿嘿地笑了。

    “云妞!”有男人在外面喊,“我给你带了草根!”

    那是能吃的!云妞双眼冒光,从草棚里出去。

    男人估计也是忍了很久,一见云妞出来,就上手扒了她的裤子,压在地上办起事来。

    周围有人路过,有些人会蹲在一旁看,想着等男人办完了事,不定自己也能喝口汤,还不用给吃的,有些人则是对这一幕见怪不怪,面无表情的走了。

    等男人一出去,云妞就提起裤子,抱着草根,冲围观的男人呲牙:“看什么看?要干就拿吃的来!不然我咬断你的那玩意!”

    男人们不怕她,但是也不想跟她费力气,发现占不到便宜就走了。

    云妞又钻进了自己的草棚子里,这是她跟同一个人睡了十多天,没要吃的才换来的棚子。

    她一边哼着家乡的曲一边嚼着草根,还给躺着的女人也塞点。

    女人咳了两声:“云妞,你把我放到山里去吧。”

    云妞已经躺下了,她摇头:“放你去,你就得死了。”

    女人艰难地笑了一声:“不放过去,也得死,还白费你的吃的。”

    云妞不高兴了:“姐,云妞该照顾你的。”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什么也没。

    云妞一直护着她,她是地主家的姐,云妞是她的丫鬟,逃难的路上,爹娘抱着弟弟跑在前头,他们就失散了。

    她被歹人侵害之后,下面就没了知觉,一直流着恶露,云妞就背着她,躲到山里去,躲躲走走,找落脚的地方。

    有了落脚的地方,云妞就开始做生意了。

    云妞常常被,有时候身上没有一块好皮。

    女人有时候都在想,还活着干什么呢,不如死了清静。

    云妞:“我爹娘跟我,好死还不如赖活着。”

    女人也就一直撑着。

    她不想让云妞伤心。

    “姐,云妞吃不下了……”云妞在梦话。

    女人的眼角落下泪来,云妞肯定又梦到了以前,那时候女人还是地主姐,有仆从仆妇,有吃不完的细粮和肉,她总是让云妞多吃一些,觉得云妞太瘦。

    女人压抑着哭声,止不住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