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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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有人想强占……”林渊没把话全。

    姜桂叹了口气:“是我心急了, 倒不如你想得仔细。”

    林渊安慰道:“姜哥,你这么想, 如今虽然没有暴富,但却是稳定的。”

    现在收入稳定了下来,开支也不算大,林渊就得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自己的土地上。

    杨子安那四十个兄弟已经过去了, 农具是林渊托姜桂准备的, 林渊现在是深刻的体会到了朝中有人的好处, 姜桂虽然没有手握重权, 也不能左右上面的官员,但是在平民百姓之间,他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好在终于不用坐吃山空,林渊确实是松了一口气。

    “姜哥。”林渊给姜桂倒了一杯茶,他认真地, “我该请人去建庄子了,还得继续麻烦你。”

    姜桂喝了口热茶,虽然不是什么好茶叶,但是现今能有这种茶喝, 已经算是享受了, 他点点头:“好好,决计不叫他们偷一点懒。”

    林渊仔细地了:“我想建的不是院子,是三层的楼。”

    姜桂莫名:“咋, 你还要建个戏台子啊?”

    林渊摇头:“不是, 二两, 拿纸笔来。”

    二两“哎”了一声,把宣纸铺好,站在一旁伺候笔墨。

    林渊虽然不会写毛笔字,但是儿童简笔画还是会的,他画了个方方正正的楼,每隔一段开一个门。

    “就这样。”林渊把纸递给姜桂。

    姜桂也不是什么文人,对琴棋书画也没什么见识,他仔细看了看,明白了个大概,奇怪地问林渊:“此房方方正正,如同一个巨大的棺材,怎好修成这副样子。”

    林渊:“……”

    兄弟,你怕是没见过成都的环球中心。

    林渊着哈哈:“升官发财嘛。”

    姜桂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好寓意!林弟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比我有见识。”

    “不过,这要价可就不美了。”姜桂皱着眉头。

    林渊:“五十两够不够?”

    林渊道:“我想赶工期,多请些人,最好立夏前能住人。”

    姜桂站起来:“既然你都开口了,做哥哥的自然要帮,坞城来了不少灾民,叫他们去建房,只需一些口粮,能省一笔钱。”

    这些灾民是不被坞城接受的,灾民的到来,意味着坞城百姓的安全将大折扣,所以这些灾民一直不被坞城放进城内,只能在城外搭草棚子过活,冬天过了大半,灾民的人数也少了大半。

    一些是死了,一些是走了。

    现在还在的,全是年轻人。

    姜桂:“去岁他们才来的时候,我还见过几个孩子,如今去城外瞧,就剩了两个,也快死了。”

    林渊皱眉问:“都冻死了?”

    姜桂点头,叹了口气:“上头不让放人进来,我有什么法子,我自家都艰难,实在帮不了。”

    姜桂倒是个善心人,然而没有足够的财力让他去发散自己的善心。

    林渊:“让他们建房倒不是不行,就怕不好管。”

    他是害怕人到了极限,就会走钢丝,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不是没有原因的,当人没了顾忌,人就会变成兽。

    姜桂又喝了一口茶,皱着眉头:“我跟刀哥谈谈。”

    毕竟是扛把子,管人还是很有一手的。

    林渊也没有拒绝:“看刀哥愿不愿意管吧。”

    ……

    “行啊!”刀哥手里拿着斧头,正在劈柴,一听姜桂的话就应了,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把斧头放到一边,还从旁边拿了把蒲扇扇风。

    林渊看着有些羡慕,刀哥是标准的壮汉体型,肌肉结实,人高马大,站在他身边都能感觉到一股热气,最近气温没有上升,林渊就算和二两两个人一起睡都觉得冷,要不是嫌弃刀哥脚臭,他都愿意跟刀哥抵足而眠。

    刀哥看着林渊,目光又不一样了,他略带敬佩地:“林弟,哥哥不别的,你有这份心,我什么都要把人给你管好,你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他们要是不晓得轻重,我就让他们知道轻重。”

    能够省钱,也能助人,算是两全其美。

    林渊心情也不错,拱手道:“那就麻烦哥哥了。”

    刀哥拍拍林渊的肩膀,又看了眼姜桂,忽然:“咱哥三倒是有缘分,如今也合伙做生意,这么着,我们看个日子,拜个把子吧。”

    林渊:“……”

    姜桂:“……”

    话就话,怎么突然就要拜把子了?

    还是姜桂反应快,他笑了一声:“正该如此!拜了把子,结了兄弟,这才更亲近。”

    林渊连忙:“可家父家母都在北方……”

    这年头拜把子虽然没有法律效应,但是一旦拜了,那就真的是兄弟了。

    姜桂和刀哥一起看向林渊。

    林渊:“……家父家母日后得知,也会欣喜弟得了两位义薄云天的大哥。”

    原主爹娘,对不起了,他也不想的。

    日子是找街头算命的看的,算命的是个老骗子,骗了一辈子,竟然真骗出了一点本事,哦不,江湖经验,总结来就是见人人话见鬼鬼话,还真有不少人信他。

    比如刀哥。

    “陈半仙。”刀哥还是很恭敬的,“这是我两位兄弟,请您帮着看个日子,好拜把子。”

    半仙摸着自己的半截山羊胡,本来就瘦,还穿着宽大的道袍,显得异常仙风道骨,光看外表很能糊弄人,他自己脸上全是皱纹,还苦大仇深的皱着眉头,伸出手来掐了掐:“明日午时。”

    林渊在一旁面无表情,半仙,您这也太随便了吧?

    算好了日子,刀哥正要给钱,陈半仙却按住了他伸向钱袋的手,一脸严肃地声问:“刀啊,听闻你最近做了个生意?这钱我不收你的,让我加一份?”

    仙风道骨的气质瞬间碎成了渣渣。

    刀哥还很迷茫,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一脸市侩的老人就是他心中的半仙。

    陈半仙看刀哥还没回神,又了一次:“你别担心,我有钱呢。”

    算命这个行当,本来就跟大夫一样,都是越老越挣钱。

    年轻了,老百姓都不相信。

    总觉得老的更安心些。

    医馆里坐诊的大夫,哪怕年轻,都要留一把大胡子,假装自己一把年纪。

    不然病人不上门。

    姜桂这个人不太迷信,他笑着跟陈半仙:“半仙,刀哥了没用,生意是这位弟的,你要加一份得找他。”

    陈半仙眯着眼睛看林渊。

    林渊就站在那盯着陈半仙,他只是在思考,陈半仙是近视眼呢,还是远视眼?

    陈半仙左右看看,周围没熟人,连忙走到林渊旁边时候:“兄弟,你看,你们就这点人手,最多也就吃下坞城的生意,我有几个朋友,都是在外头跑的,你让他们帮你跑外头的生意,坐着分钱就是。”

    林渊:“半仙,我这生意才刚做,不敢想那么远,日后有机会再来寻你。”

    陈半仙极了:“兄弟,那可是白花花的银……”

    刀哥:“半仙!”

    陈半仙:“哎”

    刀哥脸色不太好:“你少问这些事,也别管,好好算你的命。”

    陈半仙不敢话了,他是两年前到的坞城,也多亏了刀哥罩着他,他可不敢得罪刀哥,被刀哥一,就立马缩着脖子装鹌鹑,

    刀哥很郁闷,他是真心实意地以为陈半仙是个半仙,结果半仙不仅不是半仙,还一身的市侩气,他走在前面,独自生着闷气,觉得前两年的自己简直就是傻蛋。

    林渊和姜桂走在后面,互相使眼色。

    没办法,林渊只能走过去安慰:“刀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半仙嘛,毕竟也只是半个,另外半个也是俗人,也得吃喝拉撒养家糊口。”

    刀哥叹了口气:“他骗了我。”

    林渊:“……”

    “明日正午,我们去城隍庙吧。”刀哥抛开半仙的事,跟林渊和姜桂商量起来,“东西带上,酒跟碗,刀也得带一把,带把快的。”

    林渊:“带刀?”我们是拜把子,不是三个一起殉情吧?

    刀哥这才想起林渊从北面过来,年纪又轻,不懂这些江湖规矩:“结异姓兄弟,就得滴血入酒,三人分饮。”

    林渊:“行。”

    口子别拉太大就行,现在没有创口贴,林渊问:“用针行不行?”

    这下刀哥和姜桂都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林渊内心极度悲伤,这两位不知道破伤风有多恐怖啊。

    姜桂还上门跟林渊了些话。

    “这就走了,我们三个,不对,四个兄弟,你们三个都在那边,就我一个留着。”姜桂叹了口气,有些郁闷,“要不是在衙门办事,我也就跟你们一并去了。”

    林渊:“三哥可别这么,油庄的事还得仰仗哥哥看着。”

    姜桂包票:“那是一定,绝不叫四弟你吃一点亏,否则我姜桂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姜桂是个聪明人,识时务,见人人话见鬼鬼话,一张嘴利索得不行。

    “你在那边多召集些人手。”姜桂声,“我瞧着世道就要乱了,人多些,也能自保,到时候我托人带些锄头给你,也算是趁手的家伙。”

    林渊一愣,世道要乱大家都看得出来,但是大部分人都会抱着一种“也许不会乱”的想法,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火不烧到门前,都不会觉得害怕。

    “三哥放心。”林渊拍拍姜桂的肩膀,“待到明年年底,粮仓填满了,三哥也过来吧。”

    姜桂叹了口气:“到时再看看。”

    待在坞城,好歹有城墙,虽然又矮又破,但破城墙也是城墙啊。

    而且坞城还有守兵,要是在外头遇到不要命的匪徒和流民,根本没有阻挡之力。

    但姜桂也知道林渊的想法,那地方鸟不拉屎,周围没有人家,前有河后有山,真有什么事,往山里一藏,也能保全性命。

    可不到万不得已,姜桂并不愿意去过那样的日子。

    谁都不愿意去过流连失所的日子。

    林渊也没有劝,毕竟姜桂不傻,如果真到了逃难的时候,姜桂还是会投奔他的。

    “三哥,不必送了。”林渊坐上牛车,现在坞城是买不着马了,有牛也行,虽然慢了点,总比走路去得好。

    为了这辆车,林渊还专门请了马车夫——虽然人家驾的是牛,不过牛车夫叫起来也不太顺口,还是叫马车夫吧。

    姜桂站在城墙边,看着林渊坐着的牛车越来越远。

    旁边的守城门的兵认识他,嘻笑道:“你好像送丈夫出门的娘,人都走了,还看呢。”

    姜桂伸手去拍兵的头:“要你胡!我去寻你长官,好叫你守一辈子的城门!”

    兵也不怕他,依旧嬉皮笑脸地:“姜哥,听你最近发财啦?”

    姜桂:“发什么财,你又从哪儿听得混账话,我要是发财,我还在这儿跟你话?早就去酒楼点上一桌好菜了。”

    兵一想也是,坐到一旁端起碗,喝了口水,用袖子擦完嘴才:“听北边已经闹起来了。”

    姜桂瞪大眼睛:“什么?”

    兵:“先前听我表哥,像是死了不少人,发了瘟。”

    姜桂吓了一跳:“人瘟?”

    兵:“是几个城都封城了,不少人南下逃难,也不晓得这次又有多少个要逃来。”

    姜桂吓了一跳,临走的时候自言自语:“再看看,再看看。”

    如果真的有北边的逃难来,他不想投奔林渊,也得去投奔了。

    牛车虽然不如马车快,但是比马车安稳,林渊坐在牛车上,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牛车是稳,路不稳啊,这年头哪有平坦的路,又没有水泥地,也没有油柏路,就是普通的泥地,要是不走官路,那路更烂。

    正午的时候牛车停在一旁,好叫林渊歇一歇。

    林渊吃了个饼,饼是四娘烙的,又大又香,用了不少油,一点也不干,林渊他们吃一个就够了,马车夫要吃两个,马车夫是个中年人,人很高瘦,但是不缺力气,嚼着香喷喷地饼:“再要四个时辰就能到了。”

    八个时,林渊内心是绝望的。

    马车夫咬一口饼,吃一口咸菜,再灌一口水,心满意足道:“东家,我再没见过比您更大方的人了。”他驾了这么多年牛车,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东家,还给他两个油饼吃。

    赶车是个苦活,哪儿有那么多人坐得起车?都靠两条腿走路。

    有钱人家自有牛车马车,用得着他?

    只有外地客商会租借牛车,客商倒也不苛待他,但最多也就是给两个杂面馒头,咸菜是不必想的,如今他却有油饼吃,他定主意,夜里的油饼不吃,揣在怀里,油饼也不易坏,到时候拿回去给婆娘和孩子们吃。

    林渊在树下坐了一会儿,二两就跟狗子去不远的林子里捡野果。

    “这是蛇果,好吃。”狗子捡了几颗果子,很,暗红色,有些已经烂了。

    二两捡了一个,擦了擦放进嘴里,二两吐出舌头:“有点涩。”

    狗子笑他:“你还没吃惯呢。”

    四娘在一旁看着,脸上也露出笑,她现在比林渊才遇到她的时候看起来多了。

    林渊也是忽然记起问她的年纪,才知道四娘今年才二十八。

    她十三岁嫁人,十五岁生娃,只看外表,她有四十八林渊也是信的。

    四娘就是这世间所有农家女孩的缩影,早早的嫁人,早早的生娃,运气好的挺过去了,运气不好的生娃的时候就得一尸两命,她们的梦想就是地里的收成能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要是能有富余就再好不过,地主老爷少收一成租子,她们就满足得不得了。

    林渊冲四娘:“四娘,到了地方,你要是看着合适,找个人再嫁了吧。”

    四娘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苦涩地:“哪个要我呢?再了,还有狗子呢。”

    对她来,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

    不管经历了再多的苦难,只要过去了,人们的脸上依旧有笑容。

    男人们甚至玩起了抵角,现在没被耕过的土地比较硬,要是摔一个屁股蹲,那还是疼的。

    人是群体动物,聚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更有安全感。

    “少爷。”二两拿着棉衣过来,“您再披一件,免得着凉。”

    林渊也不拒绝,披上棉衣后问二两:“周围有野地吗?”

    二两经常跟着捕猎队上山,这个还是知道的:“有。”

    林渊又问:“有人吗?”

    二两又点头:“有呢,都是流民,有男有女,搭了棚子在住。”

    林渊点头:“你去叫杨二哥来,我有事跟他商量。”

    “去野地收人?”杨子安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也无不可,就怕不好管教。”

    现在庄子里的人,要么是原本就跟着杨子安和刀哥的,这些人服管。

    要么是有家室的,为了家里的人,他们都不敢生出别的心思。

    要么就是原本仆从出身的,这些人不管别的,吃饱穿暖有活干,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野地里的人就不同了。

    有些不定还是流匪出身,到时候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渊:“我亲自管教。”

    他也是管过人的,但是对付这些人,又是不同的办法。

    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和仇恨,推出去一个靶子,靶子就是最不服管的那个,让最不服管的去管人。

    下面的人有些会巴结,有些会害怕,有些会怨恨。

    当怨恨值到达顶峰的时候,林渊就可以站出来了。

    当然,他希望不要有不服管的人。

    至少现在不能有,现在所有人都必须扭成一条绳子。

    一旦有松懈,绳子就会断。

    林渊也知道乱世之中想让自己的双手一直干净,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但他希望那一天能来的晚一些。

    杨子安有些疑惑的看着林渊,在他心里,林渊可不是一个能狠下心的人,让林渊管教?

    林渊却只是叹了口气:“我也不想管啊。”

    但不得不管。

    他们最终带了二十人去野地,所谓的野地,就是朝廷不管的区域,荒郊野岭,逃难的人进不去周围的城镇,有人就留在城门旁边,等待着里头的大户人家施粥,或是有天放他们进去。

    有些则是受不了城门外被人驱赶的日子,甚至连挖野菜都挖不到,就到野地里,除了冬天以外,别的季节总能找到些能吃的,要是运气好,还能弄到点野味。

    云妞就在野地里,她忘了自己今年多大了,好像十五,又好像十七,她自己都记不清楚。

    她爹娘都死了,为了活命,总是跟不同的男人办事,有些男人会给她一些野菜,有些提着裤子就走,她扒在对方腿上,提醒对方忘了给吃的,但那些不愿意给食物的男人会一脚踹开她。